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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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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道:“所以,他不会把我交出去,但我一旦受到攻讦,受到强大势力的反扑,他也不会给予我太多的帮助,他依旧是他地位超然、逍遥自在的王爷,少了一个我,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杨帆轻轻拍拍太平公主滑嫩的脸颊,柔声道:“到时候,你怎么办?”
太平公主目光莹然,双臂搂紧了些他,神情坚定地道:“我当然会全力保你!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曾像李昭德或武三思一样,把你当成门下走狗,我对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杨帆看她有些情急,连忙拍着香肩安抚她:“可是,就算你能保得住我,你的势力也将因此暴露无余,女皇虽是以女儿之身而为帝王,却从未考虑过让别的女人在朝堂上拥有这么大的势力,就算是你也不例外,到那时,你如何自处?”
太平公主怔住了。
杨帆严肃地道:“你能保住我,我信!可是那时,我必然会被调迁闲职,永不委以重任!而你,也将被打掉全部势力,不管你是否甘心,从此只能像千金公主一样,游山玩水、饮宴赴会,再也没有涉足政权的可能,你如何帮助你的兄长匡复李唐?”
太平公主担忧地道:“可是你……”
“我不会有事!”
杨帆诡异地一笑,道:“女皇眼中,我就是她的一条看门犬。这条看门犬帮她看门护院,如果吠了客人,会被她踢上几脚,骂几句了事。如果这条看门犬吃里扒外,收了人家一根肉骨头,就帮着别人从她家里往外搬东西,那才是死到临头了。”
太平公主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似乎也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是……这一场混乱之后,如何收拾残局呢?我们本来只是想多增一席之地壮大自己,没想到你另僻蹊径,反而是借这件事先削弱对头。削弱了对头,就等于变相地壮大了自己,可是南疆这些官职空缺若就此放弃,终究有些可惜!”
杨帆微笑道:“谁说我要放弃了?这只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太平公主的眼睛又亮起来:“你还有打算?你想怎么做?”
杨帆的眼珠微微一转,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现在手中所掌握的秘密力量,有哪些重要人物?我说的是在朝政上能起大作用的,不是军队中的力量!”
太平公主警觉地道:“你问这干吗?”


第二十卷 风波恶 第0642章 神棍
杨帆泰然道:“你告诉我,我才好安排接下来的行动,放心,不会让你吃亏,只会让你占了好处!”
太平公主微微眯起眼睛,仿佛一只狡黠的狐狸:“为什么不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呢,我还可以帮你参谋一下!”
杨帆截口道:“不必,我的计划很周详,不需要再补充完善!”
太平公主咬了咬嘴唇,不死心地又道:“那……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叫我的人全力配合你就是!”
杨帆目中隐隐泛起一抹笑意:“我现在问你,就是想要你配合。你只要告诉我,你手中都控制着哪些人,合用的我会告诉你如何配合,不合用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不利,你说是不是?”
太平公主的嘴唇越咬越紧,眼帘微微垂下,似乎还有些犹豫。
杨帆一点都不着急,反正主动掌握在他手里,他只是在太平公主的丰臀上轻轻地拍了两记,促狭地说道:“你的‘私房钱’,我不会动的。可你有多少‘私房钱’,得对我坦白交待吧?不然的话,南疆这块肥肉……”
杨帆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头,微笑着摇头,摇得温文尔雅。
“你这个坏蛋!吃定我了是不是?”
太平公主娇嗔,像一头发情的雌兽般猛扑上去,一把将杨帆扑倒在榻上,捧住他摇来摇去的脑袋,狠狠吻了下去,一时间也不知是谁在吃谁了……
好半晌,钗横鬓乱、喘气细细、媚眼如丝之际,太平公主才安份下来,咬着杨帆的耳朵,对他低低地说出了几个名字。
“好厉害!不声不响的,已经被你拉拢了这么多人!”杨帆惊叹道:“还别说,这几个都是用得上的人物!”
太平公主追问道:“你想让他们做什么?”
杨帆笑道:“摇旗呐喊而已,放心吧,不会是让他们冲锋陷阵!这事你不用过于操心,只管等我的消息,需要他们出手时,我就会告诉你,事成之后,自然也就少不了你的那份好处!”
杨帆站起身,抻了抻衣襟,整了整冠戴。太平公主依旧俯卧在榻上,薄软的衣衫裹在她凹凸有致的娇躯上,腰肢陷出一个诱人的窝儿,旋即拱起一团挺翘惊人的浑圆,仿佛那里藏着一枚甜美多汁的蟠桃。
她那双大眼睛也水汪汪湿漉漉的,像沁了蜜汁一般睨着杨帆,娇嗔道:“你现在本事真大了呀,从前刚到刑部时,你什么都对人家讲,现在可好,只让人家讲给你听。男人,真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杨帆嘿嘿一笑,举步欲走,一手已经掀开舱帘,忽又停下脚步,扭过头,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为什么把这里装扮成这副样子,只是邀我船上相见嘛,还需要把这里布置成闺房一般么?连你穿的衣服都是……”
太平公主恨恨地道:“我就是想诱惑你,怎么样?”
杨帆一笑不答,随即帘儿飘荡,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帘笼之外。
片刻之后,船头传来杨帆的声音:“靠岸,我要离船!”
太平公主坐在榻上,扭头看看螭纹铜镜中那张春意盎然的娇美容颜,一口细白的牙齿轻轻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扑嗤一笑,未曾言语俏脸先红,很是张牙舞爪地说了一句:“神气什么,早晚睡了你!”
※※※※※※※※※※※※※※※※※※※※※※※※※※※
河东道箕州府近几日出了一位奇人。
这奇人是一位邋遢道人,龟形鹤背,大耳圆目,形貌甚是古朴。
此人初到箕州府时,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裹,手持一根竹杖,貌似是从远方来的一位行脚道人,他之所以在短短几日内便在箕州府声名大噪,却是因为这道人算得一手好卦,所算之卦无不灵验。
他初到箕州府时,恰有一村夫家里所养的两头肥猪被人窃走。此时朝廷的“禁屠令”已经下达很久了,可是因为禁止天下人食肉,人人都跟着她武老太太吃素的要求实在匪夷所思,因此遭到了上上下下由官至民的一致抵制。
这条禁令只是在最初一段时间,而且只在天子脚下严格管制了一阵,之后就不了了之了。如今肉食和牲畜的买卖只是不那么明目张胆而已。
这个村夫家里所养的两头肥猪是全家人一年的开销所寄,如今被人偷走,对他而言无异于苍天塌了个大窟窿。村夫号啕大哭之际,恰被那游方道人撞见,一时动了慈悲心肠,便起了一卦,对那村夫指点了一番。
那村夫领着亲友,按那道人所说寻找,果然找到了偷猪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在后院里悄悄宰杀了两口肥猪,还没把肉驮到城里去卖,就被人家失主人赃并获了。
自家养的牲口,都是极熟悉的,从那剥下的猪皮,村夫就认出了确是自家丢失的那两口猪。再加上偷猪的那户人家本是乡里无赖,平素招摇撞骗,根本不事生产,人人都知道他家里没有养着牲畜,欲待辩解也无法解释这两头猪的来路。
那道人卦相灵验的名声,因此一炮而红。
道人在箕州玄妙观挂单落脚后,当地恰有一暴富之人想给父母迁坟,听说这桩奇事,就去请这道人帮着看风水、选吉日。其实“穷不改门,富不迁坟”,既然家中暴富,可不正说明祖坟的风水好?
可这暴发户连这道理也不懂,骤然暴富,只觉祖坟埋在荒山,未免太不气派,于是就找到了这位道人。道人收了钱,自然用心帮他选了一块风水上佳之地,又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安排迁坟事宜。
那富人听道人卦辞之中“吉时迁坟,出门见水”之句,水者财也,迁坟之后更将大富,对这道人的神通不免有些将信将疑,因为他家的祖坟葬在一片荒土坡上,从那儿一直到道人为他新选的风水佳地,一路上都根本没有湖泊河水。
没有地上水,本来无根水也算水,可是这时已是深秋时节,雨水稀少,碰到下雨的机会也是渺茫之极。谁知道就在迁坟那天,土坡下那条也不知道已经干涸了多少年、早就长满杂草的土沟突然出现滚滚水流,足足流淌了一天才停下。
那富人又惊又喜,事后一打听,却听说是邻县刚刚下了一场秋雨,原来山中的河道因为当地村民挖土烧砖给破坏了,山洪便蔓延到了这条古道,结果一直流到他家祖坟前面的那座山坡下。
如此这般的各种奇事接踵发生,那张道人的名声在当地也就越来越响,很多人都不惜重金找这老道算卦,顾客的身份地位也越来越高,渐渐的,这老道的名声便传到了箕州别驾刘思礼的耳中。
刘别驾平素最信这些东西,他还弄了许多龟甲,时常捧着《易经》进行推演,虽然他推演的卦象十之八九都不灵验,他却依旧乐此不疲。如今本地出了这样一位奇人,自然有人投其所好,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刘别驾对这道人甚是好奇,便专门挑了一天,身着便服,只带一个小厮,扮作自家子侄打扮,赶去找那张道人算命。
不料那张道人一见他的面,便已识破他的身分,惊呼贵人到了,连忙对他以礼相迎,弄得刘思礼疑神疑鬼的。那道人也不问他生辰八字,只是摸骨相面,之后便肯定地告诉他,他这一生大富大贵,远的且不提,近日便有一桩大喜事:他将荣升箕州刺史。
刘别驾听了,本已对这道人存了几分信服的念头登时又淡了,只当他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连卦资也不付,便大笑而去。
原来,别驾虽是刺史佐官,距刺史只一步之遥,但是从别驾而刺史,从佐官变主官,在官场上是一道极难爬的坎儿。
刘思礼虽是大唐开国元勋刘义节的侄儿,但是就算刘义节本人也早在贞观初年便因收受贿赂而被贬为庶民、流放岭南,如今早已过世。刘思礼的家族中现在并没有什么得力的长辈在朝为官。
他这个别驾已经做了很多年了,熬资历倒是够长的,可是距当刺史却还差着一截,更何况本州刺史林锡文不但任期未满,而且还有极强硬的后台,他是魏王武承嗣的门下,这箕州一连几任刺史,都是魏王的人,他刘思礼这颗臭鸡蛋拿什么去跟人家这么硬的石头碰?
没有人知道刘别驾今日来算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张神仙给他算出了什么。刘别驾不会蠢到让刺史大人知道自己觊觎他的职位;张神仙也不会蠢到让刺史大人知道自己预言他将卷铺盖滚蛋。
候在张道人住处之外等着算命的人,只看到刘别驾大笑而出,满脸不屑,房门大开处,张道人却端坐案后,捻须微笑,不愠不恼。引得众人十分好奇,一连猜测了几日,才不再有人议论。
洛阳城里,杨帆已走马上任,成为天官郎中。
杨帆自到天官府上任以后,尚书大人果然安排他处理南疆选官事宜。南疆许多官员现在都是待参之身,需要及时补充官员替换,那里路途遥远,就算这边马上安排妥当,新任官员全部走马上任差不多也得到明年开春,是以任务十分紧急。
杨帆正埋头整理卷宗,拿起一份看了看,忽然便是一怔,这份公文竟然不是南疆候选官员的履历卷宗,而是箕州刺史林锡文突患重疾不能理事,请求辞官回乡歇养的报告。
杨帆心中生疑:“这份公函,送错了吧?”


第二十卷 风波恶 第0643章 放狗
杨帆自上任以后,塞条子的、送拜贴的、递手札的络绎不绝。
有往他家里送的,也有往衙门里送的,往家里送的大多都是平级或者下属,求他帮忙的,自然免不了要有一份厚礼相随,好在这样的人胃口都不大,要求的官职也不高,杨帆来者不拒,一一笑纳。
往衙门里递手札的自然都是位高权重之辈,自觉能镇得住杨帆,让他给自己办事就是给他面子的人,诸如李昭德、武三思之流,这些人的手札递过来,杨帆自然更没有拒绝的道理。
天官郎中的属官胥吏们已经筛选了大量官员和候选散官的履历资料,杨帆按图索骥,按照礼单手札列了一份名单,叫胥吏把名单上的这些官员的履历率先抽出来,光是这些人的资历就把他的公案堆得满满当当。
这几天杨帆处理的全是候选官员的履历,根本不曾涉及其他,如今里边贸然出现一份这样的公函,自然令他满腹疑惑。杨帆开口唤道:“李令史!”
令史李征虎是个四旬上下的清瘦文人,闻听郎中呼唤,连忙搁下毛笔,翘着一蓬山羊胡子迎过来,拱手道:“郎中!”
杨帆把那份公文递过去,说道:“老李,你看看,这份公文递错了吧?”
李征虎接过那份公文,匆匆浏览一遍,咧嘴笑道:“是挟杂进来的,呵呵,不过也不算送错!您是考功郎中,虽然现在主理南疆选官一事,可是其他官员的升迁任命各项事宜,一样有权处理啊。您瞧,陈员外都已经做过批处了,您只要圈阅一下,走个程序就是了。”
“哦!”
杨帆恍然,笑道:“本官刚刚上任,于吏部诸般事务还不甚了了,有劳指教了!”
李征虎赶紧摇手,惶恐地道:“可不敢当,可不敢当,卑职只是把多年来在吏部当差的所见所闻,禀与郎中知道罢了。”
杨帆笑笑,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李征虎欠身退下,杨帆重新打开那份公文,见上面赫然有吏部员外郎朱然的批复:“建议准予林锡文辞官荣养,由箕州别驾刘思礼继任刺史一职。”
杨帆提起笔来正想圈阅上去,笔尖在手本上稍稍一捺,刚刚涂下一个黑点,心中忽地一凛,忙又凝住了笔尖。
不对!就算是一个小小的计史,一个小小的掌固,都有人削尖了脑袋去钻营去争抢,这一州刺史是多么大的一个肥差,居然没有人来争来抢,这些官儿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风亮节了?
吏部衙门在六部之中,可以说是最好干的衙门,也是最难干的衙门。说它好干,是因为户、礼、刑、兵、工各部都是很专业的衙门,主持大典、科考、接见外宾、统计户口、计纳钱粮、刑名诉狱、建筑工程、训养兵士……
哪一件容易办?哪一件不是千头万绪?
而吏部是干什么的,吏部只是一个管官的地方,有什么难度可言?有没有政绩、有没有过失,履历考课上一目了然,如果全都无功无过,那也好办的很,论资排辈,按序升官,谁也没话说。
可是,真能这么简单?事实上,六部里头最难干的衙门就是吏部,不管是升、迁,还是贬一个人,那都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各个层面的关系全都要考虑要到了,各种干涉、托请、压力,那都得长袖善舞,调济平衡了。
如今一州刺史易主,居然像换一个门房那么简单?
杨帆微微错了一下眼神儿,侧厢一张书案后面,李令史拈着狼毫正假意看着什么,可那双眼睛却分明在瞄着他的动作,杨帆虽然还不明白这份公文有什么蹊跷,却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古怪了。
杨帆暗自一晒,轻轻搁下毛笔,顺手将那份公文揣进了衣袖。
李征虎一见杨帆抬头,便赶紧低下头去,在公文上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小楷,只是写的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正瞄着杨帆的动作,一见杨帆起身往外走,赶紧站起来道:“啊!郎中有什么事,差遣卑职去就是了。”
杨帆似笑非笑地道:“本官要出恭,李令史也可以替本官去么?”
李征虎啊地一声,一张山羊脸臊的通红,讪讪地道:“卑职,卑职……”
杨帆没再难为他,举步出了公事房,便向后衙走去。
天官府身为六部之首,位高权重,所以配有两个侍郎的职位。
巧的很,这两位侍郎都是兼职,一位是凤阁舍人兼天官左侍郎王勒,一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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