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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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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歌深深地吸了口气,肋下隐隐作痛,他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还能比下去!”
杨帆道:“好!兄弟们,上马!”
弘一向后边一众光头和尚招招手,目中露出凶光,一众泼皮和尚心领神会,一个个紧绷面皮,杀气腾腾地上了马。回鹘人把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丝毫不惧,甚至还有人重重地呸了口唾沫,以示不屑。
比赛重新开始后,一场激烈的混战开始了。
弘六咬牙切齿,提马前冲,离着那朱球还有两丈多远的距离,就高高挥起了手中的球杖,气沉丹田,一声大呼:“呔!”
“呼!”地一下,弘六假惺惺做出一副直取朱球的姿势,手中球杖用力劈下,迎面一个刚刚提马绕过来的回鹘大汉急急闪避,一个镫里藏身,球杖呼啸而过,把他的帽子刮飞了,头顶擦破了一块皮,鲜血哗啦一下,登时糊了一脸。
“他娘的,你不长眼睛么?”
几个回鹘大汉破口大骂,弘六高声回骂:“去你娘的,老子打的是球,谁晓得那头瞎驴往老子球杖上撞!”
这边一动手,那边也冒出了火气,弘一刚刚抢到朱球前面,对方一名球员就一杖击来,球杖划了一条弧线,不曾击中那枚红球,却一杖击在弘一小腿膑骨上,球杖咔嚓一声折了。弘一惨叫一声,滚鞍落马,抱着小腿哀嚎起来。
医士匆匆赶上来,略一检查,宣布弘一小腿骨折,匆匆使两名士兵把他抬下去了。场上一打出火气,场下的观众也闹开了。一开始知道天后和皇帝在场,大头兵们还知道约束自己,待见场上打作一团,血气一冲,哪还顾及许多,许多人便拢着嘴巴破口大骂起来:
“狗鼠辈,好生下作!”
“猪狗不如的鬼夜叉!”
“啖狗肠的回鹘奴!”
这儿是大唐的地方,在场观看比赛的观众九成以上是大唐官兵,不用问,这都是大唐官兵在骂回鹘人,一时间,大唐国骂此起彼伏,皇帝李旦有些不安地瞟了一眼武则天,武则天安然坐在绳床上,神色不变,望着赛场,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安闲的笑意。
后面第三排,几位回鹘的使节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肥大的身躯,只当没有听到那潮水般的怒骂声。弘六被抬下去了,眼巴巴地坐在候补席上的马桥第一个站出来,高声叫道:“我,我上!”
杨帆深深地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好,你上!”
马桥大喜若狂,立即牵过一匹战马,翻身跃上马背,挽了几挽缰绳,攥紧别人递上来的球杖,策骑进入场地。杨帆叮嘱道:“自家小心些,莫要受了伤!”
马桥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击鞠水平有限,但他今天一定会认认真真地打一场球,用尽他的全力,发挥他最高的水平。
杨帆举手安抚了一下围拢过来、一脸激愤的兄弟们,沉声道:“都不要吵了,他要玩阴的,咱就陪他玩阴的,不过,不能落人口实,懂?”
“懂!”
众和尚使劲一点头,面色狰狞,目露凶光,许多人都在后悔事先不曾袖几块砖头,揣几包石灰上场。
上官婉儿微微侧了身子,以袖掩口,对太平公主低低地笑道:“令月,今年上元这场击鞠比赛,可是瞧得有点意思了。”


第六卷 我是传奇 第0135章 击鞠全武行
太平公主眼见球场上双方打出了火气,这边一个骨折,那边一个破相,而杨帆又是白马寺队的主力进攻队员,时时冲锋在前,若是一个不小心,难免就会……,没来由地竟然有些紧张。
听了上官婉儿的话,她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脱口问道:“你说什么有趣?”
上官婉儿嫣然道:“往年击鞠,虽然也有些小动作,何曾这般激烈过,今年上元真是有趣。”
她想了想,呵呵笑道:“何只是今天,从头一天开始就很有趣了。太平公主府连续三年的相扑魁首,被白马寺的两个和尚给抢去。上一场蹴鞠,咱们大内队的风采,也被他们抢去,而今天……”
上官婉儿回眸望向场中,笑眯眯地道:“今天更加好笑。如此种种,那位弘十七首座大师似乎都脱不了干系,这个人真是有趣极了,今年这个上元,真是有趣极了。”
太平公主听到这句话,忽然记起似乎她也说过同样的一句话,她一下子想到了前天那个夜晚,想到了那棵巨大的灯树,想到了坐在灯树百尺巅头花叶之上的那一双男女,想到了那个忘情的吻,一时又有些恍惚起来。
此时,赛场上的情景已经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击鞠比赛演变成了全武行,双方各动手脚,惨呼声此起彼伏。
对回鹘队来说,他们虽然粗犷野蛮,但是合理冲撞的技巧运用更娴熟,可以正大光明地把许多白马寺的和尚弄下马去,而白马寺和尚以前惯用的手段在这儿是使不出来的,因为那是明显的犯规,一时间被罚下无数。
不过,他们的犯规行为,也让回鹘队的成员纷纷受伤,虽然可以换人,可是换上的人击鞠水平显然就略逊一筹。白马寺众虽然不擅长合理冲撞,杨帆和楚狂歌却不然,尤其是杨帆,军阵中的冲杀功夫他不擅长,小巧腾挪的个人武功却出类拔萃,正适合这种场合动手脚。
杨帆一杖挥出,球已被对方一名球员截走,在他侧后方一个回鹘骑手打马如飞正急急赶来,做出一副抢球不及,止步不稳的模样,球杖直取杨帆小腿。杨帆一杖打空,面现沮丧,仰天一声大呼:“可惜了!”
与此同时,手中球杖在掌心里一滑,倏然倒溜回去,同时踩在马镫里的双脚向前一扬。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好球被破坏,极其惋惜的夸张动作,谁也说不出一点不是。
但他这一动,双腿前移,回鹘汉子那一杖就打空了,而杨帆的球杖向后一滑,好像毒蛇吐信一般弹出去,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回鹘汉子好像是自己硬生生地撞到了杨帆的球杖上。
球杖是滑回来的,并未紧紧攥着,力道不大,却正撞中那回鹘人的鼻梁,又尖又挺的鼻梁骨登时就歪了,鼻血长流,那人“嗷”地一声惨叫,“卟嗵”一声跌下马去,场边众将校齐呼一声:“好彩!”
“耶?”
杨帆扭过头去,一提马缰,“纳闷”地看着那个满地打滚的回鹘人,还抓了抓头皮,一副懵然不知所谓的模样。结果另一侧的回鹘人本想来个合理冲撞,杨帆这一圈马,堪堪让出半个马身,那人从他身边疾冲而过,马蹄被杨帆的战马一绊,连人带马轰然仆地。
看台上,太平公主“嗤”地一声笑,轻轻地道:“小滑头,好奸诈!”
上官婉儿也不禁莞尔。
另一边,楚狂歌拍马冲上,一杖挥出,只听“咔嚓”一声,球杖与一个回鹘人的球杖重重交击在一起,顿时断成四截,那马球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楚狂歌手中半截断杖好像收手不及,扬到半空,后边紧追不舍的一个回鹘人堪堪凑上来。半截木杖正拍在他嘴巴上,这人吭都没吭一声,两片嘴唇就被打得稀烂,上下门牙飞得不知去向。
“好彩!”
围观的将士摩拳擦掌,又是一声喝彩。
薛怀义眼见自己的人一个个鼻青脸肿地被打下马来,早就按捺不住了,当下气势汹汹脱了紫袈裟,光着脊梁,穿着一条犊鼻裤,抄起禅杖就要跳下场去厮杀,唬得一浊道人等几个老成持重的和尚赶紧把他拽住。
场上的人怎么打,都可以说是在踢球,薛怀义要是冲下场去,那就成了国际事件了。这时眼见楚狂歌和杨帆放开狠手,让对方吃了大亏,薛怀义登时转嗔为喜,一脚踩在凳上,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双方都已经没有什么预备队员可以上场了,场上双方剩下的参赛人员寥寥无几,白马寺这边只剩下杨帆、楚天歌、马桥和弘六四个人。
马桥左臂挨了一杖,上臂肿起老大一块,他强忍疼痛,持杖不退,也是福至心灵,殴斗中,他把杨帆教他的劈刀术融入到球杖的运用当中,愣是把对方两条大汉劈下了场去,其中一个被他一杖劈得肩骨断裂。
刚上场时,眼见回鹘人的凶悍,马桥本来还有些忐忑,这时却是信心大增,尤其是一连串的厮杀,把他的血气也彻底地激发出来了。
战场上,战到鏖处,平时温驯如处子、胆怯如白兔的人,也能被刺激的凶悍如杀神,何况马桥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只是以前没有见过大场面而已,这时他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那副狰狞的样儿,连那些凶悍的回鹘人看了也怕。
弘六更不用提了,他本来就是泼皮亡命出身,这时左脸淤青一片,右眉骨被刮伤,鲜血涂了半张脸,脸色恶狠狠的,却挂着冷森森的笑,一双贼眼直往对方要害处打量,手中紧攥着球杖,看那样子逮着机会就会来一下狠的。
对方也不怎么样,只剩下五个人了,而且个个身上带伤。回鹘国的使者坐不住了,匆匆站起来向武后那边赶去,来到武则天身前,回鹘使者道:“尊敬的太后、尊敬的皇帝陛下,击鞠已经变成了殴斗,这太不成体统了,外臣恭请太后和陛下下旨,立即中止比赛。”
李旦扭头去看武则天,武则天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道:“不过是一场热闹,应应节气罢了,这些孩子啊,血气方刚、好勇斗狠,到底是年轻人,不懂事啊!朕应你所请,叫他们歇了吧。”
李旦立即点头道:“是啊是啊,母后说的是,这么喜庆的日子,这些人闹得有些不像话了,快叫他们停了吧。”
回鹘使者大喜,旁边便有一个太监匆匆下台,去向那唱筹官传旨。
这时,杨帆和楚狂歌双马交错,一球击出,传到马桥脚下,然后杨帆就因为勒缰不及,撞到一个回鹘人的侧面,把他连人带马撞翻在地,砸起一片尘土,那回纥骑士倒地后被马压在身下,硬梆梆的马鞍正砸在大腿上,登时用回鹘语惨呼起来:“我的腿断啦!”
那一边,楚狂歌刚换上的新球杆也再次报废,在与一名回鹘球员“不小心”的碰撞中,球杖断成了两截,结果是那个可怜的回鹘球员也差点儿断成两截。杨帆和楚狂歌一圈马,在场地上兜了半个圈子,双马回来交错而过时,各自举起一掌,“啪”地一击。
“天后有旨,比赛停止!”
唱筹官一声大喝,刚刚击出一球的马桥应声勒缰,向场边看去,球从剩下的三名回鹘队员身边咕噜噜地滚过,那位回鹘队长看看剩下的两个队员,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从场边的红旗来看,他们比白马寺队至少要多出四面旗子,但是,他们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
胜得这般惨烈,如何进行接下来的比赛?今年的击鞠大赛,他们原本是做过精心准备的,原想着要与年年第一的吐蕃人较量一番,羸个魁首回去,涨一涨回鹘人的威风,哪知道白马寺这班秃驴横空杀出,这一下,一切都成了泡影。
吐蕃使者杰维降曲坐在看台上,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大皮袍子,扬着一张毛茸茸的大脸,笑眯眯地对左右道:“今年上元击鞠,真是好生得趣。呵呵,依我看呐,这回鹘也好,白马寺也罢,都是无缘决赛了。至于大唐禁军……不提也罢,今年这击鞠魁首,又是我吐蕃囊中之物了。呵呵呵……”
吐蕃副使论乞利凑趣地道:“不知道今年大唐太后会拿出什么宝物作为赏赐优胜者的礼品呢?”
马上就有一名使者答道:“据我所知,是大唐宫中珍藏的一只镶金兽首玛瑙杯,据说价值连城!”
吐蕃正使杰维降曲皱了皱眉,故作遗憾地道:“又是杯子?前年咱们得了一件鎏金包铜嵌宝白玉杯,赞普甚是喜欢,每日饮酒必用此杯。去年咱们得了一件鸳鸯莲瓣红宝石金杯,赞普就觉得有些多余了,今年若再得一只玛瑙杯,那不更是多余了么。”
副使论乞利笑道:“那又何妨?咱们一年得一只不同质料的酒杯,来日凑成七樽,可作我吐蕃镇国之宝,叫它做七宝杯,让后世子孙们都晓得,咱们这七只价值连城的宝杯,是咱们从唐人手里赢来的。”
“哈哈哈……”
几个吐蕃使节张狂地笑了起来。


第六卷 我是传奇 第0136章 问鼎
比赛终止后,围观将士们依旧群情激昂,破口大骂,回鹘在洛阳的使节、武官,以及应邀赶来观看比赛的回鹘商贾们也是大声鼓噪、反唇相讥,奈何人孤势寡,那点声音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国骂声浪中,压根听不见。
这场比赛固然是回鹘赢了,不过赢得太也惨烈,他们注定止步于第三,无缘更上层楼了。武后严辞告诫吐蕃和禁军,不可重演白马寺与回鹘队的故事。吐蕃信心十足,自然满口答应,禁军也是唯唯听旨。
回鹘和白马寺的人都被抬下去治伤了,往年击鞠比赛,总会有人在激烈的争抢中受伤,所以场外自有御医候着诊治。不过往年从来没有出现过两只球队所有队员几乎全部挂彩的先例。
如今可不同,受伤的何止是二十名球员,就连双方陆续拉上去的替补现在也都是伤痕累累。两个御医人手不足,带的伤药也不够,他们一面派人去太医院取药,请医生,一面先行救治。
虽然说白马寺众平日里气焰嚣张,飞扬跋扈,是一群人憎鬼厌的玩意儿,可是比起回鹘球员,感情上还是要亲近的多,所以两个御医“很没觉悟”地把“国际友人”扔在了一边,优先治疗起自己的同胞。
他们可着人手和药材先给白马寺的人治伤,那些回鹘伤兵躺在那儿哀号呻吟,却也无可奈何。此时已经将近正午,太后和皇帝,以及众多皇亲国戚、权贵高官都要用午餐,其他人等也要吃饭,第二场比赛就定在了午后。
等到大家都吃完午饭,太医院的医士们才姗姗来迟,回鹘伤员终于盼来了救星,可救星们的治疗手段却是潦潦草草,就连此前吃午饭,那胖胖的大厨也吊着眉,横着眼,拿着个勺子把饭桶敲得咚咚直响,好像喂猪似的,把一众回鹘人气得胃疼。
下午开赛,就是大唐第一强队禁军队和天下第一强队吐蕃队。
因为禁军队是禁军将士自己的球队,所以将士们比看上一场比赛更加认真。如果说上一场比赛大家主要是看热闹的话,那么这一场比赛才是真正高水准的击鞠比赛。
双方都展现了高水准的马术、骑术、击鞠技术和团队配合的技术,那是真正的力与美的协调和展现,每一举、每一动,不管是四蹄翻飞的骏马,你争我夺的激烈气氛,还是持杖厮杀的勃勃英姿,都让人心旷神怡,大呼喝彩。
杨帆看得出,禁军队全力以赴的这场比赛,打得可圈可点,不管是个人的发挥,还是团队的配合,都是一等一的水准,这才是禁军队的真正水准。如果他们当初拿出这种劲头儿跟白马寺较量,白马寺哪里还能是略处下风,根本就是望尘莫及。
但是相对于禁军队,吐蕃队还是更胜一筹,更准确地说,禁军队缺少一个领军的灵魂人物。就像杨帆在蹴鞠比赛中所起的作用,他们缺少一个标杆似的领军人物,这个人物,在球场上起的作用就相当于帅旗、相当于战鼓,具有激励士气、振奋人心的作用。
这种领军人物,在弱队中的作用对全局胜负毫无影响,顶多是像杨帆在蹴鞠比赛中一样,展现一下个人的辉煌,但是在一个整体水平强大的队伍里,其作用是无法估量的。这样的领军人物一旦加入,如果说原来的队伍是一柄大铁槌,现在就会使平坦的槌头变得尖锐起来,由锤子变成榔头。
薛讷现在起的作用实际上就是全队的领军,他的打法和战术无疑也是非常出色的,对全队的指挥也是极为高明,但他毕竟将近四旬,稳重有余,锐气不足,在球场上的主动性发挥不够。
而李湛、野呼利、狄光远、王同皎、魏勇、黎大隐、吕颜、高初等人只是各有所长,不算十分的卓越,只有斛瑟罗攻势最为犀利,但是依旧难以达到尖刀效果,而且隐隐受制于薛讷的沉稳,所以禁军队始终攻不破对方编织的绵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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