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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作者:光无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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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信上说要爷一个人赴约。你要怎么去?”
见白玉堂并不反对,展昭这才笑了:“当然是用和五爷一样的法子……”
入夜,白玉堂如约至城郊十里外田坡上一废屋内,苏蓉已在那等候,见白玉堂怀里还抱着只黑猫,眼中一闪疑色,淡笑道:“白爷好闲情,竟还带着宠物来,这一白一黑的倒是搭调。”
白玉堂也从容一笑:“姑娘不讨厌猫吧?”
苏蓉摇头,嘴角仍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优雅问道:“白爷可有兴致听苏蓉弹奏一曲?”
“荣欣之至。”
于是苏蓉在古琴前盘腿而坐,又伸手道:“请。”
白玉堂也在一旁坐下,凄婉的琴声便奏响了。
黑猫趴在白玉堂腿上,接受“主人”随着旋律有节奏的抚摸,一双湛蓝猫瞳却敏锐地盯着苏蓉方向,耳朵灵活地转动着,像潜伏着等待猎物的野兽,高度警惕着。
这是一首白玉堂从未听过的曲子,琴声时而像在控诉,凄厉高亢,时而又像感恩,动人心脾,似是随心而作,又似已酝酿已久,竟让白玉堂也分不出两种情绪孰真孰假,只是默默望着专心演奏的女子。
曲毕,苏蓉站起身来,对白玉堂微一欠身,白玉堂鼓掌称赞:“不愧是圣手琴姬,曲艺精湛,白某佩服。”
苏蓉对白玉堂的赞美却无动于衷,纤长玉手执起茶壶为白玉堂和自己倒上香茶一道。
白玉堂不动声色地看着苏蓉倒茶的动作,待她坐下,才缓缓开口:“不知姑娘约白某来此,是想说些什么?”
苏蓉没有立刻搭话,悠悠地垂目品茗。白玉堂也不催促,跟着边喝边静静地等着。

第十八回:计中计无巧不成书_连环案官法不容情(下)

少顷,苏蓉才放下杯子,泰然自若道:“人是我杀的。”
白玉堂眯了眯眼,目光从苏蓉手上移至四目相对,裂开嘴角笑问:“是苏蓉,还是苏田?”
眼前妙人神情一震,怕是没料到白玉堂不但对她的话不吃惊,反将了她一军,遂也露出倾城笑容:“白爷以为呢?”
“爷以为?爷要说你是苏田,亦是苏蓉。”
“好讨巧的回答。”眼前之人不置可否,道,“即使白爷回答,我非苏田,亦非苏蓉,都是对的。”
“…………”白玉堂凝眸而视,道,“你是弟弟便是了。”
对方颔首:“不错。”
“呵……是嘛。你虽年幼,也算是堂堂七尺男儿,这一身胭脂水粉红妆丽影的,算什么?”白玉堂故意讥道。
苏田并不动怒,漠然地盯着白玉堂:“想必白爷早就料到。苏田敢问,白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玉堂也不瞒着,爽快答道:“你手上琴茧那么明显,便猜到你会弹琴了。而你姐姐手上却无茧,那盛传的圣手琴姬名号,说的其实是你罢。”
“是我的琴,而非我人。”
“这么说,是你一直代你姐姐在弹琴?用这副模样?”
苏田并不搭腔,算是默认,沉默片刻,又问:“还有呢?”
白玉堂笑答:“你与你姐姐在样貌上确实像极,但也有本质性的差别。”
苏田抬了抬眼,表现出兴趣。
“你姐姐表情丰富,笑便笑得让人醉,忧便忧地让人疼,从不保留。而你不一样,你善隐忍,更善伪装。”
苏田听罢,突然傲然地扬起嘴角来:“白爷说我善伪装?那你怎能区分,那笑得让人醉忧得让人疼的,是苏蓉还是苏田?”
白玉堂更是哈哈大笑:“谁教你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爷眼熟得很呢?”
苏田莫名地瞥了白玉堂一眼,低头不语。
笑声戛然而止,变成质问:“那具残尸是苏蓉?是你杀了苏蓉?”
“是我杀的。”
“为什么?”
“复仇。”
简单却好用的两个字概括了动机。白玉堂也简单地回道:“我不信。”
“凭何不信?”
“爷说过了,爷对你这种表情可是熟得很。你眼里根本没有仇恨,何来复仇一说?”
“白爷不是说苏田善伪装么?”苏田犀利地反驳,从容地证明,“苏田的恨,用琴来发泄。”
“…………”白玉堂默然。那曲子里流露出来的恨意,他当然听得出来,只得问,“为何恨她?”
“我拼命,她荣耀。我付出,她成就。我不过是她的影,什么都得不到。”
“你可知穆惜元爱的是你,而你姐姐也因此万分懊恼?”
“那又如何?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谁能承认?不也只能偷偷摸摸,担惊受怕。若被发现了,还要遭人唾弃,何以生存?”苏田轻蔑地一笑,“白爷,你觉得我与蓉姐姐,哪个跟穆大哥在一起更自然呢?”
白玉堂越听心中越不快,不禁厉声道:“你既敢恨,为何不敢爱?你二人既两情相悦,在乎什么他人目光?”
苏田却不动声色地反驳:“不在乎他人目光?白爷生性傲然,宁死不愿服输,不也就因为在乎了个‘他人目光’么?”
“!!”白玉堂大惊,“你已知道我是谁?”
苏田自嘲道:“世间还有谁能比得过锦毛鼠白玉堂如此豪放洒脱的铁血男儿,与苏田这般红妆艳抹实是云泥殊路啊……”
“所以你便杀了她?”
“不错。”苏田竟承认地轻描淡写。
“……”白玉堂轻晃酒杯,道,“那你又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目前情形来看,案件毫无进展,你或许就因此躲过律法,自由自在,何须平添隐患?”
“苏田既然请白爷来,自是没将白爷当隐患。苏田不过是希望找人一吐为快,却也没想让其成为麻烦。”少年扬起妖异的笑容,自信满满。白玉堂突然身形一震,手捂口鼻,鲜血就从指缝中淌了下来。
“你……你下毒……”
苏田微微抬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白玉堂,冷言冷语道:“白爷竟这样容易着道,苏田也大感意外。”
“你也喝了这茶……”
“毒又不是非得下在水里。白爷用的杯子上沾了毒。”苏田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白玉堂应声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从一旁走出穆惜元,与苏田对视一眼,就欲上前架起白玉堂,岂料白玉堂怀中黑猫此时突然发作,亮出尖爪就划破了穆惜元的衣袖,留下三道显眼的抓痕。穆惜元忙捂住手臂退后一步。
黑猫跳上桌子对着二人呲牙咧嘴地低声吼叫,猫毛根根立起,猫尾也笔直地竖着,一时间竟让二人接近不得。
田穆二人都不曾想到一只小小黑猫竟有如此慑人气势,对峙片刻,苏田沉声道:“你若希望你家主人能拿到解药,就不要阻止我们。”
黑猫怒目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收起了攻势,退到白玉堂身边,低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苏田摆头一示意,穆惜元便抗了白玉堂,二人一猫往更远的山上走去。
约摸走了十里远,来到山上一处十分宽敞的山洞内,穆惜元将白玉堂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玉瓶倒了颗药丸推入他口中。
“接下来怎么办?”穆惜元问苏田,“白玉堂失踪,展大人一定会来找。”
“只要此人还在我们手里,展昭就不敢轻举妄动。”苏田沿着洞壁坐下,闭目养神。
穆惜元也挨着他坐下,道:“白玉堂说得对,现在案情根本毫无进展,我们这番不是自曝目标?”
“包大人断案如神,总会找到破绽,只要盘问王妈妈,就会发现那具并不是我的尸体,我们若不先采取行动,届时东窗事发,就为时已晚了。如今我们须挟制白玉堂逃到西夏去,就安全了。”
“我明白了。”穆惜元颔首,不再说话。
“后悔么?跟我淌了这趟浑水。此事本与你无关。”苏田一双画过的眼此时更显楚楚动人。
“你若真死了,在下也不愿独活。”穆惜元平淡地说着,握住苏田的手,将他夹在石壁与自己臂弯间,附身吻下。
“……”白玉堂悄悄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那厢正吻得入情的两人,煞有其事地吐了吐舌头,顺便将刚刚穆惜元塞进来的药丸也吐了出来,一旁展昭一爪子将药丸踢到黑暗的角落去了。
白玉堂保持身体不动,用妖语悄声道:“猫儿,趁现在快去放信号弹呀,否则爷真要被他们带去西夏啦!”
展昭便走到白玉堂身旁,往他衣襟里钻,企图叼出他身上的白鼠烟花。
“要死……别这样拱!痒死爷了!”白玉堂受不了展昭的动作,使劲憋着笑。
“谁让你非揣怀里的!”展昭也低声回敬,却在此时听到另一边动静,连忙趴下装作蜷缩在白玉堂怀里睡觉的样子。白玉堂也忙闭上眼继续装死。
但听那边说:“这只猫跟白玉堂很亲密的样子。这样让它呆着没问题?”
“它不过是一只猫而已。”
“可这猫看上去颇具灵性。”
“那又如何,它还会跑去击鼓告状不成?既然他主宠二人这般亲密,让它路上陪伴也好。”
夜愈深了,田穆二人互相依靠着静静入睡。白玉堂虽躺得浑身酸痛却不敢动弹一下,直催促展昭快去放信号。
展昭好不容易将烟花叼了出来,就轻手轻脚地跑出洞去,绕到山洞后边,变回人形,点燃烟花。
这是他二人出发前就与开封府的兄弟们商量好的,见到烟花,即刻带人来围捕。
正等在开封府内的王马张赵四人,见远处隐隐白光闪现,知道是信号来了,立刻纠集捕快,往目的地奔去。
开封府办事效率向来是很高的,不一会儿就将山洞围得水泄不通。正沉睡的田穆二人被动静声惊醒,毫无招架之力地就被锁链套上了。
展昭此时一身红色官服,在清朗的月光下威风凛凛,指挥着手下人将二人押回开封。
白玉堂见大功告成,也跳起来舒展舒展发麻的手脚,照样活蹦乱跳,却将田穆二人看的呆了。
“你、你没事?”
“嘿……爷能是那么容易着道的人么?”白玉堂掏出折扇得意地摇着,“不过这生血的味道可把爷恶心坏了。猫儿,回去要陪酒喝。”
“三更半夜的喝什么酒?”展昭扫了他一眼,带着队伍往开封去了。
“可恶,爷这么大的牺牲!你这小气猫!”白玉堂跟在身后叫嚷着。
展昭嘴角扬起柔柔笑意,一如明月似水。

第十九回:翠鸟报恩真凶伏法_仔猫盼月合家团圆(上)

将田穆二人押回开封后,包公立刻升堂审讯。
苏田见大势已去,不再辩驳,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全部经过,称芽儿与苏蓉都是自己所杀。
因芽儿知道了他代替苏蓉弹琴接客一事,企图以此来威胁他,敲诈钱财,故杀人灭口。
至于苏蓉,则因一直不甘作为其影子,早就萌生了杀意。
两次故意将尸体摆放出来,都是为了嫁祸给苏蓉。其他尸身残骸和凶器皆已大卸八块沉入河中任其漂去了。
包公又问穆惜元可是共犯,苏田作证,此事与穆惜元无关,乃是自己一手造成。穆惜元事后才认出他红妆打扮并非苏蓉,由此得知了真相,决定一同逃亡西夏,不再回来。
最后挟持白玉堂一事,则是为了找一个人质。不料小看了锦毛鼠能力,竟这样栽在他手上。
一切交代完毕,命苏田画了押,判了死刑,还押大牢,择日处斩。穆惜元包庇凶犯,助其挟持与逃亡,发放边疆充军三年,放回家整理随时准备上路。至此案件告一段落,包公退堂。
回到花厅,包公即命展昭跟在穆惜元后面。公孙策便问:“大人对凶犯向来当堂处以铡刀之刑,为何要将苏田缓刑处置?”
包公淡笑道:“公孙先生难道看不出来么?此案尚有许多疑点,那苏田并不是真正的凶手。”
众人一惊,都大为不解:“都已经招认了,也没什么破绽,怎么还有真凶?”
“那苏田说的第一件事就有疑点。他说杀害芽儿的动机是因为芽儿发现了他代替苏蓉之事。可芽儿是苏蓉贴身丫鬟,怎可能到此时才知身边小姐时常换人?”
这一说,众人倒真觉得有些说不通。
“再者……经仵作验证,在那手脚断肢的指甲里,都发现了泥土,且是深层土质,像是早就被埋进过土里,又挖出来的。”包公边撸着长长的胡须边道,“本府以为……那断肢,恐怕也不是苏蓉姑娘的。苏蓉姑娘的死,纯属猜测。我们先前都以为死的是苏田,因为断肢套着苏田的衣服又有老鸨作证。而经展护卫与白少侠确认,发现苏田并没死,而是化妆成了苏蓉的模样,再加苏田一番自叙,自然而然以为那尸体残骸是苏蓉的。”
展昭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叹道:“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苏蓉并没有死?”
“不无可能。”
“那断肢是谁的啊?”白玉堂问。
“芽儿尸体至今只有头颅,以头可以确认她是芽儿。但只以手脚却不能断言是谁的尸身。尸体指甲内和皮肤表面都留有些微泥土,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本府猜测,剩余部位,还在那土里埋着。找到剩下的部分,就能知道那究竟是谁的肢体了。所以本府要展护卫跟在那穆惜元身后,据本府观察,以他与苏田的交情,若苏田不是真凶,他定会去设法助苏田免除死罪,说不定会找到真凶。”
众人恍然大悟,展昭立刻作揖离去,跟踪穆惜元去了。
白玉堂自然也幻化小白鼠跟着一同前往。
穆惜元先去了牢中看望苏田——这也是包大人事先吩咐好的,穆惜元如来探监,予以放行。
苏田已经卸下红妆,换上了囚服,清秀面庞着实让人不敢相信他是杀人凶犯。
田穆二人隔着牢门紧握彼此双手。穆惜元痛心疾首,直说苏田此举不值,劝他为自己翻案,苏田只是淡笑着摇头,深情道:“穆大哥当知道,渡劫之恩对我等妖族来说是何其重要。蓉姐姐对我有恩,苏田就算是为她抵命,也死而无憾。”
躲在隔壁牢房的昭白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闪过同一个念头:凶手果然是苏蓉?
只是苏田此时承认自己确是妖族,是为了报恩才愿为苏蓉承担罪名,姐弟二人怕也不是亲的。苏田能以这样的妖力幻化人形,还与苏蓉如此相似,怕也是报恩执念起的作用。
二人心中这一疑点也终于解除。
只听苏田继续道:“穆大哥莫要哭了……穆大哥对苏田的情谊,苏田只有来世再报。”
穆惜元只是流着泪,紧紧握住苏田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又倾述一番,牢头来催,穆惜元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昭白二人继续跟在其后,果见穆惜元离开开封府后,加快步伐,似有目的地赶路,还时不时左顾右盼,故意绕道而行。
只是他一介文人,怎可能甩得掉武艺高强的展大人,最后又在一处偏僻院落前四下瞧看一番,才推门进入。
展昭探过墙头往院里观瞧,果见苏蓉从屋里出来,还有王嬷嬷。三人嘀咕了一阵,又进屋去了。
展昭轻巧地翻身进院,于梁下探听屋内对话。
“怎么样了?”王嬷嬷先问道。
穆惜元迟疑片刻才道:“苏田被判了死刑。在下会发配边疆。”
“穆大哥……”屋内传来噗通一声,怕是苏蓉跪倒的声音,“苏蓉对不起你……就让苏蓉跟你一起去边疆服侍你吧!”
“苏姑娘快请起。苏姑娘还要照顾你娘,在下怎能劳烦。边境动荡,十分危险,你们母女二人到那边恐有不便。在下又是一介书生,没本事保护你们。要是你们出了什么差错,在下可怎么对得起苏田。”
噗通,又是一声,这会儿连王嬷嬷都跪下了:“穆公子对我母女大恩大德,老太婆只有来世再报了……”
“大娘请起……”
此后屋内又是一番嘤嘤哭声。倒是屋外偷听的二人又奇怪起来。
白玉堂道:“猫儿,听他们说的,那王嬷嬷好像是苏蓉的生母?带着女儿开青楼么?”
“展某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展昭忙闪到角落隐蔽。穆惜元从屋内走了出来,在苏氏母女的目送下离开了。
等待片刻,母女二人旋又关上门,昭白二人正要回去回禀包公,听到屋内又传来王嬷嬷的哭声。
“蓉儿,娘连累你了……若不是为娘一时失手杀了芽儿……”
屋外二人又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愕然,互相用眼神询问:真凶是王嬷嬷?!
只听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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