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情记-君怜芳草我怜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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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蝶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你……是不是中毒了？怎么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柳逸之脸上优雅的笑容不变：“沈姑娘说笑了，逸之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一直健康良好，有劳姑娘费心了！”
沈小蝶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你就是不待见我！好吧好吧！我走就是！不过……我是要去李家庄，找那个真正的采花贼。出来了快一个月了，不知道李姑娘是否安好！我知道，你讨厌我，自然是不想和我一块去的！你放心，我一去到那里，我就和他们说，采花贼其实不是你，其实是另有其人，你那天晚上摸到李小姐的阁楼……”
柳逸之唰地将扇子打开：“要你多嘴！我明人不做暗事，自然会去澄清一切！不过，只是不想和你同路而已！”
沈小蝶心中暗笑，拱拱手：“那柳公子后会有期，本捕快就先告辞了！”柳逸之看着沈小蝶一蹦一跳离去的身影，不知道是恨是怨。
最终两人还是走了一路，这一日，两人在李家庄附近的茶寮里休息，就听到来来往往地人聚成一堆，小声地议论什么。两人的耳力都是极佳的。都在别人漏掉的字眼里听到李家庄，李小姐，采花贼，退婚之类。
沈小蝶招招手，让小二过来。问他：“小二哥，这下人都在议论什么事情呢？”小二看了他俩一眼，打了胡噜：“没什么，没什么，两位我这忙着呢，有什么需要的呢？”沈小蝶冷哼一声，拍了一点碎银在桌子上。
作势要走的小二立即转过身来，将肩膀上的抹布拿下来，将他们的桌子椅子擦了又擦，一边擦一边道：“话说，李家庄有个李小姐那生的天姿国色，貌美如花。本来这个月就要嫁入青州有名望族张家，要知道，李家乃是商贾人家，能攀上这门好亲事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了。”
小二说到这里，一脸的嫉妒，仿佛攀上好亲事的应该是他才对，继续道：“谁知……听说啊，前几天，李小姐让采花贼给盯上了！这不，张家听说了，就说是李家小姐有损妇德，来退婚呢！”声音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可惜：“这李小姐也是个烈性的，都自寻短见好几次了，还好被人救下了！这不，他们说的，李家小姐昨天又自杀了，全城的大夫差不多都被请去了！”
沈小蝶挥挥手，让小二离去。神情有些黯然，如果不是她，不是她将柳逸之当做采花贼，追捕了那么长时间，也许真正的采花贼已经被她抓捕归案了。
柳逸之摇着之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样？这下证明了我的清白了吧！啧啧，你这捕头当的，真贼没抓到，反而让他危害乡里啊！”
沈小蝶扯住他的衣袖：“这事你也有份，要不是你瞎搅和，我说不定已经抓到真的了！你得跟我一起去，找出真凶！否则，嘿嘿，我就告诉别人，你就是采花贼！”
柳逸之瞥她一眼：“不知你是捕快还是无赖！”
柳逸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决定亲自抓捕采花贼，却见沈小蝶看着一个过路的妇人眉头深锁，蹙眉不语。
柳逸之将扇子在桌子上猛地一敲，沈小蝶一惊，差点从座位上跳来，看到柳逸之略带笑意的脸有些恼意：“一边呆着去，别给我添乱！”说完又凝眉苦想。柳逸之提醒她：“如今，我们也可算是同伴了！你有什么线索或者想法，不烦说出来，我们一起斟酌一番，也许会有发现啊！”
沈小蝶想想也对，当下就把自己的疑虑对柳逸之说了。





第十七章　　推测

沈小蝶道：“我是见过李家庄的李小姐的，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最多只不过是稍微养眼而已！”看过了流云的美貌，沈小蝶觉得李小姐那点姿色实在是不够看的。
柳逸之轻摇折扇：“你说人家不漂亮？那是嫉妒！”沈小蝶怒道：“你到底要不要听！”柳逸之不以为然地笑笑，沈小蝶继续道：“我走过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听说有采花贼出现，为何只在霸州听说了？”听她这样说，柳逸之摇着折扇的手微微一停，又继续摇呀摇，让沈小蝶以为他一直热得很呢
沈小蝶道：“这一路我们回来都没有听说哪里有采花贼的，我以为他应该换个地方了，或者已经得手了！为何老是纠缠在李家庄李小姐身上？李家庄也没有任何杰出的高手，想要阻止一个武功高强的采花贼还是有些困难的！”
说着，用眼睛斜睨着柳逸之，柳逸之脸色稍愠：“你还不相信我？又何必对我讲这些？”沈小蝶凉凉地道：“哪能呢？我只是想知道，当初你是为什么找上李小姐的？”
柳逸之提起这件事还是颇为不忿：“我也只是路过，听得有采花贼出没，想要帮一帮忙，谁知道……”说着恨恨地看着沈小蝶。
沈小蝶噗嗤一声笑：“真是个可怜孩子，没有当成英雄，反而被当成采花贼追得四处逃窜！哎，话说，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把话说清楚呢？哈哈……”
柳逸之想起尽一个月来的奔波劳累，还差点送命，都拜这个女人所赐，不由得双手握紧，满身杀气不由自主地溢出：“这笔帐，迟早和你算！”
沈小蝶嗤了一声：“算就算，你在沙漠里喝我的，我吃的，用我的！我也要和你算算！要知道沙漠里的水和粮可值得千金啊！”
柳逸之无语了，这个女人眼里只有钱么。当初就是为了那两头骆驼，想起那些事情，柳逸之不由得一阵气苦，那段时间的苦，那段时间的难是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可这个女人记着的只有钱！
沈小蝶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说正事！我问你，你到霸州这个地方是随便走走，还是有意而来？”
柳逸之回她：“我只是随便走走，我本来想到边关之地看看的，路过便耽误了！”沈小蝶点点头：“我也是！在坊间听说了这件事，便毛遂自荐去捉拿采花贼，恰好，那李庄主与我爹也算是旧识，也知道我爹的本事，便让我留了下来！”
柳逸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听说有采花贼出现，就是现在也没有，只有在霸州。而且，那采花贼为何单单盯住的是李小姐？”
沈小蝶看着柳逸之：“孺子可教也！”低声地对柳逸之道：“偏偏这个时候，张家人来退婚，所以……”
柳逸之看着沈小蝶的眼睛：“你的意思是，张家？”沈小蝶摇摇头：“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分析和推测，一个好的捕快，不应该有先入为主的思想，这样的话，会被自己的情绪掩盖住事实的真相！”
柳逸之摇着折扇笑的淡雅：“说的不错，在事实没有被澄清之前，任何主观的情绪都会影响人正确的判断！这话很有道理，不过，你那捕快的牌子是你爹吧！”
沈小蝶呃了一声，讪讪地看着他，他什么时候把这个事情也查清楚，沈小蝶仰头，握拳，做豪情状：“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东陵国最优秀最公正最厉害的女神捕！”
柳逸之用扇子遮住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略带着笑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小蝶，沈小蝶被他看的恼了，大声道：“哼，现在我还没有办出个案子来，你自然不知道我的厉害！等我抓到真正的采花贼，哼哼……”
柳逸之笑她：“你的厉害在下有幸见识了，佩服得很佩服的很！”沈小蝶脸上一红，给他赔笑：“误会你，是我的错！捕快也会犯错的嘛，胜在知错能改，我现在就很积极地改正我的错误了啊！”
柳逸之面上一冷：“这件事也不能这样算了！这次，算你欠我的！”沈小蝶笑着道：“算我欠你的，欠钱就不必了，就算欠你一个人情吧，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做什么事，我沈小蝶万死不辞！”
柳逸之笑：“你的话可信么？”沈小蝶怒：“我沈小蝶虽然是一个女子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是欠你一个人情罢了！”柳逸之这才道：“好，这次我就全力配合你！”
半弯残月，点点清辉，夜色中的霸州平静祥和，不远处有狗吠的声音，也有鸡鹅鸣叫的声音，婴儿饥饿的啼哭，妇人耐心地哄喂。夜色中，烛火一点点熄灭，和所有的城镇一样的，霸州的夜晚也是宁静的。
一所民居的屋顶，临风立着两个人，一个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溶为一体，一个却是白衣如雪，风姿雅致。黑衣人背后背着一只短枪，不满地道：“你们家开染坊的？只会染白色一种颜色？你的衣服就不能换个颜色啊？你穿这么招摇，怎么去抓贼？还没有看到贼，贼早跑了！”
白衣人不为所动：“他跑不过我！”黑衣人挥挥手：“不管你了，我去了！”足间一点，已经跃出七、八丈远，落在另一处房顶之上。白衣人见她前去，这才轻轻跃起，几个起落之间，已经和黑衣人并排而行，两人身形犹如鬼魅，不发一点声响，每每跃到别人房前，稍稍听了一会，又继续前行。
路上遇到一两个夜归的路人，三、四个酗酒的大汉，却也不避，从他们之间闪过，不过带起一阵风，让人以为不过是风迷了眼。
东方微曦的时候，两人回到了客栈，沈小蝶一脸的疲倦：“今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明天我去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先休息吧！”
柳逸之看上去却依然精神饱满：“找谁问！”沈小蝶伸手打着呵欠：“累死了，明天再说！总归是一些最熟悉霸州情况的人了！”
沈小蝶说的明天其实是午后，终于睡得心满意足的她神清气爽地出门，大堂里，白衣银扇的柳逸之在独坐品茶。沈小蝶上前打招呼：“早！”柳逸之看她一眼：“辰时了！”沈小蝶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昨晚睡得晚么！”看看他桌前的茶：“你一个人也喝不完，不介意我喝一杯吧！”
柳逸之淡淡地看她一眼，不置可否，沈小蝶也不客气，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哇，很清甜，好喝！”说罢，接连喝了四、五杯才住了手：“不好意思，没了！”
柳逸之见怪不怪：“现在要去哪里？”沈小蝶挠挠头发：“出去打听打听，你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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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线索

沈小蝶带着柳逸之在霸州的大街小巷转悠，一会找几个乞丐聊聊天，一会到一所茶楼里听听书，而后，来到衙门门口。柳逸之虽然有些奇怪，也不多问，倒是沈小蝶自己忍不住了，对柳逸之解释道：“一般来说，衙门的捕快，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他们比其他人更清楚这个地方人口流动！”
沈小蝶买了两坛好酒，领着柳逸之进了衙门后面的一条街子里，找到一间酒坊，里面坐了四、五个捕快，看样子，正在休息。沈小蝶笑咪咪地凑过去，说是要请他们喝酒，巧好这群捕快里，竟然有一个是沈小蝶认识的，不一会沈小蝶就和他们熟稔起来。
柳逸之就在酒坊对面的一棵柳树下静静地等，没有丝毫的不耐。过不了多久，沈小蝶就出来了，柳逸之看她步履有些不稳，双颊脸色红润，身上隐约的酒气。不由得皱了皱眉：“女孩子家，怎么喝成这样！”沈小蝶双目含笑看他：“没事没事，几个都是好客爽利之人，只喝了一两盏而已！”
柳逸之看她笑语盈盈，满面春色的样子不由得心下一动。合上扇子，在手心里一下一下地敲打这：“探听到什么了？”
沈小蝶朝前走去：“当然，我沈小蝶出马还有什么打听不到的！”钩钩手，让柳逸之凑近：“我打听到，最近这两个月霸州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可疑人等，也没有人来报案，说出了什么采花之贼之类的！”
柳逸之微一沉吟：“也许，为了姑娘家的名声，不肯报官呢！”沈小蝶摇摇头：“刚才我们大街小巷地问过来，可曾听说那家姑娘突然出嫁之事？或者那家女子突然暴亡之事？也未听说有那家少女失节之事？”
柳逸之眼中精光一闪：“看来得入李家庄一探究竟了！”沈小蝶赞许地点点头：“李家并为将此事报官，官府也不好管！毕竟这只是流言，做不得数！看来问题要么在李家要么在张家！”
柳逸之道：“能不能查出流言出处！”沈小蝶摇摇头：“那么久了，无从查起！都是道听途说，查出也做不得准！只能先去李家庄看看情况了！”

柳逸之说走就走，沈小蝶拉着他：“你想就这样进去？”柳逸之奇道：“还要怎样？”沈小蝶恨得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掐得柳逸之吸了一口气，惊诧地看着她。沈小蝶捋捋头发：“你进李家庄怎么说？说来抓采花贼了？人家信你么？再说，张家的人现在正在李家庄里呢，你这样进去，无凭无据的不是找打么！”
抛开这一层不说，沈小蝶也是心虚的，真正采花贼依旧逍遥法外，让她堂堂的捕快如何面对李家众人。此时，就算李家庄不像她讨要那二十两银子，恐怕也不会轻易饶过她。
怎么办好呢？沈小蝶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一个主意来。
沈小蝶不知从那里找来一套衣服，等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柳逸之几乎认不出来她了，只见她云鬓堆积，上面插着一只紫金衔凤镏金钗，穿一紫暗紫绣花衣裙，背着一个小小的布袋。这些还不算，最奇特的是眼角，脸边隐隐有少许皱纹，一张脸充满着中年妇女的端庄与慈祥。
柳逸之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女人，老的真快！”沈小蝶瞪了他一眼，额头上的粉簌簌掉下来，还掉一条细小的线，柳逸之看了看她的脸额头上的皱纹，少了一条。不由得笑道：“笑一笑，十年少！这话真不假啊！你看，你随便笑笑，皱纹都笑没了！”
沈小蝶没好气地问他：“你到底想不想抓住这个采花贼？”柳逸之点点头，沈小蝶又问：“你看我这个样子，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柳逸之轻笑：“能够认出你的至少有六个！”看到沈小蝶一脸的挫败，他折扇一摇，一个一个的数给她听：“风云两个寨主，童超，我，再加上……你爹！还有你自己！”沈小蝶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啊，吓死我了！”
进屋弄了好一会，这次声音都变了，拉着柳逸之的手，道：“儿啊，我们去给李家小姐看看病吧！”
柳逸之折扇一敲，瞧在沈小蝶的手背上，一扇子下去，手都敲红了，气得沈小蝶直吹凉气：“你这个人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柳逸之淡然道：“我倒是想懂，可惜这里没什么香也没什么玉可以让本公子怜惜的！”他胳膊上那处被她掐红的地方，痕迹都还没有退去呢。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
沈小蝶哼了一声，暗自呼痛，柳逸之又用扇子敲她的手：“弄了半天，也不看看自己的手，这像是老妇人的手么？”
沈小蝶抬起手来瞧瞧，果然漏掉了，连忙进屋装扮。再一次出来，柳逸之几乎没有挑出什么毛病了。按照沈小蝶的意思，她就扮作是路过的云梦谷的神医，让柳逸之扮成她的儿子或者随从。柳逸之那里肯答应，两个人争吵一番，决定两个人分别行动，当做谁也不认识谁，看谁能够最先找出真正的采花贼。
柳逸之是递了名帖去的，一张烫金的名帖比什么都管用，李家一向仰慕名门世家，两个儿子娶得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还要将自家的女儿嫁给一个名门望族，图的不过是人家的声望，家世而已。柳逸之名帖上写的是当朝宰相任老的孙子，任逍遥，出门游历来到李家庄，听说李家庄内奇花异草甚多，想来赏玩一番。
虽然庄内事情不断，将李庄主弄的焦头烂额，他却不敢拒接当朝首辅的孙子，名帖递上去，亲自出门迎接。
只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眉目雅逸，素淡净然，头戴白玉冠，身着白色锦缎衣服，脚踩白色云纹绣花丝履。全身上下再没有多余的饰物，却一眼让人觉得此人高贵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