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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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乞巧渡锦花比的是哪位仙女手中抛洒的绢花飘得最高，飘得最远，且持久时间最长。一时间春掖湖上湛蓝的天空中、荡漾的碧波间各色绢纱翻飞飘荡，五彩锦花争渡宛如天女散花，落英缤纷——
　　有的绢花竟能飘到岸边，引来胆大的小子争相够捞，更有冒失的不慎落水，引来围观者轰然大笑。
　　兰轩亭内，众人看得也是兴致勃勃。王也面含微笑地看着，看得热闹处微微摇头但笑不语。有性子活泼的妃嫔看到兴头处忘了分寸拍手叫好，被身边年长些的妃嫔捅了胳膊才反应过来，连忙请罪：“殿下，请恕臣妾失仪——”
　　王温和地望着她们，心中掠过愧疚。她们都是各位重臣贵族家的女子，被父兄硬塞给自己推脱不得。如今在宫中虚度光阴，又该如何是好。
　　玩闹半晌，湖上的彩舟渐渐驶远，岸边围观的众人也渐渐散去。王对身边的黄内官说到：“吩咐下去，凡彩舟上众人皆有赏赐，比往年多增加些份额吧。”黄内官应着下去了。
　　王看着王后她们皆露出期盼之色，便不好现在就说离开。看着她们手中的各式绢扇，兴起一个念头。他微笑着对她们说到：“看着你们的团扇很是精致，寡人便给你们每人的团扇题一个字吧。”
　　众妃听到后纷纷欣喜的惊呼起来，一时间她们都离了座，施施然来到王的面前将手中团扇摆到他案前。王后因着有孕且就坐在王的身边所以没有离座，她将手中绢扇恭敬地放在王的面前，轻笑着说到：“如此，多谢殿下了。”
　　王微侧头对洪林说到：“洪总管，能帮寡人研墨吗？”洪林明白殿下是怕冷落了自己，心中一片感动，他笑着回答：“臣的荣幸，殿下！”
　　一时有内侍取来笔墨纸砚，洪林上前揭开墨盒，洒了些茶水进去，轻轻研起来。
　　王盯着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淡淡地笑着，他这半日没有同洪林说上话，便是知道他就跟在自己身边，心里还是有些想念。刚刚唤了他来给自己研墨，现在又见他就在自己咫尺处立着，仿佛都闻得到独属于他的味道，心下感到满足了许多……
　　（注：薛瑶英，于七月七日剪轻彩，作连理花千余朵，以阳起石染之，当午散于庭中，随风而上，遍空中，如五色云霞，久之方散，谓之渡河吉庆花，藉以乞巧。
　　本文的乞巧渡锦花乃由其意启发而来——）
　　（本章完）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
　　朴胜基站在他们身后，他今日对王的一举一动分外关注。
　　看着王俊朗的身姿、俊雅的笑颜，他的心中渐渐涌上一股蠢动。那人午后正该他在景福宫当值，一般健龙卫在景福宫当值时，都会和寝殿保持在十丈远的距离。可是那天当他巡视到寝殿后的浴室处时，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浴室的花廊下。
　　他正待离开，突然听到浴室内传来几声激昂的呻吟声，他一下便听出那是殿下的声音。那似甜蜜又似痛苦的呻吟声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再也迈不开脚步。他早已去青楼开过荤，自然听得出那样的呻吟声意味着什么。
　　他心头一热，浑身血液沸腾起来，立在廊下一直等到里面人去室空才木然地离开。下午他看到洪林离开景福宫，正好自己有件事还未向洪林汇报，如此正是个好机会去见殿下，便有了那日下午的一幕。被殿下温和地提醒了以后，他明白自己在殿下心里根本无法和洪林相比，也开始提醒自己切莫再有非分之想。
　　可是自从那天开始，他竟似有了魔障，夜间只要一想到殿下的声音便浑身燥热再也难以成眠。现在见殿下唤了洪林上前，且两人之间的那份默契融洽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异样。
　　洪林慢慢地研着墨，脸上是专注的神情，心里却知道殿下正在看着自己，他的眼眸也泛起柔色。一时墨已研好，他取过笔山上架着的一管狼毫小笔轻轻蘸好了墨递到王的手中。
　　王伸手接过时，两人细长的手指触在一起，顿了一瞬才分开。
　　洪林略退后了一些，看到一旁方案上铜盆内灞在冰水内的丝帕，想了一下走过去绞了出来，又回到王的身边，微一躬身轻唤到：“殿下，请擦擦吧——”
　　王看到丝帕并没有接，却将头微微侧过来，意思不言而喻。洪林一手轻轻托住他脑后，一手轻柔的帮他擦着脸上渗出的薄汗，王微眯着眼倚着洪林任他动作，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的功夫，两人心中都已满足……
　　王看向案桌上摆放的几把团扇，王后的是白色素纨上几朵盛放的魏紫姚黄，他提笔写下“端”。赵淑妃的是翠绿芭蕉下几位女子在抚琴，他题上“雅”。郑淑媛的是风丝雨片中隐约一艘烟波画船，王淡淡一笑，一个细长的“清”字呼应画边。
　　崔婕妤的是芍药花丛边傲然一只白孔雀，王随即题上“方”，连才人年岁最小，用的是一把湘妃竹骨的浅蓝绢扇，扇上是花园里一只胖花猫正欲扑向几只彩蝶，王低笑出声，挥笔而就，一个“趣”字风流洒脱，跃然扇上。
　　待几位妃嫔的侍女将纨扇取回递给各自的主子时，几人迫不及待的欣赏起来，又纷纷娇媚的起身向王道谢。
　　王扬起白檀折扇，一阵幽香飘过，盖住了众妃的脂粉香气。他潇洒一笑，说到：“寡人记得今年有进贡的蝉翼丝绢，回头拿些素色的你们分别按着自己喜爱的图案样式再做几把吧。”
　　众妃嫔更是欢呼起来。大元的蝉翼丝绢顾名思义，薄如蝉翼，然而却柔韧无比，历来难得。每年只有寥寥几个巨贾花重金自大元购来进贡给宫里。素色的殿下一般都赏给重臣，花色的分到各人手中也是有限。今年因王后有孕，王更是已经将几匹最柔软的留给了年底诞生的小殿下，所以众妃本已不期待了。可是现在殿下兴头之上又赏给了自己，怎不叫她们高兴的欢笑起来。
　　王同她们寒暄着，黄内官小声过来询问他时辰已不早，是否要回宫休息。王虽未觉疲累，但想到已出来半日，为了王儿还是回去歇息比较好，且这么热的天洪林站了半日还滴水未进，便顺势说到：“也好，出来了这半日，现在日头渐毒，爱妃们也早点回宫凉快去罢。晚上照例在御花园摆宴，可莫要晚了。”
　　说罢便起身回宫。路上他看到修建中的小花园和景仁宫，脸上泛起微笑。在路过那些栅栏帷幔时，心里一个念头跳过，他停下来望着那些帷幔负手不语。
　　洪林诧异的问道：“殿下？”王沉思了一下说到：“无妨。”
　　随即便回到景福宫。
　　（本章完）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
　　回到寝殿，洪林忙着帮王解开外袍，王拉住他嗔到：“还不渴吗，快去喝点水吧——”洪林憨厚一笑：“是，殿下。”
　　便取过茶壶倒了一杯大麦茶端给王，又倒了一杯自己喝下，依旧来帮王脱去外衫。让他躺在软榻上，帮他把隔着里衣的水晶小石榴取下放回琉璃盏中，又从琉璃盏中挑了两个水晶小花生拿丝巾裹了递到他的手里，才解开自己的衣扣将外衫除去。
　　他又到一边的铜盆里绞出丝巾帮王擦了汗，自己也洗濯完毕，坐在软榻边拿过折扇扇起来。
　　一手握住王轻声问着：“累了吗？殿下？”王含笑轻摇头：“还好呢。你呢，站了半日，累了吧？”洪林也是一笑：“哪里有，臣习惯了。”王又问道：“热吗？戴着小鱼是不是好些？”洪林低声的答道：“嗯，好多了。”
　　一时，王脉脉的望着洪林，轻轻向他偎近了些，洪林会意，俯下身拥他入怀，脸也贴上他，两人静静拥吻了良久，这半日的思念方才稍解。
　　洪林吻着王问着：“他乖吗？”王温柔的笑了，“嗯，轻轻动了几次，真的好乖呢！”
　　两人的手一同轻轻抚摸上小人儿，眼中无限爱怜，慢慢的又吻上彼此……
　　午膳后，两人去浴室洗去了身上的汗渍回到寝殿。
　　洪林把盛着冰块的花桶提了两个放到塌前，上了塌帮王轻轻打着扇子，王依在他怀里渐渐睡去。
　　见王睡熟了，洪林极轻的把他身上的里衣从胸口处拉开些，只留腹上搭着丝巾。因为王从小受着严格的礼仪教导，天气再热也不肯□着上身入眠，便是两人欢好之后也定要穿好亵衣才入睡。
　　洪林轻轻的扇着，将脸埋在他的发丝中呼吸着他发间的幽幽兰香。
　　王只喜清淡优雅的香料，夏季非兰不用，冬季非梅不佩，长年累月下来身上便自然的带了淡雅的芬芳。王的香膏是专用的，宫里香料局单为他一人所制，洁白的膏体，细腻丰润，不带一点杂质，贮在珐琅匣内，气味持久不散。
　　帮王用香自然也是洪林每天都喜欢做的事。每次洪林都是用银签挑出一些而不用手，因为手上有温度便会改变香味。将银签上的香膏轻轻抹在王的两耳后侧，待香膏和王的肌肤相融后，便会散发出持久清雅的香味。
　　因为王长年的使用，寝殿内、御书房以及奏折、衣物、折扇、字画等王长期接触的物品便都带上了王独有的清芬。大臣们私下都戏说只要闻闻奏折的味道便知是不是殿下亲自批览的。
　　洪林看着王微微丰腴的身子和隆出的腹部，心里翻涌着的是无尽的感激和感动，他轻轻捧起他的发丝放在唇边亲吻着亲吻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想起上午殿下经过景仁宫的栅栏帷幕时似乎停顿了一下，殿下在想什么呢？
　　他思索着。渐渐的他有些心神不安，看着殿下睡得正熟，他轻轻起身拿起外衣来到外殿穿好后匆匆离去。
　　小半个时辰后洪林回来时，王还未醒。洪林拿出铜盆里的丝巾擦了手和脸，脱去外衣轻轻上了塌。
　　他这边一动，王便有些察觉，他伸出手，摸索到洪林的衣角抓住又睡了过去。洪林不敢再动，轻轻握着他的手，也闭上眼睛——
　　待他醒来时先看向王，见王已经醒了正含笑看着自己。
　　他一伸手揽住那人，问道：“殿下，您醒了？”王微微点头贴上他的脸：“嗯，刚醒呢。”洪林一手揽着他，一手抚摸着他的后背：“渴吗？臣去倒些水来。”
　　王在他怀里偎了一会，点头：“嗯，吃点水果吧。”两人起来，王接过洪林递来的丝巾擦了擦脸和手，在殿内慢慢走着。洪林来到门口，见金花端着托盘正侯着，便微一点头接了过来。
　　洪林帮王剥着荔枝，说到：“殿下，晚宴一开始臣就出宫，顶多一个时辰臣就回来。臣抓紧点也许大半个时辰也能赶回。”
　　王看着他说到：“不用这么赶的，别太着急。晚宴后我在景福宫等你就是。”
　　洪林又说到：“殿下，您上午是在担心万一匠人里有刺客混进来吗？臣让小花园和景仁宫的匠人们都出宫过节了，这样今晚宫里就没有闲杂人员了。您放心吧。”
　　王看着洪林会心一笑：“嗯，你做的很好，现在万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本章完）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傍晚时分，宫中的各式花灯一同点亮，五彩纷呈，晶莹闪烁，宛如天上繁星落到了人间。御花园的草坪上早已搭起案桌。不远处乐师们吹奏着喜庆吉祥的乞巧曲，舞姬们则跳着仙女下凡、鹊桥相会等应景的歌舞。
　　王来到御花园时，本已先到的各宫妃嫔立即起身见礼，待王落座后她们才纷纷坐下。
　　洪林身着便服，他将王送到御花园待他落座后便同他告辞。他回转身又仔细叮嘱了朴胜基和韩柏等人后匆匆离去。
　　韩柏没有多想，他一如既往地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朴胜基却在心中暗自诧异，这样大规模的晚宴洪林怎会不在殿下身边而离开？是殿下委派他有其他任务？可是离宫外务的事是由自己负责的，只派洪林一个人出去不大可能啊。
　　众妃嫔皆是盛装打扮，头上戴着各式珠翠，身上是各色锦纱制的新裙，个个妩媚动人。王后梳着朝天髻身着品红正装，端庄典雅。王头戴掐丝金冠，湖水蓝绉纱撒襟王袍，内衬鹅黄麻纱长褙，子夜般幽深的双眸被彩灯点映的熠熠闪亮，面带微笑，是众人都比不上的风流倜傥。
　　他一落座后便饶有兴致的观看着空地上的歌舞表演。各人的案桌上已经提前摆上了各式巧果、巧食、水果、糕饼，每样七品，取意七色之彩虹鹊桥。王扬声说到：“众位爱妃，今日佳节，这家宴上便莫要拘束，随意即可。”众妃纷纷应承，拣着喜爱的果品慢慢吃起来。
　　王看向案上，七色巧果有巧面果，麻果，稻果加四色籼包；七色干果有杏片，梨脯，枣干，香梅，糖姜片，桃津片，葡萄干；七色糕饼是：乞巧糕，梅花糕，玉露糕，天酥糕，七卷糕，金乳糕，香栗糕。他一笑，拈了只乞巧糕放入口中。这时宫女们陆续开始上七色冷碟，王看着一道道传上的菜品，拈起银箸象征性的动了几口，各位妃嫔见王开动，才纷纷拾箸开始品尝。
　　洪林牵马出了宫便向城外的月老庙奔去。每年乞巧节的夜晚会有无数情侣来到月老庙求请姻缘线。往年他和殿下也一同站在长长的队列里，和身边的情侣们一起等待。今年殿下不便出宫，只他孤零零一人站在人群中分为惹眼。
　　一旁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拉着自己的女子看了洪林好久终是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哥，怎的就你一人前来？”洪林微愕，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身边那个女子嗔了那个青年一眼，说到：“唉，这还用问，定是他娘子不便前来呗。”这下洪林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那个青年哦了一声，随即扯开嗓门对着前面的队伍喊了起来：“喂，大家能让让吗？这位小哥的娘子有事不能前来，大家让他先进去吧，他也好早点回家——”众人一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出来，洪林感激地对那对情侣和大伙一躬身：“如此，多谢了！”
　　他进到庙里，来到挂满红线的桂树下，打量着那些红线。低处的已经被人拿走不少，高处和树冠上的却少有人动。他巡荨了一圈，看中了树冠上挂着的一对红线，那对红线比别的要粗些，隐隐泛着红光，还有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缠在线上。洪林目测了一下，一提气，身子凭空拔高，轻松的摘下那对红线后又稳稳落回地上。
　　众人一阵喝彩，几个小伙子惋惜地说着：“唉，我们也看中了这个，只是我们不会功夫，拿不到——”
　　洪林将红线仔细揣进怀中，拱了拱手，翻身上马离去。他向着城里飞奔，现在该去老婆婆那里买人偶了。
　　老婆婆那里照例也围着许多人，洪林将马栓在树上，慢慢挤了进去。老婆婆一见他就笑了：“小哥又来了？咦，怎的不见你娘子？”洪林早已想好了说辞，他笑着答道：“老人家，劳您记挂，我娘子他有了身孕不便前来了。”老婆婆一听顿时满脸欣喜：“哎呦，是真的吗？可真是喜事啊！你们两个这么俊俏的一对，日后生下的孩子定会跟画上的娃娃一样漂亮啊！”
　　洪林听了心里也是甜似蜜糖，他挑了三对，老婆婆又夸着说道：“哎呦，真是个好爹爹啊，孩子还没出生就想着帮他买玩偶了。明年可一定要抱来给我老婆子看看啊！”洪林应着，接过包好的人偶道了谢离开。
　　他算了算时辰，刚刚两处都没耽搁太长时间，应该刚过半个多时辰，再抓紧去街上买点往年殿下爱吃的小吃不用太久，这样大半个时辰定能赶回宫里了。
　　他牵着马来到僻静的小巷处，将三个女娃娃挑出摆在了路边的树下，将三个男娃娃重新包好放进怀里。他知道那三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