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神[希腊神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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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墨忒尔的强势让她一时间在奥林匹斯诸神之间风头无两；诸神都开始猜测起这位动作利落的优秀女神恐怕就是最后定下的神后人选了。

　　　　比起之前几个女神来说；德墨忒尔的行动力和对宙斯的控制力都高出了许多，至少她拥有跟宙斯叫板的地位。

　　　　“真是天真而愚蠢的诸神啊！”阿基斯跟在哈迪斯背后，啧啧评价着到处听来的诸神的议论，“德墨忒尔可不是一个大度的女神。”

　　　　“噤声。”哈迪斯回头扫了他一眼，“这里是奥林匹斯。”

　　　　“唔。”阿基斯做了个缝上嘴巴的动作，上前两步一点儿压力都没有的跟哈迪斯并肩走，压低了声音说道：“话说回来，蒜头，德墨忒尔和宙斯的女儿可是你未来的冥后……”

　　　　“我答应过你，不结婚。”哈迪斯顿了顿，看了几眼阿基斯，张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嘿嘿。”阿基斯得瑟的搓搓下巴，觉得自己提前把冥王陛下的婚姻扣下了实在是相当令人舒爽的一件事情。

　　　　“哦，哈迪斯，我亲爱的兄弟！”宙斯从王座上站起来，零零散散的坐在各个石桌后的诸神紧随着宙斯的动作，也都站起来向冥王表示敬意。

　　　　哈迪斯冷淡的向他微微颔首，并没有说出什么祝福来——毕竟就冥王的属性和神格而言，不管说什么都不像祝福，而且他也没有什么想要跟宙斯多说些什么的欲望。

　　　　如果不是阿基斯吵着想来围观的话，大概他会打发达拿都斯来。

　　　　至于别人婚宴上扔个死神过去是出于什么心态，别人又会怎么看，就不是哈迪斯所在意的事情了。

　　　　哈迪斯径自坐到了宙斯特意为他的两个兄弟准备的位置上，跟神王平等的高度，表示了宙斯的公正和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面子做得真漂亮。”阿基斯嘟哝了一句，直直地迎向宙斯看过来的凌厉目光，一点儿畏惧的意思都没有。

　　　　哈迪斯瞥宙斯一眼，往前一步挡住了宙斯投向阿基斯的视线，拉着他坐下，“我说过，噤声。”

　　　　“咦，难道我们不是来捣乱的吗？”阿基斯愣了愣，还准备说什么，视线往下一看，顿时闭上了嘴。

　　　　普罗米修斯坐在距离他们并不远的地方，向阿基斯微微举了举杯。

　　　　“蒜头我觉得坐在这里压力好大。”下面窥探好奇的眼神他是无所谓，但是普罗米修斯他真的没法儿不在意。

　　　　哈迪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向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你很在意普罗米修斯？”

　　　　事实上冥王陛下对于普罗米修斯的印象很不错，睿智，知进退，不自大，也从来不凭借自己的头脑做触及禁忌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普罗米修斯在针对克洛诺斯这件事上，对他们的帮助很大。

　　　　虽然他默默的坑了阿基斯一把，但对于阿基斯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哈迪斯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为什么阿基斯对于普罗米修斯这么……畏惧？

　　　　“也说不上在意。”大概是一种奇怪的敬畏，连阿基斯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清楚自己究竟对于普罗米修斯是个什么态度，“毕竟他可是被称为人类之父的……”

　　　　“嗯。”哈迪斯点了点头，他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生活在奥林匹斯的精灵和女仙手捧金制的酒壶，给在座的诸神添酒。

　　　　酒神狄俄尼索斯尚未出生，杯中的葡萄酒里散发着发酵不完全的土味。

　　　　阿基斯浅浅的嗅了一下，就满脸嫌弃的将之推开。

　　　　并没有品尝过真正美酒的诸神享受着女仙倒入杯中的酒水，对丰饶之角中产出的食物交口称赞。

　　　　难得吃到美食的阿基斯在嫌弃了葡萄酒之后，倒是没有嫌弃桌上丰富的食物——事实上他的两眼都快泛出绿光来了。

　　　　冥王陛下低头看着紫红色的酒液，又瞅了瞅阿基斯开心的模样，犹豫着要不要把丰饶之角从宙斯手上要来，留在宙斯手里比放在阿基斯手里要有用得多了。

　　　　“蒜头蒜头，普罗米修斯身边的妹子是谁？略眼熟啊。”阿基斯嘴里叼着一根香肠——天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做出来的，不过他相当满意就对了。

　　　　哈迪斯回过神看了那边一眼，回答道：“是雅典娜。”

　　　　“=囗=”

　　　　阿基斯嘴里的香肠掉了出来。

　　　　“我以为他们一见面就会打一架。”阿基斯连忙把那小半根香肠扔到一边毁尸灭迹。

　　　　“普罗米修斯战斗的能力并不强，他比较善于用脑袋。”

　　　　“哦，头撞头打一架……就像长颈鹿一样。”少年的思维瞬间飘远了。

　　　　“……”完全跟不上阿基斯思路的冥王陛下，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不过看到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我实在是……”

　　　　普罗米修斯不是一直单身么，最后还被宙斯锁在高加索山上日日承受鹰隼的啄食。

　　　　难道他被传说坑了？

　　　　“为什么？”

　　　　阿基斯叹了口气，“因为雅典娜代表的是宙斯的意志，她称得上是墨提斯的化身。”

　　　　“她比墨提斯要更加优秀。”那个柔弱的聪慧女神实在是哈迪斯所见的软弱之最，而雅典娜跟墨提斯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势。

　　　　“但是毫无疑问的，论对宙斯的忠诚度，谁都不会比雅典娜更加出色。”

　　　　那么普罗米修斯是绝对不会跟雅典娜好上的。哈迪斯这一点看得相当清楚，从宙斯对普罗米修斯抱有敌意的时候，注定了普罗米修斯将会主动跟宙斯甚至是奥林匹斯诸神划清界限。

　　　　只不过阿基斯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死蠢死蠢的少年依旧担忧着普罗米修斯会不会被雅典娜勾了魂。

　　　　毕竟英气又聪慧的女神，从奥林匹斯数到海界再算到冥界，似乎真只有雅典娜有这份独特的气质了。

　　　　越想越烦闷的阿基斯瞄到时不时打量他几眼的宙斯，撇了撇嘴，托着酒杯站起来向宙斯举杯。

　　　　宙斯愣了愣，在席下的诸神也愣了愣，然后神王陛下同样礼貌的举杯。

　　　　阿基斯张嘴，钪锵有力：“正义女神忒弥斯托我向您问好，尊贵的众神之王宙斯。”

　　　　宙斯：“……”

　　　　诸神：“……”

　　　　德墨忒尔：“……”

　　　　哈迪斯垂下眼并不做什么表示。

　　　　阿基斯咂了咂嘴想了想，又道：“她说，希望丰产女神将会是最后一任天后。”

　　　　真是相当真诚的、发自内心深处的祝福啊。

　　　　阿基斯被自己感动了一把，说完就坐下了，用作祝福的酒杯中盛着的酒液也完全没有去动一下的意思。

　　　　德墨忒尔脸色十分糟糕，这个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么生灵的东西摆明了在落宙斯的面子！但是看看他身边与他举止颇为亲密的哈迪斯，德墨忒尔却真没胆子说出点儿什么来。

　　　　诸神的视线从哈迪斯和阿基斯之间转到德墨忒尔脸上，最后落回宙斯身上。

　　　　他们正等着宙斯说点儿什么——比如德墨忒尔将会是最后一任天后之类的。

　　　　要是这个承诺一出，以后宙斯再出什么问题，就是无比精彩的自打脸了，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未来更令人期待了。

　　　　哈迪斯默默给阿基斯挡住来自宙斯夫妻两的愤怒视线，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个一惊一乍、脑子里的弦永远搭不对地方的家伙狠狠的揍一顿。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宙斯朗笑了两声，却并没有正面回答阿基斯的话语，“当初还该多谢阿基斯的提议——如果不是你……”

　　　　“尊敬的众神之王宙斯啊，我是为了冥王陛下，仅此而已。”

　　　　宙斯的脸色陡然间扭曲了。

　　　　阿基斯还打算继续挑弄宙斯的情绪，却被哈迪斯制止了。

　　　　他有些不情不愿的坐下来，冲哈迪斯抱怨：“宙斯早就对我起杀心了，我膈应他还不行么……”

　　　　“你不会死。”哈迪斯这么笃定道，其实他还想说，宙斯说不定早已经忘记了你的存在，现在蹦跶出来才是真正的找死。

　　　　只是这话不能说，阿基斯自己并没有发现他被法则排斥的事实，对于交好的神祗只有那么两三个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将之归咎于神祗的冷情和高傲。

　　　　“当然。”阿基斯对于自己的生命力相当的有自信。

　　　　婚宴并没有如同阿基斯所想象的那样不欢而散。

　　　　诸神和宙斯的神经是十分强大的，他们坚持完了持续整整三天的宴席，可以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当然，这得忽略掉宙斯对于阿基斯强烈的愤怒和杀意，以及他跟德墨忒尔之间微妙的嫌隙，才能说是真正的尽欢。

　　　　普罗米修斯站在奥林匹斯山脚下，抬头看着从上面下来的诸神，最终轻易的捕捉到了在冥王身边昏昏欲睡的阿基斯。

　　　　阿基斯眯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反应过来之后瞬间清醒了。

　　　　“普罗米修斯？”

　　　　“是我。”温和的神祗点了点头，“我之前去拜访了摩伊拉三姐妹，并且近期准备做点儿什么。”

　　　　阿基斯双眼唰的一下亮了。

　　　　“我需要你的建议，阿基斯。”普罗米修斯看着少年，笑容灿烂，“我知道你在期待着。”

　　　　阿基斯吱唔着并不愿意承认，他拽了拽哈迪斯的袍袖，想要快点离开。

　　　　“我知道你在期待，阿基斯。”普罗米修斯看着局促的阿基斯，笑弯了眼，“你在期待我的孩子的诞生，对不对？”

　　　　普罗米修斯看着僵了一瞬的阿基斯，顿了顿，问道：“那么你又在害怕什么呢？”

　　　　阿基斯抬头看着普罗米修斯，张了张嘴，讷讷：“我在害怕我所期待的。”

　　　　怕再一次成为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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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能把人类给整！出！来！了！QAAAAAQ
　
　
☆、29·父与母

　　　　“世界上缺少有灵魂并能统治万物的大地造物。”

　　　　摩伊拉姐妹曾在闲聊的时候对普罗米修斯说；语气中充满了暗示。

　　　　被命运三女神暗示意味着什么，这种事情即便是愚笨的厄毗米修斯；也能够多少明白过来的——那是既定的命运；哪怕没有她们的提点；也将会是你早晚要做的事情。

　　　　普罗米修斯行走在大地上，这里被各种生灵充斥着，温驯的鹿；小巧灵活的鸟雀；满地蹦跶的昆虫；飞禽走兽让这个世界充满了活力的朝气。

　　　　但还是缺少了点儿什么。

　　　　普罗米修斯驻足在河边；他低下头看着河水的倒影；河岸边的黑色泥土上野草茂盛；清澈的水底能够看到游弋着的鱼。

　　　　然后莫名的，他就想到了当初一见面就让他冲进河里的阿基斯。

　　　　拥有如同神祗一般的形态和外貌，却没有神明的气息。

　　　　普罗米修斯嘴角拉平了，抓了一把黑色的泥土，和着河水捏了起来。

　　　　他那么专注，似乎倾尽了所有的情感和力量，捏造了一个惟妙惟肖的泥人——拥有如同神祗一般的形态和外貌，却连灵魂的气息都没有。

　　　　人类之父把玩着手里还有些湿润的黑色泥人，轻抚了几下不知什么时候聚集到他身边的动物们，带着泥人起身离开了河边。

　　　　阿基斯不会错过宙斯的婚宴，也许那个少年能够给予他一点儿帮助，哪怕只是透露一点点信息，也足够他将手中的泥土完善得更好。

　　　　结果不出他所料，普罗米修斯坐在众神之间，安静的看着少年跟着冥王，坐在了与天地海三神平齐的座位上。

　　　　阿基斯总是能给他惊喜，虽然大部分时候，普罗米修斯都觉得阿基斯实在是有点儿胡闹。

　　　　他似乎无所畏惧，他不害怕宙斯的报复，也不害怕德墨忒尔的手段，更加不害怕上空似乎随时要劈下来的霹雳。

　　　　普罗米修斯托着腮，视线一点儿都没有从阿基斯身上转移的意思。

　　　　他与冥王哈迪斯举止亲密，偶尔会凑在一起低语。

　　　　冥王陛下看起来与他的兄弟们相当的梳理，以至于在阿基斯说话的时候，会竖起一道结界隔绝声音的外泄。

　　　　“你是普罗米修斯？”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声音突然钻进普罗米修斯的耳朵里，他将视线从台上的阿基斯身上抽了回来，转头看向跟他搭话的女神。

　　　　她有一头极为灿烂漂亮的金发，轮廓深邃，眼中闪烁着智慧的灵光，她身上的装束跟宴会上的其他女神截然不同。

　　　　她身披甲胄，紧贴着身体的银色铠甲没有掩盖她姣好的身材，英气的女神浑身散发着一股战争的气势。

　　　　她美丽的脸庞像极了第一任天后墨提斯，却比墨提斯要强硬了许多。

　　　　“明眸的雅典娜。”普罗米修斯微笑着，算是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对于这个被他以极为意外的方式从宙斯脑子里劈出来的女神，普罗米修斯是抱着那么一丝好感的，哪怕雅典娜是宙斯的第一个女儿。

　　　　毕竟，跟脑子活泛的人说话，总是能让普罗米修斯心情愉快许多。

　　　　“我听说是你给父神的建议——关于推翻克洛诺斯。”雅典娜眨了眨眼，她的眼睛非常漂亮，大而灵动。

　　　　“不胜荣幸。”普罗米修斯并没有否认，顺便再雅典娜面前捧了宙斯一把，他道：“伟大的众神之王宙斯，是个十分优秀的神明，他取代克洛诺斯成为世界的主宰是必然的趋势。”

　　　　也是法则的选择。

　　　　“是的，父神是十分伟大的神明。”雅典娜十分赞同，出生并没有多久的雅典娜还并不懂得如何掩盖自己的情绪，“我听说你是智慧之神，我们能打个赌吗？”

　　　　普罗米修斯轻笑了一声，“不，我不过是个被罢黜的老一代神祗的孩子罢了，怎么当得起智慧之神……”

　　　　从看到雅典娜起，普罗米修斯就知道，睡神修普诺斯之前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告诉他的未来，的的确确是会要实现的。

　　　　比如智慧之神的神格将被分走——已经不仅仅是会被分走了，普罗米修斯想，大概过不了多久，等宙斯重视起雅典娜的时候，他的神格大概就已经保不住了。

　　　　雅典娜并不觉得普罗米修斯的谦虚有什么别的意义，她开口道：“为什么？你害怕会输给我么？”

　　　　被这么直白的质问，普罗米修斯微微愣住了，他摇了摇头，笑容依旧是不变的温和，“我并不想跟你打赌。”

　　　　他跟雅典娜一点儿都不熟，而且即使是打赌，也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普罗米修斯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享受什么智慧的交锋，他更加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创造出命运女神们口中，那所谓的主宰大地的生灵。

　　　　这有点儿难，但是普罗米修斯唯一的选择只有迎难而上。

　　　　不论如何，在宙斯的强势下，如何存活下来才是普罗米修斯最期盼得到的结果。

　　　　他不害怕宙斯的惩罚手段，也不害怕神格被剥夺，他知道自己只要活着，早晚就能将这些屈辱全部奉还给宙斯。

　　　　“……”雅典娜沉默了一瞬，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普罗米修斯身上传来的不友好，大概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这个还有些年轻的姑娘却没有办法自己分辨出来。

　　　　普罗米修斯一贯是温和的，他主动给了雅典娜一个台阶，“如果你真想赌的话，我们就赌赌赫利俄斯什么时候被宙斯废黜，关进塔尔塔洛斯吧？”

　　　　反正这话说出口又用不着他负什么责，比要动脑子去赢得赌约什么的轻松的多了。

　　　　雅典娜愣了愣，“当然是找到下一任能够信任的太阳神的时候，这怎么赌？”

　　　　普罗米修斯托着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