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神[希腊神话]-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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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居住了。
　　所幸的是，人类很聪明，他们在见过几次城邦的建成之后，已经不再需要丢卡利翁和普罗米修斯的带领，就自己离开，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创造同类，重新建造城邦。
　　
　　有人进入了更深的内陆，有人沿着河流找到了肥沃的平原，有人穿过山林与平原，靠近了一望无际的海洋，有人住进了温暖的盆地，有人登上了山巅，有人横渡海洋找到了美丽的海岛。
　　人类彼此之间终于不再是完全亲和的一家人，他们分开了好几十个城邦和村落，在这片美丽充满生机的土地上遍地开花。
　　
　　在极为普通的一天里。
　　一个临近海洋、常年与其他城邦以鱼类交换物资的城邦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海洋翻滚着巨浪，潮水上涨漫过了沙滩与堤坝，波涛起伏如同一头暴怒的巨兽。
　　
　　人们惊慌的看着这一切，已经不再有坚定信念的他们乞求着神明。
　　巨浪拍打着海岸线，发出可怖的轰雷之声，震耳发聩！
　　远远的，一道十数米高的巨浪，带着一道道直劈而下的闪电与豆大的雨点，顶端的一线白色分开了阴沉的天空与颜色与天空融为一体的海洋。
　　这道厚重的波浪水墙以极为迅疾的速度靠近了海岸线。
　　
　　它几乎与城墙等高！
　　不，它甚至超过了城墙！
　　
　　城邦内的排水系统运作着，内里并没有积水，却丝毫不能缓解人们对那道巨浪的恐惧！
　　城墙会垮掉，他们会死！
　　城邦里的人们哀鸣着，在房屋内跪倒，乞求着他们所能想到的任何神明。
　　
　　在阴暗的天幕之下，十数米高的巨浪撞上了海岸线，直直的向在雨中飘摇、岌岌可危的城邦扑去！


☆、62·杀人偿命

　　大海失去了它平日的温和与体贴；让一直以来依赖着大海生活的人们惊恐万状。
　　十数米高的巨浪击碎了海岸线上的岩石；挟裹着尖锐的碎石与泥沙，漫过海岸边的椰树与灌木。
　　密集停泊在港口的船只早已不知所踪；以往坚韧牢固的缆绳在海啸之中不值一提。
　　
　　巨浪向城邦中的人们张开了血盆大口；他扑向城墙，突破了这层算不上多么牢固的阻挡之后，后劲不减；一路摧枯拉朽，向城中蔓延而去。
　　
　　这座海滨城邦人口众多；第一代第二代人类并没有尝试过在海边生活；这里的人们利用自己的天赋和智慧摸索出了捕鱼的技巧；这对于人类整个群体而言都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座城邦很富裕，所有在内陆生活的城邦都得以其他物资向他们购买海产，他们不缺淡水，不缺肉食，生活相当的富足。
　　而正因为如此，许多人类都慕名而来，其中一部分不适应海边的生活回了内陆，而大部分人都留了下来，学会了捕鱼的手艺，在这里安家落户。
　　
　　而除却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之外，这座城邦里时常还停留有不少内陆城邦来的换取物资的商队。
　　
　　海浪冲破了人们眼中巍峨的城墙，尽管水幕被城墙阻拦得到了些许缓解，但几米高的浪涛也足够将城邦中的房屋冲垮卷走。
　　
　　占据了最接近海洋的那一面城区的人们被腥咸的海水席卷着，连同他们的房子一起，被海水中的漩涡碾碎，而那阴暗的海水中却完全无法捕捉到一丝鲜血该有的颜色。
　　
　　浪涛黑沉沉的，即便是平日里水性极好的渔民，在到处都是漩涡的凶险地方也毫无用武之地，他们几乎连挣扎一下都很困难，直接就被拖进了水底，再也没能冒出头来。
　　
　　嗅到了浓重死亡气息的死神带着他的宝剑出现在这里，有些呆怔的看着这一切。
　　手中的宝剑在虚空中挥斩而下，他将那些死去的人们对人间和生命的眷恋斩断，抬头看着那些被他吸引而来的亡魂，眯了眯眼。
　　
　　海浪似乎知道死神的到来，它嚣张的呼啸声愈发的响亮起来。
　　城中比之内陆那些城邦还要更好一些的排水系统此刻早已全然瘫痪，海水在其他还完好的地方横冲直撞，碎石、人与牲畜的尸体、漂浮的垃圾与衣物随处可见，它们漂浮在海面上，诉说着大海的残酷与无情。
　　
　　第一波海啸便将好好的一个城邦毁去了三分之二。
　　死神手中的宝剑挥斩不停，却始终赶不上亡魂产生的速度，他背后的亡魂已经要以千数来计算了。
　　
　　直到他终于将所有的亡魂与人间的联系都斩断，肆虐的海浪才终于稍微停息了些。
　　达拿都斯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看了一片狼藉的城邦一眼，展开背后的翅膀，准备离开这里。
　　而正在他转身的瞬间，远处的海平面上，又一波海啸带着比前一次更盛的声势与浪涛，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向这座几乎已经剩下了残垣的城邦扑来！
　　
　　达拿都斯瞪大了眼睛。
　　
　　波塞冬这是打算跟宙斯联手给人类一个教训不成？
　　他疯了吗？！
　　
　　死神又举起了他的宝剑，准备再一次进行他的工作。
　　宝剑的寒光映照在死神面无表情的脸上，瞧起来十分碜人。
　　
　　而他最终还是没能将他手中的宝剑挥下，他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巨浪之前的海皇，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中三叉戟一挥，神光大亮，奔腾呼啸着的巨浪顿时如同被捋顺了毛的大猫一样，温驯的退了回去。
　　
　　举着剑的达拿都斯：“……”
　　
　　城中的人们看不见死神的存在，他们眼中只有平息了巨浪让他们免于全城覆灭命运的海皇。
　　达拿都斯收回宝剑，搓了搓下巴，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跟阿基斯说一下。
　　
　　存活下来的人们面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他们疯狂的尖叫着，发泄着刚刚内心的不安，他们跪倒在地，向那道模糊不清，在他们心中却无比伟岸的神明跪拜。
　　
　　那个神明有一头蓝色的长发，如同柔软的海藻。
　　那个神明穿着深海长袍，由水织就，华贵而神秘。
　　那个神明手持三叉戟，他平息了巨浪，拯救了人类。
　　那个神明庇佑了海滨的城邦，我们的生存由他带来。
　　我们应该敬重、供奉他，向他跪拜祈求，我们的保护神——海皇波塞冬。
　　
　　达拿都斯几乎已经能够想到，阿基斯在知道这群人类已经开始打算给波塞冬修建神庙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了。
　　
　　“你说……波塞冬！？”阿基斯脸上一阵扭曲，他手中刚到手的冥后神格发出痛苦的□，拼命的挣扎着生怕自己香消玉殒。
　　阿基斯抓紧它，最后不耐烦的一脚把它踩在地上，用力碾了碾，然后看着达拿都斯，一字一顿，“你说，波塞冬？”
　　
　　“对，你知道的，大海一向由波塞冬控制。”
　　除了波塞冬之外，其他海神都相当低调，绝对不会在人类聚集的地方兴风作浪——当然，某些海妖除外，但显然的，之前达拿都斯他并没有看见海妖。
　　反倒是那些波涛之中饱含着波塞冬的神力。
　　否则达拿都斯也不会一开始就断定是波塞冬在发疯。
　　
　　阿基斯猛地拽住一边看着被蹂躏的冥后神格面无表情的哈迪斯，眉头皱的死紧，“你不是说波塞冬没那智商吗？”
　　
　　哈迪斯顿了顿，道：“他有野心——以及一个聪明的妻子。”
　　“安菲特里忒？”
　　哈迪斯点了点头。
　　
　　阿基斯看着冥王陛下明明很在意他这么蹂躏冥后神格的行为，却紧抿着最没做声，愤怒的心情莫名平静了不少。
　　
　　“波塞冬想当神王？”阿基斯问。
　　“他从来没有遮掩过。”
　　“在他完成自己的野心之前，他得知道一个道理。”阿基斯冷哼一声，表情霎时间变得狰狞，“杀人偿命！”
　　
　　哈迪斯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知道，就算他不帮忙，阿基斯也能够做到绝大部分他想做的事情，而有些事情，他是真的不好出面。
　　虽然冥王陛下并不在意外界的舆论，但舆论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分量。
　　
　　为了神位兄弟相残这滩浑水，宙斯和波塞冬去淌就行了，他哈迪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哈迪斯知道，要坐稳神王的位置，克洛诺斯和宙斯的这些恶习，一个都不能沾上边。
　　
　　就像阿基斯曾经跟他说过的，上位者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要得到下边人的信任，并且信任下边的人，仅仅只有气势和地位是不够的。
　　就比如现在差不多说得上是众叛亲离的宙斯，他绝对没有想过需要建立自己在诸神心目中的信誉，他向来只顾着自己的享受，觉得下边的从神再怎么也没法儿翻了天。
　　即便是有克洛诺斯的例子在前，宙斯也一脚踩进了这个深坑，直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过冥王陛下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波塞冬比宙斯更加无所顾忌。”
　　阿基斯一咧嘴，眼神难得的显得有几分冷冽：“那我也可以无所顾忌啊，他波塞冬又不是掌控着奥林匹斯绝大部分神祗的宙斯，他身为海皇，但是手底下听话的海神有几个？”
　　
　　人类在海边的城邦就那一个，想办法弄走了他就能肆无忌惮的跟波塞冬掐了。
　　有本事波塞冬把内陆淹了，看现在正在气头上的宙斯和吃了卡俄斯闭门羹的盖亚会不会甩他几个巴掌？
　　还真当自己能反了天了？
　　
　　阿基斯一点儿都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无不嘲讽。
　　
　　哈迪斯不再说话，视线挪下去紧紧的盯着被阿基斯踩在脚底下的那个可怜的神格。
　　阿基斯：“……”
　　
　　犹豫了好久，阿基斯还是没舍得把这个神格就地埋在这里给罂粟田当养料。
　　他把可怜兮兮抖索着的神格捡起来，回头进了山洞，扔进了还养着那颗水仙的鱼缸里，那团灰黑的泛着死气的光团接触到了有熟悉幽冥气息的遗忘河水，这才终于平静下来，安静的潜在了水底。
　　
　　………………
　　
　　阿基斯没去管那边海滨城邦的事情。
　　他拎着几壶冥土侍女按照他的指示酿出来的葡萄酒，直接跑去了火神居住的那座火山。
　　
　　天空中飘飞着如同雪花一般的絮状物，将整座山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
　　阿基斯咂咂嘴，怪不得火神人缘不咋地，换成他他也不乐意经常来这里走动。
　　
　　不是敌人太强大，是自己不争气。
　　这么多山头，都漂漂亮亮的，火神非得选一个火山口，还疑似是活火山。
　　
　　阿基斯知道，这大概是火神为了锻造的事情特意挑选的地方。
　　阿弗洛狄忒肯定受不了这样的环境，阿基斯想，他往山顶爬着，空气中弥漫的硫磺气味儿几乎让他窒息。
　　既然连挑选住的地方都是锻造优先，还娶阿弗洛狄忒干什么？干脆一辈子跟铁锤在一起，肯定不至于戴绿帽子。
　　
　　爬到山顶，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那座并不多么精美——不，应该说风格相当粗犷的神殿。
　　
　　阿基斯看到那个简陋又粗糙的造型脸上的表情囧了又囧。
　　他终于知道为嘛阿弗洛狄忒连一丁点脸面都不给赫淮斯托斯了，阿弗洛狄忒那样的女神，肯定认为自己配得上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东西，这些看起来就像粗制滥造、石块随意堆砌起来的玩意儿，肯定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怪不得外面传闻美神自结婚以来就没回来过。
　　
　　不过……就算很同情赫淮斯托斯的境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阿基斯揉了揉脸，深吸了口呛人的硫磺气，脑袋一阵晕眩。
　　他晃了晃脑袋，摆出自己最为狰狞扭曲的表情，气势汹汹的往传出打铁声的偏殿走去。
　　

☆、63·挖墙脚

　　宙斯和赫拉给赫淮斯托斯包办婚姻这蠢事一出；阿基斯就准备来撬墙角了。
　　他一早就想把火神抢过来；从第一次见到这个新生的神明开始，就打起了主意。
　　
　　赫淮斯托斯第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阿基斯就打过他的主意。
　　他跟那群自视甚高全然不将外力——比如手中握着的神器视作一项强大助力的神明不同。
　　
　　阿基斯清楚的知道；本身弱小的人类手中若是握有神器，想要跟诸神抗的话，虽然说不上容易；但也绝对不如同现在这样艰难。
　　之前没找着一个好机会能让赫淮斯托斯脱离奥林匹斯的阵营进入冥土，毕竟赫淮斯托斯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宙斯和赫拉的孩子；十二主神之一。
　　他要是轻而易举的被策反到冥土一方；诸神之间会说些什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
　　赫淮斯托斯头顶绿油油的，不管他自己本人怎么说，怎么想，诸神的脑补总是相当可怕的，不管怎么样，赫淮斯托斯一旦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都会被认为是被亲兄弟扣了一头绿色而心怀怨恨。
　　在婚礼上，妻子不只是承认自己跟他的亲兄弟有染，甚至连孩子都有了，这对于任何一个男性来说都是极为耻辱的。
　　
　　哪怕是毫无节操的奥林匹斯诸神也一样。
　　他们总是喜欢把苛刻的是非观念加诸在别人身上，而对自己相当放松，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始终对他们头顶上那些主神的私生活津津乐道。
　　
　　阿基斯不相信赫淮斯托斯有多能忍，就算面上并不表示出来，内心也肯定是含着一定的憋屈愤怒的。
　　不管是对阿弗洛狄忒、阿瑞斯还是对宙斯夫妻两的，这些愤怒就像埋在地底不深的地方的地雷，只要稍微的撩拨一下，就会发出一声响亮的轰鸣，将平静的心灵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运气好的话，他能收获一个神匠。
　　等赫淮斯托斯去了冥土了，宙斯就知道后悔了，没有什么比让宙斯咬牙切齿后悔更加让阿基斯感到高兴的事了。
　　
　　阿基斯冲进赫淮斯托斯的冶炼室，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使得顺手的东西，结果发现除了赫淮斯托斯手上的铁锤之外就只有正在炉子里烧得通红的粗胚。
　　
　　他当然不可能拿这粗胚去招呼人家，他也不敢徒手去拿这玩意儿。
　　最后他一咬牙，忍下肉痛，一酒瓶砸上了对方的脑袋，饱含悲愤的咆哮道：“管好的你的妻子！”
　　赫淮斯托斯有点儿懵，他头上滴着从未品尝过的香醇的酒液，带着葡萄的甘甜和酒酿的芬芳。
　　
　　好酒。
　　赫淮斯托斯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反应对方说的是什么，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却是这两个字。
　　
　　阿基斯等了一会儿，发现赫淮斯托斯似乎根本没有把他的咆哮放在眼里，不禁一怔，看着手里剩下的三瓶，琢磨着是不是再砸一瓶。
　　
　　两个人互相瞪着，半晌，赫淮斯托斯那张并不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来。
　　是的，疑惑，而不是愤怒。
　　他问道：“阿弗洛狄忒去勾搭你了？还是去勾搭冥王了？”
　　火神的语气相当镇定，镇定得根本就不像一个发现妻子出轨的丈夫，他似乎完全不介意阿弗洛狄忒在外肆意勾搭给他盖绿帽子，也不介意这个人闯进他的神殿直接盖他一脑袋酒瓶。
　　
　　阿基斯被赫淮斯托斯的反问问得怔愣的半晌，眉头一皱，“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赫淮斯托斯冷哼了一声，“不管她做了什么，你应该找的是她而不是我。”
　　
　　“你在开玩笑吗？”阿基斯嘴唇抿着，心情却因为赫淮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