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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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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哎呀一声,她往床边跑去,然后拍拍心口,“还好还好,枕头还在。”

小衣愣一下,笑道,“把私房钱藏在枕头里?”

墨紫回她,“不是私房钱,是更值钱的东西,当然要枕在自己脑袋下才安心。你看,他们怎么翻,枕头却完好无损。咱们走吧。”

小衣看她一眼,“不抱着你的枕头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那些人死的死,抓的抓。”墨紫吹熄了蜡烛,催小衣走出门。

她们走了不一会儿,从衣箱里跳出一个黑衣人来,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掏出匕首,轻轻划开枕头,双手伸进去摸索。结果,真翻出一只小小的盒子。他大喜,眼睛都放出光,正要打开看。

陡然,背后有光。

“还是不要打开的好。”墨紫又回来了。她一手拿着灯盏,一手抱着一个脑袋大的木球。“别怪我事先没告诉你,里面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黑衣人双眼立现杀气,嗡声道,“你胆子挺大的。没有功夫,还敢一个人回来?”

“我有帮手的。”墨紫又补充,“而且我的人也很快就上来了。”

“杀一个是一个。你的小命绝对保不住,除非——”这个杀手比较灵活,“除非我可以全身而退,并且把东西带走。”

“你挺会谈判,可惜开的条件太差了,完全达不到双赢的标准。”墨紫把火苗对准木球上的某个点。

黑衣人先是听不懂她的话,又看那球上一根细绳烧起来,愣愣地问,“你干什么?”

“试验。”墨紫把手中的球扔了出去。

“什么?”试验?确切地说,黑衣人还是不太明白这意思,但对方嬉笑着当他傻子的神情,让他怒不可遏,“士可杀,不可辱。”

墨紫冷笑,“士?你算哪门子的士,一条狗罢了。”

黑衣人提气捉刀,带着激愤的煞意朝墨紫,“我再劝你,现在你脚下的那个球比你手上的盒子重要得多,你最好把它扔出去。”

黑衣人曲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让他扔小盒子,哼道,“你少耍花样,受死吧。”杀招出手,凌厉万分。

但他砍到的是门板,气得他大叫,“有种你别跑。”

墨紫哈哈笑,从外面锁上门,“我没跑,可我也不傻,没有功夫就不会挡吗?我问问你,那球上的绳烧没了没有?”

黑衣人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居然真回头去看,又真答她的问,“烧没了又怎样?”

“你是不能怎样,不过这回我才要逃了。”墨紫说完,转身,双手一撑扶栏,跃了下去。

就在这时,砰得一声响。

已经照小衣的吩咐等在大舱里的众人大吃一惊,有好奇的,想探头张望,却被贴墙靠窗站的墨紫严厉阻止,因此没人看见二楼疾劲射出来的东西,好似急箭一样,击打在船身和水里。

等到大动静完全消失,墨紫才让大家出舱,并带了赞进丁狗再上二楼。臭鱼一定要瞅,她没拦。

一上楼,臭鱼看到满是洞洞的窗户纸,禁不住干咽一口,“墨哥,你这回又造出什么玩意儿了?瞧着我心肝儿慌,胆儿倒是老振奋。”

丁狗没好气,“欠抽吧你。我揍你一顿,保准你心肝儿不颤胆儿缩回去。”

“威力好像不太够。”墨紫不急着进屋,用力推推外舱壁,“没散架,也没能穿透板木。”

臭鱼乍舌,“穿透板木?墨哥,这可是乌木,和铁差不多硬了。”

“啊,我忘了。”自己造的船,自己不记得。

“怪不得,再加上体积小……”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直到被臭鱼的惊呼打断。

“我的娘咧!这是人还是蜂窝?”

“活着?死了?”她抬步走进去。

丁狗伸手拦住,“死了。你还是别看得好。”

墨紫挥开他的手,“我造的东西,第一次用,自己怎能不看?不看,又如何改进?”

“墨哥,这家伙死得样子可丑,你别吓到了。”臭鱼虽然没拦着,听口气也是不希望她看的。

“跟我多久了,还当我是看不得死人的姑娘家吗?”墨紫表情却有些无奈,“环境造就人,我也被造就成冷血了。”

赞进说:“墨哥能这么说,血就不冷。”

对自己兄弟给予的安慰,墨紫感激笑了笑。然后,绕过他们,就看到了那个靠墙坐的人。

曾经杀气腾腾的眼睛充满惊恐,曾经凶神恶煞的脸血迹斑斑,曾经威吓的身躯似乎缩瘦了一圈。一身黑衣一身刺,一面乌木一面血。臭鱼形容得贴切,就是蜂窝。

她并没有盯着死人看很久,这人是杀手,不是他死就是她死,她当然要保自己的命。

转开视线后,找得是那球的残骸。木球像纸片,碎得很细。带刺的铁粒子和圆形的铁粒子相比,带刺的穿透力更大,有不少颗钉在桌椅上。但因为刺,会加大彼此摩擦,减少破坏力。如果火药多放一些,铁粒子做得再小一些,会不会更接近于手榴弹的初胚?

嗯,还得再改进。 


  ●● 第388章 芳云小主

“臭鱼,丁狗,帮我搜他身,看看有什么信物之类的。我不怕瞪着他,但要我伸手实在还得多些时间适应。对不住,要脏了你们的手。”墨紫歉然。

丁狗望着她,这个女子能赢得众人的赤忱之心,并不单凭造船驾船的本事,还有那份坦诚。对她信任的人,从不遮掩自己的缺点。他以前虽然没为谁效过命,但见过不少地位高本事大的能人,就连他没落的父亲母亲仍保有对平民的高高在上的骄傲。唯有墨紫不同。她亲爹也好,养爹也好,富贵权势加起来足以让她跟公主媲美,可是,不见她有一点点娇小姐的模样。而最难能可贵的,上至王公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她都一视同仁。不是虚伪的悲天悯人,行善积德,是全然的真性情,没有半点做作。

臭鱼曾说,他们三兄弟随时准备为墨紫豁出命去。而他看来,墨紫也能为他们豁出性命,那么大阵仗杀于中,就为了他们报父仇。换了他,也誓死相随。

丁狗想到这儿,挑挑眉。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将自己融入这个圈子了,不在山中清修,也能觉得自在。她飞得高,好像带着他们也一起飞到了广阔天地之中。

臭鱼见丁狗发呆,朝他屁股蹬过去,“干活了,老兄。”

丁狗哪能让他蹬到,脚下轻功一飘,反到了臭鱼身后,作势掐住他的脖子。

墨紫笑道,“玩归玩,小心这满地的刺球,扎到可是会很疼的。还有,搜身时也要当心别伤到自己。”

两人这才办正事。

华衣上来,对墨紫说。“大人请姑娘过去。”看一眼屋里的景象,不禁一怔。自认处理的混乱场面不少,却从未见过这般情形的。几乎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包括那杀手在内。

“我知道了。”墨紫刚说好,臭鱼叫她。

墨紫回头一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香囊。虽然染了血。还能看得出是花开并蒂的绣样。

“男人很少会自买这样的香囊,多半是女子送的。”丁狗说道。

“里头还有东西。”臭鱼手脚很快。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墨紫。

墨紫打开看了,“居然是一支大吉的签。”

“护身符吧。可惜多行不义,老天爷不保佑。”臭鱼将尸身翻了过来,“哇,背后连屁股一大块光着,倒是挺白净的。姑娘家怎么都喜欢小白脸啊?我虽然黑。至少人品好。”

丁狗揭他短,“你人品好?几年前还是地霸呢。”

“奶奶的,我不是从良了吗?”臭鱼一火大,口不择言。

丁狗捧腹大笑,拍着大腿,“对,对,你从良了。哪家青楼待的,没准爷爷我还去过。”

墨紫转过身,免看不雅。又笑得浑身打颤。从良?臭鱼也太搞笑了。

“赞进,要是没有其他发现,就把人用棉被裹了放下去,免得吓到胆小的。”她的意思。就是别让人看到杀手的死状,毕竟这算是秘密武器了。

赞进早通她的心思,点点头。

墨紫下到底舱,还没进门就听一声惨叫。于是,见到老神在在的元澄就说,“这船也别叫螭了,改成鬼蜮,如何?明明我们是受害者,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杀人不眨眼。”

元澄不回应她的调侃,对蹲在陶山身边挺乐乎的老人家说道,“前辈,这是墨紫姑娘,丁狗和落英如今都跟着她。”

老头站了起来,拉直旧衫,双手往后摆上擦了擦,抱拳,冲墨紫咧嘴笑,“我叫雷廷。”

墨紫赶忙抱拳,“前辈。”

老头看墨紫的动作干净利落,说话也不浮夸,赞许说道,“不愧是小元子看重之人,落落大方,也不跟老头子说客套话。我最烦那种上来就说久仰大名的人,其实压根就没听过我老头子的名字。”

墨紫便笑,“前辈,说实话,我犹豫要不要说这四个字来着。”

雷廷放声大笑,“小元子,这个姑娘好,你赶紧讨回家当媳妇。”

元澄悠哉哉喝口茶,“前辈,人说好妻难求,我本不信,如今方知确实不易。她要慢慢来,我也只得慢慢陪着了。”

墨紫瞪他。

他温和微笑,对她说,“前辈是雷震门的门主,也是乙单的师父,落英和丁狗的师公。他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雷廷连连摇手,“不敢说来相助,是小元子养活我一门徒子徒孙,不然早没有雷震门了。真正的门主应该是小元子,我就挂个名头。”

“前辈无需这么说。以前辈的功夫,想要多少金银珠宝,不过是唾手可得。前辈高义,门下也都存侠念,秉行君子取之有道……”元澄看墨紫又瞪他,“墨紫姑娘这次何以生气?”

“前辈刚说忍不了他人说客套话,如今有人满嘴客套,是不是该打?”墨紫转眼对雷廷笑。

雷廷发现墨紫实在有趣得紧,越发欢喜,“小元子虽然该打,可他与老头有恩,不如丫头替老头教训一下?不过,恐怕有人疼在身上,乐在心里。”

墨紫干咳一声,“前辈显然对人偏心,罢了。这——”努努下巴,“也是杀手之一?死了吗?”

“该是个小头目。”元澄代雷廷答,“昏了。我听说,你在上面抓了条漏网之鱼?”

“他没捱住我的小试牛刀,只找到这个香囊。里面是一支签,似乎是护身符。”她把香囊交给元澄。基于自己存不住宝贝东西,她将水净珠金珠信等等全让他收着,一点压力也没有了。

“是女子送的。”男人对这类物件特别敏感。

“丁狗也这么说。不过知道是女子又怎样?不能循此查出那杀手的身份来吧。”墨紫拢眉看着昏死过去的那人,“看似你们这儿也没什么进展。”

“那倒未必。”元澄起身拿了纸笔,又指墨石,“烦请你为我磨墨。”

磨墨是墨紫在给裘三娘当丫头的时候最喜欢干的活了。不费力,还文雅。因此,现在做起来还很顺手。

元澄写了四个字:芳云小主。

墨紫不解。

“芳云小主应该是那女子的别号。”元澄指着那张签纸尾后淡红的印章,“这不是签上本有的,而是送这个香囊的人盖上去的。”

墨紫不得不承认,到底是土生土长,比她这个外来移民更了解文化。她以为是解签人盖的小章,完全没在意。

“可是,你就算知道这女子的别号又如何?这个芳云小主总不见得是你认识的。”她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元澄水墨眉轻轻一扬,忙叫,“你不会真认识吧?”

“四处应酬总还是有点好处的。”说笑之间,元澄的神情却渐渐认真了,“芳云小主原是官妓,因习得精湛舞技被礼王看中,买入府里充了舞姬。不过,她在王府里的名字可能更多人知道——季思云。有诗为证:季湖望秋月,思盼云河白。”

“武承万府中的舞姬?”墨紫有点不敢相信,“可你怎么知道她的别号?你和武承万是对立的吧。难不成还能请你去他家做客?”

“对立也可以变成共谋,嫡派也可以变成友党。我去过王府,也见过季思云。但知道她的别号却是杨凌家的一幅画,上有她的题诗。我就问杨凌是否这个芳云小主也是他的红颜知己。”元澄解释道。

“也是?杨凌的红颜知己可真不少。”墨紫打断他的话。对了,第一次看到杨凌的时候,也是风花雪月的。那小子虽然是个君子,不过文人墨客的风流似乎也做足全套。

元澄知道她那点当姐姐的小心思,暗笑,“杨凌否认了。他告诉我,芳云小主是季思云还是官妓时便常用的。她不但善舞,还通晓诗词,写得一手好字。仅此而已。”

墨紫哼了一声,是对杨凌的,“就算芳云小主是季思云,也未必能肯定杀手是武承万派来的。或许是季思云以前的情人,也或许是她在外面认识的相好。”她不是强词夺理,只是客观分析各种可能性。

“这张签是虎年大吉签。纸张尚白,不会是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季思云不过是女童。而家养的舞姬一般不允许单独出府,都是群出群入。能把签送到对方手里,多半是同一个府里的。”元澄目光深远,“是还不能肯定杀手和礼王的关系,但有些过于巧合了。”

“巧合?”墨紫觉得这话中有话,“你有别的发现——”

“喂,别装死了,老头子眼睛不瞎,看得到你耳朵动。”雷廷踢踢陶山。

陶山无可奈何睁开眼,他全身麻疼得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元澄便说:“是与不是,看来得由这位陶兄弟告诉我们了。”

陶山挤出两个字,“休想。”

“休想吗?”元澄的指腹抚着杯沿,“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从腿开始,让你看到自己腿骨一点点削白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得住疼痛。还有,在伤口上撒糖,放上蚂蚁,你说它们会不会将你的肉当成食物硬生生搬走?”

陶山的眼神瑟缩了一下,牙关紧咬。 


  ●● 第389章 浮水现形

墨紫听元澄说得汗毛直立,她猜他在吓唬对方,但看他表情却似乎又像回事。古代酷刑从纣王起已经骇人听闻,超前超时代。不像火药发现了那么久,却让西方人捷足先登,反过来打老祖宗。

“那倒也不必这么惨无人道。”她唱“反调”,“所谓小惩大诫。要我说,可以先从手指开始,把指甲一个个拔了,再往上钉竹签子。十指连心,我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还有一种方法,可能慢一点。把人放平,持续不停滴水在他眉心,就像滴水穿石那种。我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慢慢将他的皮滴薄了,不过听说虽然不见血,但重复如此下去的话,会给人精神上很大的压力,毕竟谁也扛不住无时无刻额头上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敲打。哪怕那敲打并不疼。”好吧,她承认,当她说出这样的话时,哪怕只是口头威胁,作为现代中*人的光明磊落确实已经远离了自己。

雷廷挽袖子,兴致挺高,“小元子,你那个老套了,丫头的法子好。滴水慢,要不先拔一个指甲试试?”

元澄笑答:“前辈,你道她的法子新鲜么?”

“不新鲜,有用就行。”她又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

陶山本来就半死不活了,到这时脸色青白藏灰,只觉眼前这三人都是恶魔降世。不但求死无门,之前让老头折腾得已快受不住。削肉拔指?他是杀手,有觉悟命短速死。然而,无休无止的*痛苦,他发现有觉悟也不够。

“我奇怪的是——”墨紫又开口。

陶山死盯着她。开始他以为到底是女人心肠软,然后才知道她比元澄更狠,所以。此刻他全神戒备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很多人起初都是倔骨头,但受了无数刑之后,还是说了实话。既然迟早会说出来。何必要等到后面呢?更何况,你心里已经有所动摇。心志不坚,”墨紫看到他目光中的游移瑟缩。

“再说。你的同伴留下了线索。”元澄捉起纸,“你兄弟的女人。你也该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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