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随-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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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吉末听到这三个字，顿时连嘴也合不拢，惊讶地走到她面前，“你是谁？你——知道唐古拉？！”

凤回陷入回忆中，喃喃道：“我好像——好像——见过，唐古拉——叔叔。”又望着唐吉末，“你们——好像——”

而那男子，刚才唤他什么？唐慕斯达！

啊！慕斯达，那是萨尔纳语，守护神的意思。那他就是——

“您是——唐古拉叔叔的儿子？”历代就只有唐古拉叔叔家族是萨尔纳族的守护神，那么如果他也是慕斯达，就必然是唐古拉的儿子？

不知怎么的，她就问出了口。

唐吉末此刻早就忘了应该怎么说话，他只能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不断想象着这个可能性。她的轮廓，她的眼神——她记得自己的父亲，她能找到圣地的入口，她看上去的年纪——

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只能说明一个事实。一个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实，他找了多少年却一直没有消息，失散多年的——

“萨亚娜公主——”他几乎是颤抖地唤着她的名字。

而凤回在听到这几个字时，突然泪如雨下，脑子里似乎轰地一声被炸开了！

萨亚娜！那是她的名字啊，萨亚娜——

是母亲亲自为她取的名字。她怎么忘了——居然忘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凤回的反应，唐吉末知道确实是萨亚娜公主没有错，不觉喜极而泣，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公主！你真的是公主！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凤回低头看着老泪纵横的唐吉末，眼前浮现出那个白衣少年的样子。那年，她才五岁，只知道突然间要逃亡，于是他带着自己的弟弟逃啊逃，在路上，她不慎与他们走失——

而这一别，竟是二十多年。当年年幼的她早已忘了这一切。要不是再来到大瓦，再来到这片熟悉的圣地——

“公主——我是萨尔纳的公主——我的母亲，父亲——”凤回泪流满面，似乎看到了父母临终前的遗容，模模糊糊，毕竟她当年太小了。

唐吉末知道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公主一下子恐怕难以全部回忆起来。于是向她说了个大概，包括一些目前的情况。凤回感觉一下子太多东西涌向自己的脑袋。不觉无力地跌坐了下来。

“公主——你没事吧——”

凤回摇摇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我的弟弟呢——他是叫——萨亚圭？”

唐吉末欣慰地点点头，这个世上知道李慕容真实名字的恐怕就只有他们唐氏家族和公主了吧。当年小王子刚刚出生就发生叛乱，名字都还未公示于众呢。

“他就是——李慕容？！！”凤回反而醒悟，脑子里浮现起李慕容的面容，这个她才见过几次面的男子，居然是她的弟弟？！

“公主，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告诉王子，很快你们姐弟就能相见了。这真是太好了！”说着，唐吉末飞快地走了出去，来不及要讲这个好消息告诉李慕容还有族里的所有人。

他们终于找到公主了！！！

李慕容很快来到凤回面前，千言万语，两人却只是相视一笑。似陌生，这一眼，却又如此熟悉。

骨肉亲情，说什么也抹灭不了的东西。他们笑起来，竟是如此相似。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李慕容问道。

“悦言被抓来的时候我也在场，后来跟着来到了这里。苍原辽知道后，让我带他来到这。之后，我一个人进来了。”

听到苍原辽的名字，李慕容和唐吉末不觉都皱起了眉头。

凤回敏感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对了，你们为何要抓悦言？”

唐吉末和李慕容对视了一眼。唐吉末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凤回都是萨尔纳的公主，她有必要知道所有的一切，刚才他只说了些大概。

“公主——你可知道，苍原辽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凤回一下子愣住了。她好似明了了什么，又像什么也还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唐吉末从灭族开始，缓缓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凤回的脸色越来越差，听到最后，她跌坐在了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

“所以，公主，你不可以再跟着苍原辽了，不管你是因为他还是什么原因来到了大瓦，你都是我萨尔纳的公主，和苍原辽就不该有任何关系。”

凤回却只能愣愣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要她突然间消化这一切太难了。

老天爷是和她开了怎样一个玩笑？

她誓要跟随的人，她仰慕钦佩的人，是她的——敌人？

李慕容看着她恍惚的表情，明白她一时间恐怕难以接受。

“让她静静吧。”李慕容对唐吉末说道，两人一同离开了屋子。

第二天，族里得知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公主，上下欢腾，到了晚上更是开起了庆祝晚会，载歌载舞，围着篝火，好不热闹。

而这样的热闹中，有多少人是始终不快乐的？

李慕容几杯酒下肚后，眼睛又不觉望到了悦言屋子的窗。悦言来的这几天里，始终都不肯出门，一直呆在房里。

她吃得很少。

她很少笑。

她一直蹙眉。

她想念着某人。

她的表情总是凝望。

她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悦言。

可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没有对她做什么。可是为何，只是看到她不快乐，他就如此难受？

看着周围热闹的一切，突然觉得与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李慕容放下酒杯，悄悄离开了会场，走到悦言的房间。

悦言，正站在窗前，透过窗子，她看到外面燃烧的篝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凤回居然是萨尔纳公主。

看着李慕容走进来，她淡淡说道：“恭喜你，找到了亲姐姐。”

李慕容与她一起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晚会。原来透过窗子，看着这热闹的景象，竟有些萧条的感觉。而篝火映着凤回的脸，在透过窗子望出去，竟是如此落寞的一番情景。

“你和凤回，你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家，可是之后，我却很少再见你们笑。”

李慕容的表情一僵，“悦言，你不是救世主，做任何决定，都不能让我们改变身份。”

悦言点头，她明白。李慕容的身上背负的是责任，是族人们的期盼。

窗外不断传来族人们嘹亮愉快的歌声，那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而他们能够如此聚集在一起，尽情高歌，是有多久的事了？

“我——不知道如何辜负他们。”

“所以就必须抓了我吗？”

“一旦你成为他的妻子，我们就只能——是敌人。”或许，他只说在逃避，在自欺欺人。哪怕只是拖延时间也好。

“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我没有选择。”

悦言转过身，正对着他，“慕容，在我的记忆里，你总是在帮助我。甚至到了大瓦，你在皇上面前说我不是莫怡然，你从来没有要真正伤害我。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必须要这么活着，亏欠着你活着。”

李慕容闻言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那你就这么活着，欠着吧。”

悦言讶然地转头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走吧。”

悦言一愣，不相信李慕容刚才是说要放了她？

“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就命人带你出去。”

“慕容——”

李慕容却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第62章　失措

“什么！你要放了盛悦言？！”唐吉末闻此大怒。

“是，让迪鲁明天一早送她回去。”

“王子，你究竟在想什么？留着那丫头，又不伤她分毫，就可以逼苍原辽先发兵，为何要放了她！”

“苍原辽，没有那么笨。”

“哼！婚期一旦过了，我看他还能这么镇定。这事不就比谁更有耐心。”

“总之，我有打算，放了她吧。”

“你——”

“我决定了，唐叔，我希望你也可以答应。”

“你是在命令我？！”虽然慕容确实是他的主子，但是一直很尊重他，将他当长辈对待，要说命令，那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那就算是。”

“你！”唐吉末气极，李慕容不再搭理，转身离开。

唐吉末的拧起拳头，双眼放出怒光。“迪鲁在哪？让他和巫师一起来见我！”他对着外面一吼，于是立刻有人传命下去。

慕容心太软，那么他只有这么做了！！

凤回徘徊在苍原府外良久，终于，还是上前敲开了大门。

凤回消失了很多天，再次出现在苍原辽的面前，他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多惊讶。

两人沉默了片刻，苍原望先开口。

“悦言，可好？”

“你的第一句话，果然是关于她的。”

凤回讽刺一笑，淡淡说道：“她很好，你放心。今天就会安全回来了。”

苍原辽闻言倒有些惊讶，李慕容居然愿意放了她？

“你们两个人，为了悦言，也许什么都会愿意做吧。”

苍原辽没有说话，似乎是等着凤回想问什么。

而他这样的态度，却让凤回更加伤心。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的吧。

“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指的，是自己的身份。

“只是猜的。”他也不隐瞒。

“一开始就猜到了？第一次在酒店里见到我？”

“其心酒。”苍原辽淡淡地说道。

凤回落寞地一笑，果然啊果然，这个城府如此深的男子，果然是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

“这个身份，对你的意义我不知道。”

对她的意义？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你不让我跟随你？”她所认识的苍原辽是光明磊落的人，不告诉她绝不是因为什么阴谋。相反的他尊重她，也尊重她的身份。只是，这种尊重不是她想要的。他之所以如此冷静，如此淡然，只是因为她对他没有任何意义。明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就知道萨尔纳必然和他成为敌人。所以，他唯一的仁慈就是不让她莫名其妙帮了敌人。可是，她的心，要怎么办呢？还能收回来吗？一旦打起来，最痛的人，是她。

谁能体谅她的心情。

“我没有想过。”

“当初，在其心酒家，你写的那个‘醒’字，居然要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你的意思。”

“你没必要考虑其它人，做你自己想做的。”

“我不想——你们打起来。你明白吗？”凤回有些激动。

苍原辽看了她一眼，只是说道：“也许这个谁也做不了主。”

凤回闻言悄悄别过头，不知再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黯然离开，回去她的“家”。

果然，凤回没有离开多久，悦言就安全回到了苍原府。

见到悦言安全归来，苍原辽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你没事吧？”他扶着悦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安好。

悦言的眼神却似乎有些无光，脸色也很苍白，她笑了笑说道：“嗯，没事。只是有点累。”

苍原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他总感觉悦言有些不同，但是一时也说不上来，也许真的像她所说的，有些累了。

“我扶你去房里休息一下吧，等吃晚饭的时候再叫你。”

“嗯。”悦言乖巧地点头，由他扶着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晚饭时间，悦言看上去比白天有精神一点了，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苍原辽担忧地想找大夫，悦言阻止了，只说是自己这两日没有睡好的关系。

用完晚餐，苍原辽要悦言还是早点去休息，不过悦言再吃了晚饭后，似乎来了兴致，不愿去休息，硬要苍原辽陪她一同喝酒。

“你不舒服怎么能喝酒。”苍原辽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悦言说道，“而且睡了一下午了，还是让我吹吹凉风吧，我们去后院。”

“但你不能喝酒。”

“唔——一点点，不如你喝，我陪你喝一点点。”

拗不过她，于是，两人相携来到后院的一个亭子中，倒了一壶酒。悦言也是按照约定的只是小酌几口。

“我们的婚礼重新定在下周了。”苍原辽说道。这一次，还是错过了原先的时间。不过由于一切都准备就绪，所以要再举行也很容易。

“嗯——”

“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要这么说，这个又不是你能料到的。”悦言不在意地笑笑，举杯正欲饮，突然她呻吟了一声，酒杯不慎落地，她一只手撑住额头，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不断地在摇头。

“怎么了？！”苍原辽立刻放下酒杯走到她身边。

悦言却始终低着头，半晌后，她再度抬头，额头微微有些汗珠渗出，但表情已经缓和了许多。

她淡淡地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大概喝了些酒，吹了些风，有些头痛。”

“那还是回去休息吧。”

“嗯。”悦言点头，苍原辽扶着她起身。就在他的手搭上她的腰间那一刻，突然悦言不知从哪里伸出一把匕首毫无预兆地往苍原辽的腰间插去。

苍原辽根本来不及反应，做梦也料不到悦言会突然刺向自己，直到看到自己腰间一片鲜红，悦言似乎在看到一片红色后表情也有些错愕，飞快地收住了刀，又“啊”地一声大叫了起来，她的表情比刚才更痛苦，跌坐在地上，感觉头似乎要爆炸了一样。

苍原辽一手捂住伤口，一边看着悦言奇怪的反应，她似乎在和自己打架一般，一会儿往这倒一会儿往那倒，似乎极力想要驱赶什么东西似的。

“悦言！”看着她异常痛苦的样子，苍原辽根本就忘记了悦言要杀他，冲到她的面前。此刻，他只关心她究竟为何痛苦。

悦言勉强抬头，双手颤抖地似乎要推开他，“你——走开——”她的表情甚至有些狰狞，双眼泛红。

苍原辽却根本不理会，悦言那一刀虽然刺的不深，但血还是不停往外流，可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用力想扶起悦言，悦言却又一次像发疯似地大喊一声，对着他的左肩又是一刀。苍原辽吃痛地后退了几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此刻，悦言也已经站起身来，嘴角吟着冷笑得意地看着苍原辽的伤口。

“悦言——”

“我要杀了你！”悦言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怎么了？不认识我是谁了？”悦言要杀他？这怎么可能，她是中毒还是中邪了？苍原辽满肚子的疑惑，不敢置信地望着悦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哈，你是苍原辽，我怎么会不认识你。老实告诉你吧，我根本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爱的是李慕容，所以我只是故意接近你，为的就是要杀了你！”说着，她再一次要冲向苍原辽，这一次苍原辽飞快地躲开了。

悦言的步伐有些踉跄，一会儿拿着刀就要再次朝他劈去，一会儿又似乎头痛地要裂开，拼命晃动脑袋。

这时，秘组和苍原望赶了过来。看见苍原辽受伤，秘组恼火地冲向悦言，苍原望则跑过去扶住了苍原辽，此刻的辽双唇已泛白，似乎快要支持不住了。却在看到秘组举刀向悦言时，大声喝道：“不许伤她！”

大伙一愣，不明白悦言都将他伤成这样了，他居然还下令不准杀她！

“辽！”青二大叫。

而悦言看到人越来越多，利用大家被苍原辽喝住的空隙，飞也似地逃跑了。

苍原辽感觉自己的神志一点点有些昏迷，让他一时间思考不了悦言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即使是如此，他唯一还能记得还要坚持地就是：“追上她，但不许伤害她！”说着，他再也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辽！”苍原望大惊失色，这点伤居然能让苍原辽昏到，看来伤口有毒。

“我先扶辽进去，青二跟我进来。其他人立刻去追悦言，记得辽的话，不要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