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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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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雄望着女儿的尸身,眼睛几乎要冒出血来,紧紧地赚着拳头,对往沂州报信的那个管事问道:〃那个混蛋到底怎么说?难道这道台大人是天王老子不成,竟能逼得他休妻自保?〃
那管事跪着地上,言道:〃老爷,姑爷说……〃说到这里,不禁给自己个耳光:〃狗屁姑爷,老爷说的对,是那个混蛋!那个混蛋说,这个道台是什么额驸,皇帝老爷地孙女婿,天子近臣,别说是知州府,就是巡抚老爷也不敢得罪他!还说咱们杜家是活腻歪了,自己个儿找死,他可不愿意跟着送命!还说……〃说到这里,瞧了瞧杜雄的眼色,道:〃还说让老爷识相些,别疯狗似的,到处攀咬,休书既已奉上,赵杜两家,各不相干!〃
杜雄只举得口里腥咸,再也忍不住,生生地气得吐了口血,晃晃悠悠,几乎晕过去。他咬了牙,才硬挺了,看着妻子身边的闺女儿子,心里说不尽的悔意。
倒霉的不止是小曹。
第八卷 青云路 第二百六十三章 隐情
蒙阴县衙,内院。
曹躺着床上,大夫在检查他腿上的伤处,最后仍是一个结论,那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怕要养上三个月方可。否则新伤带着旧患,怕是会有不妥当。
虽然曹不是活跃爱动之人,但是想着未来三月要在床上躺着,也觉得甚至无聊,刚要叹气,见初瑜与庄先生都面露出担忧之色,便又带了笑,说道:〃不碍事,正好可以借此歇歇!〃
初瑜哪里放心得下?又仔细问了那大夫几句相关饮食禁忌,一一记下。
庄先生却眉头紧锁,直待初瑜出去,方冷哼一声,瞪了曹一眼。
曹有些心虚,晓得这是庄先生恼了。原本庄先生早就劝过他,出行要多带些护卫长随。早先在京城还好说,毕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身边有魏黑、魏白四人也够用。如今魏白走了,吴茂要负责道台府的护卫,吴盛在江宁府里当差,单剩下魏黑一个有本事的。
而后像京城府里选上的张义、赵同等人也好,江宁府里带来的沈五、沈六兄弟也好,做个长随还行,身上哪里有什么真功夫?
只有在沂州收的任叔勇与任季勇兄弟两个拳脚好些,但是这次去京城,因涉及曹家家事,曹不愿意带山东这边人过去,跟着的,除了小满与魏黑外,其他张义、赵同等四个都是京城府里的家生子。
曹正寻思找点什么话来,分散下庄先生的注意力,省得老人家再训起话来,没完没了,还未找到说辞,便听庄先生说道:〃即是孚若醒了。有件事,还需你拿个主意?〃
庄先生看似疲惫不堪,连训他的力气都没有。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曹受庄先生影响。脸上也收了笑,正色道:〃先生,请说?〃
庄先生道:〃虽说孚若性命无忧,但杜家为恶在前,恶奴已经收押在监,杜雄是杜家现下族长,杜家是蒙阴大户,因防着狗急跳墙。先前还等着时机。方才,安东卫所的兵丁来了,三百人,就算杜家想要妄动,也足能应对。〃
曹听了,有些吃惊,问道:〃先生之意?这杜家上下要全部缉拿?〃说完,自己也想起来。按照《大清律》,杀官,是〃谋危社稷〃,是〃谋反〃大罪,若是情实。别说是杜雄,怕是其家中地男丁都难逃一死。
他虽是昏迷了三日,但是对那日事发时的情形仍记得清楚,什么〃家务事〃不〃家务事〃的,更像是一场误会。否则对方也不会赤手空拳就围上来。咋咋呼呼地没个章程。
他将心中疑虑对庄先生说了,就见庄先生摇头说道:〃这两日我叫人仔细探问过了。事情没这样简单!不说别地,单说你的坐骑,是平郡王送的。王府养马有一条,未养成前,每日里拿着铜锣在马圈旁敲打,哪里是那么容易好受惊的?〃
曹闻言一愣,这一路上,除了到蒙阴县时,是在酒楼用的酒菜,其他时间都是在驿站打尖。只是而今好好的,谁又想起来算计自己?
庄先生继续说着:〃我问过魏黑了,你们打尖那家酒楼恰是杜雄家产,这两日又走失个马房小厮!〃
曹略有一皱眉,问庄先生道:〃若是有心算计我,会是哪个?若是为锅庄的缘故,咱们沂州这七、八户后来可是赚的钱地?〃
庄先生略一思索道:〃是算计孚若,还是算计杜雄,现下还看不透!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这里是沂蒙山下,总要多个小
曹点点头,瞧了瞧自己的腿,对庄先生说道:〃寻个齐整的板子,将这两条腿骨头固定后,乘车并不碍事。既是先生不放心,咱们就早日回沂州也好!〃
庄先生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只是不管如何,杜家这个要先收监,冤枉不冤枉的再说,总要先把事情平息下去,否则传了开来,实在有损朝廷颜面!〃
曹想起那日獐头鼠目的管事,瞧着他们嚣张的模样,想来主人也不是善良,亦生不出同情之心。他不过是万幸罢了,若是真倒霉被惊马摔死了,又找哪个说理去?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喜云进来,俯了下身,说道:〃额驸,先生,魏爷来了!〃
这边宅子,与沂州道台府那边根本就无法想比,很是狭小,里面间隔并不分明。
初瑜到后,众人虽是惦记曹,却也不好直接登堂入室。
魏黑大踏步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忿之色。进了屋子,先仔细瞧了瞧曹的脸色,见确实无大碍,方放下心来,而后又问了几句腿伤,随后才带着些许怒气,说道:〃公子,先生,实在是气煞人了!没想到天下还有这般无耻之徒,等下回见着他,定要他吃老黑一顿饱拳!〃
曹靠着枕头,指了指地上的椅子,笑道:〃到底什么事儿,值当魏大哥这般生气?先坐下,歇口气再说!〃说着,唤喜云送茶来。
茶水上来,魏黑一口气,饮尽一盏茶,方说道:〃公子,先生,杜家又死了人!〃
曹与庄先生听了,只当是县衙监狱地那些杜家家丁,那个叫杜安的管事自缢之事,他们是晓得的。庄先生问道:〃可是那个姓陈的管事?〃
魏黑摇摇头,说道:〃不是监狱里那些,是杜雄的大闺女,就是嫁到沂州地那个!像是被休了,让赵家撵出来,还没到蒙阴,便抹了脖子!〃
这是哪儿跟哪儿,曹听着糊涂,庄先生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晓得这个?〃
魏黑说道:〃方才老黑同县衙的人一道去安置杨千总带来那几百兵丁,正好任家老大与杜雄的兄弟杜辉也在那边凑趣。有杜家的人来给杜辉报信,老黑刚好听个正着!奶奶地,那赵文禾。素日亦人模狗样。怎么会做事这般不地道!〃
〃被休了?〃曹虽然未见过杜氏,但是听初瑜说过,像是个极贤良地年轻妇人,只是这个时候被休,难道是受自己的拖累?
魏黑一口气说完,方想起自家公子地性子,不是爱杀生地。看向曹,果不其然。见他皱着眉毛,脸上已经多了阴郁之色,便劝慰道:〃公子,这是那姓赵地小子避凶趋吉,怨不到公子头上!〃
曹见他满脸关切,苦笑道:〃魏大哥当我是什么人了?我不过是同情这苦命女子罢了,难不成我是圣人,还要将这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不成?好好的。摔了个跟头,要躺个三、四个月方好,这样还要当罪人,那实在是没有道理!〃
魏黑放心地点点头,说道:〃公子能想过味儿就好。要不然,倒像是好人要背着过错,那些坏东西却心安理得地过日子!〃城西,杜家庄。
见了长女的尸身,听了长随转述的赵文禾的话。杜雄的心如坠冰窟。直到此刻,他方晓得自己犯下多大的祸事。
他的眼睛直直地。已是说不出话来,站在院子里,看着妻儿老小,使劲地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几个老管家,见主人失了分寸,招呼着其他人去县衙请仵作,而后又叫人扶着哭晕的陈氏回内宅。
杜雄望着眼前的豪宅,在望望远处若隐若现地沂蒙山,终是叹了口气。
又有人来报,有几百兵丁入城,看着穿着打扮,是安东卫所之人。
杜雄回到书房里,坐在椅子上,终晓得衙门那边不是看在自己女婿的情分,也不是看在自己的监生功名,而是怕抱了一锅端的心思。想到这里,他便叫人换心腹长随杜安进房内。
杜安二十来岁,就是前几日往沂州送信之人,原是杜家佃户之子,幼年父母亡故后入了杜家为奴。因是杜雄看着长大的,又老实本分,素日里最为杜雄倚重,虽然没有认为养子,但是也从来不以寻常奴仆视之。
在杜安进来前,杜雄拿了钥匙,打开书案下地一个箱子,从里面翻出一个物什,又拿了纸笔,提笔写了封信,而后将那物什与信都装了信封,封好。
杜安进来,再次跪下,哽咽着道:〃老爷,都是小的不是,若是能惊醒些,大小姐也不至于……〃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杜雄像是老了好几岁,哑着嗓子,摆了摆手,说道:〃嗦什么?一个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快起来,老爷我还有事要托付与你!〃
杜安闻言,抹了把泪起身,问道:〃老爷,但请吩咐,小的自幼受杜家恩养,上刀山、下油锅皆在所不辞!〃
杜雄点了点头,将桌子上的信封交给他,吩咐道:〃一会儿我叫人支起灵棚,为贞儿举丧,你趁乱带杰儿混出去,避开庄外衙门地眼线,往山里去!〃
杜雄所说的杰儿,便是他的嫡子杜杰,今年七岁,才启蒙不久。
杜安闻言大惊,急忙问道:〃老爷,若是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是老爷先想法子避出去啊!〃
杜雄摇摇头,说道:〃哪里有那么便宜的好事?若是我往山里去,你当他们不敢进山吗?〃说到这里,顿了顿道:〃你进山,过了羊角盘,往南北山走,过了清水涧,就会有人问话,你只说是杜家大爷派给八甲老大请安的!等见到人后,再将这封信交上。〃
杜安晓得是大事,仔细地记在心上,仍是不死先,还劝杜雄离开。
杜雄摆摆手叫他先下去准备,自己寻陈氏去了。
陈氏躺在炕上,虽然醒过来,眼神却木木地,只是不停地流泪。杜雄次女杜贤儿在床前照顾母,还有两个大丫鬟在给陈氏投帕子擦脸。
见杜雄进来,杜贤儿与那两个丫鬟都起身。给他见礼。杜雄见到杜贤儿,一愣神,想起与她容貌八分相似地长女。心里亦是抽痛不已。强忍了。挥了挥手,打发女儿带着丫鬟下去,还让女儿稍后带儿子过来。
子里只剩下夫妻两个,杜雄走到梳妆台前,将几个首饰盒都打开了,问妻子道:〃你那几样值钱的体己物什呢?可都在这里?〃
陈氏虽不晓得丈夫用意,但还是挣扎着从炕上爬起来,在炕柜下边地抽屉里拿了钥匙。而后将炕尾的箱子开了,取出了尺长地梨花木匣子,交给丈夫。
杜雄接过,将匣子打开,从袖子掏出个帕子,里将里面的几样值钱的头面首饰混乱倒在上面,系成一个拳头大地小包。
陈氏原当丈夫要给女儿陪葬或是往衙门打点,见了他这般。很是意外,不解地说道:〃老爷,这是?〃
杜雄掂了掂那包首饰,甚轻,没什么分量。略觉心安。听了妻子地话,回道:〃杰儿不能留了,我打发杜安带他出去避避!总要……总要给杜家留条血脉方好……〃
陈氏听了,身子一软,扶了炕沿。方好些。用帕子紧紧地捂住嘴巴,却是骇得瞪圆了眼睛。
纵然是妇道人家。但是刚刚在长女尸身前亦是听了那番话的,心底原本还有些埋怨,若是丈夫不贪心谋夺大伯的遗产,也不会惹下祸事,连累女儿跟着丧命。
现下,她才明白过来,不止是长女,怕是全家人都要跟着送命。
这时,就听廊下杜贤儿的声音道:〃爹爹,娘亲,女儿带弟弟过来了!〃
陈氏闻言身子一颤,也不晓得哪里来得力气,一下子扑到杜雄前跪倒,压低着音量,哭着说道:〃老爷,求您了,让贤儿也伴着杰儿出去吧!杰儿还小,杜安再好,亦不是杜家血亲,哪里能放心?咱们又不能在跟前,让贤儿伴着弟弟出去吧!〃
杜雄晓得妻子的用意,哪里是不放心儿子没人照顾,无非是想要给女儿留下一条生路罢了。他心下一软,本要开口答应,但是随后想到就算是秦老大够义气,但那里毕竟是土匪窝,好好的女儿送过去,哪里还有好的?到时候,说不得连累儿子都断送了生路。
想到这里,他板着低声呵斥道:〃糊涂,你当是儿戏吗?如今外头有衙门的人盯着,若是那么好出去,自然全家人都出去了,还用得着这般?为了疼女儿,你就不要儿子地性命了?〃
陈氏听着话中,再无半点转圜余地,悲从中来,哪里还忍得住?瘫在地上,放声悲哭。
杜贤儿牵着弟弟的手,还在廊下候着,半响不见爹娘叫进,还在心里纳罕,就听到娘亲放声大哭,姐弟两个唬了一跳,也顾不得父母叫进的规矩,急忙忙地冲了进去。
见娘亲趴在地上,杜贤儿还只是疑惑地望向杜雄;杜杰年纪小,已经嘴巴一咧,跟着娘亲一道哭起来。
虽然曹嘴上说得硬气,但是心里终究有些不舒坦,对杜雄本人的怨愤也轻了少许,最后还是与庄先生商议,明日再派人将杜雄入狱审查。反正杜家庄外,都守的严严实实,安东卫的兵丁也好了,不怕他们会跑了去。
还是那句话,人死为大,留出一日,给杜家举丧也好。
再说,根据庄先生与曹两人的分析,这杜雄不过是个贪财的乡绅,怕也是其中受累之人。
不过,就算不是主谋,杜雄亦不算是无辜之人。瞧着他家下人地嚣张气焰,也是骄横惯了的,若是那日路上遇到的不是曹他们,而是寻常百姓,怕是难免有所伤亡。
因得了消息后,着急到蒙阴来,初瑜只带了喜云、喜彩两个过来侍候。曹在饮食上向来有些挑剔,初瑜便留了喜云在屋里侍候,自己带着喜彩往厨房去。她寻思着,丈夫才醒来,吃些粥食才好。不过,这边厨房这两日供应的,不过是寻常粳米,丈夫平日都是不吃的。
因县令梁顺正官品低,收入少,这边衙门又鲜有油水。虽然有些本地乡绅给过些供奉,都给京城候缺地儿子送去了,这边并不富裕。
厨房里,只有一个厨娘,往日里衙门这几口人还应付得开。自从曹住进来,哪里还忙得开?偏生里面那位身份贵重,这个时候又不敢随意打外头请人来。实在没法子,便只有县令太太带着个丫头在这边跟着忙活。
初瑜这两日,与县令太太也熟了的,见到她亲自在这边打理众人伙食,很是过意不过。她刚要说两句感谢的话,便见县令太太身后出来一少女,〃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第八卷 青云路 第二百六十四章 贵女
那少女穿着素白衣裳,看着是下人服饰,但是其细皮嫩肉的,丝毫没有为奴婢者的卑微,跪在地上,鹅蛋脸上一双大眼睛,望着初瑜,哭着说不出话来。
初瑜虽不晓得这少女为何如此,但是对厨房突然多出这个生人来亦是唬了一跳,略带不解地望向知县太太王氏。
王氏很是踌躇了一会儿,为难地瞧了瞧地上的少女,又看了眼初瑜,方犹犹豫豫地说道:〃这是城西杜家的二姑娘杜贤儿,来寻郡主说情的!〃
〃城西杜家〃初瑜听了这四个字,神情已经淡了下来,眉头微蹙,不再瞧地上那少女,对王氏道:〃王安人,厨房可有赤豆?〃
因王氏按照其夫现下的品级,是六品安人,所以初瑜这般称呼。
王氏听了直愣神,喜云在旁,怕初瑜等得不耐,追问道:〃王安人,格格问你厨房可有赤豆?〃
王氏忙望向厨娘,那厨娘指了指厨房北墙,说道:〃有的,让俺收在篮里,挂在那儿!〃
初瑜点点头,对王氏道:〃我欲为外子弄些吃食,厨房狭窄,若是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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