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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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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翻身上马。带着随车往崇文门那边地步军统领衙门去。
有看热闹的、帮闲地,不肯散去。便跟着马车。
这马车是李氏在京时所用。里面甚至宽敞,觉罗氏端坐在其中,将手腕上的念珠褪下一串。低声念着:〃阿弥陀佛!〃
〃忤逆〃么?曹颙骑在马背上。想着干都方才的模样,到底是什么事,引得觉罗氏如此心火?难道又是因静惠地亲事?
只是〃忤逆不孝〃是十恶不赦地大罪,罪名成立,就是斩立决,觉罗氏就算对子孙失望。也不会狠下心来,真要了他们的性命吧?
不管如何,干都对于七十多岁地觉罗氏当街以拦截为名。行〃截掠〃之事,曹颙都是看不错眼。
待过了两条大街,将到崇文门时。就见前面呼啦啦地过来不少人,魏黑与郑虎都各自戒备。曹颙抬头看了看天下。才刚是下晌,艳阳高悬,难道噶礼也要再来一出〃截掠〃闹剧?
为首那人光着脑门。没有戴帽子,身上穿着簇新的宝蓝色长袍,正是得了消息,绕到前面来堵着地噶礼。
因噶礼身后十来个长随。将马路给堵了。曹颙一行只得勒马。
噶礼命身后的站了,自己一个儿上前两步,跪倒在地,膝行到马车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额娘,额娘啊。儿子晓得错了!额娘打儿子,骂儿子都好,切莫气坏了身子!〃
觉罗氏听到噶礼的话。哆嗦哆嗦嘴唇。没有吭声。
噶礼〃咚咚〃地磕起头。哭道:〃是儿子不孝,是儿子忤逆,儿已然是后悔。再也不敢了!额娘。念在咱们母子六十年地情分,您就饶恕儿这一遭吧!儿子自幼淘气。是额娘手把手教儿子读书识字……儿子出仕,又是额娘整日谆谆教导……额娘……额娘啊。儿子猪油蒙心了。儿子晓得错了……〃说到最后,已经是嚎啕大哭。
曹颙坐在马背上。看着这出闹剧心里有些纳罕,这老太太是要动真格地了?
在噶礼的嚎啕声中,觉罗氏挑开马车帘。面上却是无悲无喜,看着马车边跪着的噶礼,老人家肃容道:〃老身问你。蘑菇从何而来。经谁人之手?〃
噶礼闻言一怔,却是没有立时应声。
觉罗氏见他身上穿着的袍子。还是前些年噶礼五十大寿时,她亲手缝。想起这五十余年的母子之情,老人家心里甚痛。抉着马车门框,厉声道:〃说。那些毒蘑菇从何而来。毒杀老身是谁的主意?〃
此事,却不是噶礼所为。他是在觉罗氏出府后。听他妻子回宴,才晓得不对。事情是他弟弟色勒奇怂恿。他儿子干都所为。
他只有干都这一个亲生儿子。平素里掐着眼睛看不上。整日里见了。就要喝斥一番,尽管如此。那也是他地亲生子,看到嫡母如此震怒。噶礼心里长叹一声。叩首道:〃额娘……额娘……是儿子糊涂……〃
觉罗氏闻言。只觉得心里绞痛,她原还当是媳妇或者次子私下妄为。实没想到她尽心拉扯大的长子能这般对她。
觉罗氏红了眼圈。颤声道:〃你这般……你这般。莫非是信了别人所言。以为是额娘坏了你的前程?〃
噶礼心中终有不平,抬起头道:〃难道,额娘所为,儿子连恼也不能恼么?谁家地父母。不是一片慈心,偏上额娘这慈悲过了头。对得起菩萨。对得起民生百姓。您对得起自己的儿孙
他越说越高声。说到最后已经满是质问。
觉罗氏直直地看着噶礼。喃喃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晓得自己错在何处么?〃
因这边离步军都统衙门近,已经有兵马司巡街的官兵往这边来。
噶礼看着心里着急,没听清觉罗氏地问话。犹自说道:〃额娘,儿子孝顺了将近十六年。这一次罪过就能全消么?额娘。额娘最是慈悲,不是还有那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额娘就忍心儿孙横死?额娘啊。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回家去。您要打要骂都好。就是要请曾寿做主给儿子治罪也好啊!〃
他口中所提到地曾寿,是董鄂家族长,承袭祖上留下地公爵之位。论起辈分来。是噶礼的堂侄。
觉罗氏手中使劲地抓着佛珠,抬头看到噶礼带来的人中。包.勒奇与干泰赫然在列。父子两个脸上都很难看。
觉罗氏垂下眼皮,放下帘子,没有再应声。
过来好半晌,才听到觉罗氏在轿子中道:〃让路!〃
噶礼地脸色一白,已经蹲坐在地上。车夫看着前面众人。有些拿不定注意。瞅了瞅曹颙,问道:〃大爷……〃
虽说噶礼五、六十岁。哭成这样。实在狼狈得紧。但是曹颙心中却半点也不同情。
〃毒蘑菇〃、〃毒杀〃这些话听进耳中,曹颙也能晓得老夫人因何如此悲愤。因此,他示意那车夫启行。
俗话说的好。〃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能做到〃弑母〃这地步,真真是十恶不赦地恶行。
左右巡捕营地人就要走这边了,就算噶礼再大地胆子。也不敢在步军统领衙门附近行凶。
噶礼见马车要动。省过神来。上前一把拉了缰绳。跪下哀求道:〃额娘啊……〃
觉罗氏隔着帘子。沉声道:〃切莫如此作态,你忘了自己是温顺公地子孙了?董鄂家只有战死疆场地英烈。没有跪着死地子孙,你要留下体面才是。〃
两人做了大半辈子母子,觉罗氏的执拗脾气,还有谁比噶礼知晓更深?
他见哀求无望,神情已经有些恍然,听到觉罗氏提到〃子孙〃,想起干都与干泰兄弟,也不抬头。呜咽着道:〃额娘。谁没有子孙……谁没有子孙……这十恶不赦地忤逆罪行,皆是儿子一人所为……〃说完。放下手中缰绳。神情木然地退后两步跪下,伏地不语。
觉罗氏明白他话中一意,眼泪已经是止不住。
巡捕营那边见这边马路上聚集这些人,已经过来问了。
这些兵油子是常混四九城的。眼睛最尖。见曹颙是官身,马车又是超品诰命规制,便很是恭敬地问道:〃这位大人。您这是……〃
虽然也有人看到伏地不起地噶礼,但是谁会当回事儿呢。
曹颙骑在马上,对为首那步军校道:〃本官有事往步军都统衙门去,敢问这位大人是从衙门出来?隆大人可在?〃
如今的步军统领衙门的主官是隆科多,所以曹颙这样问。
那小校回道:〃卑职方才出营前。正好瞧见隆军门自外归来!〃
曹颙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这位大人且忙。本官先行一步!〃
那小校闻言。带着兵丁退到一边。让路出来给曹颙等人。
色勒奇同干泰纵然是再不乐意,也不敢当着巡捕营的面拦截朝廷命官。只能怅怅地避到一边。
少一时。曹颙一行到了步军统领衙门外。
觉罗氏下了马车。看着衙门,面上带着几分悲切之意。曹颙已翻身下马,见觉罗氏如此心生不忍。劝慰道:〃老夫人还请多保重,不为了别人,也要为了孙女!〃
觉罗氏转过头,面上露出几分愧疚之色,道:〃老身活了近八十年,自问从未曾亏欠于人,今日却是连番劳烦曹大人,老身实是羞惭不已。事到如今。老身进这衙门前。为了老身那可怜地孙女。再次厚颜相托了!〃
曹颙道:〃老夫人且放心,晚辈媳妇这几日也正念叨静惠丫头。说起来。晚辈还当她一声'表哥',总会不负老夫人所托就是。〃
这一行人到衙门口,已经有人往里面宴告。
隆科多刚从畅春园回来。因圣驾三天后就要启行,这之前京城防务自然是要再核查落实一番。
听说来地是个三品官。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手叫了个亲兵尉道:〃出去瞧瞧。问问是什么事儿!〃
那亲兵尉应下去,还未出屋子,外头便传来〃咚咚咚咚〃地鼓声。
这是衙门门口地〃闻登鼓〃响,这是有人叩间啊!
隆科多惊得立时从座位上起身。他在京城生。在京城长。对于叩间地事也并不陌生,步军都统衙门、顺天府衙门、都察院。这三处地〃闻登鼓〃有时候一年响几遭。有时候几年响一遭,左右没断过就是。
别说是敲〃闻登鼓〃了,就是在圣驾出巡时,御前鸣冤地,也大有人在。
只是。如今这几年。每次〃叩阍〃。背后都牵扯着阿哥角力,实是令人心生畏惧……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一十三章 御状(下)
畅春园,清溪书屋。
康熙拿着九门提督隆科多亲自送来的状纸,面色阴沉。
这状子是由原任两督噶礼之母口述,步军都统衙门的书记记录,内称:
我子噶礼,令厨下人下毒药,欲将我药死。此等凶恶,皆系我少子色尔奇与噶礼之子干都合谋而行。又噶礼以色尔奇之子干泰认为己子,令妻私自抚养。又噶礼家巨富,将妻子及亲密人等俱住河西务,不知何意。噶礼奸诈凶恶已极,请正典刑。
噶礼是是功勋之后,康熙所待向来优容。外边不省事的,道是噶礼是康熙的乳兄弟,噶礼之母是康熙乳母,其实是讹传。
皇家选用的乳母与保姆都是上三旗包衣,噶礼家却是满洲正红旗上。
噶礼是皇亲,用康熙曾给他的朱批上所言的,他是〃妃母胞弟所生之子〃。他父亲普善是顺治宁悫妃的胞弟,是裕亲王福全的亲舅舅。他自己个儿,是福全的亲表弟。
顺治没有嫡子,庶子中以福全为长,皇位本轮不到康熙。
顺治临终前,曾在病榻上问过这两位小兄弟的志向。福全回〃愿为贤臣〃,康熙曾是回说:〃愿意效仿皇阿玛为明君!〃
虽说这是孩童戏言,并不是顺治立康熙为储的主要原因。但是在康熙心中,却总是记得兄长的〃让位之恩〃。
之前对噶礼的器重提拔,康熙何尝没有爱屋及乌的心思。只是噶礼实是不争气,而且鼠尾两端,其心可诛。
早在索额图揽权时。噶礼就同索额图私下往来,当时康熙就曾朱批训斥过。前些年在江南,噶礼同二阿哥与八阿哥都有些不清不楚。
十几年前,康熙能容忍噶礼巴结大臣阿哥,训斥一番了事;十几年后,他地心胸已经不似壮年时那般包容。
不过,就算噶礼是贪污索贿的证据确凿。康熙也不过批了个罢官免职的处分。
人老了,变得多疑易怒,也变得越发恋旧,念旧情。
就算是贵为天子,也不能阻止暮年渐近。
噶礼虽贪墨,但是〃孝顺〃却是康熙亲口赞过的,这也是他未曾重责噶礼贪墨之罪的重要原因。
康熙向来以〃仁孝〃治国。对于文武百官中的〃孝子〃也多有褒奖之词,其中就包括噶礼。
如今,被康熙亲口盛赞过的〃孝子〃噶礼作出弑母恶性,康熙如何不火起?这不是打他地脸,是什么?
康熙看罢,不禁拍案而起,怒道:〃混账,世上竟还有这般丧尽天良之徒!〃
隆科多跪在御前,低头不敢言声。对于自己这位皇帝姐夫,隆科多也算知之颇深。自是晓得其在恼什么。他不敢触其眉头,便只有俯首不语。^^
康熙站起身来,想起噶礼之母觉罗氏,是个很通情理的老妇人,道:〃觉罗氏现下如何,老人家可还硬朗?〃
隆科多回道:〃回万岁爷的话,觉罗氏因来衙门前被阻受惊,情况不大好。录完诉状后有些不妥当。和硕额驸、太仆寺卿曹曹大人已经使人请了大夫,在衙门里照看。〃
康熙不禁皱眉,道:〃曹不在太仆寺衙门,怎么跑到步军都统衙门?〃
隆科多回道:〃回万岁爷的话,据曹大人所讲。是途中所遇,见噶礼之子干都带人拦阻觉罗氏,行动中颇有不敬之处,他才出面相问。因而受觉罗氏所托,护送其往步军都统衙门。〃
虽说隆科多言简意赅,但是〃不敬〃、〃护送〃两词,却道出其中凶险。
这还是大白天。内城里。就有逆子逆孙当街行凶。
这十几二十年来,在皇子阿哥们陆续长大后。康熙也有心结。历朝历代,弑父登基的帝王,何曾少了?
早年,康熙御驾西征时,就曾因断了补给的缘故,险些葬身塞外,幸好噶礼从左都御史于成龙督运中路兵粮,首先到达御营,解了断粮之危。
过后详查,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这断粮之祸是由坐镇京师监国的皇太子所为,但是却在康熙心中深深地扎了一个刺儿。
他日益老迈,他地心里对于自己那些年长的儿子们便生出了畏惧之心。
是的,畏惧之心,虽说他自己不会承认,但是那种深刻到骨子里的防备却是无法根除。
正是这个缘故,当年的〃托合齐会饮案〃才会掀起那么大的风波,相关的八旗武官全部处分,一个也未能幸免。
反之,当初串联在一起,共同举荐八阿哥为储的那位文臣,反而是雷声大,雨点小。
因为文臣只是耍嘴皮子,没有撼天之力;京城各个驻军的武职合纵到一起,却是能威胁到帝王的性命。那,是任何一位帝王都无法容忍地。
觉罗氏老了,她的儿子记恨她,欲致其于死地;自己也老了,阿哥们有几个没有私心的,怕是早有人起了那个心思……
想到这些,康熙再也忍不住,走到御案前,提笔拟了旨意,摔到隆科多面前道:〃传朕旨意,立时缉噶礼等人,三司……〃
他原想说三司会审,话到一半又改口道:〃命刑部速审,朕离京前要见到详情!〃
刑部的主事阿哥是八阿哥,噶礼在江南时曾依附于八阿哥。对于昔日党羽,老八会如何做?
隆科多忙双手捡起圣旨,捧着,口中道:〃!〃
康熙只觉得心烦气躁,摆摆手。^^道:〃跪安吧!〃
隆科多应了,退到门口。
康熙想起曹,想要开口唤住隆科多,让他告诫曹少管闲事,但是想起曹向来妇人之仁的份上,还是没有多说。
待隆科多退下,康熙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额头。最近一段日子,他好像越来越优柔寡断,自己真的老了……
觉罗氏坐在椅子上,喝了一碗参汤,稍稍缓和精神。
按照规矩。这叩阍之人,无责也要杖一百。只是因她年岁大了,又是苦主,隆科多也不是刻板之人,便请她到三堂先坐。
是要羁押都统衙门,还是要移交刑部或者大理寺,都要等圣命。
老人家坐直了身子,对曹道:〃老身已累大人耽搁许久,曹大人还是请先回。这涉及我董鄂家事,要是使得曹大人受了非议。老身越发无地自容。〃
觉罗氏七十多岁,独身一人,这这边告儿孙,处境实在凄惨。不过,因诉状已经由隆科多亲自承到御前,这案子肯定是要安排衙门审理。就算是诰命,是苦主,老夫人还是要收监。曹就算想帮忙。也不过是内外打点到了,让觉罗氏过得舒坦些。
董鄂静惠被送到曹府,府里却是怀孕的怀孕,病着地病着,曹还真有些不放心。
曹算了算时间。隆科多未正一刻(下午两点一十五)出地衙门,往畅春园去。就算是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两三个时辰,能在关城门前赶回来,就算不错。
虽然觉罗氏说请曹先回,但是圣旨未下之前,曹实是不忍心走开。他出去寻曹方。道:〃这边怕是暂时离不开。打发人往衙门同府里说一声,再打发人往海淀园子。叫小二回城!〃
曹方应了,曹又想起银钱之事,道:〃对了,再从府里账上多取些银钱来,怕是稍后要打点!〃
曹方下去安排人不提,曹本人却是长叹了口气。
董鄂家发生这样的变故,觉罗氏是难过,但是静惠的处境越发不堪。小二到底是痴心一片,还是一时热络,这个谁都保证不了。
就算小二却是痴心,但是兆佳氏那边,实是令人头疼。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因祖母去告状,事情本是不可瞒的,也因对初瑜亲近,所以静惠三言两语交代了家变之事。
初瑜听闻竟有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也骇得睁大了眼睛。
静惠说完,想着祖母同自己已是无家之人,心里、身世凄楚,眼泪流个不停。
初瑜坐在炕上,拉着静惠的手,实不知该如何安慰,便也陪着掉眼泪。
静惠虽说不放心老祖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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