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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8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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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听了,神色也变得凝重。
那个郑三,是江宁城里一个地头蛇,经常做人。
魏家几个子侄被万复绑架后,就是使得这个郑三传话魏家。前日,魏家递银子赎人,也是通过这个郑三说项。
魏黑现曹甲的异常,他对庞家村之事,似乎格外关注,对于魏家这边也很上心。
于是,这几日魏黑就盯着曹甲。自打昨天,魏家几个子侄到家,魏黑就越加留心。
曹颙这边,魏黑自然也没瞒着。
曹颙倒是并没有太大担心,曹甲入曹家十多年了,在曹寅身边更久,若他真是洪门人,曹寅也不会大咧咧地收留在曹家。
若不是洪门人,剩下的就是恩仇二字。
不管哪个,只要是曹甲心愿,曹颙都打算尽力满足。
前提是,曹甲得同意他援手,而不是这样单枪匹马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高义
曹甲还没回来,又有访客至。
苍白的中脸,红肿的双眼,神色之间透出几分疲惫:〃请曹世叔安……〃
站在魏仁旁边,听从伯父吩咐,老实给曹颙请安见礼的,正是魏信幼子文英。
曹颙忙叫起了,带了几分嗔怪对魏仁道:〃他才回家,正当好生调理修养,何必折腾到这边来。我不是说了,过两日我过去看他。〃
昨天得了魏家子侄回来的消息后,曹颙便使人过去探看,还送了不少补品。
他虽看在魏信的情分,厚待文英,魏仁却不敢托大,真的等曹颙亲自探望,所以亲自领了侄儿过来给曹颙请安。
曹颙上回南下,见过文英,是在康熙五十九年的时候,距今已经过去六、七年。当时文英年幼,将记事不记事的年纪。
对于曹颙这位〃世叔〃,文英多是听嗣母同伯父、伯娘提及,自己还真没什么印象。
他被绑架这半月的事情,曹颙并没有提,只是温煦地问了问他功课与生活起居上的事。
开始时,文英回答得有些拘谨,说了几句话,也顺溜起来。
这番模样,倒是有点像他的长兄文杰,只是应答之间,更显得大气从容些。
听说,魏家那位寡居的三太太,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县丞,本身也是极要强的女子。
曹颙原还担心这样人家的女儿,说不定会将嗣子教养成不通世事的书呆子。现下看来,却是多虑了。
见曹颙面露嘉许之色,魏仁在旁道:〃不是我这当伯父的夸自己孩儿,英哥儿确是好孩子。他虽年纪小,已经会看账本,这两年也开始帮着我们三太太打理家务。我们三太太那边,孤儿寡母,未免就有下人欺主,英哥儿却是能当得起家来,刚当家就发作了两个,剩下的也管教得服帖。〃
听了这话,曹颙不由对文英另有想看。
文英比长生小一岁,被魏信送回江宁时,还在襁褓中。
今年,文英不过十一岁,两年前不过才是九岁孩童。
九岁就能着账本,帮着嗣母管家,这孩子比他两个哥哥更出色一些。
曹颙神色越发温煦,问起魏仁,文英童子试之事。
童子试三年两考,明年是会试之期,没有童子试,后年、大后年有童子试。文英后年下场,十三岁,也不算早了,即便没把握,也可以先暖暖场。
魏仁听了曹颙的话,神色就有些僵硬。
原本落落大方的文英,则是耷拉下小脑袋,一下子安静下来。
曹颙察觉有异,可有些话不好当着文英的面直接问,便唤了个小厮,带文英下去吃点心,只留魏仁一个说话。
〃文英功课吃力?〃曹颙问道。
魏仁露出几分无奈,道:〃这孩子极聪明,对于术数一觉就通,三、百、千启蒙时也好好的,到了四书五经却费劲,八股文更是无论如何也不开窍。〃
〃三太太怎么说?〃曹颙想了想,问道。
书香门第出来的寡母,守着嗣子,多半会逼着孩子苦读。
刚才见魏文英虽面带乏色,可眉眼之间平和,并无郁结,之前的日子过得当顺心如意才是。
〃三太太将英哥儿当成命根子似的,原只说他小,并不狠逼他;后来我们家二房侄儿因读书备考,伤了身子,也吓到了三太太。听着她的意思,就算没功名,也不愿让英哥儿伤了身子,只盼着英哥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娶妻生子。〃魏仁回道。
魏家已经分家,三房虽人丁单薄,但是分了不少良田,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即便文英不是科举仕途,只要守着这些家底,也够吃喝嚼用。
〃即便不是科举仕途,多念几年书,通晓道理也好。〃曹颙道。
魏仁带了几分迟疑,道:〃早先我寻思着,这个侄儿在身边,我总要好生看顾他便是。如今经了这一遭,却是有些怕了……找到底上了年岁,还能看顾他几年……到了小一辈,情分又薄了些,说不得还得央曹爷看顾。〃
曹颙心里,也不愿文英与他两个哥哥相隔这么远,只是这个时候的人,讲究乡士缘。
若是三太太不执意定居江宁,曹颙也不好多劝。
听着魏仁的话,似乎有所松动,曹颙问道:〃三太太肯北迁么?〃
魏仁摇头道:〃不是这个……是我做伯伯的,为了侄儿,存了份私心……听说曹爷来江南,是为了召集豪商巨贾,为明年户部海贸吸股的?〃
曹颙听了,很是意外:〃德功也有兴趣插一手?〃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在士绅眼中,商贾向来是不入流之属。
当年魏信去广州,还受了不少诟病,只因他惯常淘气惯了,后边还有个织造公子顶着,魏家长辈又溺爱,才听之任之。
再说,户部吸股,也不是小打小闹,一分股都是十万起步。整个江南,股份也不超过三十分。
魏家虽是地方乡绅大户,家产却多压在田宅上,哪里有余地与江南盐商竞力。
听曹颙相问,魏仁没有立时作答,而是起身,对着曹颙做了个长揖:〃这里,我给曹爷赔不是了!〃
这道歉却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德功这是何缘故?〃曹颙不解道。
魏仁抬头,满脸涨的通红,道:〃五弟当年从广州送回的银钱,除了买地,我还曾留下一部分,想着给五弟娶亲置产用。后来五弟执意娶了洋媳妇,我心里也是恼的,这笔银子也没想着给他。想着随他胡闹,总要给几个侄子留些家底……〃
说到这里,他已经红了眼圈:〃等到五弟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不说旁人,兄弟姊妹之间,都有了其他念头……我怕侄儿们小,这笔银子也隐匿没说,只有在文芳出嫁时,曾拿出一部分,在嫁妆单子外,给她预备了一些私房……当年送他们兄妹进京时,本应将这笔银钱都交到侄儿手中,到底是不放心,只拿出一部分,买了个小庄子。如今算下来,还有大部分在我手中……〃
〃不是都买地了么?〃曹颙有些意外。
魏信去西洋前,还曾同曹颙抱怨过,就为了此事。
魏仁带着羞傀道:〃开始的时候,是都用来买地……毕竟我们这样的人家,田地才是根本。可五弟送回的银子多了,起贪念的人就多了,包括几个弟弟,也包括内子。我虽不能说服他们改变主意,却也不忍心让小五吃大亏,便留了个心眼。他每年送回家的银子,隐下一半,剩下一半入账买地。还好留了这一手,要不然我就算合眼,也没脸去见小五。
听到这里,曹颙终于明白魏仁为何向自己道歉了。
魏仁为了保住魏信这笔银钱,除了防着魏家人,也防着曹颙。
财帛动人心,血脉相亲的一家子,为了钱财都能跟翻脸成仇,更不要说曹颙只是个外人,又位高权重。
虽说被提防了,曹颙并不着恼,而是有些烯嘘。
魏仁是长兄,魏信对于这个长兄感情甚深,当年还因兄弟感情梳理难过不已。若是晓得,魏仁并没有见利忘义,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曹颙心中,生出几分佩服。
就是他自己个儿,也曾误会过魏仁。
〃那笔银钱,还有多少?〃曹颙问道。
据他所知,魏仁在京城给文杰兄弟置办的庄子,就花费了将近三万两银子。若那个只是小部分,那剩下的银钱应是很可观。
〃还剩三十六万两……〃魏仁回道。
不管是在江南,还是在京城,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魏信经商十多年,在亲人离心后,身边赞下的家底,也不过十来万两。
〃都要入海贸分子么?〃曹颙问道。
魏仁点点头,道:〃若是便宜,就都入了分子。有曹爷看着,定是错不了…不瞒曹爷,为了这些银子,我这些年不知掉多少头发。既想要早日交出去,又怕侄儿们不懂事挥霍了,又不敢买地,怕传到族里,又起纷争。原还寻思,八成要等到英哥儿娶媳妇后,再将他们兄弟都叫到跟前再交代此事。现下正赶上户部吸股,这笔银钱终于能见天日……〃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不管能购几股,收益为他们兄弟三个共有……在他们跟前,曹爷也不必提我,只说这笔银钱是曹爷保管就好……〃
听魏仁的话,曹颙明白他的苦心。
魏家是江宁大户,本家兄弟五房,亲族众多。若是这些银钱说是从魏仁手中出来的,不知还有多少是非口舌。
魏仁带着文英离去时,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
都是静惠预备的。
听说有曹颙的〃世侄〃来请安,便使人预备下。
曹颂也见了魏仁伯侄两个,听说文英是魏信之子,他也使人预备了见面礼。
并且,他盯着文英看了半响,将文英看得直发毛。
那眼神的热切与专注,使得魏仁都生出几分担心,告辞之前 ,私下问曹颙:〃曹爷,二爷同我们老五没结仇吧?〃
听得曹颙不禁莞尔,连忙摇头。
等到魏家爷俩走了,曹颂才好奇地问曹颙:〃大哥,不是说魏信当年的妾室,有东洋婆子与南洋婆子么?文杰他们兄弟两个看不出来,这个小的,也瞅着同咱们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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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卧底生涯
听曹颂这么说,曹颙也觉得庆幸。
还好艾达所生的女孩,由艾达的妹妹接过去养育,要是养在江宁或者京城,即便是在深闺不见人,自家人也未必看得惯。
据他所知,魏文杰的兄妹五人中,最小的文蔷与文英两个的生母就是南洋人。只是这个时候,吕宋多是前朝遗民,同大清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那还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小姐。并非歌姬妓女之流。
魏仁年轻时虽荒诞,可到底是儒家礼教多年教导出来的。虽说侍妾十数人,可并不是哪个都有资格为他生儿育女。
想到这里,曹颙想起艾达的妹妹。
听广州那边传回的消息,艾达的妹妹如今继承了家族事业,在南洋一带已经很有名气,对于外甥女,也是视如己出,教养得很好。
魏信……
曹颙曾数次做梦,梦到魏信乘坐远洋船回来,对自己胡吹一番美洲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可是,一年一年过去,曹颙也晓得那种希望是多么渺茫……
曹甲是次日才回总兵府的,曹颙并没有主动找他。
如今太平年月,加上苞谷与双季麦的推广,皇上对地方粮储库的重视,地方粮仓不再像过去那样是摆设。
就算三、五个省发生旱涝灾害,也动不了朝廷根基。
洪门的人,若是真聪明,就应该选择继续雌伏,以待时机,现下,若是同李卫硬碰硬,才是真得自寻死路。
庞家村固然有不少洪门家属,可六十老妪、襁褓中的婴儿,又有什么罪过?
曹颙不愿李卫在江宁搞铁血、株连那一套,因为这其中少不得要牵扯到做总兵的曹颂。
即便生在这个时候,身在官场,少不得见血,曹颙却不用让堂弟用旁人性命来谋功劳。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晓得自己这个堂弟的心性的。
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鲁莽粗狂,实际上很是怜贫惜弱。
换做是其他人,巴不得立〃战功〃,用旁人的血染红顶戴,哪里管百姓死活,可曹颂,绝对不会稀罕这样的功绩。
除夕之前,曹甲又出去两回,曹颙依旧听之任之,没有管他。
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日,曹甲终于踏进曹颙的院子。
曹甲五十出头,因是武人的缘故,身子一直很康健,原本看着就像是四十来岁的人,数日未见,他像是老了十几岁,露出几分老态。
看来,他这回真是遇到了难事。
他眼里都是血丝,神情无比郑重,见到曹颙的那刻,眼中竟带了几分乞求。
曹颙见状,心里吃惊不已,忙将屋里侍候的小厮都打发下去。
曹甲面上露出几分惨白,对着曹颙,缓缓地跪下去。
曹颙哪里能容他跪下,上前一步,想要搀他起来。
曹甲却摇摇头,道:〃不管老爷能否援手,小人既为了私心,向老爷提这为难之事,已经是大不该,哪里还有脸面站着说话。〃
曹颙见他面露决绝,肃容道:〃在供奉,若是你执意如何,我就听也不敢听了。我早就说过,曹家不会亏了大供奉,曹某人不会亏了大供奉。我能尽力的,自不会推托,我无能为力的,也只能无可奈何,到底是何事,你还是直言吧?〃
曹甲本也不是啰嗦之人,见曹颙如此说,便站起身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道:〃老爷,李大人正通缉的匪道万复,是小人的故人之后,他祖父与小人有恩,小人想要救他一救。〃
有的时候,报恩比报仇更难,尤其这〃报恩〃对象,还是朝廷所不容的〃匪首〃。
曹颙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却没想到曹甲想要保的人,是李卫通缉令上的头一号。
换做其他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换做这个万复,连曹颙也不敢打包票。
曹颙沉默了半响,道:〃除了贩卖私盐,万复可还犯过其他大罪?那被他吞并的两家盐坊老板,是被他害了,还是洪门自己人?〃
听到曹颙提及〃洪门〃二字,曹甲一下子抬起头来,脸上带了几分惊诧之色。随即,渐渐舒缓下来,既然曹颙与李卫私交不错,曹颙晓得万复的真实身份也不稀奇。
〃大人放心,万复并没有为恶,小人探问得清楚,他打小在琼州长大,十来岁时来江南。那两处盐坊,本就是他长辈早年置下的产业,并不是夺人家产。〃曹甲道。
〃长辈?他是万云龙的族人?〃曹颙问道。
所谓〃万云龙儿子〃这样的身份,曹颙是不信的。
万云是他看着咽气的,那是在康熙四十年。若真有儿子留下,年纪同这个万复对不上。
〃他是万云龙的侄孙,当年万云龙没后,留下一个侄儿,就是万复之父。万复之父虽收拢了万云龙的一些手下,隐匿下来,却不是长寿的,没几年就没了。万复被当成少主养大,因没长辈教导,那孩子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朝廷威严,原本也不会闹得这么大,因他被人撺掇,想要学黄家,拜在李大人门下,为了显得有分量,才支使人同李大人对上。没想到却自食恶果,让李大人抄了老巢。那些人同他又不是都齐心,到后来乱起来,他就有些控制不住。〃曹甲道。
曹甲所说的黄家,就是后世演义中黄天霸原型所在的那个黄家。
他家本是跑水路码头运镖的,在扬州市井之间很有势力,到黄天霸的时候,已经是第三代。
黄天霸少年时,仗着家中势力,同几个少年好友结拜,什么欺男霸女、谋人产业的事没少干,只是因几家都是地方上大户,所以自然有人给扫尾巴,倒是没惹出什么大乱子。
正好施仕伦知府扬州,想要为扬州百姓除了这一害,便设计擒了黄天霸。
不知施仕纶是怎么说的,年少热血的黄天霸就决定〃弃暗投明〃,亲自指证三个〃义弟〃,帮着官府,将那三个祸害百姓的纨绔子弟问罪。
从此,黄天霸就依附施仕纶,做了施家的门人。
直到前两年,施仕纶病故,黄天霸才带着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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