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红颜落-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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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阮昕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心中虽然有疑惑，可是当着那么些军头的面不能明说，所以，她便只好等着，前方的战事商榷完毕，两人独处时才好商量。

她冥了冥神，说道：“我不能断定，所以我还在翊云宫的消息。”说着，她又顿了顿，抬起头看向楚君亦，接着道。“阿楚，今日是你在前方领兵，你给我说说战况，玳军相对的战力可低于你的估计。”

“你们攻打禹城，玳军回援得很快，我们围攻时，玳军已经呈现退势，前方对战的兵数不算多，但玳军骁勇，拿下的兵马数只能中庸而断。”

秦阮昕听着楚君亦的话，眉头已经颦得越发得紧，她还没有说话，帐外已经有了声响，是云岩的声音。

秦阮昕急急将他迎了进来，还没等云岩开口，便已经先行问道：“消息怎么说？”

云岩的脸色极为不好，点头说道：“主子猜得没错，隐蔽的山道上自数十里开外就有了兵马相过的痕迹，还有先前那些禹城逃难的百姓，与在附近几城的难民数也对不上。翊云宫的人已经传了消息去玳皇城和其他几重要关卡，消息应该几日便到。”

楚君亦听着云岩说话，眉头已经越发地皱紧了起来。只到他话音落罢，他也终于明白了秦阮昕的意思。

他心中一惊，说道：“所以。你是发现今日禹城后援和前方作战相加的兵马之数对不上是吗？”

秦阮昕点点头，道：“这几日玳烁的身影一直没有见着，我便已经起了疑心，今日副统领也不过是远远见着，并不确切。玳烁一向亲兵亲战，这一仗更是关键，他竟然却不在前营处。”

秦阮昕说着，眼眸之中也起了几分凛然，她看了一眼楚君亦，才接着说道：“更何况。我想你也记得，三年前，玳烁夺取皇位的时候。就是用的声东击西的招。”

“主子的猜测，跟翊云宫的消息也对得上，属下觉得，恐怕玳皇确实已经不在军中了，而玳军的人数怕也没有二十万之多。”云岩听着。也点头说道。“但玳皇隐瞒得很好，若不是今日楚军从禹城下手，两边围攻，也不会看出玳军其中亏欠的兵马。”

楚君亦听着两人的话，眉头已经越发颦得紧了起来，心中的担忧也已经流离在眼眸之中。

秦阮昕缓了缓神色。她知道楚君亦心中的担忧。

她也同样十分紧张，玳烁不在前方军营之中，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要带着其他兵马走另一条道攻打楚国。楚国的兵马大部分都被引到越城来，他便趁此机会要直捣黄龙。

“司马的后援还未来的时候，我见过玳烁领兵一次，那一次我可以肯定是他。他应该是在那之后才悄然离开的。所以时间还不算太久。再者，其他几城的消息都还没过来。玳烁的行动应也没这么快。阿楚，我们调兵遣将防御玳烁。还来得及。”秦阮昕沉声说道，这个时候最不能的就是自乱阵脚。

云岩也接道：“翊云宫那边都已经吩咐下去了，不管玳烁的兵马从哪一路进攻，翊云宫都会查探来的。”

楚君亦看着秦阮昕点点头，她总是这样，在第一时间便会提前做好一切准备，不让事态更严重。他知道一切事不宜迟，便道：“没有多少时间了，阮儿，你跟我领兵五万先行回援。禹城这边，我会让杨宇率兵，司马辅佐，玳军兵马都不过是虚数，禹城这一仗便能速战速决。皇城那边才是危急。”

“嗯。”秦阮昕点头应道。楚君亦再不作停留，抬脚便出了军帐，速速去下达命令。

云岩也正要退下，秦阮昕迟疑了一下，却叫住了他。

她走到书桌旁，执起桌上的墨笔，只小沾了些墨水，将纸铺好，寥寥写上几笔。待墨水干后，才将其叠好，藏入信封之中，交给了云岩。

“云岩，你将这个交给一个腿脚麻利些的弟兄，若是玳烁率兵攻打楚国的消息传来，便让他立刻想办法交给黎国将军顾骋。”

“顾骋？”云岩颦眉重复了一声，他只记得主子和顾骋之间可没有什么好交情，这会子却又……

秦阮昕点点头，只道：“别的无需多想，只管这么做便是，这一仗能不能赢，顾骋也许是重要的一招。”说罢，她想了想，又接着道。“还有，不止是玳楚两国，雪瑶、黎国、大野的消息，我都需要。”

玳烁的棋已经下乱了整个天下棋盘，她不能只看到一角之上，想保住楚国，要准备的实在太多了。

云岩听着秦阮昕的吩咐，噤了声，带着书信快步退了下去。

秦阮昕再不犹豫，几下利索地收拾好随身的东西，这几日，真是一日都禁不得歇。

第二日，楚君亦秦阮昕几人便带着五万轻骑迅速地往北方向赶去，亦风亦雨也是一路同行。

五万轻骑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是行军却都很快。四处的消息也是一路上相继紧促而来。玳楚境内都尚还相安无事，其他几国，大野、黎国都没有什么动静，只雪瑶国里的探子回报，北匈奴犯乱，已经领兵近了雪瑶边境。

这个消息才刚刚传达过来时，秦阮昕和楚君亦的脸色便都阴沉了下来。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前几月时间，北匈奴可汗刚刚驾崩，正是新任可汗刚上位期间。原本匈奴各游族之间就不甚和睦，如今更是风生水起。北匈奴尚且自己的家事没有料理好，又怎会突然出兵雪瑶国。

这列军马，除了玳烁外，别无其他。

秦阮昕也终于知道为何玳楚境内一直没有消息，原来他是从雪瑶国接道了。若不是她留了一份心，让翊云宫将其他几国的情报都一一呈上，又怎会猜测他的踪迹。

楚君亦也知情况不妙，越城在东边，而玳国雪瑶边境在北边，几乎横跨了整个楚国。他们又要领着这么多兵马，即使再快，恐怕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消息一路传来，耽搁的时间便已经是好几天了。

这几天，楚君亦更是几乎夜夜没有睡个安稳觉，白天行兵，晚上便整理情报，制定路程。

玳烁从雪瑶借道，到了楚国边境，便一路向楚国皇城紧迫逼近。原本楚国的兵防在频临雪瑶国边境上便比不得玳楚边境的严明紧凑。而周遭城的兵马又调派去了越城助战。

是故，玳国兵马如从天而降，突然袭来之时，楚国边防简直防不胜防。更别说玳烁那些领兵打仗的点子，更是难以招架得住。

一路过来，玳军势如破竹，节节逼近。

秦阮昕只在赶过去的途中，听着那些传来的零碎消息，都能感受到前方战场的危急。

七日前，边城飞城被破，城守死于战乱，百姓流窜。

六日前，玳军乘胜追击，赶去救援的金谷城驻兵全数剿灭，副将被擒，卒。

四日前，玳军兵马又增一倍，金谷城被破。军中各军头，除左右将军，一干后方文官，少数统领外，其他军头全数被剿。

一日前，玳军直逼陇城，陇城被破，楚军死伤惨烈。

而秦阮昕几人刚刚得着的消息，玳军已经直逼到了鹿城。离楚皇城已然不远。

第247章　战前商议

楚君亦听着刚刚传来的消息，面色更是难看。秦阮昕在一旁看着，也是焦急。这些天下来，为了能早点赶到前线去。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就连现在这样停下了进食歇息的时间都是少之又少。

更别说楚君亦，除了赶路之外，还要整理情报，管辖军中事宜，一刻都禁不得歇。

可偏偏玳军那处却势如猛虎，一城又一城被破的消息，频频传来。玳烁为了赶在楚军救援之前以最快的速度逼近楚国皇城，几乎是不怕死一般的进攻。玳烁领着近乎楚军两三倍的兵马，或威逼利诱，或直捣黄龙，只要是楚军，一概毫不留情地斩杀。

就像金谷城，救援飞城时遭受玳军痛击，打了败仗，又折了最得力的副将。金谷城将军怕是七窍都被吓没了六窍，再听得玳皇亲兵，人数也到了他两倍有余，只还没等玳军的军队兵临城下，也由不得什么孬不孬种，军中事宜一概不管，最先做了逃兵。一干文官更是拖家带口地逃离开去，早顾不得什么家产百姓。

金谷城就像是大开着门庭一般，迎着玳军进去的。几乎都没费上多少兵卒，便徒遭破城。

而陇城的城守还算是英勇之辈，十分不堪金谷城将军官员的逃兵做法，虽然兵马数实在少得可怜，可却也毫无退兵之念，只一边将陇城的消息派人传去一旁几城，和大皇楚彦。

另一边则是让一小行军队护着百姓速速散去，逃往周遭城池。

其他将士们，便跟着陇城城守死守在陇城之中。

只是，饶是如此英勇不屈的楚军，却也禁不住人数上如此大的悬殊，更何况陇城的地势更是不利于防守，几乎几面都可以出兵攻破。陇城根本没有足够的兵马去防御抵抗。

是故。玳烁不过只用了三日时间便破了城池。陇城将士死伤无数，几乎全军覆没，英勇就义，只单单保住一城百姓。

如今，玳军已经紧逼上鹿城，秦阮昕一行离鹿城也不远了。

楚军取了一处山背后驻了军，楚君亦召集了所有军头到了军帐之中商榷战术。鹿城的地域图长长地铺开，每一处地方都画得极为详细，不管是河道山丘，还是兵亭。哨岗，都标记了出来。

楚国在这一方面做得很是细心，这些细节往往也能决定了一场战争的胜负。是故图上的功夫禁不得一点粗糙。

鹿城的地势还算中庸，在进攻上没有太多的缺口，也没有什么可以利于突袭的隐藏地。而在防守上，也并没有多少优势。

好在玳军才刚刚逼近鹿城，并没有发动进攻。鹿城的情况还算良好，且鹿城很少战乱，城墙还算牢固，城中城守是楚君亦能叫出名字的人，不是金谷城将军一般的孬狗之辈。

但不能逃避的是，玳军的兵马超出楚军许多。即便楚君亦的五万援兵已经到了，也还是相差些许，正面对抗难有胜算。他们唯一可以利用的机会。就是明日的突袭。

他们的回援路上，秦阮昕已经吩咐了翊云宫人尽量拖延住行兵的消息，玳军对于他们的到达应该还没有多少准备。他们只能借助偷袭来博上一筹，稍稍挽回一些胜算。

楚君亦今夜召集各军头，就是为了商榷出一个明日的进攻方案。

只是。鹿城的地势图看上了许久，方案一个个地提出。却又被一个个驳回，对于玳烁的能耐，他们实在不敢低估，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地走好，才能以防走进他的陷阱之中。

几个军头还在热烈地讨论驳斥着，秦阮昕看着他们之中的楚君亦，他的眉头生生颦着，间或地轻轻咳嗽一声。

这个时候，他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在一旁听着，吸取每一个人的意见。她看着他脸上的疲色，这几天的马背劳顿，他又总是休息不好。秦阮昕很是担心他的身子。

虽然蛊毒已经清除干净，可是他的底子到底不够硬朗，常年的蛊毒发作之痛，也让他的身子比常人弱了许多，风寒之类的都比其他人得的勤。从雪瑶国清了蛊毒之后，秦阮昕便一直好生照养着楚君亦，让他养好身体，不允过多劳累。

也算恢复了许多。

只是这样长年累积的毛病，哪是一月两月便能养好的，秦阮昕只见着这几天的战场操劳下来，他脸上的疲惫是一天重过一天。

她心中恨恨，这场战争定要早点结束才好，决不能让阿楚的身体这么劳累下去。

同时，她又是那么地庆幸，在这之前，她来得及陪阿楚去了雪瑶国一趟，取了冰莲帮他治好身上的蛊毒，否则，他若是带着蛊毒上战场，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所以，不管取到冰莲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会后悔。

秦阮昕覆上了左手小臂，轻轻摩挲着小臂内侧的一个地方，那里原本因为要控住自己体内孔雀胆和纳兰花的剧毒，而积聚起了一小块豆粒大小的黑斑。

如今，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模样。

好在天气已经渐冷，她几乎不会露出小臂来。

秦阮昕回了神色，楚君亦朝着她看了一眼，她收回右手，垂到了身侧，眨了眨眼睛，似乎在静静听着别人的讨论。

楚君亦眉头微微松了松，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又多焦急的情况，可是只要他看到身侧的女子，心中总会舒缓许多。

他走到了一旁的秦阮昕身边，说道：“阮儿，这一下也拿不出个主意来，你不如先去用些吃食，晚些再来。这些军头军中待久了粗糙惯了，但你毕竟是女子之身，不宜太过劳累。”

秦阮昕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也想多听听他们的意见，也许会有些主意也说不准。”

劝她的话，楚君亦一向都不会多说，她的主意拿定了很难更改，便只问道：“翊云宫那边如何了？”

秦阮昕稍稍缓了缓脸色，说道：“去往黎国的书信应该已经传给了顾骋，翊云宫的人也在玳国边城上做好了准备，只是我拿捏不准顾骋会不会这么做，肯不肯出兵。”

第248章　鹿城大战

楚君亦听着秦阮昕的话，他心中的担忧同秦阮昕一样，黎国刚和玳国联姻，两国关系才温和起来，黎国国君黎钦原本就主和不主战，是绝对不会率先挑起两国战争的。

三年前玳国内乱之时，顾骋趁火打劫拿下了玳国几城，原本黎钦便不支持这个做法。只是那几城历史上算来原是属于黎国，是故朝中支持的人很多。而事后，玳国为了安国，又主动和黎国联姻，缓解两国关系。

黎钦又一向疼爱他这个侄子，便没有在此事上做文章。

但三年后的如今，再让他来一遍，他恐怕是不会允的。

所以，秦阮昕让翊云宫的人将书信亲自交到顾骋的手上。顾骋的性子她再熟悉不过了，就像从前南宫辰说过的，他顾骋，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深谋远虑，骁勇善战，天下四大将才，他当居其首。

他也像玳烁一般，有着博大天子之心，只是，他却不是在夺取地位，扰乱朝纲之上。他靠着自己的能耐，领着黎国的兵马征战沙场，抵抗外寇，夺回领土。

黎国近年大大小小的战争，几近都是他带兵征战。若不是因为他，其他几国也不会如此顾忌黎国的存在。

秦阮昕知道他一心想壮大黎国，让黎国取代玳国，称得上第一国的位置。所以，她让云岩带给他的书信里头，并没有写什么其他的话，不过是将玳国、以及玳黎边境上的地域清清楚楚地画出来。

并将翊云宫长年来探查的关于玳国各城驻兵数，地形优势劣处都标记了出来。秦阮昕甚至还清楚明了地标出了一条最好征战玳国的道路。

如今，玳烁因为联姻的事控着黎国，便将全副精力放到楚国之上，只要她能打动着顾骋率兵征战玳国，玳烁内患突起。前线必定会乱了招，更做不了多少停留，只得反军去回援国土。

秦阮昕更是直了地表明，翊云宫的人在边境城上都布满了眼线，会帮助他破城池，擒城守。

顾骋若想要拿下玳国城池，她至少可以助上他三成功。

可是，饶是如此，她也实在不知，顾骋会不会遂了她的意。毕竟那个男人。他的心思，她实在有些捉摸不清。

秦阮昕抿了抿唇，她心中虽然担忧。可是却也适时地掩盖住，没有流露出来，免得徒增楚君亦的担心。

楚君亦淡淡笑了一声，他自然懂得阮儿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道：“阮儿，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顾骋会不会出兵，这鹿城一战都是免不了的。还是先想着明日一战，其他的便不多想了。”

“嗯。”秦阮昕点点头，也说道。“我想好了。如果顾骋不出兵，我也会让翊云宫的人去扰了玳国边城，在玳国境内作出些动静来。即使不能逼迫玳烁带兵回援。也能乱了前方战士军心。”

楚君亦看着她脸上的正经神色，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也安定了下来。他悄然地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