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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结衣人间-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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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从眼中淌落,滴在青容玉白的手指,她一声不吭,静静咀嚼,把梨肉吞咽下去。

结衣看向外面,一道匆忙的人影闪过,怔了怔,心中沉闷:原来,青容是一直被监视着啊……连跟朋友说些私密话的机会都不给。

那云梦泽便是真爱青容,也做不到毫无戒备吧。

夜半三更,结衣了无睡意,同一间屋子里,她看到青容慢慢下了床,穿了衣服往外走。心中起疑,结衣翻身而起,跟在她后面出门。

青容一路走去,拿着一块令牌安全过关。结衣不远不近地跟着,施展法术让人看不到自己。出了县令府,青容牵了匹马,继续赶路。她低着头,大半身子缩在厚重披风里,旁人看不真切。

结衣继续跟上去,嘴被人捂住,才要挣扎,洛浦低声道,“是我。”

结衣拉下他的手,嗔怨地指着青容消失的方向,“要跟丢啦,快点儿。”

洛浦嗯一声,牵着她的手跃上墙头,向青容方向追去。越近,目标越清晰,青容是朝着一座重兵把守的牢狱去的。

洛浦道,“她是要偷偷放出苏左相吧。”

结衣凝眉,“就她?!”美目斜了斜那一排排的将士。

洛浦微笑,看到青容亮了令牌进牢狱,也拉着结衣跳下去,道,“她当然是知道我们在后面跟着,才无后顾之忧的。”

“你不是不插手人间事吗?”结衣狡黠问。

洛浦的回答,则是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我当然不插手,你插手。”

“……”

是夜,苏左相从牢狱逃离,连夜离开金陵。他走之前,交给青容一包药,“姑娘是云梦泽最亲近的人,只有姑娘动手,他才不会疑心。杀了云梦泽,大昭国大乱,我们才有机会。”

青容将药贴身收好,立在夜风中拂动刮在面上的发丝。猛然发觉,冬天,真的是太冷了。






、归期未期

云梦泽站在屋门口,看着外面的世界大雪纷飞,将光怪陆离的世界铺展的银光素裹,晶莹纯澈。他看到院中梅树红花落白雪,洛浦和结衣站在树下,笑嘻嘻地堆着雪人玩。

结衣还是惯常的红衣纱笼,弯下腰捡起一团雪,眼波乱转,趁着洛浦不注意,就一把扔过去。洛浦退步躲开,一手点上面颊,碰到冰冷的雪融成水,笑骂,“坏女人。”

他动作飞快地捡起雪团,结衣赶紧往雪人后面躲,他白影如电,追着女子不放开。最后一手制住了她,把雪塞进她嘴里。结衣被呛得泪眼汪汪,横他,嗔怒,“呸,坏坯子!”

那样的温馨甜蜜,云梦泽看着看着,脸上就不禁挂了笑,心中羡慕。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殿下!殿下!”云梦泽心思恍惚一瞬,回头又冷下了脸,“嗯,我在听。”

大将军观察他的神情,也禁不住叹气,“我知道殿下舍不得,可青容姑娘是大燕国子民,和我们毕竟不同。你看她前夜放走了苏左相,下面的兄弟气急了,但殿下偏偏不发落。是不是一定要青容姑娘真照着苏左相的吩咐,毒死了殿下,殿下才知道后悔?”

云梦泽沉吟,目光还落在外面玩闹的男女身上,缓慢道,“金陵本就是大燕的国土,当日攻打是使了调虎离山计,本就胜之不武。她一番赤诚之心,放走苏左相,也没什么错。行军打仗,是将军的事,吾不干涉。青容是吾的人,不经吾的允许,谁也不许动她。”

“哎!难怪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连殿下也……”大将军大喘气叹道,重重拍下大腿,转身大踏步,想离开屋子,竟看到紫貂青衣的姑娘捧着修建好的梅花进来,笑眯眯地与结衣他们打招呼。大将军,又提醒云梦泽,“殿下,青容姑娘收了苏左相给的毒药……”

“大将军走好,”云梦泽朗声打断,目光柔亮,也是看到了青容走来的袅娜身影,声调又软下去,“我相信,青容不会舍得害我的。”

说话间,青容进了门,大将军一声叹,与她擦肩过,出了门。

云梦泽奔过去,双手搂住她冰凉的手,帮她一起放下花瓶,心疼道,“这些小事,何苦你来做?让下人做就好了,你不要累着了。”

青容垂下目光,又抬起眼皮子,嘲笑他,“那么紧张干什么?不过一瓶花罢了,我吃你的穿你的,哪好意思一点儿事也不做?”

云梦泽无所谓地笑,搂抱着她亲一口,又可怜兮兮地问,“那就嫁给我吧,我养的起你。”

青容只是笑,却不答好,也不说不好。她目光放在外面雪里面的一对情人身上,雪光映着她漂亮的瞳眸,像是镶上了水钻。

云梦泽抱她的手便那样,抖了一下。他是想起,初见青容的时候,她何等嚣张可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如今……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容,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么

“青容,”云梦泽转过身,面对面将她重新搂抱,亲吻她的手,一根接着一根,“相信我,我会给你我的爱,永远不变心。”

青容微怔,柔声问,“在你眼中,青容是什么样的呢,梦泽?”

“上天听到了我的祷告,才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全世界,只有一个你。青容,我像个懵懂青涩的少年,第一次碰到喜欢的人,手足无措,在你面前步履沉重,挪不开脚。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做你最亲密的人,吻你,抱你,爱你,呵护你。”云梦泽幽静地说到,带些回味的甜蜜和苦涩,“我知道,其实我做的没有那么好,总是惹你伤心。但是青容啊,请你给我机会。”

青容动容,眼中泪光闪烁,盯着他看了许久。拉下他的头,热情缠绵地亲吻他,唇舌如火。

她青容一辈子,能碰上这么一个人,也算是幸运。

外面的结衣和洛浦也停了动作,看着天边,“冬天又要过去了。”

是啊,冬天过后,又到了春天。如果金陵的局面无法挽回,他们也只能离开了。

但近日,洛浦看自己手心的掌纹,已经越来越模糊了,甚至有时候已经看不见。他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正在走近,正在不可避免地酝酿着。这种感觉,又不能跟结衣提起。

他不想让她跟着自己担心。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会催眠她,送她去青云观。那所有的告别和不舍,都省去吧。

每个人的思绪考量不同,金陵城跟着发生了变化。城外有一万军队披星载月地行过来,务必要把金陵城夺回来。这座城池千古沉浸,交通便利,落入大昭手中,真不是什么好事。

而这时,在金陵城驻军的大昭军队,不过三千余人。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

城中军官们每天愁眉苦脸,在大将军屋前进进出出。每次战争一输,就拿城中的百姓泄气。如云梦泽所说,战争,他真的插不上手,意见也提不上。城中真正的高级指挥官,还是大将军。

青容拿些书册,踏进院门,想寻云梦泽聊天。路见几个小兵,看到她就满脸不屑,阴阳怪调道,“哟,姑娘攀上咱们二皇子,真是发达啦。”

另一个就故作提醒地说,“你知道什么啊人家青容姑娘志向大着呢,前些时间关进牢狱里的苏左相,就被人家姑娘单枪匹马地放出城了!现在苏左相带军来打金陵,青容姑娘肯定做梦都笑出声呢。”

门大力拉开,怒气冲冲的云梦泽站在门口,冷喝,“都给我闭嘴!”

见是二皇子出面,两个小兵收了不屑嘲讽的嘴脸,随便找个借口,去找大将军商谈军务了。

云梦泽和青容对望片刻,青容笑道,“你混的真惨啊,小兵连你的话都不听。”换来云梦泽的苦笑。

后来,青容回房间,当玩笑话一样,把这事说给结衣听,自嘲笑道,“结衣,我现在真成了过街喊打的老鼠了。金陵的百姓诅咒我,将军手下的军人也讨厌我。每天走到哪里,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的,各种谩骂,我都要听到。听到了,还必须装作没有听到……结衣,我好累啊。”

结衣道,“那就不要管这些事啊,有什么好在意的?你跟着我和洛浦走吧,呆在这里也没意思。”

“你和洛浦什么时候走?”

结衣语气停半刻,才答,“……金陵城破那日,我们就离开。”

青容失笑,从袖中掏出苏左相送她的毒药,喃喃自语,“你看,结衣,连你和洛浦也笃信,云梦泽守不住这座城的……金陵是属于大燕的,不是大昭。”

“哎呀,你真烦!”结衣跳起来,不可理解,“云梦泽不就是个皇子嘛,守城的是将军,又不是他!你舍不得,就拉着他一起走啊。他不是爱你爱的要死要活么,你让他走,他敢不听?”

多么简单的道理啊。

想云梦泽活下来,就偷偷离开现在的金陵。

不想云梦泽活下来,一碗药灌下去,俗事百了……多简单啊。

洛浦挑帘子进来,飞向结衣一个白眼,叹息般地笑,“人间的事,哪有结衣你说的那么简单?纵是爱情不能舍,还有更加重要的,如责任、担当、尊严云云。谁都会逃走,就云梦泽不可以走。”

青容淡淡嗯一声,看着手中的毒药,又表示对结衣的羡慕,“当鬼也挺好的,人间这劳子烦心事,你都可以不用理会。我却不行啊。”

结衣哼道,侧身,“随便你。”拉着洛浦的手,做决定,“反正我们两个爱看热闹,就看你要怎么收场了。”

洛浦耸肩,这些小事,结衣做主就好。

兵临城下、火炮攻打的时候,是一个漆黑的黎明。青容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她出去看,听到城中百姓的欢呼声,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几个老兵拖着残躯。

青容奔到云梦泽屋里,见不到人。她又跑去大将军营帐,依然没有人。着急地拉住人就问,“云梦泽呢?”

问了好几遍,才有好心的回答她,“殿下和将军都在城墙上,指挥战争。”

青容飞快地奔出去,在大街上跑起来。终于,她站在了城下,仰头看到了云梦泽的身影,在壮硕的大将军身边只是淡淡一抹,却绝不会认错。

青容就笑起来,心莫名地松下,觉得没什么更重要了。

她求那些见她不顺眼的士兵,让她上去见云梦泽。她又苦苦哀求百姓,在最近的厨房里,做了一碗银耳羹。大将军的侍卫在窗边监视,看到那个可怜的女人傻笑半天,眼泪掉进碗中,抖着手,把一包药投了进去。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飞快地奔上城墙,去向殿下和将军汇报。

彼时,金陵已经保不住了,大将军在游说云梦泽先离开,云梦泽坚持要带青容一起,被一干将士拒绝。互不认输时,青容端着银耳羹过来了。

她仪态万千,笑容嫣嫣,风吹起她的裙纱,好漂亮的一个美人。

在大将军的百般阻止下,云梦泽仍然接过了她手中的汤碗,看了半天,端起喝了一口。他抬目,对上青容含笑的眼眸,悲声凄凄,“青容……你就那么,想让我死么?”

青容脸上的笑消失,苍白无色。大将军使眼色,许多将士的剑一把把,全横在了她脖颈。青容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云梦泽。

下面战火连起,城上男女观望无言。他们彼此相爱,此一刻,语言又那样苍白无力。欲语还休、欲语还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结衣和洛浦隐身上来,正听到青容的话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你说,上天听到了你的祷告,才把我送到了你的身边。你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全世界,只有一个我。你像个懵懂青涩的少年,第一次碰到喜欢的人,手足无措,在我面前步履沉重,挪不开脚。你什么都不要,只想做我最亲密的人,吻我,抱我,爱我,呵护我。……你还说,让我相信你的爱。”

云梦泽眉间微动,青容从他手中端过汤碗,自己低头,把银耳羹喝得干干净净。她抬起头,看到一干将士惊讶的神情,也看到云梦泽震惊的眼神,向她伸出手。

青容丢下碗,往后退一步,嫣然轻笑,“你现在信了吧,银耳羹里没有毒。我知道,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知道我放走了苏左相,你也知道苏左相给了我一包毒药。但你不知道,我已经把毒药掉了包。那里面,只是一味蜂蜜而已……根本不是什么毒。”

“云梦泽,这世上,纵是所有人都希望你死,我也希望你活着。纵是所有人都会投毒给你,我也不会。”青容垂下眼,隐隐觉得可笑与哀伤,“我本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现在又觉得不一样。所有人都希望我死,你希望我不死。但是……你又不相信我的爱,你以为,只有你是爱我的。”

“青容,”云梦泽向前跨一步,软下声音,“你过来,跟我一起走。”

“殿下!”大将军还是不同意。

青容看着他们,摇摇头,再往后退一步,“云梦泽,你让我相信的爱情,为什么你自己不肯信呢?你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让我信呢?”

“青容……”

青容紧紧贴在了城墙上,扬手挥来横在自己脖颈前的宝刀。她最后看一眼云梦泽,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姿态唯美神情柔和,哪里像是要赴死,更像是要去赴谁的约会。







、千山雪

风声猎猎,拥抱她。青容才貌双绝,不管不顾,天大地大什么都不在乎。她只在乎一个人,为了那个人,又是伤心,又是担忧,所以选择从容赴死。

结衣惊讶,欲献身相救,被洛浦定住了身子,“你看,鬼差来了……青容的寿命,确实到头了。”

结衣恨恨地瞪他,怀疑他早就知道了。她又怕错过什么,回头看,青容跌到了城下,血肉模糊,魂魄从体内飞出来,在原地站着,仰头看呆愣着的云梦泽。

那一刻,结衣精神恍惚,好像看到青容穿着紫衣,站在荒野中,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场景只是模糊了一瞬,又恢复了现在的样子。结衣并不知道,那一瞬间的失神,她看到的,是第一次与青容相见的场景。

爱财,爱美人,爱和人开玩笑。她是“风露楼”的头牌花魁,是所有人的摇钱树。她喜欢揽镜自照,得意地夸奖自己的容貌。她还说过,喜欢金陵,喜欢“风露楼”,也喜欢……云梦泽。

这样一个鲜活的女子,说话间,就从城墙上跳了下去。义无反顾,绝不犹豫。

洛浦擦掉结衣面上的眼泪,低叹,“青容和你,都是同样至情至性的姑娘。她看到你为她哭,也会高兴。”

她知道的……青容一见她就很高兴,结衣总是疑惑,她为什么那样高兴。为什么啊?再不会有人知道了。

战场马革裹尸,鬼差早就呆在旁边收魂了。青容魂魄一飞出体内,就被一道光收走了。鬼差抬头看,见洛浦和结衣似乎都不打算出手,也暗自松了口气。

在云梦泽失魂落魄时,大将军一狠心,敲晕了他,匆匆退兵。

大昭占领金陵四个月,撤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来得及带走。这段掩埋的历史,金陵百姓也是不会提起的。“风露楼”重建,结衣拉着洛浦去看过了。

新的花魁,没有青容漂亮,没有青容性格爽快。羞愤地被男人牵着走,没有青容那种随心所欲的开怀。但他们都说,新的花魁是“风露楼”多少年来最才貌双全的。

“放屁!”离开金陵了,结衣还不解气,“她们都忘了青容……金陵被大昭占领的时候,只有青容为她们周旋。现在她们好了,却把青容忘得一干二净。”

“金陵,恨不得所有人都忘记那段耻辱,又怎么会让人提起青容呢?”洛浦淡笑,不太在乎的样子。

结衣又想起旧账,踹他,“青容不是你的朋友么?她死了你不救就算了,现在说起来也不痛不痒,你这人好冷漠啊!”

洛浦无奈,解释道,“你啊,还是不懂人间。死是最容易的,活着的,才更痛苦。倘若青容不死,大燕国会人人咒骂她。跟着云梦泽回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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