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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媚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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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身上跟那些细皮嫩肉貌美如花的女人一样,被打的皮开肉绽。晚上,七、八个女人挤在破旧的柴房里。有时,便会一齐拿阿九出气,对她狠狠暴打。说她是扫把星,一进门就害死老爷,才让好们惨遭这般虐待。
而这些,府里人全都视若无睹。
在谢府的一年里,阿九被整的人不人、鬼不鬼。谁都可以指使她、打骂她,连伙房最低贱的丫鬟也可以在不高兴时赏她两耳光。
“如果我是你,我早就去死了。”这是阿九在谢府听过最多的一句话,而每每这时候,她也只是轻笑,重新理好被扯乱的发簪,偶尔,会对着院子里开的正好的牡丹发呆、失神。
时光仿佛回到刹那间。
春寒乍暖,风中还香,碧水荡漾的湖边,他一身翩翩白衣迎风而立,眼底扬起抹动人的笑意,手中,执一管长萧,对着她,吹了一支不知名却格外动听的曲子。
他离开前,交由她一包毒药。面对他脸上风清云淡的笑意,她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对上他温润的眸子开口道:“他日,可还能见着公子?”
风中柳条微荡,让他三千青丝徐徐扬起而又凌乱的拂到唇边,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眸色流光一转,蓦地,就见他轻轻颔首。
犹记得,那如画景致,水湄,绿堤,白影,一潋柔波,一缕浅笑,从此,撩了风动,软了尘心。
命运兜兜转转,百转千回,大抵,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日,听闻京城风流成性已年过七旬的谢家老爷要强纳她作小妾,连聘礼都是不容分说的搬到她家。
那一刻,在看到娘亲的漠不关心与爹爹的喜笑颜开,她的心仿佛是掉进了冰窟,只觉得生无可恋,只身跑到卞湖,一心求死。
原想着,此生无依,但求来世。 
却不料,在那里,遇到了那个一瞥惊鸿的少年,从此,即便是步入万劫不复,也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肆】

府里那些受虐的小妾们陆陆续续的被逼自尽。
谢家正室嫌她们这些人晦气,便物极其用的将最后剩余的四人一起卖到京城烟花之地:花满楼。
那三个人在哭哭泣泣中被花满楼老鸹丽娘带去j□j接客。而阿九则因为脸生红斑被遣去后堂做丫鬟。
没有人注意到,她在踏进后堂的一刹那,脸上闪过轻松的神色。因着那红斑并非普通红斑,而是她在出谢府临走前随手摘下的一朵牡丹,用其花粉点缀而成。
没想到,临场发挥,竟也能瞒天过海。
比起日后的人尽可夫,做一名身清如玉的小丫鬟,又未尝不令人欣慰。
阿九从未想过会这么快见到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天牢跟如牢笼毫无差异的谢府,她几乎以为,再次相见,只怕是一个既美好又遥远的梦。
身处青楼,从不敢将翩翩浊世的他与烟花之地相联系。
可这天,就是在这个污秽而盛极的烟花柳巷,她看到他一袭白衣端坐在“花满楼”二楼雅阁,视线停留在一楼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的名妓身上。
端着美酒佳酿的托盘从手中毫无预兆的砸落下来。
段陌临抬头,对上阿九惊慌失措的眼眸。
下一刻,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便狠狠地甩了阿九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竟会笨手笨脚给我惹事!”
渗出血丝的嘴角变的火辣辣的痛,阿九咬紧下唇,连忙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碎片。
“咔嚓”那个女人的脚猛然间踩在阿九握着碎片的手上,“不给你点教训,只怕你以后都不会长记性!”
猩红的血液很快渗出来砸落在雅间繁复的地毯上,一阵钻心的痛让阿九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低着头,猛摇头,仿佛这般痛,只要咬紧牙关,都能承受。
那个颐指气使的女人走后。
阿九再次抬头,雅阁间的白衣少年早已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夜深人静。
“花满楼”后院。
阿九一人蹲在水井边忍着痛擦洗伤口,那些破碎的瓷器都被深深的扎进手心。一片一片的拨出来,还是会渗出好多温热的血水。
月光打照在她瘦骨如柴的手腕上,让猩红的血液浸湿整个纤长的指尖显的异常骇人。
“疼吗?”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声。
阿九猛的站起身,白衣少年段陌临像那次在湖边一样,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一种心疼代替了往昔温暖的笑意。
“疼吗?”段陌临又问了一声,他眉头紧皱着,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担忧,说话间,脚步向阿九迈进两步,抬手,便牵起了她伤痕累累的十指。
直到触碰到他指尖传来的暖意,阿九才受宠若惊般的抽回自己不堪入目的双手,“谢公子关心。”话音刚落,一行清泪缓缓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在洞房之夜下毒杀人的时候,她没有哭。
在天牢被人施以酷刑的时候,她没有哭。
在谢府遭人打骂虐待的时候,她没有哭。
在花满楼受尽欺凌的时候,她没有哭。
甚至刚才,一片一片为自己从手心拨出瓷片时,明明就痛的钻心,她也忍住没有哭。
而此时,只是因为那个少年一句心疼的话语跟他指间传来的温度便让她情不自禁的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


☆、【伍】

“花满楼”迎来一年一度的花魁当选日。
夜幕降临后,大堂内一派歌舞升平、盈盈生辉。
姑娘们穿着少许的衣物站在门口及栏杆边搔首弄姿,脂粉香扑鼻而来。
厅堂华丽奢靡铺天盖地。楼里名妓们,衣秧翻飞、琴声动人,十八般武艺场场惊艳。身边,丝竹声、卖笑声,声声入耳。
阿九就这样,像往常一般,端着一壶琼浆玉酿周旋在高朋满座的酒桌四边。
那一夜,“花满楼”再创辉煌,成为名幅其实的京城第一烟花之地。
只是这盛名,仅维持到第三天黄昏日落便被一群官兵查封。一百多人被关入天牢听候审讯。
因着那一夜参加夺魁的朝廷十七个官员,三日后,个个身中剧毒暴毙身亡。
这一次,依然是一轮一轮残酷的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依然有许多人被打的不成人形,被整的当场发疯。但这一百多号人中,却唯独没有岑阿九。
早在那晚夺魁结束后,“花满楼”j□j偏僻小院便停了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
夜深人静,月色清明,那辆马车就在静谧的城都急速的奔驰着,加夜赶路,只为前往一座遥远而陌生的城池。
那座马车里,只坐有一人,那人,便是岑阿九。
那晚,他从后院临走前,交与她两样东西,一样,是治疗手伤的金创金,另一样,是江湖传闻的三日断魂散。
阿九闭上眼睛也能想起那晚水井边他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边的轻声软语:“阿九,你若听我,我定当许你一身荣华,不再受人欺凌。”
当时,哭的一塌糊涂的她,只是一直点头,一直点头,和着泪,晃进他如墨的发丝里。
她从未想过对与错、该与不该。所以,当段陌临将十七个官员画像交由她手时,她甚至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她听他,也信他。
信他,那些官员都是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
信他,能许她一身荣华,不再受人欺凌。
信他,护她周全,带她远走高飞。
段陌临不知道,哪怕他给她安置的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会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

阿九曾以为,那夜投毒以后,他便会带着她远走高飞,从些对山、对水、做一对逍遥人儿。
但来到一座陌生城池,却并没有等到段陌临,等来的,却只有一封信书。
信书上,让她以某官员之女的名义参与选秀,并且特意嘱咐让她当日必要衣着素雅、带上他备用的桃花香囊。
阿九自知愚钝,猜不出段陌临的心意,只知一一照做便可。
参加选秀当日,阿九早早便在客栈好生梳洗一翻,本就生的伶俐动人。一袭淡色水印紫衣,极腰长发倾泻而下,眉目轻扫,鬓间桃花,倒衬的她愈发清秀脱俗。
此次,帮皇上选秀的官员是当今年龄最小的王爷——楚沐。
当阿九出现在楚沐面前的时候,楚沐端在手中的茶盏竟生生的掉落下来。
阿九不经意的抬头,撞见他眼里慌乱不明的神色,那神色里,却偏偏又瞧出一丝明媚。
就这样,阿九被当选了。
这般莫明其妙而又顺理成章。
最后,她只当归钦佩于段陌临的信书嘱咐。
那个,比阿九还小三岁的小王爷楚沐,在选秀结束后,便立时跑来探望她,这让才当选为秀女的她格外的受宠若惊。
等秀女全部住进王府以后。
楚沐便隔三差五的带着一些东西来找阿九。
脱去王爷身份,他竟也带着一身孩童的天真气,时不时还会说些无比童真的话。
刚开始,他唤她岑姐姐,后来,便直接叫她阿九。
楚沐待她极好,但凡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他都会毫不吝啬的赐给她,甚至有时候,呆在她身边一呆便是一整天。这般盛极的宠容,倒是阿九从未料到的。
所以,当段陌临暗中派人送给阿九一瓶毒药的时候,面对天真如孩童般的楚沐,阿九却是怎么都下不了。
从前,杀谢老爷,杀那十七名官员,都是因为那些人作恶在先。而现在,阿九始终不明白,楚沐是哪里做错了,错到段陌临一定要杀了他。
那瓶药,就这样,被阿九惴惴不安的带在身上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楚沐带她去看护城烟花,带她看山中日出,带她纵马千里,带她品诗论画。
有时候,阿九甚至都在想,如果先遇到的那个人是楚沐,那又是一翻怎样的景象?
如果,命运重新作一次选择。如果,知道结局悲怆。她是否还会继续选择步入这个死局,遇见那位惊艳了时光的少年?
这一夜。
阿九梦中惊醒。
醒来,眼中含着清泪,双手还握着段陌临送与她的桃花香囊。
梦里,她梦到段陌临满身是血的倒在她面前,而杀他的人,正是纯真善良的楚沐。
人说,夜长梦多。
作者有话要说:


☆、【柒】

一碗冒着热气的的鸡汤被盛在琉璃碗里端到楚沐厢房。
少年模样的楚沐还端坐在烛下看书,昏光的光线照在他瘦弱的身上,连摇曳在窗棂上的影子都显的格外孤单。
楚沐抬头,看到来人是阿九,连忙放下手中书,轻笑着唤出她的名字。
他语调平常散淡,可是阿九听了却心头一酸。
“这是阿九亲手炖的鸡汤,请王爷尝尝。”她低垂着头目,看不清任何表情。
楚沐隔着一张案桌怔怔的望着她,目光轻柔似惹满怜意,他眨眨眼睛,轻笑着从袖中拿出一枚东西递到阿九面前,柔声道:“一直见你身上配戴桃花香囊,想来,你也是喜欢桃花的,我便亲手选了一株千年桃枝为你雕了这枚簪子。”
桃木簪子!
阿九看着递到面前雕刻精致的簪子,视线却顺着那枚簪子游移到他伤痕累累的指腹。她情绪复杂的放下汤碗接过那枚簪子,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个布满划痕的手指上。
王府什么样的簪子没有,需要他一个堂堂王爷拿着小刀去雕刻?
她失神间,楚沐已经端起她放在桌上的鸡汤,轻轻舀着往嘴边送。
忽然间,阿九一把打翻那盏汤碗,急切道,“不要喝。”
就在楚沐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被打碎的汤碗时,一双洁白如玉的柔荑触过腰边,接着他就被阿九从背后紧紧地抱着。
“阿九……”
“对不起……”她闭上眼趴在他的肩上,声音轻若无闻,似在喃喃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


☆、【捌】

像楚沐第一次见阿九一样,楚沐的父皇,当今帝王,初次见到阿九,眼里也闪过慌乱不明的神色。
那之后,阿九就被那个虽年过六旬却威严不减的皇上带进了宫,还未侍寝便破利册封为晋妃。
入宫后,阿九终于明白,为何楚沐跟皇上都会待她那般好。原是,她有着跟前皇后,也就是楚沐母后相似的容颜。
阿九离开的那天,楚沐将一香包放于她手心,只言道,若父皇接近,便要时刻不离身。阿九点头答应后,楚沐怔怔地看了她很久,随后,便情不自禁地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喉间哽咽着,像是有万般不舍。
入宫的马车缓缓行动,轿帘放下的刹那,她瞧见一滴清泪自他眼角悄悄滑落,不禁悲从中来,化为一抹淡淡的苦笑,消弭于唇边。
古人说,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阿九进宫一年,皇上虽经常来她寝宫,但不知为何,每逢想让她侍寝,皇上便会觉得昏昏欲睡,提不起半点力气,所以,即便过了一年,她恩宠不断,依然是个处子之身。
这一年来,她再也没有见到段陌临,也没有他的消息。似是这个人,就这般从人间蒸发一般。只是每当阿九看到御花园开的正好的牡丹时,便会想起那一日,那个眉目如画的白衣少年回首一顾间的惊鸿浅笑。
世间痴人总有许多,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个清秀英挺的小王爷在她封妃后,依然频频来看她,不吟诗,不品茶,只愿看旧人安好,观门前牡丹依旧,日子便也能这般走的从容。
他每每离开前,总不忘留下一个香包。
她曾好奇打趣,莫不是定情之物?
他且笑,若阿九愿作定情,也未偿不可。
后来,鼻尖常能嗅到一股极轻极淡的温暖气息,她闲来无聊,缠着他问,便得知,那是用被晒干了的桃花花瓣磨成的香料,再夹杂着一些其它名贵药稀有的材制成,可有助于舒缓神经。其味并不浓郁,却能很好的起到一种安神的作用。
在得知,里面原是置了安魂散,才让皇上每次接近她都体困乏虚,四肢无力。
为此,她曾一度对他心存感激。
只是没想到,命运捉弄人,到最后,真正心中有她的人,在她心中却只剩下感激与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


☆、【玖】

段陌临曾说许她一身荣华,孰不知,她想要的荣华并不是年长她四十岁的皇上赐予的。
若不是他,她要这一身荣华又有何用?
门庭,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不知道独椅凭栏望穿秋水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而到头来,盼来的,不是他来带她远走高飞,而是,他与别的女子的婚事。
原本闪着希望的眼光一闪一闪的扑向迷茫。
几次和着泪从梦中醒来,看着窗台下开的正好的牡丹,心底却再也暖不起来。
他与公主大喜之日,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宫外,烟花漫天,震耳欲聋。宫内,满目红妆,耀眼夺目。
那一夜,她一身锦衣华服以晋妃的身份坐在段府大堂,亲眼看着她最心爱的男子跟另一女子结为连理。周围觥筹交错间,她形容枯槁的坐在他面前,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酒。没人敢去拉她,没人敢去劝她。连近身的宫女太监也已被她遣到一边。
喝醉后的阿九独自走到段府后院池塘边,抱膝失声痛哭,一如那晚在“花满楼”后院边。
只是那晚,她身边有个心疼她的白衣少年,有个许她盛世的段陌临。
而如今,她一人跪倒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痛如十指穿心,却再也没有一个段陌临将她拥入怀间。
作者有话要说:


☆、【拾】

老皇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躺在龙塌上也只余苟延残喘,凭药吊命。
自他一病不起后,他的药便由御药房首席太医每天悉心熬制,再由阿九亲手伺候他进药。
虽如此,他的病情依然不见好转。皇宫里,也已经按他的吩咐开始为他准备后事。
这天,附马跟公主前来探望皇上,回途中,被阿九假传圣旨将附马只身重召回宫。
锦璃宫。
昔日皇后的正宫,也是今日晋妃娘娘的寝宫。
“你这样假传圣旨把我召来,就不怕出事吗?”段陌临一身白衣的站在阿九面前,眉目依旧如画,只是看在阿九眼里,却凭空多了一分薄凉。
“阿九什么都不怕,有公子在,阿九什么都不怕。”她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拿着一枚红叶,那是,匣子里最后一片红叶,阿九挑眉,“今晚过后,公子便真会带阿九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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