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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梦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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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最最看不起的书生,嘟嘟囔囔地趴伏在丹陛之下,吮吸黎民膏血虚度每一日,却又认定“那些蝼蚁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满朝文武望过去个个唯唯诺诺,只知对那小儿俯首称臣。西疆边防、战事,哪一件不是本王最清楚?可他们眼中何曾有过我,都是废物!饭桶!”这些年韬光养晦,兰成王本以为自己熬得住,也必须把持住。但今日朝堂之上,其人就在,旁人却做不觉,暗中受辱,方知心中漫漫的绝非复燃死灰,而是从不曾湮灭的原上烈火。
兰成王乃武亲王一般兄弟手足中一人。当年先帝驾崩,沈贵妃挟持朝政,其兄游移不定的时候,十六岁半大不大的孩子却是第一个拍案而起,请缨诛妖妇而黄袍加身的。之后论功行赏,列位第一,不仅封了成王,还开一朝剑履上殿的先河。
而之后请盘踞西荒百年的白川一家入瓮,擒杀抄斩满门三百八十人,亦是当年二十出头的成王功绩。
当年的他仰慕兄长,整个人也似明亮锋锐的长刀。即使之后朝局不稳乃至于失控,武亲王仍竭力抵住“功高震主”“赏无可赏”的廷议,坚持由其镇守西荒,以精兵同重权呵之护之。
而这一走,便是十五年,生死永别。
成王对于武亲王的爱戴今犹在,只是情怀已改。他看不起那些继位者的懦弱无能,更痛恨今上对于手足的严酷。这曾经的军神,想来手段虽已经老辣,可心中某块依旧明亮鲜洁宛如初雪。乾纲独断,坐拥江山,无限风光,他自然晓得今上继位之后第一个要办只会是他,而他亦明白,此刻若不回京,他终其一生不过是西荒的土皇帝。
随扈的十万铁血军被打散后编入京中三卫,稍有实权的将领则多被外调入南疆的瘴气密布之所,同土人打交道。就连要保存冯紫英一人,也不得不自请革去功名。
这位今上的皇叔并不是不介意“兰”的追封;更不可能爱上仰人鼻息的生活。只是他所图既大,又孤立无援,只得流血隐忍。人这一生有做得到的事,也有做不到的事,但兰成王拼尽全力,但求终究有一日,这河山易主。
“这江山只要一日被他握在手中,这满朝臣子就只能是他的枪匕,随意摆弄。”袁骁也为如梦的事情置气。此刻与兰成王对坐喝闷酒,无红袖揾英雄泪,只是酒入愁肠,百转千回。
言下之意已非常清楚,两人所图谋的亦呼之欲出。
当即按下,不再提起。恰茜夫人来水榭中,兰成王不免动了兴致,抽出一支玳瑁钗,敲击玉杯,歌道:“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咋。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颇有志气消沉,意趣萧索的味道。
又对茜夫人道:“许久不见你跳胡旋舞,怪想念的。今日端王也在,你也别退却了,那取了那身八宝金缕衣来,替我们酒宴助兴吧。”
茜夫人当即煞白了俏脸,幸而厚厚脂粉遮挡,并不能太看出来。她出身微贱,当年使劲浑身解数要将兰成王的心拴在身上,那旋转如风,千匝万周无已时的的异域舞蹈帮了她很多忙,偶尔兰成王也会亲自下场,或与其对舞,或击羯鼓助兴……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她是皇命在身的夫人,万乘金体,如何在做这些下贱功夫?
却不好直来直往退却,驳了兰成王的面子。只得强笑道:“王爷这是笑话妾了。如今身子骨僵硬,如何还能学年轻姑娘那般做胡旋?不过今日妾倒是同宫内女房学了一支踏歌,合情合景的,王爷若是不嫌弃,妾就取了舞衣来。”
兰成王挥挥手,有些不耐烦道:“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怎么就当了真呢?且去吧!”
随手将带帽钗插在茜夫人发间,又折了一支樱花簪戴鬓边,对端王调笑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昔日我这位茜夫人人比花娇,如今看来却是樱花更配你那美人多一些。”
茜夫人自负貌美,这些年来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当即低下头,眼中快要落下泪来,笼珍在一旁看得不对,却无法替这位夫人分担去什么。只得上前一步,诫道:“夫人,我们回屋子去吧。”
一行人匆匆离开,皆是无言。等回到房中坐下,斥退了其他人,这极骄傲的女子这才不顾仪态地放声大哭。一壁将发髻扯碎,将头上樱花同玳瑁钗齐齐甩脱,一壁大骂道:“也不知哪里来的贱蹄子,小娼~妇!是天心狐转世怎么的,专程来惊扰我同我做对!且不说如今端王宠着,王爷便已对她动了心思,哪一日陛下若是册封了郡主,公主,莫不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也不放在眼中了!这守礼宅还不是给她的牛车踏平!”这话好生无礼,也着实冤枉了如梦。兰成王只随意调侃端王拥美无数,并不特指谁人。只是如梦的出身是茜夫人的噩梦,她与其身后,可能并不会袭来的种种前尘过往,早已是心上的一个结。
留下伺候的笼珍,十多年来只见过面前这位夫人是如何一点一滴地端起夫人的架势,慢声细语,进退有据,这状若疯狂之姿,着实是头一遭。但也没什么法子,只得哀哀地劝道:“夫人何苦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素日在府中,王爷对夫人并无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怕是今日朝堂上受了不知哪儿的闲气,才拿夫人玩笑两句吧。您与王爷夫妻一体,实在犯不着这样……”
此话不说也罢,提了却就是勾动茜夫人心中隐痛。她抬起一脚,踹翻笼珍,冷笑道:“你倒是当得好差事,惯会为他开脱的!什么夫妻一体,我只是个‘夫人’,比不来王妃的尊贵。如今那些人眼瞅着一样的出身,确实要高飞做凤凰去了,你让我心中怎么想,如何平意?!”
顾不得腹部疼痛,笼珍只得强笑道:“那位娘子的好日子会有多长呢,我们只等着看吧。哎,也合该其命不好,得不了夫人眼缘,其实眉眼细细察看,却还有福气沾着同夫人有几分相似呢?”
她心中存疑良久,总巴望能够提点茜夫人早作打算。此时也不管时机是不是合适,先提了再说。果然,茜夫人闻着十分在意,当即坐直了身子,疑惑道:“什么?”
兰成王将袁骁留到掌灯时候,才命人好生地送回王府,走到门口才发现,月夜下静静地听着一架牛车,看布幔装饰的花纹,应该是自家府邸的车子。
驭车小童梳双鬟,袖手道:“请王爷上车。”
袁骁不免好奇地问:“等了多久,是否如梦的注意?”
那孩子也是机灵,不疾不徐道:“娘子担心王爷,见天色差不多,便着人预备着。”
“她倒是难得在我身上费心思。”说着便踩着小童,手攀着车辙,躬身进去。眼前先是昏昏暗暗地看不清,可车顶既镶一颗硕大的神风海珠,车壁又悬夜光石,片刻就能见着如梦半倚在锦绣堆中,若有所思地抚一管短笛。
她今日只着素净通身男装,头发绾起,藏在蝉翼冠中,有种英气勃发的异样美态。袁骁如何能忍,巴巴地缠上去,笑道:“怎么好心来接我?”
她倒也不闪不避,一指挑起袁骁那秀美脸庞,脸凑得极近,道:“左右呆在府中寂寂无趣,倒不如出来走走。”
袁骁反手握住,在额头落下一吻,“可是想我?”
饶是如梦大胆,腮上还是飞红,也不敢闹了,只欲抽出手去。可袁骁哪里肯许,只是贴在胸口紧紧握住,又将冠子摘去,抽了簪,由一头秀发披散,掬在手中,不觉道:“见你这样子,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是谁?”
“兰成王的茜夫人。今日在水榭看仔细了,你们眉眼顾盼之际,活脱脱是一个模样。”
“也是了,”不知为何,如梦听到这名字,身上却是一激灵,“那位夫人曾说自己与王爷相逢西荒……而且人或有相似的地方也不奇怪。”
“不一样,”袁骁手指微凉,缓缓抚过如梦那双琉璃眼,却在眉梢处暗暗用力,喃喃道:“我瞧着她,有瞬却恍惚见到你一般。”
第廿二章
皇帝册封如梦,极为突兀。该日早朝各臣工陈列,便遣禀礼内侍宣读旨意,册如梦为“同昌郡主”,赐汤沐邑与登华殿居住,并恐宫内习俗繁琐,有违天性,特准端王府教养。另有宫缎四匹,迦罗天妃檀木金身造像两座,各色花钿珠钗六盒,以昭阳殿方贵妃的名义特赐,以对天下昭示嘉奖之意,天恩浩荡。
散朝之后,袁骁赶着回去安排接旨谢恩的事宜。他自然不用担心如梦进退,也知千头万绪家中诸人都会打点,而兰成王也是免不了出手相助。只是这偌大皇城,威仪赫赫,总令人心生警惕,继而恻恻,胸中一窒,不愿多留。
只是才过懿德门,就有皇帝身边的内侍匆匆而至,口谕“陛下宣端王书房议事。”虽极为懊恼而不甘愿,却又不得不从。也顾不得与先行一步的兰成王打声招呼,带着伏火原路返回。
绕过红墙明瓦重重,整个人却依旧被禁锢在四幅看似脆弱,然则坚不可摧的牢笼里。口不能言,心中不免省道:“想来如梦也不会在乎什么公主郡主的身份,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可为了迁就我,如今到底是被束缚住了。”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之策,不免又是一阵心烦意乱。而听闻内侍尖细声音道:“端王爷,这不就是到了。”这才止住脚步,光风霁月地站在那儿,翩翩少年郎的端丽模样,贵重无双。
当即又有一对内侍,两名女侍迎了上来,殷勤地替袁骁卸去佩剑,又引导至偏殿等候,低声道:“陈太医正在里面问诊,方娘娘也在里头伺候圣驾呢,劳烦王爷稍后。”话虽如此,自不敢怠慢。当即奉上茶果,又点安神凝气伽罗木香。知这位王爷此刻心中必然如风中之烛,摇摆不定,悄然地挂上珠帘几帐,人却躬身,若隐若现地俯在之后。
袁骁下意识地想要抚摸腰侧的佩刀,耸然发现早已被收了去。细看那些几帐外的人影细语,想道:“若皇帝有心,将那些人悄然替换成了刀斧手,此刻若冲进来,自己也只能成为俎上鱼肉刀下厉鬼。只是这一幕过于血腥残酷,必然能够震慑朝臣。只可怜如梦,彼时端王府必如鬼蜮,她如何心意坚定,又怎么能坚持下去?”当即振作精神,告诫自己无论前路如何困苦坎坷,也得周旋到底才好!
那伽罗木香取自伽罗山上百年水沉木,往往数十载才有一寸精进,殊为难得。信女善男爱其肌理细密,香气沉郁而能持久,则煅烧合为香料,以策勤勉参悟。进贡宫廷,使之成为风雅之物,却是五十年前旧事。可惜御用之物,往往精益求精,十之九毁存一,当事伽罗香木已无良才,正仓中留下的一些贵比珠玉珍宝,只是昔年不入眼的边角余料罢了。
此刻香气袅袅,使得袁骁心境安定。而帐外的侍从们却又忙碌起来,请袁骁准备面圣。
不知是否刻意为之,或者仅仅是令人感到不安的巧合,当他被引导着走在游廊上的时候,恰好见皇帝亲自送了方贵妃出门,握着手笑语连连,毫不避讳与矜持的亲密模样,自然而然地落入眼中。
天子一身明黄色,尚不得空换装。其恰好背对袁骁,加上从者环绕,看不清楚。只是那位方贵妃,今日穿着一身明艳的紫红色宫装,被众多暗淡的女侍簇拥着,堪堪与袁骁面对。那细致如玉,又明艳无比的脸上含着恰当的笑容,令人顿生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感觉。
抬眼之际,或许是方馥馨也注意到袁骁一行人了吧。不动声色地微微别转过头去,有抽出折扇,遮挡住半张面容。而着饱含情意,却又生动的表情更惹来皇帝的怜爱之意,只是更拉着方馥馨的手,主动靠上去,低低诉说着帝王那无边的盛宠。
他进退维谷,只得看着,心中却远比想象之中平静。每年的春日,庭院之中都会盛开出许多娇媚的花卉,而方馥馨是彼日春中最为出众的那一朵,袁骁这样想到,自然自己会注意到她,何况是其他人呢?只是等到春日之后,大家也将随波逐流,踏上未知的人生旅途。所以即使如今又能相见,心中情怀却早已不知不觉地更改,只是因为恋慕的迷雾,遮蔽了心智与双眼,叫人怎么都看不清楚。
当方贵妃故意选择朝袁骁所在的位置,款款而来。却只看到记忆中对自己的容貌,肉~体与才艺都十分迷恋的少年,此时此刻只是安静宁和地笑着,退让一边,以臣子的礼节问候致意,并没有想象之中对于皇帝激烈的挑衅与嘲讽。
她突然想到近日贵姬口中所传说中的那位如梦,亦是皇帝,自己的夫婿册封在登华殿的同昌郡主。袁骁是不是因为此人的缘故,才会无故地改变对自己的态度呢?这个想法着实令人感到懊恼。可这毕竟也是御前,以她的身份并无法放肆。只得在宽大的袖中紧紧攥住一方锦帕,将那些横也丝来竖也丝牢牢地握紧些,再握紧些。
袁骁进入书房中,颇觉殊荣。因为算起来这还是首次,往日皇帝是不屑于此接待自己的,若有诏书,更多的是训斥,宁可不厌其烦,大张旗鼓地派出羽林郎同内侍,赶赴端王府,与主地将这同父异母兄弟的威风,杀得干干净净。
思至此,嘴角不免扯出一丝苦笑。不信皇帝这么快就改了念头,同自己亲近。
事实确如此,当今圣上瞧见袁骁,虽还留着一线理智,念起为骨肉兄弟,不可妄杀,更多的则是猫戏老鼠的作怪欲望。
他总觉得自己出生远比这弟弟高贵许多,那些年蛰伏也是韬光养晦,为来日得登大宝,振作太祖基业作准备。从小开始,母亲就为他聘请最好的老师,教授六礼与帝王之术。年未弱冠,身边早已聚集了一批“被认可”的良才,只等着时机成熟,辅佐登基,一切都是这么顺利,这么理所当然。
而泰定帝更记得母亲对自己说过的话:“你是崇武皇帝唯一在世的儿子,无可更改的血脉。妾为你付出这么多,并不是需要你的感激,只是因为这天下只能属于你。”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贞历末年,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从四品官员,但因为母族苦心尝胆,整个朝堂其实已经被架空。阴阳寮开始计算皇帝升仙的绝妙日子,针工局与禀礼处也暗自为新皇登基准备。
泰定沐浴在这节日庆典一般的氛围中,甚至当先帝真正驾崩后也是如此。浑然不曾想到,跪在梓宫前的,将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
虽然最终他还是得登大宝。可却失去母亲的庇护,以及原本可能会万众一心的臣工。泰定皇帝只觉得懊恼——心目中规划的盛世再临因为袁骁的出现而被打破。那些原本应该不爱财的文官,不怕死的武将又陷落在朋党的旧例中脱不了身,也不想脱身。他眼看王朝风雨飘摇,却束手无策,光是维系帝王的体面与尊严,似乎已经耗费所有力气。
如此,袁骁是真真拔不去的眼中钉,罪大恶极!
“端王可曾想到朕会册封同昌郡主?”刚服下药剂,泰定帝的声音有些游移。
“陛下处事决断向来公允,臣弟代为谢过主隆恩。”
“小小女子都能知道舍弃小节为国尽忠,加上居然可以感化朕这位冥顽不灵的弟弟,些许赏赐,只觉得是太少了。”泰定帝顿了顿,话锋突转,问道:“这些都是琐事,无妨。朕只问如今西疆战事绵延,黎民受苦,若你处事,理应如何?”口吻虽温文,但落入耳中,有心人只觉来者不善。
若是未曾去过西荒,不曾与如梦历经生死,恐怕此刻的自己又要以严苛嘲讽的词锋,保护自以为是的尊严了吧,袁骁换了个较为舒适的坐姿,手上的折扇轻轻敲打座椅靠手。
“臣弟这一行不过走马观花,看虚热闹不看真名堂。若要问西荒战事,陛下竟可能琢磨琢磨齐春明递上的折子,找龙骧将军武威将军参详参详,也是好的。”
“你这话说的好没意思,朕再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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