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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梦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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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这般称呼这位贵姬已经不太合适,因为泰定帝不仅册封其为“昭阳妃子”,并且在前朝肆无忌惮地提拔亲眷。他仿佛已经笃定,方馥馨会为他诞下一位太子。
“等那一日,你便是国母。”泰定帝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昭阳将不仅仅成为封号。”
这番对话是隔着帘子进行的,因为怀孕的缘故,方馥馨变得十分衰弱,精神也不是很好。但这并不最令她感到担忧之事,更令人感到不安却是泰定帝若看到其憔悴的面容,会心神倦怠。
对于男人,并不需要抱有太大的信心,你所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必须依靠自己去争取。一直以来,方馥馨都是这么告诫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她必须生下龙裔。
帘外的男子面目模糊,就连声音都不分明,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知道只有他,能够将自己推向最尊崇的位置,那边可以了。
“多谢陛下关怀。”勉强支撑精神,方馥馨优雅地垂下头颈。
“后宫之事我也不会托付他人,但你也不用过于操心。”泰定帝殷殷嘱咐,有那么瞬间方馥馨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幸福的晕眩,如同穿越当年落花打马,湖堤嬉笑。但那青葱的,面如冠玉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就连最美好的回忆,也被两人齐心协力共同扼杀。
“陛下如此感念,是妾的福分。”她必须明白的,这些都是因为腹中那尚未成型的骨肉所带来的福祉。
“至于陪伴你的外命妇,即日起便送她们回府吧。你身子虚弱,得格外小心留意才是。”
昭阳贵妃的心猛然一跳,张口却无法说出一个违逆的字眼。
“是。”在泰定帝面前的大多数时间,方馥馨所扮演的是一位贞洁而柔顺的好妾侍。
只不过到了此时,如梦尚且持有特殊待遇。离宫之前,方馥馨着命其拜见。
没有悬挂明纱避光,也无竹帘避风,整个殿内开阔明亮。异域的郡主坐定堂下,参见这里的女主人。
“把手上的镯子拿来奉与我瞧瞧。”方馥馨毫不客气,开门见山。
如梦顺从,颇有些费力地想要从腕上退下那只金线缠绕的珍珠镯。只是手寸略大了些,待得摘下后,双手已是涨红且刺痛不已。
“看来,不是自己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无法称心如意。”
“若不是贵妃命我这么做,我与它本可相安无事。所以可知,强求不得的确会令人感到痛苦。”
“你可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方馥馨的手无意识地抚过一颗颗匀称圆润的珍珠,抬眼打量坐下那貌恭之人,自眼眸深处浮上一抹很绝凌厉的神色。
“臣女这些日子左右无聊,便学着宫人抄写佛经,故而有所得。绝非有意于贵妃之前卖弄。”如梦的口齿清晰而伶俐,硬得好像大漠之中的白骨,叫人下不了嘴去啃上一口。
方馥馨陡然有些胸闷气胀,居然不想理她,却又不好这么让她出去,折堕自己威风。便又感叹似地举起那只镯子,用故作怜悯的口吻询问如梦,“郡主,这镯上原本镶嵌有一十二颗珍珠,你可知为何第五的位置,会变作红珊瑚。”手腕翻转,只见那珊瑚珠子灼灼其华,益发衬得珍珠温润如玉。
方馥馨的面容娇艳似姬珊瑚,性格却如同珍珠一般闪动着淡然的光华——世人是这么称赞伊人的。因为他们并不十分了解她。
“这是袁郎母亲传给他的镯子,说是可留给真心相爱的女子作为信物。只是当年我进宫前就将此物还给了他,不曾想那孩子性子暴烈如火,居然当着我的面把它狠狠砸落地上。那颗珠子,怎么都找寻不到了。”
“然后呢,又如何?”可能是真的埋头抄写过多佛经,此刻如梦的神情看来只有一派安宁平和。
方馥馨软弱地叹息,叙述也就越发绘声绘色起来,“没有什么而后。只是自进宫之后,我总想着那颗珍珠飞落不见的样子。它到底去哪儿了?总会这般不自觉地想起,但却没有勇气去找到那一模一样的珍珠。终有一日年节赏赐,我便给了这颗姬珊瑚与他,如今见到了,也总算明白三郎的心意。”话已至此,就连方馥馨都信以为真,忘情纵横。
“哦,臣女愚钝,不知贵妃所指的,究竟为何?”
“你虽此刻为郡主,但骨子里终究流的是蛮女的血,不知道也不打紧。”方馥馨理所当然,仿佛事情本该如此。
“我们汉家有一首诗,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说的是你所珍爱的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因为她会为人所夺,被摆放在至高的地位。”
“哦,既然如此……”如梦了然地点点头,“贵妃的意思臣女懂了,您大概以为自己便是怜不得的掌上珊瑚吧。”
“若我说是,你又当如何?”方馥馨的进攻终于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变得十分凌厉。
可如梦却是那种会迎着明晃晃的刀剑起舞的女子。放眼京内,独一无二。即使方馥馨是位比皇后的昭阳妃子又如何,她不过碍着袁骁的因故,从不曾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
“不当如何,又能如何?”如梦的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能否请贵妃归还这镯子,因为毕竟现在,它是如梦爱物。”
“别人用过的东西,也值得珍藏吗?”令侍女返还后,方馥馨见如梦只是托着端详,不免有些好奇。
“即使别人拥有过,但毕竟也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怎可教旁人随意染指?”谈笑之间,如梦倏然出手,轻而易举地将那颗珊瑚珠掰下,仅以右手食指拇指捏着。
“看来当初,工匠包镶得并不是很牢固。”她轻轻地,却又慎重地将那颗珊瑚珠放在座前,“仔细看的话,底部还有一道裂痕呢,贵妃。”
方馥馨只觉得自己因为如梦那毫不犹豫的动作而浑身发冷,她的声音也铿锵有力得刺入耳中。
“不错,如梦却为蛮女,但也不傻。原来贵妃总以为自己是那颗被托在掌心,毫无瑕疵的珊瑚吗?但若在端王心中,您不过是那棵被怒掷的珍珠,又当如何?”

第廿八章

对方馥馨的冒犯所换回的结果并不过分或凄惨,无非是被着令从罗城门离开。天朝礼制规定,帝后得通行丹凤门与建礼门,百官与朝贺家眷则走穆恩门或建春门,至于西侧罗城门,则为流放犯错宫人,或家属领取殁役骨灰之所在,故而也被成为“死之门”或“不祥之门”。贵妃此举要寻如梦晦气的意义昭然若揭。
“无妨,她当下奈何不了我,也只能在细枝末节上苛求一番了。”
“婢子只是担心王爷那儿,他定然是要来接郡主娘子的,这么一来可如何是好?”霞路忧心忡忡,只为这等缘故。
“就是要让他看见才好,这样我心中才会好过点,不至于那么堵得慌了。”如梦下意识地抚了抚心口,居然觉得有些恶心烦闷。许是天气过于闷热的缘故,时长闹些头晕眼花的也属正常,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自后宫至西苑再到罗城门,得走上好一会儿,不仅如此,连周围景致也越来越凋敝素淡。开始还能见到三五成群奉诏疾行的宫人,到后来偌长一条甬道内,两侧红墙斑驳,砖瓦掉落,透出安静的诡秘。坐在安车上,唯余靴地与路面摩擦,发出单调的,整齐划一的声音。
偶尔不知从哪儿蓦地窜出一只野猫,全身漆黑,蜡黄眼珠。也不怕人,却仿佛被什么驱使着,就横在贴当中的位置,朝着车驾弓起身子,喵喵直叫。一时半刻地倒也走不得了。
“请郡主就在这儿下车吧。”那御车之人见情况如此,便这般要求如梦。
“反正罗城门就在前头,也能看见了,走走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言下之意居然就是要在此处放下如梦,不管不顾。
“这成何体统,你一介杂役使唤这般僭越大胆,未免也太过放肆了!”自是不用如梦开口,自有霞路忠心护主,柳眉倒竖地呵斥。想要在宫闱,乃至于这帝京之中安生立命,除却帝王稀薄的恩宠,气势亦十分重要。
“可今儿不知郡主是否招惹什么了,这猫儿狗儿地窜出来,怪吓人不是?这御车之牛的性子也是胆小,万一受到了惊吓,也冲撞贵人不是?”御车人振振有词,干脆连短鞭也折断扔在地下,挑衅地对霞路摆出一副“你能拿小爷如何的表情?”
霞路气结,伸手往衣袖里去,可手指都触了小金饼,却被如梦唤住:“扶我下车。”
“郡主娘子……”霞路平素敏捷,此刻却有些迟疑。
“怎么,就连你都要学着这目无上下尊卑杂役的样子,不听从我的吩咐了吗?”
“婢子不敢。”说着,连忙搀扶如梦下车。
“你是个好脾气的,平日性子也是温柔,可这不代表旁人能随意欺负了去。”她同女侍这般说道,压根没瞧上那御车人一眼。
“那等下贱之人,见风便是雨了,也不知丈量自己的分寸。我的好霞路,你是个明白人,同他们置气做什么?”一壁说着,一壁稳了稳鬓边簪子,款款朝前走去。
“郡主娘子便是要放过此人了?”霞路眼见两人走得远了,那从人居然也自顾自地起身,驾安车返回。心中不忿,频频回头张望。
“别看了,再如何也不过是一团烟尘。”
“婢子气不过。”
“哦,气什么?”
“就像娘子所言,这人见风使舵,准是揣摩贵妃的意思,要令您难堪。”
“那你觉得,他令我难堪没有?”
“这……婢子不知道。”可如梦看起来的确容貌平静,不见一丝哀愁忧愤。
“霞路,你说这种人在大内是否多得和地上铺路的石子一样。平日里被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反复踩踏蹂躏,却只觉得是荣光是欢喜。偶尔欺负了比自己更微小的沙砾,又觉得无限欢欣。”
“那是自然的,其实宫里头做主的人也就那么些,‘石子’却有这么多,这跟红顶白的龌龊事还少吗?”
“我就是讨厌这些,所以才会住在这里不安生吧。”如梦无奈地笑了笑。她们主仆二人已经相互扶持地走出好远,可罗城门依旧巍峨肃穆地站在远处,什么都没有改变。让人觉得这不过是海市蜃楼,一旦被宫禁吞噬,就再也无法逃出生天。
如梦觉得穿着木履的双脚开始有些胀痛。其实今日已知要出宫,除了随身衣物同那只少了颗珠子的镯子,其余累赘的金银首饰她一概都没有带问。只是宫中崇尚穿高木履,行走时间久了必不舒服。如梦原本想找一双舒适的,适合走路的鞋子,却不可得。
想到这儿,干脆双脚一蹭,脱了那双金缕鞋,提在手中,自顾自往前去。霞路迭声的“使不得”卡在喉咙口,想了想,还是低头微笑作罢。
这一路走得安静通畅,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只是要等罗城门完全从视野之中消散,自己再度被阴影笼罩的时候,方才确定自己与外界仅隔着一扇朱红色之门,一步之遥。
“王爷定是在外头等了许久。”霞路这一声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守卫听得一清二楚。连忙拨开那些牵着袖子哀哀啼哭,垂泪不止的宫人是庶民,更将半扇宫门开足,不可谓不小心地请如梦出宫。
“霞路,这地方你还想回来吗?”
女侍摇了摇头,“我此生早已将性命托付了王爷与娘子,赴汤蹈火也可,至于究竟要去哪儿,婢子正不知道。”
“那等你自己知道了答案,记得要告诉我。”如梦想了想,复又说道,“我会尽量为你做主。”
说完举步而出。眼前虽依旧有横云断路,雾霭重重,可毕竟极目远眺,不再只有那些精工雕琢的飞檐。再走远些,便能看到街道上栩栩的声色,无数的人仿佛天上落下的雨水,毫无缘由地落在此处,十里红尘滚滚,遍尝爱欲情仇。
如梦抬头,微微眯起眼来,就见袁骁策马而至,停在自己跟前。那样子已褪去孩童的别扭与天真,显得极为英武。叫人免不了地浮想联翩,若是能够从后拥抱,并且依靠着他的背脊,或是被圈定在怀中,那即使电光飞驰,飘荡至天涯海角,白发苍苍地相视一笑,也能觉得岁月柔软安好。
“还不上来?”小王爷伸出手,语气满是压抑不住急切。
如梦笑盈盈地伸出手去,待他握住了,身子却不动,“不行,我今日头晕不舒服,上不来马。”
下一刻已是天旋地转,袁骁理所当然地将如梦抱在怀中,低头露出那种无赖似的笑容道:“的确瘦了不少,抱着都不舒服。”
她叹息着挽住袁骁的颈项,深埋怀中呢喃:“袁郎,你能不能看到我们的未来?”
“你说什么?”袁骁皱眉,目光顺势朝下,见如梦一双天足沾着泥垢,“怎好好地不穿鞋,就这么跑过来,可是仗着我会等你?”
“没有什么。”如梦摇了摇头,她只是有些害怕。与过往种种能够体验的情感都不相同,迷惘、软弱、憎恨……都不是,而是潮水般不断涌上的恐惧。她没有去过海边,但却能精准地说出那重比喻,宛如眼睁睁地看着沙画被浪花席卷的孩子那样。
她曾经害怕得到,如今却怕失去。
“我觉得不是太好。”那种干呕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突然很思念冰雅。
当夜袁骁与如梦一处安歇,缠绵云雨之后也不睡去。这昔日帝京多情公子,捏了如梦的右手放在胸口,突然问道:“给你的镯子呢?”
“据说是您母亲的遗物,我不敢戴,就收在一边。”如梦只觉得浑身发软,连说话都要费力气,好不难受。
袁骁也不笨,怎能不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明白如梦话中有话,怕是吃了小口醋。
“可是贵妃与你说的?”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要矢口否认,说是假的?”如梦只觉得痰气上涌,举起袁骁搁在一旁的手臂就作势欲咬。他原以为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自没有抽出手去。不曾想如梦竟是来真的,那力道不轻不重,却到底留了一圈清晰可辨的印子。
“怎地忍着不出声?”她却心痛,手指来回拂拭,可偏偏就是口不对心。
“你怎知我忍着?”袁骁侧身,一手支着头,一手拥紧了如梦,笑道,“其实欢喜得不得了。”
她却突然之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只是身子被箍了翻转不过,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钻在袁骁怀中。这让她感觉好像人还在西荒大漠,等睡足了睁开眼,撩起帘子还能看见淡紫色的天空高处,那颗熠熠的启明星。
这锦帐中沉默下来,能够听到的只是呼吸之声,还有便是袁骁那极贴近的心跳声音。如梦忍不住,将手掌贴在那处温热,却听他低沉呻吟,“做什么?”
“没做什么。”
“是不是还在想贵妃的事?”
“是,不过也就一点而已。”她在犹豫,是否要将自己看到那夜两人神泉苑相会之事说出,但若真的这么做却觉得无甚底气也没法交代。
原本是心照不宣,须得信任对方的。那次虽是阴差阳错,可仔细想来也不知是谁背叛了谁。
虽一直都不肯回顾与承认,但名为“嫉妒”与“困惑”的情绪总小心翼翼地蛰伏在如梦心中的某些地方。她抑制,害怕却又渴望,如期冀春日的来临,却畏惧可能遇上的苏醒的蛇。
“如今我所钟爱的人是你。”袁骁就这般轻描淡写地将千钧之诺付诸于口。
“我与贵妃的过去,只能是过去,当然你若不问我自不会告诉你知道。当时我们彼此都无法去国离家地成全自己,现在更是不能够。只是你要知道,帝京都说我极于欲,而且对权势情有独钟。如梦,这意思你可懂?”
“贵妃她说我是蛮女,所以我不懂。”如梦眼中倏然划过一丝诡光,嘴角也愉悦地翘起,可她借助拥抱的姿势掩饰得很好,没叫袁骁看出来。
“既不懂什么成不成全,也不懂什么掌上珊瑚的,可我知道自己会陪着你,如此而已。”她滑出袁骁的怀抱,支起身子打量他。瀑布般微微卷起的长发披散流泻,调皮地在袁骁身上圈点出簇簇火苗。
“如梦……”他突然觉得喉头发热。
“你能和我这么说,我觉得很舒服。”她拿手指戳了戳自己咬下的牙痕,仿佛骄傲地宣布所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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