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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梦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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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女侍依旧迟疑,嗫嚅道。
方馥馨见不惯身边之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猛然火气,扶着肚子将一双骰子狠狠地打落在其身上,“还不遵旨而行?”
“京中这些日子在闹强诉,听说那些僧道居然比恶鬼还可怕。若是贸贸然出宫去,婢子怕自己就回不来了。”说罢,居然呜呜咽咽地就要哭了起来。
方馥馨见此状,不免心烦意乱,强忍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饭桶一脚踹翻的冲动,只是冷冷不作容色道:“正是怕同昌郡主被暴徒侵扰,这才希望她能入宫。你不见兰成王的茜夫人也在此处住了许久吗?强诉又有什么关系,此乃天子脚下,他们还真要闹得造反不成?不过是眼大肚子小,求些不合身份的钱粮土地罢了。你若真是害怕,可令北面卫护送,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曾是天子宠妃,余威犹存,这驱动皇宫卫队效力之事,做起来格外称心顺手,毫不费力。
“快去吧,”方馥馨笑得美艳绝伦,“等天真落下雨来,郡主她还不知要遭多大的罪呢。”

第卅一章

毡车中只有如梦与女侍乘坐。不用撩开车帘也能知道,那些身着彩衣明光甲的北面卫就在自己不远处。
这倒是让如梦想起多年前自己还年少,在西荒上过着流云恣意的生活时候的一桩旧事。其实仔细算来自己还不算太老,可为何每每想起便已恍若隔世?
当时宋碧柯才被武亲王流放边地,若无奉诏不得入关。她其实与如梦差不了几岁,但眼神却极为老成,偶尔说话做事的方法即使是不拘小节的边民看来也很过火,可如梦却十分喜欢她,一得时间都会与她粘在一块儿。
“碧柯,你是天仙儿下凡般的人儿,那京城里的皇帝怎么会忍心将你流放至此?”某日镜湖边上,把羊群驱散了吃草。宋碧柯见如梦一头秀发茶色浓长,便懂了兴致,从怀中掏出玉梳子给她梳头。
“这儿不好吗?”她反问。
“至少没有京城好。”京城距离此地,足足披星戴月的一千六百里,如梦虽然不曾去过,但却十分向往。
总觉得母亲就在帝京,有朝一日她能从那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今的梦姬,只能模仿记忆中宋碧柯的侧影叹息。
“你又没有去过帝京,怎知没有此处好呢?”正在编辫子的手顿住了,昔年誉满天下的贵姬轻声问道。
“听闻那儿日夜繁华,人人打扮得漂漂亮亮,欢歌笑语不会停歇。而街道也是银子做的,官老爷家中的屋顶是金子打成的……”
“傻瓜,嬷嬷给你说多了睡前故事吧。如果真有这么好,我又怎么会来这儿?”
“都说了姑姑不是凡人嘛,自然和那些人不一样。”如梦一个劲儿地往宋碧柯怀中钻去。父亲已经决定迎娶碧柯的贴身女侍五节为妻,可她还是执拗地认为眼前人更为漂亮而端庄。
宋碧柯身上有微醺的暖意,叫如梦眷恋不舍。
“如梦啊如梦,你还真是个坦率……嗯,好孩子。”她闭上眼,听见宋碧柯含笑的声音自头上传来,“如果姑姑告诉你,那位明堂上的天子,用铁链把马车一层一层地捆起来,一路上用运送犯人的态度将我送到这里来,还让我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喜欢的人了,你又会怎么想?”
“姑姑现在开心吗?”
“我很想开心,因为如梦陪着我。只是一想到他,我又觉得很伤心。”那天,也不知究竟是谁安慰了谁,碧柯疯疯癫癫地狱如梦说了很多话。
“要知道世间之事总有多面,有时候你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那座帝京,的确很美很好也很波澜壮阔,但是你要记住,如梦,一旦你接近了它,就会身不由己地被吸进去,抽干了骨血成为附庸的一部分。你越接近中心那座皇城,便越是身不由己,一定要记住。”
牛车中的如梦平平地深处手掌,仔细瞧着上面的纹路。这一路走来,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但她的确忘记了宋碧柯的话,而如今,自己还是自己吗?
“姑姑,那如果有一天,如梦也被卷进去,那群恶鬼吸我的血,吃我的骨头,你回来救我吗?”
“不会。”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因为如梦你这么可爱,到时候一定会有另一个人,会出现在你暗淡无光的生命中,对你伸出手。”
“可我会骑马,说不准是我救了他呢?”她已经渐渐晓事,知如梦所指的乃是未来夫婿,不禁微微涨红了脸。
“随你们,只要最后能够在一起便是好的。”她说罢,稍稍有些黯然神伤。却让幼小的女主人公心中生出一丝罪恶感来——她是如此热烈地爱着远在天边的恋人,或许自己热切地期望,对于姑姑是一种沉重的尴尬与负担。
而时光荏苒,终是让这女子安逸地退居幕后,隐藏在芸芸众生里平淡度日。她可曾会想到自己,想到当年语笑晏晏成真,这倾斜的帝京终究成为自己表演的舞台。
车厢之中视线昏暗,但仍能够清晰地听闻由远至近的波波声浪。
女侍局促地冲着如梦微笑,毫无昭阳妃子身边侍奉之人的高高在上与傲慢模样。
“一定是强诉的人,怎么还没有闹够呢?”
“在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谁又会轻易罢手?”如梦默默地在心中补充,怕不要弄得天下大乱才好。
“幸好,等进了宫门也就安全了。”毕竟资历尚浅,这小姑娘恐怕天真地想到,那宫墙之内所有的,是永无衰朽毁坏之所在吧。
可在千年以前,何来宁都与王朝的繁荣?
想必千年之后,此地也不会留下残垣断壁。
唯有西荒流沙处处覆盖,那样沉默与残酷,才能亘古永恒。
“但愿如此。”如梦开始练习得体的微笑,因为不多时进宫之后,她就只能如此。
啊啊,如果袁骁知道自己这般轻率任性的话,不知会多生气。光是浮现出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如梦便能从心底洋溢出微笑。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她所懂的汉家诗歌并不多。但这两句却因为宋碧柯时常吟诵,故而铭记在心。
当然,她还记得宋碧柯对似懂非懂的自己说:“如梦,假如有一天,我只是在诉说一种假定,你和心爱的人不得不天涯相隔,会如何?”
“这实在是无法想象的事。”那时五节与父亲已经成婚一年有余,成日形影不离。而自个儿也节节拔高,到了半大不大的奇怪年纪。
心思突然变得敏感细腻,幸好有宋碧柯在,她看上去成熟得似万年老妖精,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和你分析得明明白白。
“那就想象一下。”
“我觉得我可能会死。”如梦坐在高岗上,双手抱膝,下巴抵着腿窝,轻描淡写,完全不顾自己说出口的是多么惨烈的事实。
“这种话也只有你这样的年纪,才会轻而易举地说出口却不会觉得害怕。”宋碧柯懒得去纠正。
“嗯,姑姑教训的是,或者等过几年我会改变也说不定。”
“要知道死是最最轻松的解脱,你如果能在别人都死后还活着,这才是浮生之中最值得庆祝的事。”
“就我一个?”
“当然是两个。”
“可姑姑你总是面朝东方,一脸很痛苦的表情念诵那个什么痛心,又什么终老……”搞得好像此生无法再与心爱男子见面的样子。
说真的,如梦看得感动又害怕。甚至认真地考虑,要不要这么用力,飞蛾扑火一般地去爱一个人。
“是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宋碧柯随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笨,我就是求不得才和说这些。”
“既然姑姑如此,那我会试试看。”如梦认真地点点头。七部之人向来是言出必行,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忘记今日究竟发过什么誓,但记住以后,就定会践诺。
就如同现在这光景一般。其实她已然完全忘记那天的自己答应了神神叨叨的宋碧柯什么,但却有深以为然之感。如今帝京变乱,如燎原之火无法扑灭,而自己同袁骁腹背受敌,内外交困,受制于人,绝非长久之策。
如梦并不知袁骁所求为何,就如当初她无法拒绝这男人突然地闯入自己的生命中。但又有何等寻常之人能长久立于水深火热之中呢?不愿求所谓幸福地死去,只愿勇敢而卑微地活着。
袁骁啊袁骁,如今只能希望你我二人心有灵犀。恰如你在草原上,可以为我罔顾生死?此刻我并不愿意成为你的负担,若能周旋深宫,替你分担哪怕一点,也足够甘之如饴。
一旦进入后宫,表面上看来,遮天蔽日的还是昭阳妃子的势力。她听闻如梦已等候在殿外,也不含糊,当即宣召,就连来不及挂上帘子,也道无妨。
“我请你过来,你也真敢单刀赴会?同昌郡主,此时此刻我却对你要刮目相待了。”
“如今帝京乱象丛生,谁不知强诉的僧盗四处明火执仗地行凶,能够得护在贵妃的羽翼下,却是如梦的福分。”
“呵,这话有意思。”方馥馨轻笑一声,随即变色,冷若冰霜,“若你真是这般肯依附我,也断不是袁骁激赏的女子了。”
如梦沉默不语,不知此刻如何作答才是上策。天家恩威浩荡,她绝对相信方馥馨有足够刁钻的手段,让今日还是天子臣女,明日就已阶下囚。
这浸泡在深宫腐水中的女子似乎能够窥测其心意,双手抚肚,尖利笑道,“放心,我这次召见你入宫,不过是为了欣赏三郎焦急失态的丑陋模样,你也应感谢我,可以真正明白他的心意。你是蛮女如梦不假,更是同昌郡主,我若杀你,又成何体统?”
如梦摇了摇头,“我只知贵妃的神通,处死我便和碾死蚂蚁没什么区别。普天之下无人不怕死,我虽爱慕袁郎,但更爱惜性命。”
这答案似乎让昭阳妃子十分满意,竟抚掌而笑,“真想三郎就在此处,也好叫他听听所爱之人,说得都是一些什么混账话!当日我固然是抛弃他离开,可你今日的釜底抽薪,与我相比,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呢?”
“端王爷他现在……”其实并不是很明白这些日子他在忙什么。好容易从方馥馨口中听到朝思暮想的名字,自是要把握机会的。
“陛下派他平定京中乱局,想来有兰成王陪伴,定会平安得胜,郡主殿下无需过多担心。”话中带刺,如何不明白。如梦知泰定帝将袁骁与兰成王视作威胁最大的朋党,此刻能以一国之君的威赫勉强弹压,便当做刀枪投匕,肆意使用。先前西荒作弄不死,此刻也定然叫他死于乱兵之中。而这龙庆寺之变,不知是否就出于泰定帝的授意……
如梦越想越怕,只觉得冷汗一层一层地逼,直欲作呕。方馥馨见她身子摇摇欲坠,顿觉痛快无比。打了手势,便有身强力壮的从人上前,半拉半扯地将如梦拖了出来。
“端王同兰成王亲厚无比,想来同昌郡主也能与茜夫人相处融洽,就让她们呆在一块儿吧。”
而只到这日未时,袁骁方携满身疲惫回到府邸。如梦本无帝京女子温柔忠顺的性格,自不会出来迎接,一时半刻地看不到身影,他也没往深处想。只到天气暑热,一场雨将下未下,终究是散了,而此刻身上正粘腻得难受,不如沐浴过后才去与如梦狎昵。
想到心爱女子,心中不免一阵柔软,顺口嘱咐伏火:“这些日子我看如梦不舒服得厉害,再请一位高明大夫看看吧。”
内侍也卖乖,油嘴滑舌地嬉笑道:“王爷这话得同霞路说去,娘子的饮食起居都由他负责……”才要往下说去,眼风一瞥,见霞路慌慌张张地朝此处奔来。她本是极重视仪容之人,此刻却衣着凌乱,头发散乱,不由地心下一沉。
也不敢阻拦,只能劝她跪在距袁骁三步的地方,自己也牢牢看好。只听霞路不住叩首请罪道:“婢子无能,令昭阳妃子带走了娘子,王爷赎罪……”
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抱住袁骁,就是怕他性格冲动,一脚踹翻霞路。可身形未动,却发现袁骁站在那儿呆住了,沉默不语。
“王爷?”伏火见袁骁面如死灰,只觉得眼皮跳了跳,试探性地上前问道。
“是何时的事?”他勉力开口,虽不至于颤抖,可却觉得四肢百骸的血都汇冲上脑。
“今日上午,用了半副贵妃仪仗,还动用了北面卫。婢子不愿郡主涉嫌,可实在无能,拦不住……”霞路一壁说着,一壁心中却如滚油翻腾。身子又冷又热,牙齿咯咯作响,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也不能怪你,”袁骁此刻觉得全身力气都已用尽。为兰成晚殚尽竭虑,鞍前马后奔走多时,都比不过这轻轻一击。世人常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此刻观照,实在洞若烛火。
“她临走可曾说了些什么?”
“因宫中女侍连番催促,并不曾。只是……”霞路又压低声音急促道:“王爷此番定要早早救出娘子!她已经怀有身孕,如何能够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第卅二章

进入被囚禁的偏殿后,时光便过得很慢。眼见日光一寸寸地爬高,又往西落下,仿佛要过很久,方才度过一日。心中倒是平静得很,如梦自嘲地想到,这是自己的决断,很可能就缺乏大限将至的紧迫感。或者还是如一切的草原儿女一样,期待献祭的火焰冉冉升起时,英雄能够踏着雪白的马,自遥远的星河而来。
其实她比任何在西荒,甚至是在别院与端王府中都想念袁骁。往往长久地注视着镂花窗中射入了一缕光芒,那些飞舞追逐的细小尘埃,会在柔软的回忆里拼凑成这里是方馥馨的宫殿,是她的王国,她可以动用任何手段肆意折磨来求称心如意。对此如梦毫无怨言,逆来顺受。
空气中蒸腾着苏芳与腥臭无比的味道,如梦知道那是从屏风后面的茜夫人处传来的。她并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的母亲变成这副状若痴呆的模样,虽然一开始也害怕其实是方馥馨故意放出的手段,但略加思考,也就放弃这样的念头——茜夫人,她没有这能耐操办此事。
如此想来,两人竟是同病相怜。
茜夫人如今清醒的时候很少。一天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而就算是醒着,也表现得瑟缩畏光。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撕扯褴褛,头发也披散着板结在一块,发出酸臭的气味。她将自己缩成一个团,搂着紫棠色的帷幕蜷缩墙角,颤抖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一个孩子。
“茜夫人,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如梦下意识地这般唤她,却比“母亲”二字更容易说出口。她因此微微愣了一会,不知是否应坦然地接受这份“释然”。
多年来她隐隐抱憾,温柔但执着地寻求着一个答案的真相,却在唾手可得之时,被宣告功亏一篑。
“不要……”一开始茜夫人只是声音轻微地拒绝,而后却不受控制地扩大荡开,涟漪一般。
“不要……”带着哭腔;
“不要……不要……”犹如千鬼夜嚎;
“不要……不要……不要……”单纯地重复着拒绝,继而在宽敞的室内来回奔走呼号,仿佛身后有索命冤魂一般。
如梦不知为何,身子居然动弹不得,只是牙齿紧紧地咬着唇,沉默且难堪地注视这一切。这疯癫的美艳妇人,曾经她的身子里孕育了自己,不是吗?
眼眶发酸发热,似乎有要流泪的征兆。
宫门恰如其分地枝桠打开,有健硕的仆妇冲了进来,手脚麻利地将茜夫人捉住架起,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其仰起头来,汨汨地灌入药物。那其中加入分量十足的好眠与曼陀罗,不一会儿的功夫,茜夫人已是双眼朦胧,四肢无力地匍匐地上。
“这是谁的主意?”如梦哑然开口,一字一句中有不容忽视之力,“她毕竟是兰成王的正妻,这般地折磨对待,却不怕日后责怪?”
那妇人横了如梦一眼,神情颇为好笑,仿佛觉得如此自顾不暇的境地,还管他人作甚。
“郡主殿下还是看着自己吧。什么兰成王的正妻,这里是后宫,是昭阳妃子脚下,就连陛下也是无权约束的。那这女人……”她肆无忌惮地伸出脚,提了提,换来挣扎的呜咽,“不过是个无足轻重之人罢了,谁会在乎呢?”
固然可以反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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