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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梦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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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加上哈玛雅,紧紧围拢在一块儿。如梦不便询问袁骁伤势,但见他脚步虚浮,面侧苍白,呼吸却还急促有序,知是还能撑下去,心也是一宽。当即夺了马匹武器水囊,四人突出重围而去。
奔波一夜,曙色渐露,遥遥地也能看到黄泉关三叠绵延。袁骁精神头却不差,同如梦并骑,靠得极近,道:“这人世沧海横流,却也有值得努力一搏之事。如梦,昨夜星辰风露,是平生快意事。”
她却担心他的箭伤,就着越来越盛天光看,见并无血迹透出,却还不免担心,“明明看见金弓一箭中的……”
袁骁看出她担心,却是大慰,拉出那块骨牌,滴溜溜地转在如梦眼前,不知是否苦笑道:“冰雅神通,今后却是不得不相信了。”
见那骨牌几乎整块碎裂开来,弥补细密裂纹,也知那一箭若是透体穿入,此刻袁骁也就孤身一人地在缥缈峰神魔的无头马车上了吧。心中后怕,脸上居然也一笑璀璨,“你无事就好,可要歇一会儿?”
“不用,就这么一路跑回黄泉关去。怕是萨利赫那小老儿,此刻正顿足纠结人马,准备大军压阵,务必对我们杀之而后快。”袁骁就着水囊灌下好大一口,其姿态依旧是兹有帝京练出的优雅从容,气概却大是不同,颇见豪迈。
“萨利赫那边,一时半会还有其他部族首领牵制。况且哈玛雅还在我们手中。”抬头望去,却见那白衣的持灯少女乖顺地与屠苏同乘一骑,身后是一轮红日,万丈金光曜曜,一瞬间流彩华章,叫人顿生恍然若梦之感。
有些斑驳的往事突兀地袭上心来,夹杂着猎猎长风叫人无处闪避。如梦突然有一种久违的轻松感觉。抽了一鞭袁骁的马,嘶鸣声中自己也立马跟上。
不过多时,屠苏拥着哈玛雅上前来,禀如梦道:“梦姬,斋宫她有话同你说。”
一别多年,两厢看来都有再世为人的感觉。哈玛雅久居深宫之中,皮肤不似塞外女子的米金色,却凝白如乳,此刻头发因躲藏在屠苏怀里有些散乱,却也掩不住一汪精致的国色天香。
这细腻柔弱的美,夹杂几缕烟视媚行,袁骁从前最为喜爱不过。只是此刻他却觉得哈玛雅的眼睛深沉如寒潭,也是极为出挑的塞上女子,却比不得如梦这般生机勃勃而鲜活。
“你应当知道,我这么做是故意的。”哈玛雅抬起纤巧的下巴,故意当着屠苏的面,同如梦叫板。
“自然,若非如此,屠苏怎地这么轻易地将你劫来?”
“说起来,还是我们那色波对不住你的地方多出一些,不,是许多。”哈玛雅说话倒也诚恳率直,却也有贵女几分矜持,“当年我父王趁你父亲失踪,赫日黛部衰落,不顾规矩地让我做了斋宫,抢了本该属于冰雅的东西。而这些年来,我为他好事做得少,坏事做得多,心中却不是不难过的。”
哈玛雅也是进入斋宫后,才发现自己通灵能力着实有限,这般困坐愁城,不过是父亲的一厢情愿。她原本有一盘规划好的人生,这样便轻易地搅乱了,强极则辱,也就过了好几年傀儡般的生活。此番明光大会,自打重见了屠苏,她便知自己一线春心不死,非得坐下些违逆的事来,方才好受些。
她与屠苏此生不可能重来,却也希望在他心中留下的哈玛雅,依旧明艳如花,黑白分明。
“过去种种譬如东流水吧。你且跟着我们入关,那以后自会放你走。”
“不必,我如今就是来同你们告别的。”这人质做得气派,居然一时间就反客为主,“你羞辱我父王,他必定不得善罢甘休,此刻必然着那色波好手奔袭而来。你们以为自己的好运气还有多少?倒不如此刻放我走,我也好同他们遇上,拖延些时间,让你们入关。”
哈玛雅说得不无道理,三人不必权衡,便点头同意。当即如梦跳下马,将坐骑让给她,道:“如此,便写过斋宫了。”
她却倨傲,落魄至斯也不过鼻子里哼了哼,算是回答。一手伸出,站定万丈霞光前,顺了顺头发,却是对着屠苏展颜微笑,轻轻道:“屠苏啊屠苏,当年一别,铸成终身悔恨。如今我日日在深宫内祈祷,只愿时光倒溯,你我或许还能相守吧。”
眼波流转,千言万语各种悔恨叹息终究凝成一滴清泪,自眼角滴落挂在腮边,小小的却纳了万千旖旎霞光。心中苦涩却清楚地明白,错过便是错过了,如箭离弦,不会回头。
屠苏伸出手,却顿在哈玛雅眼前。原本想为她拭泪,最终却是无声轻叹地,将一缕散发夹在耳后。眼前女子美好依旧,端端然当年如花好模样,却错过了盛放与采撷的机会。
怕只怕今日之后,擦身而过,山长水阔,天涯陌路。
如梦不知何时,与袁骁共乘一骑,默默离开好远。
“今后你自己小心,斋宫什么若是做得不顺心,那便逃出去。”
“逃,逃哪儿去?去关内皇帝的龙榻之侧吗?”哈玛雅还是自负貌美的,天底下的男人除了当年屠苏,便觉得只有至高之人,方才配得上自己。
“不同你说笑,你父王这般行为,塞上西荒,终究是要乱起来的,你,你要珍重。”
“我知道。”哈玛雅不愿再眷恋,利落上马,心道这次是真真告别了。却终究扬起头,仿若是当年明光初见一般,“屠苏,你本是关内人,好好地护着如梦赫日黛吧。有朝一日这天下当真乱起来,说不定我真会回来寻你们呢。”
目光语调俱是放柔了,“只是不知那时,你还要不要我?”
“斋宫身份贵重,放眼天下,若非是我,谁还敢要你,我的哈玛雅公主?”
第十一章
虽得哈玛雅一诺,却是不敢懈怠,日夜星驰,终究在两日之后切切实实地触摸到黄泉关那满是沧桑痕迹的厚壁。
沈无心不知用了哪一路的神通,仿佛一早料定般地,携着冰雅,早早候在东门。小妮子虽眼盲,可听觉极敏锐,加上福至心灵,地平线上还不见人马踪迹呢,就惊喜地嚷嚷:“他们可回来了,可回来了!”
便催促沈无心,“快带我上去瞧瞧。”
却被一把捉住了手,道:“急什么,我的小公主,他们不就是为了你回来的吗?”
待三人下马,见着衣衫齐整,华贵无双的沈无心,面面相觑,才回神过来自己发中面上都是黄沙,衣服也褴褛破败,这模样除了回驻地好好洗刷,再定下心神吃好睡好,实在不适合做其他事。
原本到了此处,袁骁本该去往安西都护府安置,可若是如此别离,未免太不着痕迹,况且他也舍不得。加上此时此刻,他依旧同如梦同乘一骑,周身便暖洋洋的,甜丝丝的,说不出的通达舒坦。而如梦垂首,也不曾说什么“你我缘尽此处,就此别过”的不中听的话来,他也就抱定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且随沈无心回驻地去,心思活动起来,也盘算着其他事宜。
那谜一般狡黠如狐男子当真有通天的本事,当如梦跨入那清幽小院,罗迦嬷嬷同红恩便迎了上来,分花拂柳地穿过自己,直捣黄龙地一左一右将屠苏挟持定了,她才琢磨出眼前这些都是真得不能再真。
“有些人半途反悔,还是折返西荒塞上,其余的或是投靠关中亲眷,或是另有别处谋生。在下替他们打点妥当,也为梦姬留下两位一等一的忠仆。”沈无心简略禀过,“此处很是安静,我见梦姬你们车马劳顿,不如先安置了,在下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又冲着袁骁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高深莫测道:“沈某一直自诩智算无遗,只是猜不透端王殿下今日这举动,不知有何深意?”
袁骁此刻心情也是大好,便懒得同这佞臣小人多费口舌,却依旧不给好脸色,硬邦邦道:“你且一边去,不许走远,本王还有秋后账同你算无遗算。”
“沈某带着冰雅小公主,却还能哪儿去?不过是留在此处,等着你们这三尊大佛差遣,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却见屠苏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与过往刚毅大有不同,便捅了捅袁骁问道,“可是遇见过去的女人?”
“不是。”袁骁心中一跳,下意识地否认。
“那便是男人。”沈无心笃定铁口神算,“想来屠苏先生也是一条好汉,能将其斩落马下的,绝非大散关铁马秋风,只能是美人关一缕青丝恩重。”说吧,上挑凤眼含情脉脉,又不怀好意地盯着袁骁,就差娇娇绕绕地咿呀一声,“端王殿下……”
他自然明白这妖异的男人心中所想为何,错开一步去,胡乱敷衍道:“沈无心,你这般无心无牵无挂,流魂一般地游荡世间,居然不怕一物降一物吗?有朝一日若是真心上人来,你这般模样,叫人如何信任?”
“端王殿下这话说的,啧啧啧,”沈无心嬉皮笑脸地砸着嘴,上下一番打量,“不似昔年同无心酬唱的端王殿下了,真是叫人好生地难过。我怕什么,为何要怕?有你端王珠玉在前,死过一回活过一回再死一回活一回的,人总是会变的吧,或者只要遇到对的人?沈某是个没福气的,却还不曾遇上呢。”
想是有所触动,他也垂目敛容,请了袁骁安置,“梦姬入关之后却只是个开头,今后岁月漫长。端王有用得着沈某的地方,沈某仰仗殿下亦是多多。何必争一日寸长?”
将大木桶内清水泡成泥水,也凉透了,袁骁便起身拿架子上的衣服穿。手一旦触摸那些柔软服帖的料子,又不得不感叹沈无心太会做人。他从如梦在西荒逐水而居半年,原先那些精致昂贵的单衣早就残破得成了点火捻子,那些粗布同裘皮,通身罩着,但求温饱不求其他。
可沈无心此刻备下的,却是符合藩王身份的服饰。当初西京走马章台,不过短短数十日光景,难为这男人倒还记得。却也因这份剔透的工于算计,叫人多一思量后,便觉得脊椎下上窜一股恶寒。
拿起毛巾擦了擦脸,顺带地转了心思,便盘算着如梦的事。他知沈无心绝不是个省事儿的善茬,反倒哪里有钱哪有我。如梦一行百人,常驻关内,这件事放到白川氏还掌一关三郡,必定上达天听,严加盘问,关关节节,层层叠叠地打通,必不可少。如今却是好办很多了,只要银两合适,牧守必然行云流水地写下奏折,签出户籍文书,虽说也是名不正而言不顺,但好歹也能安安稳稳地过上一世。
只是怕这以后,袁骁同如梦便再无交集……这样的结局,原是目下无尘的端王殿下,随意看过的几行字句而已,或是根本不查。可如今,这番历经生死后,却是难以接受了。
袁骁心中主意已定,便是自私了这一回,也得让如梦伴着自己旅梦天涯。反正沈无心此人,留下也是看笑话,可不能白便宜了他。
这日子都过得颠倒,黄昏时候,距离张灯用饭还有些时候,袁骁抱臂在院子里耐心踱步,却不曾想一抬头,同屠苏打了个照面。
他们之间,过去算不得有多少交情,甚至隐隐带着些敌意,如今咋见,却也无话可说。
“冰雅公主缠着梦姬,我看你得等等。”屠苏劈头盖脸地说着无关风月的话语,踌躇一番,终究心里头搁不住,拱手为礼道:“我欠你一条命,但却大恩不言谢了。”
“你不必如此,我本就是看在如梦面子上。”袁骁说话还是这般不中听,低低道来也无损于杀伤力,“要她为你去死,还不如换做是我,想来还好受些。”
“是,我的确不值得梦姬豁出命对待。”屠苏想着出关互送,却不谨慎地被一路尾随,差点将如梦逼得走投无路,玉石俱焚,心中后怕不已。
“也是萨利赫无道,你瞧瞧那位公主一番话,居然也不帮着她父亲啊。”袁骁心中还是好奇,执着于这段前尘过往,便试探性地问,“如梦可知道此事?”
对此,屠苏的反应是一记斜眼,微微冷笑道:“端王殿下如今尊贵,梦姬的名字也是随意呼来喝去。草民卑贱如泥,早就发誓与前尘割断,不闻不问。您就算撬开嘴巴,也问不出所以然。所以,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干卿何事?”
他还从未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停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加上袁骁到底挑动他心思,一时之间感念渐行渐远的哈玛雅来,心头就犹如遭重击,登时呆住了。
袁骁自是不好意思再问,面前揽过屠苏雄壮威武的肩头,作知心兄弟的样子,“走走走,找了那沈无心喝酒去,拼得今夜醉,哪管明朝愁?”
等如梦来寻他们,两人却早已抱着酒坛,软泥一般瘫在地上。罗迦嬷嬷同红恩,呲牙裂嘴地想托起两个男人上炕,却抵不过力气。只得取来羊皮褥子,好歹伺候他们睡下了,簇簇地又要服侍如梦安歇。
她却因陪着冰雅小睡一会儿,此刻并不觉得困倦,于是留下她们说话。千头万绪的,却也不知从何处开口,凝看那一灯如豆,却想起极乐寺一朵一朵海灯,灯芯吸饱油脂,在幽暗中极其曲折妖娆地燃烧着,加上梵音袅袅,待久了便觉得心神宁静,如脱离苦海。
几乎所有重要的决断都是在那儿定下的——放弃寻父的念头,收留垂死的五节,代替父亲料理族中事务……曾经还想过死后必定会被供奉此处,从此天地间只留下一灯不灭,照彻前尘过往路,却没想还是生生别离了。
“大家,都过得怎么样?”如梦轻轻道,“我想听实话。”
罗迦嬷嬷还在酝酿,预备往脸上堆砌的笑容,至此顿了顿,淡淡道:“一时半刻的,怎么能看出好或者不好呢。但能够打定主意进关来的,都是心性坚韧之人,也有办法,所以即使以后人散了,梦姬也不用太担心。”
红恩啃着指甲,也来凑一脚,“就是,这儿有屋子住有活儿干,勤快些便是死不掉的。更何况赫日黛部的女儿都漂亮水灵,保不住明日就乌鸦成了美凤凰,被都护将军看中,成了他最最喜欢的小妾,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如梦听这话,稍稍松了口气,“你们能这么说,我心中也就好受些。”
“这人啊,活在世上都是天帝的意思,都是命,逃不过。”罗迦嬷嬷一双手翻来翻去地看,悠悠道:“其实五年前您父亲他……不见了以后,这赫日黛部的心啊,也就散了。那些男人们蛋儿小胆子更小的,挨不得苦都逃了出去,剩下那些都是走投无路的,可即使自己没用,还得找个人怨怨,好出出心中这口恶气呢。背地里没少说过您坏话。也有些短视的,却说不如跟着那色波就好,现在想来,这不是赶羊入狼窝子,还怕他们牲口多不敢吃吗?
“提心吊胆地走了一路,等同沈公子他们呀,进了黄泉关口,老婆子我的这颗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这才觉得,哎呀,原来这么些年都是悬着的吗?梦姬,我们终究比不得男人剽悍,是要求温饱安定的,你这么做真没错。”
如梦的心定了一半,还有一半却是无法同她们说的。便笑笑地转了话题,问了些安定后的打算。
罗迦嬷嬷孤老一个,算是同红恩吵吵闹闹的关系最好。她这两天一边盼着如梦回来,可也没有少替自己打算。便决定去关南赤霞壁下普照寺中,为在那儿开凿佛窟的绘工塑匠们埋锅造饭,存些钱,一半留给妇女会,一半送红恩出嫁。也算是仙石福德一桩。
到了老嬷嬷这年纪,总是一门心思地为安享天年打算,罗迦如此,已经是十分地知足而常乐。她反而担心如梦,同那个脾气很坏的帝京少爷的未来。
“梦姬这些年操心一族的事情,却是要将自己的好年华都耽误了呀。如今我们赫日黛部形散心不散,您或许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儿。”罗迦嬷嬷觉得自己这番提点还是很含蓄得体的。虽然她心中第一梦姬夫婿人选是屠苏不假,可看着他这么多年以来,亲情越深情爱匮乏的现实,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承认了那位高贵少爷。
八卦的传播速度都譬如麒麟生翼,大鹏展翅那般迅捷,如梦回来不过半日,可明光大会上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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