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世锦瑟迷流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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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似曾相识故人颜


绕绕转转的来到一间僻静的地方，里头丫鬟进进出出，个个都高高挽着袖管一副忙碌样。匆匆瞥了眼头顶的匾牌“浣衣院”。
这不是洗衣服的地方么？
在众人的拥挤下进了院内，燕红指着一个大大的盆子，里头堆满了衣服，挥手让丫鬟松了邵锦。“今儿这些都得给我洗了。”
手能活动了，便立马将嘴里的帕子扔在一边，淡然的问她：“凭什么？”
“就凭是我说的。”燕红高昂着头，满是轻蔑。
“夫人，这里头都是您的，先洗这些吧。”晴娘很是殷勤的在旁嚼舌根。
“晴娘，你……”邵锦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素日里的友人如今却同他人合谋商量着惩罚她，着实令她觉得心堵得慌。总算是知道了何谓狗咬吕洞宾。
“这提议好。”燕红高兴地扬眉，指着一个婆子：“给我把她带过去，洗也得洗，不洗也得洗。”
眼见一个人高壮实的浣衣婆子一把就将邵锦半拖着待到了一只洗盆边，里头的衣服已被水浸湿服帖的躺在盆里，好像此刻的邵锦，动弹不得。
“愣着干什么？”燕红指指点点：“快让她洗。”
“是。”毕恭毕敬的回答，婆子就伸出结实的手硬是将邵锦的纤纤十指浸入盆内。
挣扎不过，即使是倔强也无用，冰凉的水亲吻着指尖。然伸到水内没多久，就感到指尖又阵阵刺痛袭来。十指连心，她痛得大声叫出来。
兴许是察觉到邵锦的异样面色，燕红好奇的叫停。待婆子将她的手拎出，竟是满手的鲜红，不过片刻功夫，纤纤十指竟是肿胀的厉害。
燕红显得有些慌张，呐呐自语：“怎么会这样？”
　
　
“燕红姑娘……”燕红闻声转过头，这不是阁主身旁的宁啬丫鬟吗？不行，不能让她看到这女子这般场景，阁主最是恨动用私刑了，这情况下即使不是她做的也有口莫辩。忙是挡住了她的去路，陪着笑脸：“哟，宁姑娘何事？可是阁主寻我？”　
今日怎的这般客气，瞅着她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宁啬轻轻一跃到了她身后，见着了已瘫倒的邵锦，大为诧异。再看邵锦惨不忍睹的手指，她这是在用刑吗？　
忙一个箭步过去，推开一旁的婆子，扶起邵锦。　
眼眸迷糊的邵锦，见到是给自己送饭的丫鬟，算是强扭出一丝笑意：“你来救我了吗？”语毕软软的就靠着她昏了过去。　
“真是可怜的姑娘。”一把搀扶起邵锦，抬头对着燕红惊慌失措的神色，直往前走，沉默不语。　
“宁姑娘，求你，这真不是我做的，你别告诉阁主啊。”燕红竟是不顾颜面的一把拉住她的衣襟。一只脚轻轻一抬，甩开了她的禁锢，抛下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溜烟竟是消失在了浣衣院。留下燕红独自一人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邵锦并不重，也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宁啬便是将她带回了住处。　
小心地将她搀回床上，立刻起身去寻阁主。宁啬深知这小姐不同于其他阁主带回来的姑娘，且不论别的，光是待人处事便是与众不同。隐隐的感觉，这回燕红姑娘闯下大祸了。　
。




第三十五章　似曾相识故人颜


赫连自诩是久经沙场，何样的伤痕未见过？可是此时见到邵锦的手指却一改平日无谓的神色，他的柳眉鲜少的蹙在了一起。
邵锦苍白的面容，微微皱紧的眉毛，让他觉得心里有异样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他也不清楚了。不由得暗自嘲讽自己，身为魑魅阁阁主的自己竟然会为这样一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丫头担忧，挂心。
“宁啬，去查清楚。”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半点犹豫。他知道，燕红妒忌心虽强，但也不至于大胆到这般地步，况且就凭她那愚钝的性子？
“是。”
睫毛微颤，邵锦微微睁开，疼痛感算是减轻了。一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赫连那张脸，她拧着眉毛，低喃：“我是被你害惨了，我的手……”低头看见自己的十指被包裹的严严实实，顿时一阵慌张，如若是就此废了，那她是要如何抚琴？泪水也忍不住的掉落，呜咽着：“怎么我感觉不到我的手指？”
赫连轻轻用手擦去她的泪，不知为何心底里微颤颤的竟也满是难受，他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愧疚，一改寻常傲然的架子，唇齿轻启：“对不起。”
一把搂住她，也不管她的反抗，在耳畔轻轻的柔声安慰：“放心，用上最好的药，你的手不会有事。”
渐渐止住了哭泣，无力挣脱他的怀抱，只得斜斜的靠着。回想过去种种，这样的罪实在是头一回遭受，女人的嫉妒真是如同毒蛇。
宁啬悄然在门口一跃而下，无意撇到屋内的场景，也为之一震。叱咤风云几许的阁主，也会有今日，不禁感慨情字的魔力。
早已察觉到宁啬已归，为邵锦捏好被子，便转身至门口细听汇报。
“她不承认，只嚷嚷着要见阁主。”
“你留在这儿。”下了命令，便背着手向前去，神色阴霾。
宁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迎门走来了位女子，那人并非别人，而是晴娘。
一脸柔弱的样子，伴着唯唯诺诺的神色，在门口央求着说要进去探望下往日的主子。好说歹说的，竟是被她骗过了宁啬。得到了允许便立马大步跨到床前，推醒邵锦便是将一把匕首便驾到了她的脖子上。脸上早已没有和颜瑞色的表情，换来的只有阵阵恨意。
　
　
“晴娘……”邵锦诧异：“你为何？”　
“闭嘴，顺着我说的做，否则休怪刀剑无眼。”凶恶的对着她，扬了扬头，示意她注意门外的人：“支开她。”　
刀在她脖子上，传来丝丝凉意，也同时凉透了心。枉自己还如此惦记她。　
邵锦只得小心按照她的指示在门内侧叫唤着：“好渴，是否麻烦姑娘端些水来？”　
听闻此话，宁啬二话不说便转身朝厨房而去。　
晴娘偷瞄着门缝，见她离去，携着邵锦便是离开了房间，走着走着竟是出了府邸。　
沿路不少树杈枝叶，晴娘一个文弱女子初次携人，显得十分慌张，额头渗出细细汗珠。邵锦趁她不注意将袖管故意靠着树杈，上好的衣物总是容易抽丝。沿路这般走着时不时的留一丝丝衣物残渣，心细些的人是不难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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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似曾相识故人颜


大病初愈的晴娘力气还未长足，颤颤巍巍的携着邵锦一路快步，似乎近几日路线都被她摸了个透，沿着偏僻的小路一直到了崖间。
雾气缠绕的山头，鸟鸣清脆，鲜花烂漫。只是此刻的邵锦无暇细细欣赏，悄悄瞥了眼紧张的晴娘，比方才镇定些了。便是这时，她被石子绊倒，邵锦忙脱离她的束缚。谁知晴娘也是眼疾手快，举着刀就对着了她，妒恨已经蒙了她的眼，满脸的恼怒。
“小姐，为何你要来抢我的公子？”双手紧握着匕首，手背上跟跟血管也随着愤怒而显得越发清晰：“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要什么没有？”
“我没有……”邵锦也急了，她想靠近她，却被匕首逼得一步步退后。
“你没有？”她冷笑：“那为何你要抱着他？缠着他来看我不过是想显摆你的善良而已。”泪水一下子爬满了她的眼：“好不容易，晴娘有了深爱的人，可如今却被你……”眼神越发凶狠，举着匕首竟是想向她一刀挥下去。
下意识的躲开，正侥幸自己却发现晴娘的匕首已落地，一只手捂着手腕。吃痛的看着邵锦，带着诧异，腕处地血呈黑色，一滴滴的流出。她却依旧不肯罢手，环住邵锦，邵锦手受伤无法挣脱，只得眼睁睁再次落入她手里。
“你已中了七步笑，速速放手我留你全尸，否则七步之后糜烂致死。”威严的声音传来，赫连已是用了最快速度，即便是发了暗器也没赶在晴娘前面。他早该想到的，燕红是个蠢女人，又怎的会想到伤害她最重要的手指这一法子。唯有，晴娘。这女人了解邵锦，只是她倒也甚是狠得下心，放了碎渣子已够卑劣，居然还在水里头倒了辣椒水！
此时的他一脸阴霾，怒意在全身围绕，除非她死，否则他让她生不如死。
邵锦暗自微微庆幸，定是自己留下的记号他留意到了，可千万要救自己，她还不想死。她望着他，眼眸中带着恐惧，而他似乎给予她坚定的眼神。
“哈哈……”晴娘放肆大笑，泪水溢满脸颊，她的脸上有悲伤，愤怒，还有绝望。一手拔下头上的钗，顶着邵锦雪白的脖子，红色的印子立刻显现出来。直嚷嚷着“不许动。”
赫连见势，忙停住脚步，缓了缓神色：“你若放了她，我给你解药便是。”
“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么？”冷笑着，又一步步退向山崖的一边，侧脸望着邵锦，又望着他：“你在乎她是么？”
“不，你定是误会了。”邵锦摇手，僵直的站着丝毫也不敢动。
“自始自终，不过是一场错误。”神色略微平静，嘴角泛着微笑对着赫连：“回不去了，但是晴娘不后悔。我要你一辈子记得我。”言毕，用力一推，将邵锦推下悬崖。
　
　
“不……”赫连的声音环绕在山间，很久很久。　
身旁的宁啬和煞拦住欲随着而去的他，这山崖高度未知，太过于危险了。坚定地任凭他踢踹也不放，直至平静。　
生平第一次，他们主子，魑魅阁的阁主如此失控，而且还是为一个女子。　
她这是要死了吗，风吹过耳畔，呼呼的。不时的还有树杈子掠过自己的衣物，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阵阵睡意袭来……　
“壮士，这儿怎么有死人！”　
“哎呀，没死呢，还有脉搏。赶紧来救救她，瞧着俊俏的样儿，怎的就遭了这般罪。”　
一个高大八尺男儿趟着水，抱住水中昏迷的女子，剑眉微皱，好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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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萧瑟年华初见暖（一）


“阁……阁主。”燕红跪倒在地上求饶，发烧凌乱衣服也已残破。
这个女人……赫连握紧拳头，满脸杀气：“给我去……试药。”
“啊……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大声的叫唤着，“我也是被晴娘那蹄子所陷害，为何要这般对我。”
“若不是你闹出的事端，她又怎么有机会趁虚而入？”赫连冷哼。
“不……”拼命摇头。神色慌乱，来了好些日子她又怎的不知试药的痛苦，与其求生不得，还不如自行了断。狠了心，一头朝柱子撞去，血顿时在额头溢出，晃晃悠悠的便倒在了地上。
“煞，拖去喂狗。”面无表情，嫌恶的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她。
“是。”一把拎着女人的衣服，沿路拖了出去。
“宁啬，派人去寻。”声音显得有些颤抖：“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诺。”一个转身，飞跃而去。
赫连一个拳头砸在了茶几上，只闻“咔嚓”一声，茶几寿终正寝。摸着胸口，为何……会那么痛？
“这姑娘烧的很严重啊，还带着伤。”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说话。
难道自己没有死？可是为何又察觉不到痛楚，用力微睁眼，只见一个陌生大婶举着巾帕覆盖在自己额头上，满是关切。身后一个隐约的男子迈步而来，沉稳的声音：“我带她回城里医治。”言毕，只觉得自己被扛上了一个宽厚的背上，男子转头侧脸对她说：“姑娘放心，没事的。”言语间尽是坚定，视线再次模糊，得听了这男子的话她的心也定了几分，沉沉的便是再次睡去……
　
　
邵府则是乱成一团，邵夫人急的将所有家丁一并差遣去寻人。焦急的对着佛像祈求，茶饭不思。　
苏青青也是带着愧疚，不时在树林子徘徊。倘若那日不是自己的性子急，也许邵锦也不会就此失踪。　
男子一路疾走，虽是匆忙，稳健的脚步也让邵锦昏睡的安稳。未作休息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终是到了城内，忙是雇了辆车马速速来到了城内最大的医馆。主治大夫是个年汛半百的老夫子，不慌不忙的递于那男子一盅茶便是伸手开始对邵锦诊脉。摸着胡子，神色淡然。男子一口气喝完了水，见他这般神色，忙是问：“可是无大碍？”　
点点头，瞥见她手上的伤，蹙眉忙是从药箱内拿出纱布药物处理：“些许热度，不过无碍，姑娘真是命大，摔得倒不过是些皮外伤。”包扎完毕，又摸了摸胡子：“只是这手指上的伤口就不好说了，还得从长计议。”　
想着命保住了，便是好事，长长地舒了口气。付了诊金，便帮邵锦擦去额头的汗珠和污秽，却看到她双唇微张，凑过去细听，似乎是在喊：“水……水……”　
转身准备倒水，声音却尤为清晰了，只听她缓缓地说着：“手……手……”目光移到了她的手上，十指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听她交换的口吻如此焦急，显然这双手对于她很是重要。　





第二章　萧瑟年华初见暖（二）


清脆的鸟鸣阵阵传来，邵锦下意识的睁开眼睛，一开眼便是头顶那陌生的天花板。简单的屋子，朴素的装饰。头好晕，自己定是昏迷了很久。想用手揉揉脑袋，却发现那严实的纱布，猛的开始回忆起了种种。心底忽的满是酸楚，难受。看着干净的纱布，记忆中似乎是有个宽大的背驮着自己。掀开被子，躺了太久，此刻站起来时竟是有些不稳。不动还好，一动便感到了疼痛，只得僵着身子一步步挪到桌子前坐下。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进来一个七尺男儿模样的，腰侧配着剑，一看便知是练家子。脸虽是刚毅，却也是张俊俏面孔。一看邵锦起来了，端了碗药水便递于她：“可是醒了吧，喝药。”
“是你救了我？”邵锦问他。男子不语，淡淡点头，只将药放于桌上。
“谢谢，侠士。”邵锦感激的说，一面端过汤药皱着眉头一口喝下。这男子满身正气凌然，而摔下崖壁的自己当时定是奄奄一息，他能奋力相救实为不易。于是她对男子丝毫没有防备，直觉告诉她此人不会是坏人。
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于男子：“近日来怕是破费了，我身边只有这些。”
男子接过银票，瞅了两眼，只拿了一张其他便还于她：“不用这么多。”
捏着银票，心底暗暗地想这男子还颇为正直，猛的想起什么：“我是邵锦，敢问侠士名讳？”
“苏子言。”
“是，言大哥。”邵锦客气的叫唤，笑意盈盈：“近几日真是有劳了，只是现今邵锦已清醒了，既是已经叨扰那么久……”
男子已明白她的意思，挥手止住她的话：“你家住何处？我将你送回便是。”
“瀝城北邵府。”
眉头轻皱：“这儿可是咸安城，距你家还有好些路的。”
　
　
“什么？”诧异的叫出声，这可如何是好，自己这般的伤势也定是受不了车马劳碌。娘亲一定担心死了，还有小莲，说不定已经回去也在一同担心着。　
看到她焦急的面孔，便是出了主意安慰她：“先写封信待我托人送去便是了。”　
“也好，真是劳烦了。”邵锦暗想，若是坏人怕是自己早就失了性命了，而眼前此人一眼便知是江湖人，虎口的茧子那么厚实，必定是出于肝胆狭义才救了自己。想到这里不由得轻叹，古人的亲社会行为果真是比现代人好得多了。　
“大夫说，你的手指还要从长计议。”男子忽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　
“什么？何谓从长计议？”邵锦急的泪水快溢出：“若是没了手，等于杀了我。”　
“邵姑娘莫急。”见她这般激动，忙是摇手安慰：“他是城内最好的大夫了，放心，定是有法子的。”　
点点头，努力将泪水收回，挤出一丝微笑：“唤我锦儿便是。”　
“锦儿……姑娘。”眉宇间闪过一丝的犹豫，他还是头一回直唤姑娘家的名讳。这般局促的表情却被邵锦所看透，微微一笑，好一个害羞的大汉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