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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鸾凤-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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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看似温顺实则是嗜血而凶残的猛兽罢?呵,可还是一只可悲的困兽!

对于奕辉一瞬间流露出的眼神,令方玉悦心有余悸的同时又下意识的去否定对方未知的力量。

“可是我们该怎么脱身呢?”玉悦盯着奕辉,她没发现自己眉间隐带着的挑衅与否定。

玉悦的目光望向身周那一群与她们俩同样境遇的征夫民工。——即使是能躲过守卫官差的视线,也很难躲过这些人的耳目。队伍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同伴若是走失了,那么在同个队伍里的其他人则将会连坐受罪,招致官差更加狠毒的虐待毒打……
所以即使她们可以不被守卫发现,身周同为沦落的其他人也绝不会就这样睁眼看她们从队伍中脱逃。征缴来的民工大多是男性,若是女性的话,不但要与男工们做一样重的活,还要被作为‘慰安妇’使用。而她们,是这队伍里唯一的女性。

“我有法子。不过要试试。”

听奕辉的语气,她似乎颇有信心。玉悦竟也随着她定下了心。方玉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奕辉那瘦小的身影爬到了一边,看着她跪爬在地上,用手来回敲击着地面,开口张合着,似乎在呼唤着谁。然而她反复叫了许多遍,半响也没得到任何的回应。许久她终于放弃,又跪爬回了玉悦的身边。

“嗯……没关系,我还有办法。”奕辉的脸色稍带犹疑,她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努力的扬起唇角微笑。——她刚才没能将她住在地底深处的朋友‘泽’唤出来。‘泽’的消隐令
奕辉感到了微微的惶恐。但她只有重新去谋求一条新的出路了。
她把目光投放到了身周的那群民工身上。

“你要做什么?!”察觉到奕辉的目光,玉悦紧张起来。她一把拽住了奕辉的手,将自己对这个少年人的不信任完全表现在了脸上。奕辉笑了笑,不动神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掌,反握住对方的手,“无需担心。我一个人去。没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的通呢。”
玉悦愣住。

在险境中试图谋求出路,像是溶在了奕辉血液与骨子里的天性。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不顾一切的想方设法的想要去挣脱危险。她像一个上了发条的人偶,一刻也无法停下脚步来等待危机的到来……她不顾一切的逃离着那些把她捆绑束缚的危机,甚至已经有些不择手段了……

* * * ***帝*** * * *

“我不想去为皇帝修筑佛塔,我想带着我的同伴逃跑,你们呢?”

奕辉看着面前的一干汉子,他们大多数是袒露着胸,或坐或卧的委顿在地上。他们围在她身前,在她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着她,只是目光不一。奕辉难免有些紧张,她强作出一副镇定从容的姿态。

人群中有几个男人首先便坐不住了。在他们听到奕辉说出的那句话时,便怒而跳脚脱口骂道,“你这个臭娘们儿莫非是活腻了?!想害死我们么!?你们要是跑了受罪的可是我们!”“你这娘们要是敢跑,老子定立刻先把你这双腿给卸下来!!”

“‘阿光’、‘鹊蛋儿’,轻点声。先听听这娘们怎么说。”人群中有人低斥了一声。那两个反对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奕辉随那声音看去。只见说话的男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体格健壮而结实。从方才起,他便一直在眯眼打量着她。男人的眼睛不同于其他人的空洞茫然,而是明亮的,带着从容的光芒。他的身上有种磊落挺阔的气韵。
——凭直觉,这个男人应该是这个队伍中的中心人物,是个‘领头人’。

奕辉朝他点点头,以示感谢。她做出最从容的模样。“众所周知,被征去修建佛寺的人,是有去无返。而我也知道,我们队伍里任何一个人逃走,都会牵连其他的同胞们受苦。所以——我是来问问大家,愿不愿意与我们一起逃走。”

当奕辉话出口,那一刹那,众人原本麻木的脸上终于开始松动,每个人脸上都无法掩饰的流露出了或激动或不甘又期翼的情感。奕辉心下一块大石落地。于是她语气更加稳重了。

“要是没记错,你们女人被带过去,是要当成娼妓的啊。”在众人皆在激动与愤懑,那个领头的男子却似是不经意的说出动摇奕辉的话。
“没错。哪一家良人,也不肯被官府捉逼成娼妓啊。”奕辉舒眉而笑,避开了对方话中的锋芒。

男人没再说什么,他挑了挑眉。“不过丫头,你别以为逃跑那么简单,我们从前试了好多回,这不,还在这里。”

奕辉做出了淡然闲适的神色,让人觉得她仿佛早已胸有成竹。(有关这一点,奕辉想自己应该感谢‘月白’同志,那厮老是惯用这种老神在在的样子,让她装模作样时有了模仿参照的范本。)
“官府为了不让征缴来的民众逃跑,不但将我们手足上锁上了锁链,还将两人一组强行牵在一块,这样行动起来当然不方便,尤其是之前的逃跑,每次都是一声发令大家便不顾一切只想往前冲,四散之下,往往是被他人牵连受阻,推搡踩踏间任是谁也无法跑的更远。缺乏组织与协调,这样的逃脱是怎样也不可能成功的。”
“我性子直,说这些也许有些不中听,还望各位同胞见谅。”
奕辉侃侃而谈,不经意的将微微颤抖的手指藏在了身侧。她分明是刚入这队伍不久,却佯装淡定的说着这样的话,像是她已经有了不少经验一样。

为首的男人神色一滞,似有不服但却又露出认同的表情。奕辉显然说中了他们的情况。

“那依姑娘所言,应当怎么做?”

奕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了一圈,停在了那个领头人身上。“其实想要成功出逃,如果我们能够组织调整纪律,应该也不算难。——首先,我们必须先牵制住官兵,转移他们的视线,让其他人有足够的时间有脱身的机会;而其他人要在这段时间内尽量将锁在手脚上的铁镣解开。然后……我们还得依靠一些运气,而我,自认为自己还是个运气不错的女人。”
奕辉舒眉微笑了。她下意识的修正着自己的心态,想要将积极的情感去传递给身周其他人,她想要影响他们。年少的她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也许‘人心’正是推动一切事物发展方向的根源……

果然,她这一笑,周围人们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下来,人心渐安。他们脸上出现了幸喜和跃跃欲试的神情。人群里出现了小声探讨的声音。

“你所言,也有几分道理。这第二条还算好办,只是我们身上的东西早被官差搜的精光,没有可以开锁的器具。至于那第一条嘛——谁又来为我们牵制住那些官差的耳目呢?”

为首的男人话一出口,周围又噤了声。众人相互望着,却无人应答。
奕辉早料想有此刻的情形。她依旧佯作出闲适从容的微笑,“开锁的器具我应该有。”说着,她转身,伸手取去了身侧玉悦头上那支挽发的铁簪。她的头发太短还带不上这些饰品,幸玉悦头上这个因廉价而未被官兵搜走。告了声罪,然后递在了男人们的面前。
“你们谁能用这个开锁?”

“我。”

一个男子轻声应答。奕辉这才看清这个坐在领头人身边与其所铐在一块的青年男子。青年小伙有着一张清秀而干净的脸庞,眼目微敛间流露出几分斯文儒雅。然而观察他的手足,却显示出这是个常年下地干活的农家人。这个男子很内敛,他似习惯于在生人面前隐藏收敛自己的气息,他明明是和那‘领头人’锁在一块,奕辉却一直未能察觉到他,直到他开口说话,奕辉这才发现了这个男子的存在。

奕辉怔了怔,将手中的簪子递去。“怎么称呼?”

“‘木言青’。”男子点点头,敛眸接过了发簪。

“那么大家身上的锁链要全靠你了,木言青。”奕辉神情郑重。

木言青未再答,他接过簪子顺手就轻松的打开了他与‘领头人’手上的铁锁。
众人都放下了心。

“好了,这个问题解决了,第一条便好办了。——我去就行了。”奕辉展眉微笑。在场的人们都愣了一下。

“这、不、你一个姑娘……”领头的男人愣了愣,显然有些意外。

“大哥请放心,我说过,我自认为自己还是个幸运的女人。”
——她是‘上天的选择’,是‘穿越女’,是有着作者撑腰的‘女主人翁’。
奕辉在心底一遍遍的强调。

“那、那至少要先把身上的锁链子给打开罢……”男人欲言又止。周围的其他人也没了声音,只是把视线齐刷刷的投放在了奕辉身上。

“这可不行。解开了,不就露馅了?好了大哥,我马上便去了,在此之间请抓紧时间解开大家的锁链,带大家逃出去。朝西北方向跑,不出半日就可寻到城镇。”

众人沉默了,但很多人脸上都忍不住流露激动期翼的神色来。却在这个时候,一直静坐在奕辉身后的玉悦却厉声打断了话题,她愤怒的看住了众人,“不!不行!潘奕辉,你不可以去!你还没看明白么,这些人全都准备利用你!你去了若是失败,受罪的也只是你,而他们则会趁乱逃跑!——你不能去!你一个女人,去了只会被那些豺狼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

方玉悦隐忍了许久,终于无法克制怒火,她拽住了奕辉,她的声音变的尖利,语气也尖锐起来。未能压制住的声量引来了对面官兵的侧视。而周围的一帮男人除了‘木言青’以外,全都无列外的愤怒起来。

“此言差矣。姑娘既然帮助我们大家,我们若不加以回报,那我李虎岂不是禽兽不如了。更别说是在这个姑娘受到危险而听之任之。”领头的男人沉着脸,也是满腹的火气。
他的话引来其他人的一阵符合,都统统表明了自己正直正义的决心。

奕辉被夹在中间,她保持着微笑,心底对玉悦生出了难言的感激。她原本也在担心玉悦所言的情况:自己在以身试险的最后很有可能令自己身处危机却无人相救。但如今这些人经过玉悦一激,也正好能暗暗提醒他们,让他们将此事放在心上。如果后方人心安定,那么现在她的风险就一下降低了百分之五十。

奕辉紧握住玉悦的手,汲取那掌心中的温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喂!你们这些个围着一堆在说些什么呢?!不许吵!当心大爷心烦了,拿你们祭鞭子!”远处一个官兵嚷嚷。

奕辉向前方看了一眼,对身旁的方玉悦温声言,“玉悦,别担心。我们俩个是这个队伍之中唯一没有被锁在一块的两个人,这不是很幸运吗?证明上天也要将此事交予我来解决。大家伙都在这里,团结一心,那还有什么事呢?相信我吧!”奕辉捏了捏玉悦的手掌,不舍的将她放开。克制着内心那些繁杂辛酸,奕辉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稳住自己的脚步,向对面光亮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小旭是个纠结的娃。之前因为太懒,把配角皇帝直接用‘谥号’称呼他,囧,简直各种大雷。现在认真考究后回来修改。架空文,我就是上帝……
【注】‘天启’是当前年号,百姓以年号相称当前皇帝。
 年号:年号是中国古代封建皇帝用以纪年的名号。同一皇帝在位时也可以改元,如女皇帝武则天在位十四年,前后改元达十二次。明清两代皇帝一般不改元,一个皇帝一个年号,故往往就用年号来称呼皇帝。
 谥号:古代帝王、诸侯、卿大夫、高官大臣等死后,朝廷根据他们的生平行为给予一种称号以褒贬善恶,称为谥或谥号。
 庙号:封建帝王死后,在太庙立室奉祀,特立名号,叫庙号。
 所谓尊号,乃为尊崇帝后为之所上之称号。皇帝、皇太后在世时的称呼。一般用于外交、礼仪、祭祀等。皇帝的尊号不需避讳,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可以叫。
不过尊号一般都长的要命,各种不方便。在本文中还是依年号称吧。架空文,我就是上帝……



51、仇恨

51、仇恨 。。。 
 
 
山寒天迥,朔风凛冽。
拖着沉重的锁镣,奕辉迎风挺进,山风卷着石子吹打在脸上,吹乱了她的短发,让原本就糟糕的形象变的更加不堪入目。奕辉理理乱发,觉得现在的自己倒有几分孤胆英雄的味道了。

“哎哎!干什么?!去别扫了大爷喝酒的兴致。”

“官爷,让小妹我烤烤火吧,小妹实在冷的紧了。”奕辉强打起精神,应对着。她环抱着双臂,哆嗦的在官兵面前挪着步子,她脸上谄媚的笑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瞄向了官兵脚边那温暖的火光。

“哟呵,是个丫头?”几个官差抬起了头,颇有兴致的向奕辉看来。其中一个顿下了酒壶,冲着奕辉揽臂招了招手,“小妹子可是冷了?来来,过来陪爷儿几个喝喝酒。”

“哎,我说,‘王老二’,这样的货色你也看的上眼?”周围的几个官差酸他。

那王老二不为所动,他眯着眼睛懒懒道,“好歹也是个丫头。这山郊野岭的地方就凑合吧!等老子把这差事做完,回到了醉梦楼随便找不到漂亮妞?”他说着又向奕辉招了招手。
这次奕辉没有犹豫,她堆满了笑容,走到了那名官差身边,靠着他坐了下去。

“唔,仔细瞅瞅这丫头,倒也有些模样。妹子,哥哥这次这么大方,你看看你该怎么感谢哥哥我呢?”对方娴熟的伸手一把揽住了奕辉的肩。“先给爷儿唱支歌吧。我看看,是唱个《十杯酒》还是《十八摸》?”王老二晕陶陶的随手将酒壶递到奕辉面前,酒气扑到她的脸上。

奕辉笑容有些讪讪。她尽量忽略掉环在自己肩上的那只‘咸猪爪’,顺手接过酒壶,灌上了一口。
“豪气!”官兵们立刻拍掌大声呼喝。

奕辉抹去了唇边的酒渍,歉意的傻笑。“妹子嗓子不好,唱歌的话怕是扫了官爷的兴致。不如给官爷说些故事解乏儿吧?”
话一出口,身边的男人们都微微的沉了脸,奕辉谄媚的笑着,慌忙搬出了她深藏已久的杀手锏:‘荤段子’。
在郭府时,奕辉长期侍奉公子郭茗川已渐渐练就了一副流利的口才。她将近来总结出的一套侍奉权贵的手段用在了此时。她一面察颜观色,一面插科打诨,侃侃摆出了她所知无多的‘荤段子’,很快就吸引周围官兵们全部的注意力。

……
“那下面呢?”

“下面?‘下面’没了啊。”

男人们愣了一下,又轰然大笑。

奕辉也似开怀笑着,然而心底的惶然与不安却正随着时间的推移扩大了。她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却谨慎的将目光挪向身后,随时注意着双方的情况。
……那个叫做木言青的年青人正努力的解开着同伴手足上的锁链,有越来越多的人被解放,但还有许多人仍旧得不到自由。——开锁的器具只有那枚铁簪,面对这样近百人的庞大队伍,显得力不从心。

奕辉只有打起精神,再接再厉的‘挤’着自己匮乏的人生阅历,与身边的官差们胡扯瞎吹。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在此。

“不过那些妞儿再美,也美不过王朝女太傅‘律修’啊。”

不知觉的众人的话题渐渐扯到了王朝第一女官身上。

“官大哥认识‘律修太傅’?”
奕辉愣愣,不知为何,一提到与月白一行人有关的人事,她的心总会激起一阵涟漪,忍不住的想要去探寻。

“嗨,怎么会呢?我们这些小啰啰怎么可能窥见到那些权贵大官儿?只是民间都流传着,说这个‘律修太傅’不但位高权重,还是个顶尖儿的美人,听说她从前还与先皇帝有那么一段子!那先皇帝曾在全国各地大修‘月娘庙’,听说那‘月娘娘’就是照着律修太傅的模样刻的呢。”

“‘先皇帝’?——是‘神武帝’仲篱么?”

“哎!先皇帝的名讳可别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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