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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鸾凤-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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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能……”
老者仿佛不曾听见玉悦的反驳，他只是神色平静继续方才未完的话语。“——不过姑娘你可知，你向往自由离开‘郭府’，在‘那人’眼中却是擅离职守。再想见他，无疑飞蛾扑火。”
“郭子茗？！你、你到底知道多少？”
“老朽知道的远比姑娘想象的要多许多。”
雪夜中，三人间出现了短暂的凝滞。最终却是公孙异清朗的笑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哈哈！郭老先生，对待一个女人何必这般费神？若想让她上车，若是不弃，在下为先生代劳。”他语罢，却不再顾及面前的老者，转手扣住了方玉悦的手腕，他动作迅捷，还未及她反应，便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放开我！”
方玉悦猛然挣扎。
“玉悦姑娘‘世间哪里又不是火坑呢’？你既然无路可退，不如放手一试，为未来赌出一条出路来？”
他的眼底有星光倾尽，带着笑意。这一次不再是放肆薄凉，而留下了一抹融暖。他声音温润，隔得近了，方玉悦能感觉他唇间湿凉的气息。
他的眼神仿佛似蜘蛛编织蛛网，捕获那些脆弱美丽的蝴蝶。
这样的眼神，竟令方玉悦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瞬的恍惚，就这样转眼被男人抱上了马车。
车内的陈设相比于简陋的车外，奢华非常。脚下是柔软花哨的毛毯。矮几上摆放了各式样镶满珍宝的摆饰玩物。香尘袅袅，缠丝暖炉间烘焙出温和的暖风，三个人坐于车中软榻间，竟也不嫌拥挤。
“郭老先生好生雅致。”指尖拨弄着窗棂上挂坠的烫金风铃。公孙异笑叹，这般的装潢似颇合他心意。
“呵呵，先生过誉了。——我那幼子，颇不喜欢我这般。总念我太过铺张。不过老朽到了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再多的追求了，收藏齐整这些小玩意，到也是乐趣。”
“郭老先生的那位公子心怀天地，也是器宇轩昂的人物。”
“呵呵，成天只知在院中游手好闲，不好生读书惹事生非。前阵子还收了一个‘逃犯’做婢子，成天贴身带着，惹来不少闲言碎语。倒叫老朽好生没面子。”
老者言语含笑，避开了公孙异话中的锋芒。
公孙异回笑，敛去锋芒，又随意环视四周“我倒是十分喜欢老先生这般的装潢。别致而有情趣。”
“公子喜欢便好。”遂不再答，目光看向了方玉悦的方向。
“姑娘若是想问什么，老朽会一一予你解答。”
车室内的温暖隔绝了外界的寒冷，方玉悦心中惶恐与不安也在这温和的环境里慢慢退却了。
“……我想要知道先生这几次三番到底缘何？”她抬眸，激励掩饰着眼中激烈的情绪，只想重回那抹清冷平静。
“……”郭子茗沉吟半响，终抬眸对上了方玉悦的眼睛。“老朽曾经有位故人，他曾将其爱女托付于老朽。企想那位小姐红颜薄命，而我却终未能尽其责。而今玉悦小姐的相貌与那少女七分相似。老朽愧对故人，只愿弥补曾经疏漏。”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目光深深敛尽了所有情绪。只有那叹息声中，感知到些许微妙，似追悔似感叹。
她忍不住嗤笑出声，“呵！我怎么能相信你所说的话？故人之女？红颜薄命？”
“呵呵，姑娘信与不信其实于老朽来说并不重要。姑娘不过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空有美貌才艺。恕我直言，老朽不需要姑娘替我做些什么，而姑娘本人实则也不会为老朽带来任何利益。”
“反而是姑娘你，曾听命于‘那人’，表面顺从老朽的安排到郭氏府中，实则却是监控我郭氏一族。你既听命于他，却中途为求其它而逃出郭府，在‘那人’看来无疑是违命不遵，扫了他极大的颜面。你这般的，让‘那人’杀心已起。——若不是老朽在背后担待，你认为，你还能留到现在？”
“——你！”
玉悦猛然惊住。郭子茗却仿佛已看破她心思般，只缓声道：“女子在‘那人’眼中不过尘埃草芥，纵然美貌是杀人利器，然而若是不能致人性命，那也便如弃履。——‘无用，不如死了干净。’这话他常于口中。姑娘可知‘那人’心性如何了罢？”
方玉悦还怔然未答，却听一旁公孙异朗声而笑，“呵呵，外界都说这坤洲的‘琉光王爷’，容貌绝艳天下无双，心思手段却也异常阴历狠辣。却未想原来玉悦姑娘，心中所念之人，竟是此人。”
他是何等聪明。从郭子名与方玉悦的反应中勘破了端倪。却豪不避讳的张口就戳破这层浅薄的窗纸。
郭子茗轻咳了一声。“方姑娘，恕老朽多说一句私话：依‘那人’心性，并非姑娘所能驾驭，望姑娘莫要飞蛾扑火，还是尽早抽身离开这泥沼，免受伤害罢。”
“我……你到底知道多少？”
“老朽说过，我知道的比姑娘所想的要多的多。”
公孙异也笑叹，“玉悦姑娘，郭老先生肺腑之言，对你有益无害。”
他的话似说的过多，郭子茗有些不悦，但转首回看他。却见公孙异唇角笑意薄凉，细长斜飞的眼眸如同子夜寒星，明亮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此人心思莫测，行事难以预料，是个狠角。
被陷于那暗不见天日的牢狱中整整三年，却能活到至今。足可见此人心性城府。
郭子茗微合眼帘，但随和的笑了：“先生的心性城府，也不是常人所能够驾驭把握的，还望先生莫要再招惹方姑娘。——就当是看着我郭子茗的面子上。”
公孙异笑的轻挑异常。“哈哈，男女情爱，又怎是一张颜面能够挡的住的？”语罢，笑看身侧方玉悦，“——你说是不是？玉悦姑娘。”
方玉悦的脸色很难看，她唇色苍白，目光有些呆滞，直到公孙异轻挑放肆的凑近了向她耳畔呵气，她才蓦然警醒。
“……郭子茗，可是我毕竟不是你那故人之女。”
“这个老夫心中自有计较。——方姑娘，尘缘轮回，天道之理，精魂不灭不散。万物生命或是短暂，也未必不是一种永恒。”
“你以为我是你那位故人女儿的轮回转世？”
方玉悦欲笑欲骂，只觉得这一切理由可笑而又荒唐异常。
身旁的公孙异也笑了起来。仿似一种不屑。“哈哈，郭老先生，精魂虽不灭，然而一个轮回过后，忘记曾前所有，性情音容已变，难道不也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了吗。即便是机缘再获得曾前记忆，但已时隔一世，也好如镜花水月。”
郭子茗眼神深邃平静。“……是与不是，关乎于心。老朽心中自有计较。曾经未能完成故人心愿，这一次但能弥补回这一段旧缘，圆一个因果。——巧合的是方姑娘不但容貌似那位小姐，姓名中也与那小姐闺名里同样带了一个‘玉’字。况且方姑娘初来异世，老朽便是第一个与之相遇的，我想这其中便有缘分定数。”
“……”
方玉悦沉默了，这一次身旁的公孙异也没有再说话，车厢里气氛因这短暂的静默而更加尴尬起来。
马车行驶的很稳，略微的摇晃，也被身下的软毯缓冲了下来。暖炉里的炭火烘焙着车室很温暖，老者的解释虽然仍旧存有许多疑点，但他的音声沉稳，让人一时也感受不到危险。许久，她终缓了一口气，才抬眸轻声道。“那位小姐……是因何不幸亡故呢？”
她问的唐突，郭子茗却并没什么过激烈的反应，他只是叹气，“那位小姐是位重情之人。却终为情所伤。这一点也极似方姑娘。——看似无心琉璃，谁知爱之深切，即便前程似火焰，也不惜扑火而行。”
“……那位小姐她……有丈夫了么？”
“有的，那位小姐二八年华便成就姻缘。只可叹姻缘难测。”
她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方玉悦不再说话，别过脸，却见一旁的公孙异，目光灼人。她眉微蹙，脸颊却不由得发烫。却听公孙异开口道：“‘玉’？晚辈倒记起了曾听过的一个故事，说的是‘锦绣平安’商会的大商贾‘越平安’，曾与其夫人的感情传过一段美丽佳话。而后他的那位夫人却不知何故而撒手人寰。——他的那位夫人，好像闺名中便有一个‘玉’字。”
他仿似试探，细长眼眸间却深暗的看不透情绪。
岂料郭子茗只是神色淡淡，“这些市井传说，老朽也有耳闻。却不知此事真伪，还是慎言。”
方玉悦实在不喜欢他们这般说话，几番来往，仿佛每句话里都暗藏了无数冰冷尖锐的刀刃，互相揣度猜疑。她蹙眉，敛眸把玩起案几上的缠金瑞兽。外界风雪凄厉，车内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不过她微庆幸自己，幸好在这战火将及的时刻里，尚有‘贵人’相助。却不知这‘贵人’以后，是否变成刺刀。但至少目前，她暂且没有性命之忧。
她的注意力刚开始都集中在了郭子茗的话上。只觉得对方口中那位故人令人陌生，但却有冥冥中又觉得自己似乎的确与那位女子一丝联系似地。
直到过了许久，她才想起，自己尚未得知他们这一路急行，是要准备去往何处。
“郭先生。你准备带我去往何处？又有什么安排？”
郭子茗沉吟了片刻。“朝廷几日前才刚批下了各城镇关卡通行证。这一次，我们与公孙先生一并赶往坤洲。此去路途遥远，方姑娘多担待。”
“坤洲？”玉悦眼皮一跳。她的眼前似乎又一次看到了华灯画檐下那墨发半掩的玉面郎君……
“坤洲王府。”
公孙异朗声笑。他今夜心情仿佛特别的好。似嫌坐的累了，他舒展腰肢，姿态轻浮又优雅之极，如慵懒的猫儿般。
方玉悦怔怔。眼神却明亮了起来，再没有先前的清冷傲然。此时她的心思全陷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坤洲王府！
——她又会再一次见到那个男人了！坤洲王爷天鸷！
她的心突然紧张了起来，似慌乱又似期待。
雪寒风冷，车轮滚滚，破雪碎冰，一路向西而去
。
前方等待这些人的又将会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然而红尘滚滚，聚散终有时，岁月也曾不知晓这人世之间有多少的悲欢无常，何不潇洒走一回呢……？
公孙异低声笑了，他抬手撩起了身侧的窗帘，窗外城街寂冷，雪片飞扬覆盖了繁华的城楼飞檐。过眼处灰蒙蒙的一片，他却执拗的抬起了头，仍由雪片打落脸庞，他的目光看向了头顶深邃灰暗夜空。许久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似地，突地勾起唇，无声息的笑了……
【《妾心如玉》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家里出了一些事情；一直没来更新番外。小弃对依然在支持我的亲说声抱歉。也再一次谢谢你们祝大家新年快乐，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阖家平安。^_^
80、【番外二】皓月之华
80、【番外二】皓月之华 。。。
那时，正逢好时代，朝野多欢举国一片太平箫鼓。
那时，他尚未更名，仍叫做：‘王安’。（王安：男主‘月白’的前半生所用名字。）
……
正逢和平年月，没有那么多硝烟战火，整个王朝荣华昌盛。是个才艺风流八卦颇多的时代，外界舆论纷纷，对他成为富豪程青云女婿的事情褒贬不一，众说纷纭。
有人说书生王安不过是虚慕名利，为求荣华富贵，骗财骗色的爱情赌徒罢了。也有人传，说书生王安弦语寄情，终能与程家千金‘程似玉’结为伉俪，两人的爱情终究跨越世俗名利的障碍，是世间痴情男女的典范。
然而世人评说各有道理，但谁又能真正知道当局者心中所念？
犹记得那日一夜春雨刚歇，天气微暖初寒，晨时的阳光朦胧，与水面相接辉映出一片新晴。庭院垂柳初发新芽，花树千枝，含苞待放。
晨光初亮，他却已站在府院大门前，即刻便要跨出府去。
“夫君”
身后冷不防的传来了一声轻唤，那声音温静而急切，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似一个扑蝶人，面对一只遥远却美丽翩然蝴蝶：欲伸手触及，又怕惊动了它，越飞越远……
“‘似玉’？”
他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僵滞了片刻，再度转身回首，眼底却已是一片暖融笑意。
“天气尚寒，夫君外出还是多带件衣裳吧。若是起了风，或许会着凉的。”
“不，不用了。”明明是来自自己妻子的关慰，他却仿佛有些不大自在。他本想一笑了之，却在说出拒绝的话后，却恰好无意对上了妻子程似玉那双明亮而充满期待翼的眼眸。他怔了怔，之后的话顿在了喉中。
春寒料峭，天色尚早，庭院中还笼罩着一层淡紫色的霜雾。而他的妻子便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热切的望着自己，却不肯再走近一步了。
她只着了单衣，头发也略嫌凌乱，显然是在得知他将要外出才匆忙梳洗，赶来等候他。他这才注意到妻子的手里捧着一件叠好的披风。是崭新的料子，用的是名贵狐羽与丝绸。
见他望来，她仿佛有些紧张，清丽的脸上有着微微的讨好与浅浅的试探。
他看着她，不再说话。她却似乎更加局促了，秀白莹润的指尖无意划过手中锦缎面的披风。湖蓝色的锦缎霎时在阳光下泛起一片光华，隐隐显露出缎面上工艺细致的花底暗纹。
——又是一件崭新的衣装，他未曾见过，定又是妻子私底里着人为他缝制的。
他看着自己妻子程似玉，面上仍然是那融融的笑意，心底却已低声叹息了。
“夫君……？”
她似乎注意到他不经意的蹙眉。
他低笑，温声道：“阿玉，我此次只是与丞相大人去承龙寺礼佛，实在不必这般铺张。叫人看在眼中不大合适。”
程似玉蓦然反应过来，慌忙道：“啊！那、那我再差人去拿件别的——”
“阿玉。”
他突地开口打断了妻子话语。
“阿玉，时辰尚早，你便起身等候，实在辛苦你了。这天气尚寒，你这般会着凉的。”
语落时，他已走近妻子身侧，从她怀里接过披风，展了开，搭在了年少的妻子肩头。他语带笑意目光平静温和，体贴而礼貌周到，然而他的神情中却独独少了一份应有热情。
他那年少涉世未深的妻子却捕捉不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倦怠。她只是为自己丈夫难得亲密的举动而受宠若惊，她不由怔怔发呆。虽知自己的丈夫王安待她一贯温柔体贴，但是她能感觉的到：当初两人间琴瑟相约的情浓时日在婚后似乎越渐减淡了……
王安没有忽略那一瞬间妻子程似玉眼中溢满的欢欣喜悦，她清丽苍白的脸庞也因为羞怯染上了一抹灼人的艳色。
“那、夫君你……？”
“我并不感到冷，倒是你，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已为人妻，怎么还像个孩子呢？”
他微笑。宝蓝色的绸缎衬着妻子程似玉光洁素净的脸庞，愈见娇艳清丽。然而他的心至始从不曾为这抹娇艳，怦然心动过。他们两人之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这其中，隔着的不止是两人六年之差（王安比程似玉大6岁），还有更多的，他无法道明的东西……
或许，他的妻子也察觉到了他么之间隐形的差距。
他想她一定是感觉到了，她是那样一个聪颖敏感的姑娘。于是她总用着各种办法来弥补他们之间这段无形的差距。一件名贵的珍宝、衣衫；一盘精致的菜肴；动人的情诗；美丽的歌谣……如此等等，他能想到或想不到的，他的妻子总都能将这些一一陈于他的面前。
可他的妻子不知道的是，她每一次这样做一回，他的心中就会加上一副枷锁。久而久之越加承重……
他为此偶尔自责忧心，然而独缺少了一份对这份姻缘企盼与激情……
眼下，妻子程似玉，云霞染红了她的脸，她的眼底带着少女的羞怯、语气里带着一如既往的讨好与试探。然而她纤细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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