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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满纸春-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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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叔摇头道:“我老糊涂,忘干净了。”
“柳家下人来访!”小厮一溜烟跑进来禀报。他手上还拿着柳八斛写给春娘的信件,边擦汗边对胖叔说:“带着一大车箱笼,说是补嫁妆。可是随行的人里头并没有合礼全福人。叔,请他们吃茶么?还是直接赏几贯钱?”
柳八斛遣送给春娘的嫁妆浩浩荡荡开进温府。柳家押车小厮四儿和柳珍阁老伙计走在牛车左右,忙不迭地高声喊着:“轻些,小心!里头都是易碎的宝贝,砸破一个,卖了你也赔不起!”
三十六箱,朱红漆,绸子带,一箱一箱停在了合欢院里。
春娘稍打开两寸缝隙,对其中物品一目了然。那批高仿伪造品运到了。
可是怎变成三十六箱之多?她问老伙计:“祖父此为何意?我那画样……最多装满五只箱子,余下的三十一箱……”
“嫁妆!”老伙计红光满面,把信给她看,又小心掏出怀里揣的锦盒:“簪子,老柳掌柜说一个孙女一根,谁也不偏心。”
定是牌匾后面藏的那块玉。春娘大气都不敢出,把它捧在手心。
“咱们柳珍阁接下一桩大买卖,今年发啦!”老伙计把太子亲信来柳珍阁订琴一事同春娘细细地讲了一遍。许多字眼都是暗语,叫薛思趴在一旁听了个云里雾里。
不过他听明白一件事:太子从柳珍阁买走几张古琴。
正听着,小厮又来报:“郎主,外头有个媒婆,自称是崔府派来求婚的!”
胖叔手里的南瓜子壳一把没抓牢,全掉地上了。他派出去的送信小厮才刚出门,此时,恐怕还没过完大街……他赶紧往后拉那小厮:“混说甚,撵出去。”
“等等,外头谁说媒婆了?怎么回事?”薛思竖着耳朵,捕捉到“媒婆”二字。
印三十四
崔府媒婆上门,薛思命人抬了他的软榻,移至厅中详谈。
“柳珍阁何时藏过古琴?”春娘小声询问老伙计。她印象中,店内绝无此物。老伙计环顾无人,叫四儿在门口把风,悄悄告诉春娘,那批古琴是假的。
“买主是太子!”春娘大惊。
老伙计经过手的事务多些,不以为意:“时限紧,真货又无。跑一趟京郊收货都得费上仨月,何况太子点名要的古琴!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蔡邕的焦尾、齐桓公的号钟。这四样,谁能凑齐?我看他得求阎王爷才行!”
只怕早就随葬腐坏掉了,除了阎王爷,没地儿找去。
春娘惴惴不安,假货终究不是真品,万一被人揭出老底,柳家名声毁于旦夕间。她亦粗通琴技,如今跟着柳八斛学了些许皮毛,深知此物传世极难。琴不比玉,玉硬邦邦搁起来不朽不坏,即便沁上千年,也可盘养莹润。琴有弦,而弦为纯丝,琴弦注定传不了世。传下来的琴身,岁月久远,漆质细纹密布,若非自始至终谨慎珍藏,稍有磕碰就毁了音。纸寿千年绢寿八百,琴即便安然存过了一千八百年,那音色,恐怕再难奏出风华之乐了。
偏偏文人们还爱为知己与红颜时不时摔个琴。能传下来的上品好琴寥寥无几。
“放心,那两张琴我都看过,精湛绝伦。金蚌为徽,朽棺为材,下了大工夫。”老伙计见春娘面露忧色,安抚了她几句。
“朽棺?”春娘听闻棺材板作琴身后,脸上更显骇然。
“梧桐木入土好几百年,朽得精湛绝伦。”老伙计赞道:“一上手就知道有年头。”
柳家不藏名琴。柳八斛这次迫不得已应承下十王宅的古琴买卖,他打探了两日,从同行那里摸清楚老雷喜好,隔天拎着俩锡刃的商代白戚寻到雷氏一族,把戚往老雷面前一扔,撂话:“这是订金。武丁那玉戚,事成之后付你。”
老雷惦记着柳八斛的酬劳,卷铺盖到柳珍阁住了四天。他会斫琴,祖传的手艺有个名号叫做“奔雷琴”。却从来没仿过旧琴。一是家藏丰富,二是作买卖嘛,那会儿都用新琴,嫌旧物还得修补,容易补岔音。
汉琴倒还藏着几床。老雷问柳八斛:“全照着汉琴模样仿?”
柳八斛摇头,自从他看过老雷家的琴,就打消了仿出古琴这主意。古琴褪漆,颜色糊的乌黑不说,还生出许多漆纹来。据老雷讲,漆被琴弦拨动所震,第一声琴音蕴在漆中,搁过了五百年,会根据木纹与存放环境“生纹”。
琴纹也分品相,生得好,身价顿涨百倍。
最上品为龟纹,状如龟背。其次是裂似蛇腹的蛇纹,一寸一断裂。羊毛纹与梅花纹差了一级价位。匀着皴裂****沟万壑,属于寻常羊毛纹。梅花纹比它好看些,价值抵不过蛇纹。可见裂纹越少、裂得越规则,品相就越好。
这样东西,如何仿得?总不能拿刀子刻破新漆再火烤做旧。老雷没这把握,柳八斛更不敢自己往刀口上撞。思量再三,他改为做朽琴。最好朽到看不出模样,交差了事,哪怕不收酬金。
暗里从西市收来几块朽棺板,交与老雷斫琴。一应事物,全部按着他所熟悉的以旧做旧那法子来。五七百年的半朽老棺材板、蚀了多半边的旧贝壳子、古绢里抽出来的丝、漆碗上刮下来的朱红……最后运来半车古墓土,倾在后院。
“真晦气。”老雷掩住口鼻,不愿在那堆土前多作停留。
柳八斛哈哈大笑:“有狗血,你放心。”
“你们整日跟这些东西打交道?”老雷抬脚踢了踢松软朽坏的梧桐板子。
“错,是整夜打交道。”柳八斛缩起胳膊,晃着半截空袖子甩来甩去。唬得老雷倒退七八步,摆手大叫再不接这活计了。
柳八斛收起童心,正经坐下抓起一把土仔细嗅。老伙计在旁边端着盆符水四处洒,口中念念有词。老雷捏住鼻子取刀斧工具,为了玉戚,斫吧!
如是四天,赶着斫出了两张“古”琴,冒牌的绕梁琴与号钟琴。
老伙计他绘声绘色地向春娘形容:“做绕梁琴时,我还搭手帮着砸木头哩。只斫了一多半,残琴朽木,扔灶间都没人乐意捡去烧火。柳掌柜把那两张琴埋进古墓土堆里,插上桃木埋了一宿,今早遣人装锦盒送到十王宅去了。”
请去十王宅……春娘心里骤然沉下。十王宅,对她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还有一封给您的书信。”老伙计及时提醒她:“有甚话?我们顺路捎回去,不必派人送,柳珍阁正重新理货架,乱得很。”
春拆开柳八斛的信,里头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正中二字:“盘玉”。琢磨了一会儿,待要亲自乘车去请教祖父,老伙计却说:“老柳掌柜不在店里。兴许是太子喜欢古琴,送去没过半个时辰,特意派了辆马车邀咱们掌柜喝茶。”
“祖父说什么了吗?”春娘拈着信纸问。
老伙计说柳八斛临走吩咐先把嫁妆运到温府,还叫雇车送杨氏和分娘走亲戚去,把他从兰陵带回来的小玩意各家送些。
“糟了!”她提起裙裾迈出屋门,慌着将那些嫁妆箱子打开缝隙,一箱箱看过去,足足三十六箱重器。除了店面货架上摆的那些珍玩不在其中,柳八斛送的这份嫁妆,基本等于柳珍阁一等库房。只差没把地底下埋的那些宝贝挖出来。
春娘站在柳家积年累岁攒下来的器物堆里,惶惶不知所措。
她颓然垂了手,对老伙计说:“大猫叼小猫挪窝呢?”
“老耗子不挪窝。”老伙计叹道:“只是喝茶去,你别乱想。这事闹过好几遭,曾经运到城外头那个放生池沉进去,还有一回拉进庙里躲了躲。比起丢粪坑,当嫁妆已是最干净体面的路子了。待到晌午,如果那边一切安然,我还原路押车回西市。好歹只有三十六小箱,不惹眼。”
春娘安置下他们歇息,心里装着事,步子沉甸甸。她径自寻到胖叔,打听媒婆又是为哪般。胖叔支吾应付道:“大约为阿宽她们说媒来的,趁大郎还没出府,配几个好人家。”
这是好事。春娘稍稍放松心情,进屋继续摹她的画。
柳春娘好几日未到国子监,贺子南只当这位新同窗真生病了。这天特意告个事假,拉着弟弟骑马往西市去。贺子北一路看一路买,手里攥的那十来枚铜钱片刻挥霍干净。
他小心举起竹签子上糖稀吹出来的糖人,脖子里还挂着彩核桃串。三枚糖人捏在手中,蜜香直飘。贺子南笑道:“小孔融,最大那枚,怕是给兄长预备的吧?”
“非也,哥哥是家人,同窗是客人,好东西要先请客人吃。”贺子北把最大的糖人单独分出,打算留给柳春娘。
“喂,现在是我们去拜访柳同窗,谁为宾客谁为主?”贺子南抖了抖缰绳。
“甜哉!”他弟弟咬了一口自己那枚糖人,扭头反问:“哥哥,宾客空手上门合礼乎?”
贺子南忍不住拍拍他的后脑勺:“臭小子,掏了哥哥的铜板去作人情,还跟哥哥拽文。”
打听清楚柳珍阁所在,行了一会儿,果然看见金字招牌高高悬着。贺子南抱着子北跳下马,店内忙碌异常,小伙计们爬高爬地,拿抹布擦拭货架。门口竖挂个小木牌,上面写道:“今日盘点”。贺子南招手唤来一名小伙计,问他柳家孙女在不在。
“不在,走亲戚去了。”小伙计摇摇头。
“听闻柳小娘子抱恙在家……”贺子南拱手又问。病人怎能走亲戚,此厮言不可信。
三番五问,他知晓了柳春娘已嫁给薛思,如今住在前任温相的府邸里。贺子北拽拽他哥哥的手,仰头问:“柳姐姐住在温府?我们骑马去看她。”
贺子南从他手里拿过那枚最大的糖人,苦笑道:“你的小公主已经有归宿了。我们随便逛逛西市,然后回家。”
“子北是来看望新同窗的!”他踮脚要去抢回竹签糖人。
街上响起一片橐橐的跑步声,带刀侍卫边跑边喝路:“让开——都让开!”
贺子南拉过弟弟避到路边,静候这队侍卫跑步路过。
为首那队长右臂高举,喊了一声:“停。”整个队伍停在柳珍阁门前。四排列开,刀明甲厚。小伙计壮着胆子先开口道:“官爷,掌柜的在十王宅,敝店今日盘点,不开张。”
“搜!”那队长丝毫不理会小伙计,直接发号施令:“掘地三尺!”
另外几名小伙计也停了手,一个紧挨一个死死护在门口,嚷嚷着:“太子刚请我们掌柜,惹恼太子你们担待地起吗?”
“哼,老子就是太子派来的。少啰嗦,赶紧让开。”领头的队长一巴掌掴了最外头的伙计。
贺子北躲在他哥哥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观望这一幕。他拽拽贺子南的衣襟,贺子南摸摸他的头顶,小声说:“别怕,哥哥在。”
他挺胸斥责那些侍卫:“你们扰乱市铺,犯了唐律。趁我还没告发你,赶紧离开吧。”
“嘿嘿,老子办事一向循规蹈矩。看清楚!”为首那人自腰间解下令牌与一卷扣过官印的文书,朝贺子南亮了亮,又举到柳珍阁小伙计面前:“知道你们掌柜藏东品的地方吗?”

印十五、
当失败不可避免时,失败也是伟大的。——惠特曼
我们都是伟大的人,因为失败不可避免。——贺子南
印三十五
伙计们喏喏散开,再不敢阻拦。贺子南眼睁睁看着这队甲胄强盗把柳珍阁掀了个底朝天,心中怒火升腾,却无计可施。
他们竟说到做到,当真闯进后院掘地三尺。几十把铁锹轮番铲下去,一会儿工夫,地上已变成了笊篱筛眼,处处都是坑。
“锵——”
有硬物撞在铁锹上,险些戗卷了薄铁刃。侍卫再铲几下,泥土中渐渐露出青铜颜色。他忙喊队长来看:“头儿,挖着了!好大个!”
“哼,果不其然,柳珍阁后院埋了鼎。再挖挖,一寸地方也别漏下。”那头目把手里的四尺柄双刃陌刀往小伙计胸前一横,往地上啐了口,道:“老子知道你们这行当背地里诡的很,那什么黑驴蹄子摸金校尉……”
刀口蓝光锃现,看着就吓人。小伙计战战兢兢地说:“官爷,我们这一行只卖古玩。您说的黑驴蹄子是盗墓行里头的物件,柳珍阁不卖生坑货。”
“老子不跟你绕这些弯弯,他奶奶的,反正都跟掘坟的营生沾边儿!”头目上前一步,身上铁锁子片铿铛作响:“老子只撂下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是心里冤屈想使唤什么狗血驴蹄的符咒,千万认准冤家对头。实话告诉你,今天这趟差事,全赖贾有财贾掌柜所赐。他嘴贱,当着你们掌柜的面,在太子跟前说这院里有宝鼎,害老子大老远跑过来挨晒刨地,汗衫都湿透了。”
贾有财……西市老同行福源广的二掌柜!小伙计立刻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官爷放心,小的断断不敢抱怨官爷,我们柳珍阁从里到外都是清白的啊官爷,绝无厌胜符咒。”
同行是冤家,遭人明抢了。干这一行的,谁家后院里不埋点货呀!小伙计郁闷地看着几尊青铜大鼎被官兵合力挖出。所幸夹墙没被拆。强盗披着官衣,惹不起。他赶紧拉上其他伙计到门口买来一大锅酸梅汤,好生奉承这些侍卫。
牛车载了青铜鼎扬长而去,空留下满院疮痍。
贺子南叹着世事,抱贺子北上马:“我们去温府给春娘报个消息。”他没在温府门口多停留,只交待门房给柳春娘递口信讲柳珍阁所遭变故,简单留下几句话便走了。
老伙计听到后院被抢,弯腰搂起箱笼,感慨道:“人都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老掌柜讲究防患于未然,每次估摸着兆头不对,就叫我押车躲避。十来年没出过事,回回平安。这一次真遭了祸,总算没白押车!您别太着急,好歹救下来几箱子宝贝,咱们柳珍阁根基牢得很。”
“可是祖父还没回来。”春娘心如刀绞。青铜鼎抢走无所谓,都是身外之物,顶多损伤七八年元气,亏折千两黄金而已。
祖父在十王宅是否安好?柳家出了这样的事,愁的她团团转。春娘眉头紧皱,思来想去,一边找胖叔派小厮去打探消息,一边到厅中寻薛思求援。
薛思正跟媒婆聊得投机,瞧见春娘进了厅,忙喊她:“春娘,来见过孟大婶子。”
孟媒婆打量着柳春娘的模样,先自笑了,欠身同春娘施礼道:“小娘子生的甚是可人,头上发髻也编得精巧,举止又端庄,万里挑不出一个。”想那崔助教冷面冷眼挑了这些年,百里挑一才挑出这么位合心意的人物叫她来提亲,孟媒婆不由多看了春娘几眼。
春娘心不在焉地同媒婆应酬几句,跪坐在软榻旁边,小声对薛思说:“薛哥哥,方才贺伯伯的儿子留信,柳家铺子遭**了。祖父他……恐怕羁于十王宅中。”
“于是乎?”薛思趴着问她。
柳八斛一个糟老头子,没什么好担心的。羁于十王宅就多住几天呗,反正太子和小王们不会强纳他为妾为媵。而杀人放火那种事,谅他们也不敢做。薛思伸手抚平春娘额间川字纹,笑道:“不必多虑,十王宅的坑饪厨艺很好。”
春娘扭了脸,哀哀地要哭:“薛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八斛献了伪造的古琴,太子是储君,追求起来岂不是欺君之罪?春娘思量想越觉得事态严重,柳八斛说不定会被判刑下狱。
她不敢明讲,摇着薛思的手恳求:“薛哥哥,祖父得罪了太子,柳珍阁被他们掘地三尺,我担心祖父受难,你有什么办法能救救他么?”
薛思听出端倪,握着她的手拍拍,探头招呼孟媒婆:“孟婶子先回吧,我有家事要忙。婚书备好之后,烦劳将聘礼单子一并列来,少不了您的喜钱。”
“好说好说。哎,不是孟婶乱夸,他们呀,真真儿的天设一对,地造一双!”孟媒婆见兄妹二人谈起私事,知趣地告了声叨扰,收好柳春娘的生辰八字,告辞离去。
薛思细问春娘:“那老家伙因何事得罪了太子?今天卖给太子的古琴有问题?”
春娘咬着下唇点点头,琴是伪作。
薛思歪头琢磨片刻,到了这般田地,还能怎么办?!得请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去把柳八斛领回来。老办法,找九公主说情去。天底下皇帝第一大,皇帝的妹妹第二大,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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