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如晦-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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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凌云呢？」玉清华注意到他漏了一个人。




月隐如晦　九之七　韶光憔悴

玉如影看了他三哥一眼，想起最後一次见到南宫凌云疯疯癫癫的模样儿，他不由一阵心痛，逼疯南宫凌云的人，并不单单只是火凤凰残酷的刑囚，还有他爹亲玉东霖、南宫丞相南宫文、有他玉如影、他三哥玉清华，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份……他们每一个人，都推了他一把，促使他疯狂。

蹙眉低眼，几次欲言又止，「三哥，凌云哥他……已经服下忘情……」

玉清华一愣，卫无痕却是脸色一变，「南宫凌云……就算他忘了一切，恐怕也是不好对付……」

「真是可惜了，我爹还挺喜爱他这个徒弟的……」莫悔想到家里的老爹，不由得大叹可惜。

曲向白失笑，莫悔与他爹莫神医两人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死生的大事都能吵的翻天覆地、鸡飞狗跳，两人前些年才又一阵大吵，闹的至今莫悔都不肯回家。

「你坚持不肯学医，差点把你爹活活气死，结果突然多了一个长跪门外只求神医敎他医术的，难怪他要爱不释手。」

当年莫神医让南宫凌云跪在门外足足七日七夜，只是为了考验他的诚意，其实，当南宫凌云第一次出现在门外求教，莫神医曾考了他三个问题，南宫凌云的回覆都让他很是满意，只是，当时他才说了不收徒弟的，要反悔，他又实在是拉不下那个脸面，便赌气的告诉儿子只要他跪足七日不走，便要收他为徒的。

「师兄，你这到底是……」靳绍弘至此再也不能沉默，卫无痕，陌生的令他害怕，陌生的令他怀疑，这真的是他所认识的卫无痕，是他师兄麽……

「绍弘，你别心急，我慢慢告诉你。」卫无痕看他脸色不对，连忙安抚的说道，一个玉如影的欺骗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再多一个他对他有所欺瞒，不知道靳绍弘会如何反应。

「靳绍弘，你知道义军吧？」李思凡问他。

靳绍弘点头，虽然长年待在山上，但关於民间他还是略有所闻的，更何况那位翟易大将军还是他大师兄翟任的亲大哥，他在前往北方边境驻扎之前，便曾访过虹剑门，曾拜会掌门，他与大师兄谈过天下局势，那次，翟易是问翟任可有意出仕为他麾下一员大将，但被他大师兄一口回绝。

後来，他大师兄当成故事说给他听，他知道义军是从六年前窜起的一只小军队，以反暴政、翻无能为旗号，攻打楼氏江山、除去欺凌百姓的贪官污吏、地痞流氓，当时不过才数百乌合之众，至今却已是数万人的大军。

六年前……他记得，卫无痕最後一次回到虹剑门是在七年前，那次，他应该接掌掌门之位，可是，他没有，而是再次离去，从此断了音讯。

「绍弘，义军是由我与思凡两人一手率领，攻打楼氏江山的人，是我。」

靳绍弘一愣，方才，他已经猜出了卫无痕该是与义军有点关系，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关系，他更想不到一直对掌门之位兴趣缺缺的师兄，竟会兴兵攻打楼氏天朝。

「可是江湖规矩，您的掌门之位……」

卫无痕一叹，「绍弘，我不能眼睁睁看著天下苍生於水火之中却不管不顾，上位者已经不肯听百姓哀叹，倘若，你我尚且不管，那麽，又有谁能真正的怜悯百姓疾苦？」

「何况，楼氏天朝气数已尽，我只是加快了他的速度罢了。」

卫无痕说到这里，铁布衣、曲向白与莫悔几人都连声道是，靳绍弘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曲向白拱手说道：「公子，前日镇压东方的三万大军，由许毅然将军领兵，已在来此处的路上，再一刻钟就该到了。」

铁布衣起身，手按了按腰上的大刀，蠢蠢欲动，他也说道：「老子带的五万人就在外面等著了，现下，就等无痕公子你一声令下，领兵破城。」

卫无痕点头，「绍弘，今日午时，我便要领军破城。师兄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现在马上回去师门，不许插手再管这件事，二是，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

靳绍弘一愣，他是帮他扭转天下局势，还是回去。

「绍弘，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考虑清楚。」

「无痕，你准备派谁去救火凤凰牢里的那些人。」李思凡问他，那人，绝对不会是他，他一定是在卫无痕左右。

「我去。」玉清华沉声说道，他的双手藏在袖中，紧握成拳。

「三哥！」玉如影一愣，没想到他三哥准备淌这浑水。

玉清华沉声说道：「如影，南宫伯父自幼便对我们很好，我怎能眼睁睁看他性命不保。」

「可是……」

「三公子，你的身子不比一般，何况……你的药吃完了是吧，不要犯险。」李思凡劝道，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好心的不像话，该是因为与卫无痕在一起的久了，久的都染上他的习性了。

「我要去。」玉清华坚定的说道，不管如何，他都不能不管南宫丞相，不提他与父亲玉东霖为多年好友，便提自小到大南宫文对体弱多病的他总是这麽疼宠，何况，他的独子南宫凌云还因他反抗他，单瓶以上几个原因，他便非去不可。

「既然三公子有此心意，自然是最好不过。」李思凡原本还要说些什麽，卫无痕只是淡淡的看了李思凡一眼，便这麽说道，「我给你三千人，便由你领兵攻破火凤凰的大牢吧。」

火凤凰的大牢里面约有一百多名士兵，外面则该有两百多人看守，战时，可能会更少人看守，给他三千人攻破大牢，再救出被囚禁的南宫丞相一家与其他人犯，或许太多，李思凡问他是否太过，卫无痕说总是救人稳妥些好。

「师兄，你真的非这麽做不可麽？」靳绍弘一急，连忙问他。

领兵破城、攻取天下，楼氏天朝的确是罪无可恕，李明丽的所作所为的确不是以血便能洗清她满身的罪虐，但是，治她的罪的那个人非是卫无痕不可麽？

卫无痕蹙眉，「绍弘，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何况，事已至此，如何可能让我在此放手不管？」

「绍弘，你的决定呢？」

靳绍弘沉默了下，他大师兄不愿踏入朝廷，便是不想卷入纷争之中，恐怕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只是，他大师兄又是否有预料到造成今日的局面的人，会是卫无痕……

靳绍弘闭了闭眼，再睁眼，点头说道：「师兄，我帮你。」




月隐如晦　九之八　韶光憔悴

谢谢慕雨的礼物^^
不知道慕雨为何偷笑啊？？

大师兄告诉他，人各有道，当年，他大哥决定出仕楼氏，领兵护城，成为楼氏天朝下的一员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而他，却志不在此，他说，比起出仕天朝、比起名杨天下，他更想待在岁良、待在师门之中，替师傅管好他们这群萝卜头。

当时，大师兄还取笑著说，要是他不在师门，谁要给他们洗衣、做饭，他要是跟他大哥一起走了，到时，恐怕师傅的头就要白的更快了。

但是，他做不到他大师兄的漠视，做不到眼睁睁看著自己至亲的人涉险，却不理会，更何况那人，还是从小带他长大的卫无痕。

卫无痕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孩子。」他侧头，看向玉如影，「我知道那是你亲哥，你恐怕无法与我们一起出征，你便待在这里吧。」

玉如影摇头，「我要跟我三哥一起。」

「你确定？」卫无痕问他。

玉如影点头，「是，我不能让我三哥独自涉险。」

「如影，你瞎折腾什麽，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玉清华厉声斥责。

「三哥，我不是女子，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我能帮你。」玉如影蹙著一对柳眉，嘟著的嘴几乎都能吊三斤猪肉，铁布衣满脸惊愣的看著他，他一直都以为玉如影是女扮男装。

「你现在要打的是你亲哥！」玉清华提醒。

「你也是我哥，何况，我们去打的是火凤凰，不是殿下。」玉如影噘著嘴，有些不甘不愿，他生气的反驳他。

「是男人就不要给我噘嘴。」玉清华狠狠地打了他脑袋，捏著玉如影的脸颊让他抬起脸，玉如影痛的哇哇叫，靳绍弘连忙上前推开玉清华。

「你们两人就别吵了，三公子，如影的本事你也知道，他能帮你的。」曲向白笑了一笑。

「这事，就这样定下吧。」卫无痕说道，他摆手，表示此事到此为止，他又说：「先用了午膳，拟好战略，午时一过，便破城。」

说是用午膳，却不是在店家里用，而是出了城，与驻扎在城外的五万人及後来赶到的三万人一道用。

饭後，後到的几人商讨了一下战略。许毅然曾是楼氏的一名将军守下的副将，曾有满心的抱负，但他直属的上头却是愚钝驽笨之人，脑里没有一点战略、身上没有一点武艺业，只知喝酒玩乐、战事一起都推他出去冲锋陷阵、迎阵杀敌，他能坐上将军之位只因他懂得阿谀奉承、讨好皇后，并且奉上了足够的珍宝黄金，而他不愿同流合污，便叛出了天朝。

许毅然加入义军只有短短三年，却是战功最甚的一位。卫无痕以为破城之後直取皇城是最好，擒贼先擒王，直接取下李明丽与楼月清之後，战事便算歇止。

许毅然认为，要擒下楼月清并不难，玉清灵死後，楼月清因伤心过度不问政事，传说他早有轻生的念头，最好的证据便是楼绝华曾要人送他暗中出城，他却一口回绝，而李明丽此人贪生怕死，恐怕会从地道逃走，麻烦的是楼绝华，他有消息说，楼绝华似乎打算誓死守护皇城。

「以死护城？那就成全他吧。」卫无痕仗剑而立，一声冷笑。一身白衣随风飘扬，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犹如谪仙临世。

午时才刚刚过半，八万士兵便在卫无痕一声令下攻打京城，所遇到的第一关卡便是城门，大战在即，早有防备，今日除了送玉如影出城，以及後来许恺、许秀两人回到京城之外，城门都不曾开启过，如今城门紧闭，如何破城进入京城，才是首要。

只是，破城的动作却是意外的顺利，许毅然以为今日这会是一场硬仗，但天朝的士兵虽说竭力反抗，却仍是难成阵势，只是，这稀稀落落的兵力能抵抗至今，领兵的人必定是个用武的奇才，却似乎是人手不足，他领兵在前，城上的士兵放箭反抗，放的箭也是稀稀落落的，他怕是引兵入甕之计，史上并不是没有假意败逃，却诱敌入阵之事，但，他现在如日中天，纵然是计，他也要赌上一把。许毅然决定趁势速战速决，他要他的副将带人撞门。

义军放上了长梯，曲向白与莫悔两人打头阵，城墙上的士兵连忙或放箭、或扔石子阻止义军的人进入京城，但曲向白与莫悔又岂是易与之辈，很快的便攻上了城墙，两人相识一笑，义军在他的後面跟上进逼天朝士兵，两人取出自己的兵器一连斩杀了向他们袭来的数名士兵，一时之间杀声震天、哀号遍野，死者倒卧满地。




月隐如晦　九之九　韶光憔悴

远远的，卫无痕、李思凡两人沉声看著这一切，看著，由他们所主导的这一切，玉如影握著靳绍弘的手，玉清华在两人身旁。

玉清华看著眼前无情屠戮的战场，他的心里一阵忐忑，却不是因为害怕，忽然，他觉得心口的气一阵翻涌，像是噎在了胸口，他捂著胸口一阵猛咳，李思凡往他身上扎了三针，他便觉得心头的气忽然之间便散去，李思凡看他没事，才取出银针，玉清华回头看他。

「谢谢。」他个性别扭，就算喜欢也要说是不喜欢，就算开心也是声声冷笑，就算关心总也假作不在意，却难得他坦率道谢。

「真难得。」虽然相处不久，但玉清华这性子他也算是了解，听到他道谢有些诧异。

「是，难得，你可就好好的记住这次，下不为例了。」玉清华嗤笑。

李思凡生性高傲，不容谁犯，但面对玉清华如此挑衅难得没有生气，「玉清华，你的身子不好，非去不可？」

「救人要紧，我的病是娘胎带出来的，不好便不好，大不了回来之後挨上如影一顿痛骂，再喝几碗你那些要命的汤药，然後躺上十天半个月的。」玉清华想到李思凡那些又酸又涩、又苦又呛的药，不由得一阵冷颤，频频作呕，不管怎麽想方设法想躲过，玉如影都一定会逼他喝下那些要命的东西。

「你若是又病倒，这次的药一定要比上次难喝上十倍。」想起那日客栈中，玉清华病倒被玉如影逼著喝药，李思凡一阵笑，再怎麽骄纵，他那身病不好，注定得喝一辈子的药，让他开药，他不让他喝到哭著跪地求饶，他跟他的姓。

玉清华蹙眉，狠狠瞪著李思凡，「你非得这麽玩我？不如杀了我。」

李思凡仰天大笑，他一拍他的肩，「准备了。」

玉清华点头。天朝的士兵根本不敌义军的气势，纵使反抗，最後终究难逃被斩杀的命运，城墙之上、京城之中鲜血飞溅，倒下的身躯几乎都覆盖了整座地面，犹如人间练狱，当城门破开的时候，玉清华便领著三千人杀入了京城。

「你们不去，我可要先去宰了那些逃窜的鼠辈了。」铁布衣亦是哈哈大笑，跟在玉清华的身後进入皇城。

「如影，务必要小心。」靳绍弘忽然一把拥住了玉如影的身子，在他耳边细声叮嘱，如影一点头，他仰头看他，便头也不回跟在玉清华的身後进了京城，靳绍弘一直看著玉如影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皇城之中。

「舍不得，怎麽不与他一起去？」李思凡问他。

「既然答应了要帮助师兄，自然便要在师兄身旁。」靳绍弘说道，既然答应了，他就必定会做到，就算他不喜欢无谓的杀戮、不喜欢不必要的征战，但是，既然卫无痕已经决定了以血铺开这条路，那麽，他便遵从他的决定。

「倘若是我，必定会选择待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边。」李思凡不懂，如果是他，除了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他不会选择其他人，倘若是他，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宁可待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边，也不会离开一步。

生，他要与他同生，死，他亦要与他同死。不管前方的路是什麽，他都要与他携手走下去，就算前方的路满是血腥与冤魂，他仍不会畏惧，在他来说，他的心里没有谁比卫无痕更加的重要，就算是他生父、生母，或是他姐姐，无关是谁，那人都不及他心里的卫无痕一样的重要。

靳绍弘转头，看著玉如影消失的方向，「对我来说，师兄与如影一样重要，只是，师兄於我的恩情重要的多了。」

「你的意思是，玉如影不如无痕？」李思凡还是不懂。

「不，是我欠师兄的多。」卫无痕与玉如影两人在他的心中同等的重要，只是，一个是他的恩人，一个却是他想携手走过一生的人，两人是无法比较的，选择待在卫无痕的身边，他的救命之恩，他的养育之恩，他的教授之恩，他在此地，只是因为他欠卫无痕的多，亦是因为，他相信依玉如影的能为，能够平安回来，他相信他。

李思凡没有再问，倒是卫无痕走近两人，「准备了。」

李思凡一点头，他知道卫无痕一定是听到了两人说话，靳绍弘咬紧了牙，眯眼看著前方，卫无痕却仍是不冷不淡的注视著京城，注视著，皇城。




月隐如晦　九之十　韶光憔悴

进入京城，城中还是一如他离开的那日，家家户户房门紧闭，除了震天的杀声与响动的战鼓，京城犹如死城，那日，忙著杀鸡的婆婆不见了，煮著大锅热汤给大家暖身的大婶不见了，那些磨刀霍霍、跃跃欲试的男人们也不见了，玉如影觉得奇怪，城中的人既然决定了以死护城，又怎麽会如此的顺利便让他们攻破皇城。攻城实在顺利的太过迅即，让他不由得觉得有异。

玉清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