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桃花而来-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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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跳得如此之快，令花秧偏了偏头，终于了解到小狸故意引开话题的意图，苦涩的摇了摇头，其实他拖了这一刻，只不过是让她离去的决心更加坚定而已，何苦呢？
她亦举起杯，向他敬了敬酒：“小狸，我敬你！愿你一生一世都快快乐乐，幸福平安！”
愿你一生一世都快快乐乐，幸福平安！
小狸眼底泛开了阵阵暖意，看，选她果然是没错的！只这一句，却胜过千言万语！
两人一起喝下了那杯酒，花秧还俏皮的将酒杯翻过来，示意自己已经干了，小狸深觉有意思，便也照做，两人顿时相视而笑。
“恭喜少主、少夫人！”
此起彼伏的祝贺声让花秧的神经再一次陷入混乱，他们叫她什么？少夫人？谁的少夫人？
迷迷糊糊的一杯酒，迷迷糊糊的一夜，乱成一团……



八十九　族长
花秧不知所措的焦急的看着小狸，无声的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回应她的却是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狸儿，你简直胡闹！”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穿越过重重人海，清晰入耳，花秧不得不佩服那老者中气十足，声如洪钟。
他脸上的怒色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一双银色的眸子直直的瞪着花秧，恨不能将她活活掐死！
花秧无所谓的任他目光化作刀剑将她凌迟，反正她问心无愧！她可是头一次见这老者呢，最近她得罪的人似乎太多了？
“主子！”
几乎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只有花秧仍没有反应过来，“不知好歹”的直挺挺的站着。好不容易出了宫廷，打死她也不要再像从前一样循规蹈矩。
老者的脸色更沉，喝道：“好大胆的女子，到了雪原就得守雪原的规矩，跪下！”
他的眼神示意身后的奴仆，他们那两对阴鸷的眼神像是随时准备着要“收拾”她，给她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了。
小狸皱起眉头，想要为花秧辩驳，没想到一个身影已经抢先一步横档在了老者的面前，她一脸乖巧的笑着，挽住老者的手唤道：“爷爷！”
老者一时被分去了心神，乍看到这张惹人爱的面孔，严肃的脸上不由也泛开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僵硬得近乎扭曲。
“夜灵，鬼丫头，你什么时候来的，都不告诉爷爷一声？”
两人的亲昵语气可见素日甚为熟稔，小狸则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偷偷与夜灵交换了眼神，夜灵则是调皮一笑。
“爷爷，族后姐姐方才来，您就别生气了，夜灵好好的陪您喝一杯如何？”
对这位主子爷爷，夜灵尤其有信心，他的脾气她是摸得一清二楚，而她也早就备好了佳酿来浇灭主子爷爷的怒火。
主子抚了抚她的头，笑道：“好孩子，你先到一旁候着，爷爷还有事要处理！”
夜灵的眼珠转得厉害，道：“那可不行，等一会儿，酒都冷了！而且，爷爷您忍心让夜灵在一旁坐冷板凳吗？”
“听话，在一旁候着！”
主子的声音还是温和的，却自然而然的带了些不可抗拒的威严。
夜灵不自禁的闭上了嘴，她知道此时主子爷爷已经有些生气了，她早该知道她的这些企图转移主子爷爷的作法是愚蠢的！主子爷爷虽然平日里疼爱她，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宠她到任她的性子胡来！
想到这里，夜灵不由担心的看了一眼花秧，不是她不想帮族后姐姐，而是自己实在是帮不上她
主子目光犀利的扫视了四周一眼，说：“大家继续，不要因为我的出现扫了大家的兴！”
继而主子的目光停留在了花秧的身上，又道：“你，跟我来！”
小狸忍不住抢前一步，欲说些什么，那位主子已经抢先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花秧知道老者似乎要对她说些什么，而她体内旺盛的好奇心也在此时被浓浓的挑起，于是她对小狸安心的一笑。
小狸偶尔见她这么美的笑颜，一时呆住，什么都忘了……
“小狸哥哥，小狸哥哥——”
夜灵连声唤着小狸，他却好像三魂失了二魂似的，完全没听到。到此刻她是完全相信了族后姐姐对于他的魅力！
“小狸哥哥！”
夜灵故意在小狸耳畔大喊了一声，小狸猛地回过神，看到夜灵那不怀好意的戏谑笑意，他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做什么鬼喊鬼叫的？”
夜灵摇头叹了叹气，故作哀怨的抱怨：“小狸哥哥，我都喊了你几声了，你却完全没有听到，你不会这么偏心，有了族后姐姐，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吧？！”
小狸此时心里有些乱，只敷衍的应了一声，道：“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瞬间，他的银眸迷离着，只遥遥的望着那渐去渐远的两个背影。
“真敷衍！”夜灵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不过，片刻后笑了开来。
实际上，她比小狸要高兴多了，虽然她日日与小狸哥哥相处在一起，却从没看到过他为哪一个人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如今看到了，她能不兴奋吗？
但愿啊，她的小狸哥哥从此后真正的幸福才好！
——————
雪原的夜色被厚厚的雪照得雪亮，有如白昼。花秧屏息的跟在老者身后，未发一言，心里也并不忐忑。说实话，就算刚才老者那样凶狠的对待她，她却没有感到老者身上有一丝恶意。有一点她很清楚，老者是很护着小狸和夜灵的，那么他必定也不会恶到哪里去。
“你知道夜灵口中的‘族后’是何意义？”
才停下步伐的老者并未转头看向花秧，语气也相当不客气。
“是何意义？”花秧心里也很好奇这事，却一直没有时间向夜灵提起这疑惑。
老者的身子微微侧着，带着浓浓的疑惑：“你真的不清楚？”
花秧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那你凭什么喝下那杯酒？！”老者忽然大声呵斥，他眯起了眼睛，对花秧的印象又差了一些。
花秧不懂老者话中的意思，反问：“我为何不能喝下那杯酒？”
“一旦你喝了那杯酒，你就将成为小狸的妻子，你就是雪原的族后，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老者仿佛无事人一般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对于花秧来说，这可真是……平地一声雷！
老者看她呆滞的样子，眯了眯眼：“这些，小狸都没有告诉过你？”
花秧现在脑子里都是糨糊，任谁听到自己忽然之间成了人家的妻子都不可能正常吧？那才叫不正常了！
“呵，难怪！”老者径自冷笑了一声，说，“你最好想清楚，若你嫁给了他，就要一心一意的当雪原的族后……若你还三心二意，第一个要你命的就是我！”
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孙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姑且撇开私人情感不谈，就是为了雪原，他也不可以让一个小小女子害了自己的族人！
花秧猛地睁眼，心中怒意翻滚，吼道：“我才不屑当什么雪原的族后！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了，该杀人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难道说，在这个世界女子的地位就如此不堪？连自己要结婚了还不能被告知？荒谬！
赞赏的看了眼眸闪亮的花秧一眼，老者淡淡道：“那你就离开，再也不要靠近小狸！”
笑话，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要靠近小狸好吗？而且，现在她厌恶极了那个未经过她同意便擅自作主的男子，就算他长得再怎么帅也是一样！
“行，你送我离开吧！”花秧淡淡的道。一切已经不足以她去追究了，她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解决。
老者讶异于花秧的果决，似也了解到此女子的与众不同，他不该低估了自个孙儿的眼光……但是，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永不可能！
老者点了点首，双袖合拢，一圈圈荧光罩下花秧，花秧顿时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混沌……尹骏风，我会找到你的，即使找到的有可能是冷冰冰的……



九十　生死追随
花秧心想，她一定还是在梦里。
因为她看到了歌的背影，虽然才与歌见过两三次面，她却已经记住了他的背影，毕竟那精瘦又矮小的身形是特别的……
他手中还擦拭着一柄剑，那剑她认得，正是他曾赠予她的“碧草剑”。
“歌？”花秧不禁出声，周围的环境是陌生的，她也问得小心翼翼，屏息凝神。
只见那背影直了直，那张稚嫩的脸孔转了过来，圆溜溜的眼瞳里闪现着压抑的欣喜，道：“花秧，你总算醒来了！”
总算？花秧虚弱的笑了笑，难不成她昏迷了许久？
“你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了，要不要吃些什么？”歌再次呆楞住，不是第一次看到花秧的笑容，却总是看到之后就失神，这一点也不像是平常的自己。
花秧没有将歌的失神放在心上，只眨了眨眼，道：“我怎么会在这的？”
歌敛了敛眉，一脸阴郁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恰巧在客栈门口看到你昏倒……你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歌的心里不无担忧，他可以想到，在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花秧所受的苦楚。她为什么会昏倒在客栈门口？她不是一直在流云国境内的么？为何又回到了中原？
花秧知道，歌一定有很多话要问她，不是她不愿意告诉他，而是她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难道她真要告诉他，这一段时间她去了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这太荒谬，只怕说了也无人会信的。
“说来话长……我肚子饿了，可不可以先吃了饭再说？”
这一次轮到花秧转移话题了，发现歌的脸色更为难堪，她心里有些愧疚。
她……还是不信任他的吧？否则为何一提起这个问题，她就欲言又止？对于花秧的反应，歌心里当然不好过，只是看着花秧脸色苍白的说肚子饿，心里又满是疼惜。
他嘴角漫开一丝轻笑，道：“当然，我早已吩咐小二，就等你醒来用饭了！”
花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抚了抚手心：“歌，你真是太好了！”
凤眸里认真的喜悦再一次打动了凝神看着她的歌，他的脸微微一偏，避免女子看到他微红的面庞，并大声向外喊：“小二，上菜！”
“好嘞，爷稍候——”
小二洪亮的高喊传了进来，打破了屋里似有若无的尴尬。
花秧终于注意到了歌眼中的不自在，但她真是不清楚，他的“不自在”是为了什么？
“歌，你怎么了？”
歌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慌的样子颇为好笑：“没——没什么啊！”
花秧忍不住大笑，还说没什么，她可从来没有见识过一个大男人的脸涨得通红的样子，就像是涂了胭脂！
好一会儿，花秧终于勉强忍住笑意，她怕她再笑下去，这个男子会立即转身离开。
歌时不时抬眼看着花秧抽搐的嘴角，他心里有一丝懊恼，为什么在她的面前，他就是如此的放不开呢？
“好了，我不笑你了！真的！呵呵！”花秧弯弯眼角，泪花闪烁，清新中带着些娇媚，道，“歌，说真的，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的，她一直在猜测歌的身份，来无影去无踪的，在她看来，歌简直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
歌的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嗓音冷了下来道：“你不是很清楚我的身份了吗？我只是少主身边的侍卫而已。”
花秧再怎么不聪明也听出来了，他并不喜欢她问起他的身份，当然这只是她一时好奇心起，她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对不起，我不是要探你的隐私。”
两人之间忽然变得有些无话可说……这沉闷的气氛令歌皱起了眉头，说真的，他很后悔刚刚用那样的口气与花秧说话。
只是歌已经习惯用这种模式与人相处了，用冷漠筑起一道墙，　不让自己与任何人靠近。时刻生活在阴暗中的歌，对人自然而然的失去了全然的信任。除了蓝曦之外，几乎无人知晓另一面的自己。
“菜来咯——”
还好小二已经端上了菜肴，没有让沉静在两个人之间蔓延下去。
“多吃点！”歌的目光放柔，他决定要“弥补”刚刚的过失。
花秧笑着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忘了她出来的目的，她势必还要去“流云阁”一趟，向流云锦讨到尹骏风的消息……
见花秧失神的样子，歌以为花秧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他叹息了一声，说：“花秧，我答应你，有一日你会知道有关我的一切的，但不是现在。”
“呃？”
处于游魂状态的花秧自然没有听到歌的这句话，她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这却又让歌误以为花秧听到了，并释然了，他不由得由衷高兴起来，心中那股闷气已然悄然消散。
“快吃啊，菜冷了就不好吃了！”歌见她碗中的饭还没吃多少，便轻声催促。
花秧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真是奇怪，他刚刚笑得那么开心是为什么？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吃完饭之后她还有事要办呢！
想到这，她便不再迟疑，迅速的扒起饭来。
歌忍不住又轻笑一声，真不知哪一个才是这个女子……前一刻还食欲不振的样子，这时饭在她口中好像几百年没有尝到过一样！
多变的女子，特别到人人都注意到她……歌暗暗纠结，这样的女子，他没有把握能够守住，却舍不得放下……
————————
雪原。
“阿爹！”小狸的银眸里溢满了痛苦，大声叫住那个在前面大步走的老者，然后看见那已经驼背的苍老身子顿了下来。
“她在哪里？”
自从不见了花秧，小狸心里满是恐惧，会不会……会不会此一次后便再无机会见到她？只是一夜而已，他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
老者闭上了眼睛，问道：“你是要她，还是要狐族？”
小狸睁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收起，整个人僵在雪花纷飞的原地。
“如果你要她，尽管去找她，但是从此后狐族中再也没有你；如果你要狐族，阿爹还是你的阿爹……”
既疲惫又沧桑的嗓音显得十分暗哑低沉。
说完后，他一步不停的往前走，但是他知道，他阻止不了了，阻止不了他那个早就陷入深潭的孙子……他知道……
小狸从没有像今天这般两难，一边是他怎么也忘不掉的真情挚爱；一边是他如何也断不了的血缘至亲，他该怎么办？
双手掩起面，防止眼泪的滑落。
“小狸哥哥——”
轻柔的安抚的嗓音，还有深怕惊扰的脚步传来，小狸知道，是那个从小玩到大的夜灵来了，却不愿回头。
“小狸哥哥，你……你去把族后姐姐找回来吧！”不知是鼓了多大的勇气，夜灵总算说出了自己内心的话，刚刚族长爷爷与小狸哥哥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说她舍得小狸哥哥，那是骗人的，但是夜灵知道，此刻小狸哥哥最需要的一定是某个人推他一把，帮他做个决定。
小狸的手总算放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忽然变得有些成熟的夜灵，问：“夜灵，你——”
“其实灵儿也很喜欢族后姐姐，希望她能够一直在雪原里……”夜灵承认她是有私心的，她不要小狸哥哥不快乐，在她心里，他是那个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小狸哥哥啊！
小狸苦苦的一笑，摇了摇头，道：“可是……”
不是说走就能走，他还有责任，他还有牵挂，何况，他知道阿爹从来说一不二。自己走了，便与狐族没有任何牵连了，这并不是小狸想要的。
夜灵大声道：“难道你不喜欢族后姐姐吗？”
“喜欢——”说不喜欢，那是个天大的谎言！
“既然那么喜欢，哥哥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你生命中消失？到时你不会后悔？”夜灵大着胆子继续问。
小狸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似乎对情爱比我还要清楚……”
“这、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好吗？”夜灵倏地红了脸，“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啦？”
有些事，夜灵不想说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即使她现在如此劝着她心中至亲的人。
小狸的思绪热烫的翻滚着，他也许该赌上一把，就赌那个女子心里有没有一丝在意他——
不管最后结局是怎样，他至少都做了，人未动弹，一颗心却已全然到了那个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儿身上。



九十一　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