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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将军斗不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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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人,快传大夫!”
  众人同时回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救救她!”少年气喘吁吁,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蓬乱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上,大概来的路上摔倒过,袍子下摆满是尘土。
  没等钱铮喘过气,女孩就被人一把抱了过去,钱铮气恼的挣扎站起,第二次了,怎么总有人跟他抢浣瑜?!
  看清来人后,他呆住,一身大红锦袍的晋王抱着浣瑜已大步流星的走远,官员们吃惊的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才醒悟似的转过身来接着作赏月状。
  不需要谁和他讲原委了,浣瑜颈上青紫的勒痕说明了一切。
  他正和参加婚宴的一众文臣欣赏天上烟火。衬着蓝黑天幕上的一轮满月,朵朵新式礼花美的眩目,也让明辉城百姓大开眼界。
  隆重尊荣的大婚典礼,华丽壮观的烟花盛宴,钦羡目光与奉承贺词环绕,他却感觉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八年前,初到边关形单影只的十五岁皇子,黯然立于荒原上赏月,伴着悠悠飘来的凄婉胡笳,满心无助孤寂。
  不知从何时起,除了边关安定,他突然有了别的期望。
  原来老天听到他的心声了。
  轻抚浣瑜的嘴唇,肿了?大夫来看过,称病人只是一时气窒,好在援救及时逃得升天,开了些活血化淤的方子,叮嘱休息几日便可恢复。
  待大夫走后,他将丫环都赶了出去,从未伺候过人的王爷,笨拙的为女孩擦着小脸,手脚。其实连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见惯美女的将军,真被这个狐媚的小姑娘收服了?
  浣瑜悠悠醒转之时,他正端着装有药碗的漆盒推门进来。
  “喝药。”钱策扶起她,让她偎在怀里。让他高兴的是,她没有拒绝,只是药苦了些,眉头紧蹙着,钱策放下汤匙,从小瓷碟中取出一颗杨梅蜜栈,送到她嘴边,她犹豫了一下,启唇含住。
  药终是喝光了,钱策将她放平,掖好被子。太后身边的小岭子已经催过他两次了,洞房花烛夜,何况众人瞩目的亲王加将军,如此失态已经引人非议。叮嘱候在厢房的丫头婆子看好她,有事要先禀告他,再回到卧房不舍的看了床上女孩一眼,吹熄灯烛转身离开。
  **
  “唉。”太后对镜抽出鬃间的最后一支凤翅珠钗,身后的小岭子与宫女喜鹊将太后绣纹繁琐的凤服挂到乌木衣架上。
  “估计我这儿子一定生气了。”太后轻叹着。
  “太后您多想了,晋王哪会生您的气呢,我们底下人都瞧得明白,您说的这些话,是心疼晋王,殿下哪里是普通人物,自然会体谅您的。”喜鹊忙接过话头,走过来,轻轻揉按着太后的肩膀。
  “但愿如此,不然哀家不在宫里享福,跑来边关观礼,就是为了让他明白,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我作母亲的,都知道。”说着伸手往小宫女灵儿捧着的净手银盆里浸了下去。
  “今天放的不是桃花香露?”太后微皱眉头问。
  “回太后,是白玫瑰香露,这边气候干燥,奴婢就为您选了白玫瑰香露,滋润皮肤。”灵儿垂首清脆的回道。
  太后拿出手,灵儿略有不解的站起退后。喜鹊取过明黄绸巾,为太后干了手,并示意灵儿下去。
  “明天我就找人换了她。”喜鹊不安的说。
  “罢了,一个孩子。”
  白玫瑰香露,有着文帝最喜欢的香气,也是何贵妃身上独有的气味。甚至宫中专门有块空地开垦出来,种的都是白玫瑰,专门用来制造贵妃专用的香露。真不晓得这种呛人的气味哪里好闻。白色的花,高洁?不如说不吉,怎么样,世间难寻的宠爱又如何,不肯让她的儿子坐上帝位,最后还不是孤独的死在冷宫中。
  “那个丫头的来历确定了吗?真的是她?”太后闭着眼,任喜鹊打开长发,用玉梳一下下的梳理着。
  “的确是来自曾太师家的大房小姐,名浣瑜。”喜鹊嚅嚅的说。
  太后平静打量镜中的自己,她当谁呢,还把她儿子迷的连分寸都忘了。不愧是何玉溪的亲外甥女。没想到啊,流放这么远居然活了下来,还有本事进了将军府,不过的确是少见的美人,难怪她向来冷漠的将军儿子失了态,只是她的儿子她清楚,从不会为女人误了正事。
  虽说因了何贵妃的关系,她的确不喜欢这位曾经的准晋王妃,除了这点,曾浣瑜与何家的近亲关系,才是决定她命运的根本所在。
  所以有些话,她还是要提醒钱策,果然,她婉转分析了利弊,这儿子又向来听她的,乖乖去洞房了。
  **
  “带人把将军府悄悄围起来,就说太后驾到要多加巡逻,先不用惊动宾客,我不信,他能飞出去!”听完隋宁的禀告,钱策轻旋翠玉板指不慌不忙的布置道。偌大的将军府地牢,几十个强壮如虎的卫兵居然都醉成死猪一样,审讯了一个月的刺客也不见踪影,原因只能有一个,内鬼。
  天上满月盈如银盘,亥时已过,戴着沉重三凤衔珠发冠的魏幼荷,静静注视着盖头上坠着的珍珠流苏,坐在这里三个时辰了,奶娘心疼她,拿了一碟糯米饼让她垫下,她拒绝了,被晾在新房里,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终于有些耐不住,轻轻掀起盖头望向四周,于她正对着的云头长案上,是燃了大半的龙凤喜烛,红色烛泪已堆满烛台。
  坐的时间长,腿都麻了,她小心站起,掀着盖头,打量陌生的新房。门突然开了,她惊了一跳,脚踏到裙摆上,眼看就要摔倒,她本能的惊呼,却被一个宽阔怀抱接住。滑落的盖头悄无声息的覆到地毯上,烛光涟滟中,她对上有生以来所见最俊美的一双眼睛,似一汪深潭,清澈中隐含的诱人神秘瞬间将她的魂魄定住。
  “没事吧。”俊美男人还有着如此魅惑清朗的声音。
  她今年刚刚十六岁,他虽是她表哥,却多年征战在外,最后一次见到他,她还是个幼童,对他并无印象,听父亲讲他杀敌如何智慧与勇猛,只觉得现在的晋王定是个满脸横肉的武夫,哪会想到,是这样天神般的人物,如此高大,身量高挑的她只及他的肩头。
  “事情多,让你久等了。”男人将发呆的新娘扶到床上,合卺酒已摆了多时,他拿起金镶玉酒壶,注满一对小巧金色酒盏,拿到床边。先递给她一杯,男人环过她的胳膊,将酒盏送到她的唇边,她羞涩的呷了一口,就呛了起来,将她手中的另一杯酒都撒了出来;男人毫不在乎的把两只酒盏收起放回案上。
  记得酒盏是要抛到床下的,可未等她提醒,身体已悬空,被抱到了喜床上,她害羞的不发一言,她嫁的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自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男人温柔的卸下女人身上的红色喜袍、霞帔及累赘首饰,注视着身下花朵般的脸庞,搜索着,犹豫着,终于对着樱唇吻了下去。。。。。。
  女人伏在钱策强壮的臂弯中,心中升起一丝傲然,公主府中几名庶妹要失望了,在她们眼中,文帝皇子不少,就算钱策为皇后嫡子,却只是次子,不上不下,还守卫在遥远荒凉的边关,战功卓越的同时杀人如麻,嫁给这样一介武夫恐怕要日日担惊受怕。还不如嫁给京城其他王爷公卿来得逍遥自得。曾经她也这样认为,不过因是赐婚,无法拒绝。父亲户部尚书魏明安慰她,他见过晋王,非寻常将领或皇子可比,成为晋王妃,是她之幸。
  她将信将疑,果然,她没有失望,健美昂藏的身姿,摄人魂魄的双眼,巍然镇定的气度,不论何处,他的出现只会令其他人黯然失色,不,京城中任何一位皇子都无法与之相较,甚至于处于最高位置的那个人。她轻轻环住他的腰,简直舍不得放开。
  可钱策只让她靠了一会儿,就松开了她,为她掖好被子,自己又扯过一床锦被盖好,默默注视床顶着绣着金丝龙纹的床帷,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天色已亮,屋外檐上的铁马传出略带沉闷的叮咚声,听到一声门响,她缓缓睁开眼,身边的人已不在,枕畔还残留着男人特有的阳刚气息。
  奶娘和将军府上的人打听过,钱策平日里极忙,一个月也就有三两天呆在府中,最近因大婚太后驾临才破天荒的在府中住了一段日子。那以后,岂不是不能常常见到他了。
  魏幼荷略惆怅,一会还要向太后敬茶呢。扬声唤了声奶娘,她的奶娘芳姑四十岁不到,一直伴着她成长,为人也精明能干,见王妃已醒,忙唤丫环们进去伺候梳洗,陪嫁丫环云翠小心的为她梳着头,无意间和镜中王妃眼神对撞,立刻慌乱的垂下眼,芳姑似乎也蔫蔫的。
  收拾妥当后,魏幼荷让旁人先退下。芳姑这才为难的俯耳说了几句,魏幼芳一失神,突然感到手掌剧痛,原来是握断了一根艳红的手指甲,怪自己多嘴,芳姑心痛的抽了下自己嘴巴。取了绣剪为她修好指甲,又在划破的地方涂了点药粉,好在可以拢在袖中,一会敬茶小心点应该看不出来。
  魏幼荷带着众丫环一踏入元夕堂,就看到一屋子人。楠木曲尺罗汉榻上,太后坐在左侧,搂着个二三岁大的小女孩,正拿着块枣泥山药糕逗着她,不用说,是侧妃周氏所生名唤佩儿的庶女了,隔着茶几,钱策坐在榻的另一侧,眼含笑意看着祖孙两人,两位侧妃早已到了,危襟正坐在下首,每人身后伴着两个丫环。
  见王妃来临,两位侧妃忙站起来上前施礼,林氏略慢些,大概是身子月分大了行动不便,魏幼荷忙扶住她,让她无需多礼,同时打量着她,钱策身边的女人的确不同凡响,年纪虽比自己大三岁,但保养的就跟十五六岁小姑娘似的,只是胭脂颜色未免艳了些,对方下颌略尖,略上挑的丹凤眼也正暗暗的打量着她。直觉,魏幼荷不太喜欢她,这不是个好相予的主儿,但锋芒太露,她觉得并不难应付。
  周氏明显亲和的多,她只比林氏大一岁,可模样比林氏稳重成熟的多,脸略圆,细眉杏目,看到她礼也行的认真,表情恭谨柔和。知道王妃要敬茶,忙上前接过太后怀中的佩儿。
  早有太监将两只绣西番莲的黄绸软垫放到波斯地毯上摆正,钱策立身走到新王妃身边,两人齐齐跪下,从喜鹊端着的红漆盘中取出茶盏,向坐在上方的母后敬茶。太后先接过儿子的,喝过了小口,又接过晋王妃的喝过。
  “儿臣请母后恕罪,今天过来晚了。”魏幼荷敬过茶主动认了错,一来就见了一屋子人,自然有些过意不去。
  “无妨,哀家年纪大了,醒得早,至于你家王爷,他作将军的,比我们起的还早呢。”太后慈爱的看着她,示意喜鹊打开她手捧的红漆雕花礼盒,里面露出一对浓绿的玉环,可奇的是,这对玉环是扣在一起的,无法分开。“这是我们池家的传家宝,整块翡翠雕成的,希望你们婚后永结同心,就如这对玉环一样。”
  魏幼荷脑中盘旋着乳母早上对她讲的话,再瞧着这玉环,是环在一起的没错,可怎么看都感觉太易碎了。
  钱策和魏幼荷伏首谢恩。太后瞧着魏幼荷,心中大石暂时放下,昨晚的事纵然压下了,想必王妃的耳目也打听得到,如今还气定神闲,说明她没看错,王爷的女人自然不会少了,这点心胸都没有,怎么配伴在钱策身边。
  何况明眸如水,冰肌玉肤,不见得以后会输给那个狐媚子。
  想起曾经的准晋王妃,太后不由愤愤然,曾家与何家两家的姻亲,还是因为曾太师的大公子曾湛与何玉溪的妹妹何玉川私定了终身,不得已才结了亲,婚后不到八月就生下了曾浣瑜。瞧瞧何太尉的两个女儿,如此不堪,简直狐媚到家了,这种女人生的孩子,文帝居然指给了她的儿子。
  池家夺得主动后,给中立观望又与何太尉有姻亲的曾家罗列罪名,实在太容易不过。早知这丫头活到现在还被钱策看上,当初应该赐根白绫给她,也免了昨天那场风波。
  随后敬茶的林氏看到太后失神的望着自己,心中大乱,是不是礼行不到位?还是穿戴不得体?思忖着,突然肚子剧痛,忍不住叫出声来,钱策马上过来扶起她,魏幼荷在旁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
  “来人,传稳婆!”太后回过神来,她是过来人,林氏这是要临盆了。
  林氏很快由钱策陪着被送回莱芜馆。元夕堂距这里不远,众人便围坐在正厅内等待消息,魏幼荷牵强扯着嘴角,保持着正妃应有的风度。与良人缔结连理的喜悦早被连番打击的所剩无几,大婚之夜钱策失态,敬茶时又逢林氏临盆,新嫁娘过门最重要的两天,风头都被别人占去。即使立在太后身旁显要位置上,却只令她感觉更加尴尬。
  太后自然将她的细微表情看在眼里,轻搭着她的手,避到偏厅,喜鹊跟随着放下软帘,守在外面。
  “担心什么,傻孩子,你是哀家亲自挑选的王妃,你母亲是先帝姐姐,别人怎么也越不你去,未来的晋王世子,自然还要由你来诞育,”
  魏幼荷唯有点头称是。
  “他是王爷,同时又是将军,事务繁忙,你年轻,难免在意儿女情长,哀家是过来人,听哀家的,照顾好晋王,他想不到的,你帮着他想着,他性子我清楚,你没错处,他定会敬重你。你是正妻,冷落谁,也不会冷落你。何况你有贵为长公主的母亲,户部尚书父亲,岂是摆设。”
  太后略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魏幼荷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太后并不是在教她放宽心胸面对府中的几个姬妾。钱策的身份功劳已如火上烹油,盛极难免受人嫉妒排斥,而那个人,不难想象是谁。这是个为难的母亲,在提醒她学会和晋王一同担当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魏幼荷退后敛衽深施一礼,太后欣慰的扶起她,打量着折断一根指甲的纤手,命喜鹊将冰魄雪莲膏取过来,“这个对愈合肌肤最好用了,材料难弄,太医院一年也就能制出三四盒来,你留着吧。”太后慈爱的用簪子挑出一块亲自为她涂在伤口上。
  作为母亲,她能为钱策所作的已不能再多,钱策功高权重,作为同胞亲兄的皇帝同样会忌惮,魏家这门根基贵重的姻亲,多少能保得他们一时相安无事,长远的就看他们夫妻的应对与造化了。
  晋王大婚第二天就有长子出世,这样的喜事让将军府又热闹了几天。太后为小王子取名为泰宁,乳名林氏取的,叫双喜,孩子是他父王刚大婚后出生的,自然是双喜临门。
  **
  见累极的林氏安然睡下,钱策叮嘱丫环几句离开了莱芜馆,有了长子,心情自然是喜悦的。
  多年沙场生死一线的砺炼,钱策的性格有极其分明残酷的一面,对他忠贞的,他一定会维护到底,背叛他的,不论何人,都躲不过严厉惩罚。
  他在宫中长到十五岁,自然明白聪明人的处事法则,能长久在宫中屹立不倒的多是些隔岸观火,明则保身的人。
  年少时因棱角太多,加上母后失宠,钱策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每次受到父皇训斥或惩罚,唯有母后忍着委屈为他求情,其他宫人甚至同胞皇兄唯恐引祸上身的举动如石刻般印在他的脑海中。
  时光流逝,他的性格也在磨炼中变得内敛谨慎,内心却由衷喜欢和羡慕得以保留真性情,敢于挑战势利世俗的人。
  纵然外人看来,周氏更加明理和顺,他却对任性娇纵的林氏高看一眼,她非他心头所爱,但那份勇敢和叛逆却多少打动过他。他也以为这便他今生能遇到的行事最出格的女人了。
  四年前的钱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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