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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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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祭月倒是笑了笑。可见三叔也知道陈十七是谁,省了他很多解释。

陈三叔一路痛骂到陈祭月的宅邸,都落座喝完茶用饭了,还边吃边骂人。陈祭月只是静静的听,没有反驳。

等他终于骂到辞穷,并且疲累,陈祭月才开口,「只要爹知道这回事就行了。至于南陈那边,我自己会去说。应该会告知陈十七的父亲和南陈巨子。我想婚事会拖很久,但总不能爹都不知情。」

「其实,南北陈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这件婚事正是个好机会。」陈祭月替三叔斟了一杯茶,「两个巨子碰面,吵一吵,甚至打一架也好。说不定在议论这桩婚事的时候,能够发现,其实南陈或北陈,并没有什么歧异,都是墨家子弟。」

「…娘的,你该不会都想好了吧?」三叔流出久违的冷汗。

「爹会把三叔派来治皇上…嘴里骂得那么狠,其实爹已经原谅皇帝了吧?爹就是这么心软。」陈祭月淡淡的笑。

「人老了,总是会顾念旧人。」三叔叹气,「要不是我自告奋勇,你爹要自己来了。」

这就是侠墨。

「我没有想到能请动三叔…但是如果是三叔,那就没有问题了。宫墙挡不了你的。」陈祭月肃容,「爹…巨子也没有怨恨南陈吧。祖辈间的恩怨,自然有其理由,但没必要延续下去。这是个好契机,对各方面来说。」

三叔沉默了。「…我说啊,你还是满肚子歪理。徘徊娘子我也是很佩服,想得出妇科夫妻共诊真真功德无量。但是…身为南陈女还是最不值得计较的,她可是…」

陈祭月几句话击沈三叔,「巨子终世独身,我也不是第一个。我爹已经在选下任少主不是吗?」

「我可以解释!那是因为…」三叔急得大叫。

「因为我不肯成亲。我了解。」陈祭月淡然,「有爹把关,我觉得挺好。但三叔你瞧,娶不娶陈十七,结果都是一样的。

最终,三叔惨败,灰头土脸的带着信回去接受北陈巨子的咆哮。

虽然应该还要扯皮很久,起码三年五载,但这桩婚事,总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他去探望卧病的陈十七,很坦然的告知了一切,没有丝毫隐瞒。

陈十七睁大了深琥珀的眼睛,有些无措,「这、这…你还没问过我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陈祭月轻笑,「我总得都告知亲长,商请媒妁,把该有的礼都备齐,然后才问妳。女孩儿家的闺誉,得好好保护。」

陈十七安静片刻,温柔的回答,「这是诡辩。」

「很真心的诡辩。」陈祭月非常诚恳的回答。

「我本来,不想再为谁洗手作羹汤。」陈十七抬眼看着陈祭月,眼睛明亮而润泽,「或许可以考虑,为少主大人作看看。」

「等妳病好了再说吧。」陈祭月坐在床侧的小凳,眼神温柔的说。


…你们俩是说成了没有啊?!在一旁随侍的金钩铁环心底一起冒出怒吼。谁听得懂啦!应了没应啊?!都这个地步了还是听不懂啦!这关系到我们到底是流放还是陪嫁的大问题啊喂!要不要连婚事都这么莫测高深?

这桩婚事果然在南北陈都造成一阵响雷,北陈巨子南下找到他的不肖子暴吼了一阵未果,只得到被大媒镇国夫人延请去喝茶说和,还差点被寻风而来的皇帝使者逮到,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京,直接去找南陈巨子「谈谈」。

最容易的反而是陈十七的父亲。他风尘仆仆的从大理赶上京,探望了心爱的女儿,跟陈十七涕泪交错的谈了一天,然后把陈祭月拖去灌了一晚上的酒。

结论是:初嫁由父,再嫁由身。他相信女儿的眼光…总比自己好。

但是这样白白把女儿送人,他又不甘心。所以,他不反对,但是陈祭月还是设法取得江南陈家族里的同意,和她两个哥哥的同意吧。

在陈父妙手回春的手段下,陈十七还是到秋天才真正痊愈。但是她的婚事吵嚷了近半年,还是在南北陈巨子相互扯皮中没有定论。

但她已经决定离京了。

或许是,怀章太子还是她的怀章哥哥,她无比珍惜这少年情谊,所以还是不想为了柔然公主与他决裂。但似乎是难以避免的。

海宁侯会控制公主的剂量,毕竟不想她猝死。但是海宁侯既死,公主又不是一个懂得节制的人。来探望她的怀章,隐约的提过,柔然公主已经连洗浴都受不了,过度柔白细致的皮肤会因此脱皮,非常痛苦。

他们都需要一个理由,面对柔然公主的痛楚。

所以,她得走了。反正在京城能做的事,都已完毕。若不是因病淹留,她早就走了。

「我想去徽州。」陈十七对陈祭月说。

「也是。那儿才是妳能发挥的地方。」陈祭月点点头,异常痛快,「反正婚事谈下来,到哪里都能成亲。」

…说得是。

已经流浪成癖的陈父,在她愈可就离京了。陈祭月安排十六部曲随行。

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实在无可挑剔。陈十七对自己怆然若失的心情感觉到可笑。

但是,陈祭月送了一程又一程,已经送出京畿范围了。

日已西斜,他还送到哪去?


陈十七喊停了马车,扶着竹杖,垮着木屐下车。「…千里搭长棚,终须一别。」

陈祭月在马上俯瞰了她一会儿,下马走近她,「妳知道,当大理寺司档最好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陈十七忖度了半天,茫然的摇摇头。信息太少,她不知道。

「就是随时辞官,都不会有人闻问。」陈祭月闲然的说。

「少主大人!」陈十七惊呼。

「妳病这么久,我总不会把京城事安排妥当都做不到吧?」陈祭月朝她笑,威仪褪尽,真实的,面对她。「徽州事是我们一起商议的。我也觉得,在徽州才能完成我原本的心愿。功名利禄,并不重要。」

陈十七静静的看他,「就是这样而已?」

「当然不止。」陈祭月坦承,「我想去徽州找看看,有没有心宿狐这种月季。应该也是…长在乱石瘠土中吧。十七娘,真正拥有一株心爱的月季,并不是将她移植到自己的园子。就像妳不会把破军移株一样。

「真的深深爱她,就会在她旁边筑起草庐,陪伴着她。阴晴圆缺、霜风雨露,盛开或凋零。既然是最心爱的、唯一的月季,不管什么面貌都会爱她如初,舍不得伤害她的一花一叶,甚至是美丽锋锐的刺。

「这样,才是真正拥有一株名为『心宿狐』的徘徊花,最正确的方法。」

陈十七打起伞,将脸掩在阴影下。

「…我想去走走。」她的声音很低。

陈祭月将伞沿抬起,「我跟着妳。」

陈十七抬头,颊上泪珠如露般滚落,却沁着蜜蜜然、温雅的笑,像是晨曦绽放的徘徊花,娇弱而美丽。


徘徊(完)




徘徊 超短极短篇 

夕阳西下,陈祭月和陈十七渐去渐远。

十六部曲待在原地发呆。

「那个,有谁听懂了少主和十七娘子说什么吗?」金钩额头流下一滴汗。

「狐仙们交谈不是凡人能理解的。」铁环眼睛闪闪发光的说,交握双手。

…妳是认真的吗喂!?不是用句「狐仙」就能遮掩一切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谁来说一下?少主你不祭三字妖言最起码也说明白吧?为什么一直说那株莫须有的花啊?真的有这株月季吗?就算有,说她干嘛啊?!

十七娘子妳真的懂了吗?为什么你们会懂啊?!你们这样云里雾里…真的不会理解出捶吗?…

夹在两个妖孽间,心灵会受到很大的创伤。开始觉得自己是笨蛋…智商不断贬值。

在迷惘失意的诸部曲中(含金钩),笃信狐仙传说的铁环,显得笃定而淡定。


*结果,相信狐仙说的部曲数量节节高升。



入境徽州。


「准备好了吗?」陈十七额角滑下一滴汗。

「我们两个齐心,难道还需要如临大敌吗?」陈祭月也有一点紧张。

陈十七安静了一会儿,充满不祥的气息。「我…在同文馆的时候,被称为九尾真狐,怀章兄是九尾天狐。九哥…是九尾冥狐。」

她又滑下一滴汗,「在代表死亡的『冥』之前,一切都是虚无。」

陈祭月悄悄的咽下一口口水。

越来越近了,迎接的人。

只见一斯文明朗的青年,面容如光风霁月,微微笑着,「幸会,陈少主。」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九尾冥狐。

十七能够造成的最大悚意,比起他九哥那种北天玄狱的北风怒号惊涛骇浪的冰天雪地,宛如春风般温暖。

这会是最严酷的战争。


*之后陈祭月发现,初见面是陈敏思最温和的温度。




入徽四年后,陈祭月和陈十七成亲。

陪着少主被陈九爷磨砺脱了好几层皮的诸部曲额手称庆…可惜没有高兴太久。

陈祭月和陈十七、陈敏思连手,徽州脱胎换骨,文风大炽,山多田少的徽州往商业大力发展,以支撑教育事业和州民所需。

最后陈祭月将脑筋动到海运--徽州有个天然良港。

就像他被逼得神叨的在京部曲,最后担下京城分舵的工作,他也习惯性的将海运事业,扔给十六部曲去监押顺便学习。

结果,还是被流放了。除了金钩铁环外的诸部曲哀鸿遍野,泪流满面。

金钩铁环非常庆幸自己是女儿身,还是十七娘子的侍女。

*来年金钩嫁给吴应,铁环嫁给徽州分舵舵主…结果随夫出航,并没有脱离
流放的命运。








'闲聊' 且说明大燕地理位置

其实这标题下得不好…不过算了。

当然,所谓架空的大燕,事实上和大陆地图没有两样才对,但我地理学得很破,遥想当年填空题可以把南北京弄反了,让地理老师气得撕书…呃,这真的是很惭愧的事情。

你说人的设定对我而言不过信手拈来,前因后果嗜好个性能够设定到书于小说不过冰山一角,但地理设定简直是我百分之百的硬伤,遥想燕侯君设定的燕云十六州,足足让我翻了一个多月的资料,卡得痛苦莫名。最后咬牙鬼扯和大燕的燕云十六州比同时代的大上许多倍才算勉强过关。

所以京城,还是模糊的京城。到底座落在哪里,我只能说在黄河边…然后只能转头模糊焦点,顾左右而言其他。

江南的争议比较小,离京路远这还勉强可以说得通。

但我觉得,写小说的人,看小说的人,总是不免会有个盲点,没有意识到其实大陆是非常辽阔的,即使有大部分相同的文化,但三里不同俗,会有各地不同的风光与风俗习惯。

所以我设定一个离京三天路程的山阳县,在那儿还保留了一些比较古老的风俗。虽然土地肥沃,但山多田少,黑户特多,穷山恶水出刁民,而且多雨。

也就是说呢,山阳县的建筑比较类似我们认知的唐风,但是只能在日式建筑里找到一点资料,像是京都之类。穿木屐也就不那么离奇,其实中国古代一直有穿木屐的习惯,日本的足袋还是从唐朝那边传过去的。而不穿袜子光穿木屐,在平民女子中也不希罕,甚至有诗为证。

我想会让读者疑惑,大概是因为我很懒得浪费笔墨去写景,连写衣饰穿着都觉得很烦。

只是陈十七的形象在我眼中很鲜明,曾经在京城以机敏著称,只着徘徊花绣衣的明艳少女,后来为什么成了这么一个长裾缠腰,安然垮着木屐扶着竹杖,晴雨阴夜都撑着桐花伞而行的女医。

徘徊花,其实是中国玫瑰的别称。

好吧。我又犯了老毛病。写人我就哩哩啦啦没完没了设定一大堆,写到地理就痛苦莫名,查资料查到头痛欲裂。


最后,我对大燕当然有很多想法。不可否认,傅净和之后的嫡传都有一份功劳,但绝对不是只有她们的功劳。馥亲王、燕侯君,她们都不是傅氏嫡传。我会别开南北陈的儒墨与侠墨,一来是我很崇拜墨家,二来是我觉得一定是有些家族还坚持一些风骨,坚守自己当有的位置,才能让幅员辽阔的大燕朝安定繁荣。

因为,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无赫赫之功,所以就未能闻名于世。但对这些善战者而言,闻名于世本来就不是他们的追求。

大约就是如此。

最后就是,对一个地理常常不及格,不得不糊弄的说书人,不要太考究了…我会尽力掰到合理,但我就算再花八辈子也不能够成为设定党。所以你要跟我讨论山阳气压如何、什么季风、为何多雨,是怎样的地层变动造成山多地少又土地肥沃…

我,办不到。

如果非要弄个明白…我好像记得有些专业设定党连地形气候气压都有设定了,或许可以移驾,而我呢,光想到就头晕目眩,觉得早餐有点儿留不住。

希望这样的解释能让读者稍微体谅一个地理无能的说书人,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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