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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之花样年华(出版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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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显仪看哲少爷和华婷互望,心下有些疑惑,哈哈笑道:“原来你们都淋了雨,可巧。”
哲少爷赶紧回过神,道:“恰才我去给先祖上了坟来,因贪看梨花,却淋了些儿雨。”说着,悄悄地看了华婷一眼,华婷本没有什么,见哲少爷如此说,方明白高显仪话里有疑惑他们的意思,顿时有些局促。
高显仪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笑道:“既如此,我却不挽留贤弟,闲时多过来坐坐。”
哲少爷应了,匆匆而去。
这里,高显仪偷偷问过小厮,知道前几日哲少爷酒醉,曾闯进别院,在这里宿了一个时辰,便从此暗暗留了个心眼。
过了几日,高显仪果然过潘府来拜望潘老爷。
潘老爷因高显仪支持,在赈灾布匹上狠赚了几千两银子,少不得重重地酬谢高显仪,是以两家越走越亲。
知道高显仪过府来,潘老爷特地叫潘金莲来侍茶。
高显仪虽新纳了妾,却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见着潘金莲,骨子里都酥了,因毕竟是姻伯家的丫鬟,还不敢造次。两人只说些闲话。
高显仪道:“前些时日新纳了小妾,正没安顿处,我弟弟一家子却因水患已过,匆忙赶回家园,我便把小妾安顿在姻伯别院,事前未知会姻伯,今日过来,却是特意向姻伯致谢来。”
潘老爷道:“犬子已将此事向我讲了,这却是一家子说两家话了,原本这别院也空着,何需道什么谢!”又有些厚颜无耻地道:“闻听县丞新纳的小妾竟是我那故去的小妾的妹子,如此说来,咱们更是亲上加亲了。”
高显仪纳这个妾,在辈分上和潘家颇有些不相宜,也亏潘老爷能说出这样亲热的话!
高显仪道:“我也是因为贱妾原是华家的小姐,那别院是她从小住着的地方,住惯了,所以也没有征求姻伯的意思,先让她搬进去了。想如果她愿意在那里住着,以后便把这府邸赁过来。还不知姻伯肯不肯割爱?”
潘老爷道:“这值什么!县丞纳妾,是大喜事一件,我本也该去朝贺。如今这别院我留着也没用,况且也原是华家产业,不如就做贺礼送给县丞,还望县丞不嫌粗陋。”
高显仪赶忙退让:“哪里敢当如此厚礼!我还是赁过来住好了。”
潘老爷责怪道:“县丞如此却不把咱们当一家人了!万万不可推辞。”
两人推让了一会子,高显仪终于表示笑纳:“如此,却多谢姻伯厚爱了。”
潘老爷又老着脸皮道:“如今县丞纳这小妾本是我故去小妾的妹子,这姻伯二字,听起来却有些刺耳,如果县丞不嫌弃,不如今后咱们兄弟相称,倒觉得亲切顺耳。”
高显仪忙道:“这个姻侄却不敢,毕竟礼数不由妾上论,听着叫旁人笑话。”
潘老爷道:“你我情如兄弟,姻伯二字,却反倒让咱们显得情分生疏了。”
于是又推让了一会子,到底称起兄弟来。
潘金莲过来侍茶,高显仪趁和潘老爷说得入巷,却大着胆子抓住了潘金莲的手:“这个指环可有几分好看,却是哪里买的?我正想着替贱妾买一个呢。”说着,一手在潘金莲的指环上摩挲。
因这指环是哲少爷送的,潘金莲本多日未戴了,这日有些愁闷,却拿出来把玩,正好潘老爷叫她过来侍茶,她戴上了却一时取不下,只好这样过来。本是掩着的,倒茶时却掩不住,就被高显仪见着,借这个因由抓住了她的手。
潘金莲羞得把手缩了回来。
潘老爷道:“贤弟,一个丫鬟戴有什么好指环,如何配得上奶奶!潘府茶庄倒时常到江南采购些新茶,那边也颇有些上好的翡翠碧玉,下次便给贤弟带几个回来,拿回去哄夫人奶奶们开心。”
高显仪道:“多谢仁兄了。”又看着潘金莲,“好玉配美人,再好的玉,只是我那屋内人粗陋,却难以有这个翡翠指环好看了。”
这话说得露骨,高显仪眼睛又直勾勾地看着潘金莲,潘老爷如何不懂得,只是自己尚未上手的东西,还舍不得送给别人,于是便打哈哈:“哈哈,贤弟真会说笑话。”
高显仪喝了口茶,也道:“仁兄见笑,见笑。”
又说了一会子话,高显仪便起身告辞。潘老爷又道:“贤弟,过几日我便叫犬子将华府一应地契房契送过府来。”
高显仪忙道谢,告别而去。
潘老爷回头,见潘金莲正弯腰收拾茶具,便也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嘴里道:“老爷看看是什么指环,叫咱们的县丞都动了心。”
一看,果然不是寻常丫鬟们用的粗陋指环,便问:“你这个指环却是哪里来的?”
潘金莲缩回手,道:“不过是去年赶庙会从一小贩手中花了四两银子买的粗陋指环吧,没的污了老爷们的眼睛。”
潘老爷见金莲满脸局促,想:“怪不得屡番不能上手,原来这小蹄子却早已有了相好的。若是这府里的,看我不把他打个半死赶出府去!”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是老爷们和你说笑话,你且收拾了去吧!”
潘金莲于是收拾茶具出去。
潘老爷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有些暗暗气恼。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这一日,潘老爷便着哲少爷将别院地契、房契给高显仪送过去。
哲少爷来到别院,高显仪却并不在,华婷便把他让到客厅坐着,吩咐丫鬟铃儿上茶。两人却无甚话说,哲少爷只默默地喝茶,华婷将一张香罗帕在手上无意识地绕着。
哲少爷偷眼看了看华婷,见她脸色苍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少奶奶前日淋了些雨,可曾好些了?”
华婷见问,回过注意来,把香罗帕捏在手里,道:“也没什么,吃了一剂药,好些儿了,头却有些浑浑噩噩的。”
哲少爷道:“这春日的天气,最是无情,乍暖还寒,少奶奶可得好好休息。”
华婷因闲时在家,总和哥嫂怄气。嫁给高显仪为妾,原也是为生活所迫,日子颇有些不咸不淡。如今见哲少爷关切,到底以前并没有人如此体己,心下便有些感动:“原也没什么大碍,挨两天也便好了。”
哲少爷见此,心下也有些暖意,一时想起上次在雨亭捡着的荷包,此时正在怀里揣着,软软地贴在胸口,便摸出来:“前日在雨亭拾着个荷包,可不知是不是少奶奶的?”
华婷看了看,果然是自己的,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如果不接,倒似自己把这个荷包送他了,叫他误会;倘若接过来,这荷包到底在一个男子怀里揣了这么几天,有些沾了男子的气息。
旁边的铃儿见了荷包,道:“可不是奶奶的!这荷包上的梨花还是奶奶花工夫绣了好几天才绣成的呢。”
哲少爷把玩了一下荷包,道:“人家都往荷包上绣鸳鸯牡丹,图红红绿绿的热闹。绣梨花,只这几点怯怯的白,真少见。”
哲少爷“怯怯的”三个字,恰说中了华婷的心事,在她的心里,女儿家便如几瓣不胜春风的梨花,命比纸薄,所以绣上这几朵梨花,也便是她自己的写照了。
华婷道:“哲少爷见笑了,原是很有些小家子气。”
哲少爷道:“虽只怯怯的几朵,却颇有些清丽脱俗,不是寻常女儿的见识。”说到这里,哲少爷没来由蓦地想起五妈那雪白的鞋面上绣着的一枝梅花,鲜艳而凄怆。那梅花的红,在雪白的鞋面上好象是一份挣扎,无助而寂寥;这梨花的白,却连挣扎也没有,只有一份淡淡的哀怨,我见犹怜。想着,哲少爷竟有些恍惚了。
华婷见哲少爷眼里流出一份怜惜,知他读懂了自己的心事,心里也触动了一下。到底大家怔怔地对着这么个荷包不是事,忙叫铃儿收过荷包。
铃儿身手去接,因哲少爷有些恍惚,一个不慎,荷包竟悠悠地掉在了地上,哲少爷“哟”了一声,忙低头去捡。那梨花上却沾了几点灰尘,哲少爷细细地吹了吹,递给华婷。
华婷觉得这细细的气息便是吹在自己的心上,这种感觉是从没有的怪异,有种酥麻,便含羞去接荷包。
正在此时,高显仪从外面进来,华婷却不好伸手接了,而哲少爷伸出的手却不便缩回来,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还是铃儿赶紧把荷包接过来。
“多谢哲少爷,是奴婢不小心掉地上了。”
高显仪瞅着华婷那苍白的脸上竟有了异于往日的红晕,而哲少爷脸色也有些尴尬,心下颇有些疑虑,却不动声色,向哲少爷打招呼:“原来襟弟早过来了,怎么不早通知一声,我好回来陪你说会子话。”
哲少爷道:“也没有来多久,刚坐下喝了一会子茶。襟兄公事忙,自不敢打搅。”
高显仪道:“公事哪有忙得完的!”
哲少爷拿出别院的地契房契递给高显仪:“襟兄,爹吩咐我将这地契房契给你带过来,省得你再走一趟。”
高显仪忙满脸堆笑道:“前日不过说说,怎么当真送过来了,如此厚礼,叫我怎么收得下!”
哲少爷道:“这府邸闲着也是闲着,襟兄不必过谦。而且也本是华家的产业,如今由少奶奶住着,正是物归原主,得其所也。”
高显仪道:“如此说来,我却是却之不公了。”笑眯眯地把地契房契收了。
华婷也忙道谢。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哲少爷告辞去了。
这里,高显仪骂丫鬟铃儿:“荷包本是私人物件,怎么在人前拿出来了?”
因知道高显仪是个疑心重的,况且前日哲少爷和少奶奶同在雨亭避雨一节,上次便被掩过,铃儿却不敢说这荷包是哲少爷捡着了来还少奶奶的,便道:“原是少奶奶遗失在房间里了,我拿出来给她,不曾想她在会客,奴婢一不小心便把荷包掉在了地上,还请老爷饶恕奴婢则个。”
华婷和哲少爷本没什么,只是因刚才确实有些杂乱的意念,却有些儿觉得尴尬,怕铃儿说出上次同哲少爷避雨的事来,惹得高显仪疑心,见铃儿如是说,顿时放下了心。
那高显仪却是个最会察言观色的,华婷脸上的这一细节,如何逃得过他的眼睛,心里的疑惑更增加了十二分,想哲少爷和华婷一个是风流公子,一个是冰雪美人,遇在一起难保没有襟襟袢袢,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不好发作,便对铃儿呵斥道:“你这贱蹄子,闲时常叫你服侍好少奶奶,如何竟是如此不知事的?如果少奶奶有些什么闪失,看老爷不先拿你的狗头试问!”
这话说得颇有些恶狠狠,连华婷的脸儿都有些白了。
铃儿慌忙跪下:“请老爷息怒,奴婢自当尽心尽力服侍好奶奶,不让老爷有半点操心。”(奇书网|)
高显仪余怒未消,道:“你还拿着这个荷包做甚?既让人家捏过,老爷却见不得,还不给我扔得远远的!”
铃儿口里答着“是”,却抬头看少奶奶。华婷脸色苍白,有些凄然。
高显仪怒道:“还不快去!”
铃儿便慌忙出去把荷包扔了。
华婷勉强道:“老爷,不过是个荷包,不值得你如此动气。”
高显仪道:“如今是一个荷包,他日却不知什么要落在人家手里。”
华婷见高显仪说得直白,却不能不辩了:“老爷如此说,却叫人觉得颇没有意思了。”
高显仪趁着怒气,喝道:“什么意思不意思!还没说到你头上呢。你这个做人妾的,来个人客自有管家小厮接待着,也不必你出来抛头露面。”
华婷道:“好,好,好,从此我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如此老爷也便放心了。”赌气回到房里。
高显仪才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没的失了谦谦君子的仪态。一时,也觉得有些懊恼。正在客厅喝茶,却见华婷的哥哥华成走了进来。
华成见客厅只高显仪一人喝闷茶,便小心翼翼地陪着笑问候:“姑爷好,怎么一个人喝茶,不见俺妹子陪着?”
高显仪道:“她因前日淋了些雨,有些儿不舒服,正在房里歇着。”
华成笑道:“俺这妹子因打小家人宠着,有些坏脾气,还请姑爷担待些则个。”
高显仪不耐烦跟他说话,只管喝茶。华成没趣,道:“俺进去瞧瞧妹子。”
华成进屋,见妹子恹恹地在床边坐着,便道:“听说妹子身子有些不舒服,俺过来瞧瞧。”
华婷让他到几边坐下:“也没什么,却惊动哥哥过来看望。”
华成道:“自从姐姐去了,这世上俺就你这么个妹子,俺不关心你谁关心你?你自己也得时常小心些,保重好身体。可看了大夫?”
华婷点点头:“吃了几副药,没什么大碍。家里爹爹、嫂子、侄儿可还好?”
华成道:“你嫂子、侄儿还好,只是爹爹,前些日子受了倒春寒,身子有些不爽。也看了大夫,拿了几副药吃,却总不见好。你也知道哥哥如今不比从前,请不起好大夫,买不起好药。”说着,拿眼神看他妹子。
华婷道:“既然爹爹病了,你如何不早说?好歹我这里也有些零用钱可以贴补。”
华成叹道:“妹子,哥哥知道你虽嫁得如今这个好人家,却只是个妾室,又是主母不容的,俺却不敢时常来添你麻烦,只盼妹子过得平安,哥哥嫂子也就知足了。”
闲时在家时,这哥哥嫂子是最刻薄的,常指桑骂槐说她吃闲饭,自从华婷嫁了这高显仪,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常常曲意奉承。华婷却是个老好人,不计较哥嫂以前的刻薄,念爹爹年老,侄儿尚小,也常把一些银子衣物接济哥嫂。如今听华成说爹爹病了,便命铃儿去取三十两银子来,交给华成。
铃儿看不惯华成每常来便要银子,嘟着嘴道:“奶奶,家里也便只有这三十两银子了。”
华婷道:“我闲时也没有什么用度,你去拿出来吧。”铃儿才不情愿地把银子取了来交给华成。
华成却不客气,将银子收在怀里,又想起什么,道:“妹子,姑爷平常公事忙,也有怠慢的地方,你还要担待些,不要找气怄。”
华婷道:“我也没找气给他怄,只是他说些没意思的话。”
华成道:“总之两口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吧。既然妹子没什么大碍,俺便家去了。”
华婷点头。
华成便出来,过客厅,见高显仪还坐在那里喝茶,便上去陪着笑道:“姑爷坐着,俺走了。”
那高显仪心里正想着一件事,看见华成出来,便让他坐:“大舅坐坐再走,咱们还没好好说过话呢。今日闲着,却聊些家常。”
华成受宠若惊,忙寻旁边一太师椅斜斜地坐了,恭敬地聆听姑爷说话。
高显仪道:“大舅原也是有些产业的,生意上大概也颇有些路数吧?”
华成一见说起生意,便来了兴头:“说起来,那时俺经营的绸缎庄也是这清河县有名的,生意倒是做遍了大江南北。”
高显仪点头道:“那时我也曾听说大舅的业绩,当真是十分红火,比起如今潘家经营起来,竟还要好些。”
华成一听潘家,却有些恨恨:“说起来,这潘老爷也是俺家亲戚,原想他好心借钱给俺,不曾想竟是这样没人情味的,把俺的绸缎庄和府邸谋了去。姑爷对这人却不可不提防着。”
高显仪道:“我也知道这个人有些城府,但毕竟是亲戚,有些事却不能不顾着他些。象这次宫里着我们上贡些好的绸缎,却又不能不照顾了他。”
华成道:“宫里的绸缎一向由江南上贡,怎么今年咱们这里也有份了?”
高显仪道:“还不是府里为着在皇上面前邀功,说咱们这里也有些好绸缎,其实还不是从江南来的。就是贡到宫中,不过也是太监宫女们用吧。”
华成便不平,道:“却便宜了这厮。”
高显仪问:“这却未必,置办上贡之物,是好事,却也担着天大的风险,听说上次大舅便是因进了几千匹绸缎,被水渍了,受此天灾,方才被迫将绸缎庄易手?”
华成道:“正是。”
高显仪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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