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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色半浮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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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目力所及的地方,皆是铺天盖地的红。
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红色的血雾,刺目鲜艳的颜色刺得她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但身子好痛,某一个地方好痛,像是被人活生生戳出了一个洞,她看不见伤处,心口仿佛被撕扯开一道可怖的大口子,鲜血淋漓。
“你以为他爱你么?”一道男子声音冷漠的提醒。
——是谁?谁在对他说话?
谁爱她,她以为谁爱她?
她想要睁开眼睛,但一睁开就疼得落下眼泪,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她感觉到眼睛上有一双手在抚摸,带着那样冷的温度:“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别天真了,都这个时候了,你真以为他还会来?”
“……他会来的……”
心里不能死心,她努力想要挣脱男子的束缚,然而无论怎样都是徒劳,手指触摸到某个冰冷物体,是钗子,想也不想拾起来朝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刺过去,“噗”的一声,传来刺入皮肤的闷响,随即感觉到脖颈被一双大手死死勒住,男子的声音狠戾决绝:“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本公子绝情了!”
身上的重量一轻,她被狠狠的丢了出去,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水池?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享受血池的滋味,”那道声音绝尘远去,“等你化成一具枯骨,你会明白拒绝我所将付出的代价!”
她忽然明白了他说那一句话的意思,那是生不如死的疼痛。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剧烈的叫嚣,翻搅得好似要融化,痛,好痛。不能呼吸的痛。
但,不会有人来救她了,那个人,真的不会来了。
不知怎地惊醒,九歌蓦然睁开眼。
外面天还没有亮,屋子里有昏黄的灯火,在夜色中悄然弥散出浅淡光晕,青赤二鸟不知何时来的,一左一右伏在她肩膀,已经缩着脑袋睡熟了。
原来刚才看到的一切是梦,只是梦。
下一刻,她神情微微一愣。
君无瑟站在床头,灯火映着他的脸,一半陷在看不清的阴影里,低头凝眉看着她,神色幽深。
——
【阅读愉快。】





 145 识破

君无瑟站在床头,灯火映着他的脸,一半陷在看不清的阴影里,低头凝眉看着她,神色幽深。
九歌小心将睡着的比翼鸟抱到一边去,披着衣服从床上起身,走到桌前去斟了一杯水饮下,静静等待着他开口。
他果然走到她身边坐下,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南方有比翼鸟,飞止饮啄,不相分离……死而复生,必在一处。”
床上两只比翼鸟被九歌放在一处,或许是感觉到某种亲近,相互依偎着继续熟睡。
九歌没有说话,君无瑟又淡淡道:“你的容貌会发生变化。”
“是。”九歌没有否认,也知道否认不了,这次的变化来得猝不及防,她自己也没有预料,睡着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全部看到了。
她是魅,不同于阴间的鬼魂,故每到了一年七月十五的这一日,她的身体就会发生一系列诡异的变化,不仅眉眼会变得比平日深刻,苍白肤色也会渐渐红润,宛如……宛如她还活着一般。
可她已经死了。
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以此作为代价,就是噬骨般的痛楚。
“我原本不相信神鬼之说。”他最后下了结论。
九歌勾唇一笑,她容貌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这一笑说不出的魅惑,他隐约失神。
她道:“那你觉得我是神是鬼?”
他摇头:“不知。”
“公子……后悔带着我了?”
“为何要后悔?”他轻啜一口茶,反问。
“带着我,说不定会给你带来麻烦。”
“这话从何说起?”
九歌不答,转而说道:“公子不是江北君家的人吧。”
不是疑惑,而是笃定。
“哦?”他低应一声,神情没有一丝意外,语气也是淡淡的,“我若不是江北君家的人,我没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乱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公子既不是江北君家的人,当然就不会是跟凤家来谈生意的,那一日在书房,公子看似对凤家的藏书感兴趣,实则不然,那一晚,公子想必就已经知晓,凤家虽说是百年商业世家,然而內里早在几十年前便已枯朽如同腐木,如今能维持商业运转,靠的,不是生意。”
“靠的不是生意,那是什么?”他漫不经心的问。
“凤还楼。”她说出的,是那个神秘杀手组织的名字。
“有点儿意思,”他轻笑,眼里似有潋滟的璀璨流光,“凤还楼又如何,关我何事?”
“历朝历代,江湖上杀手组织层出不穷,朝廷屡禁不止,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对凤还楼感兴趣,甚至……是想摧毁它,”九歌盯着他,说出最后的答案,“那就是你,北泽太子君衍,——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让我离开。”
一旦卷入这场斗争,她再想要脱身,比登天还难。





 146 主仆之名

九歌径直说完那些话,君无瑟没作声,即是默认的意思。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刻意隐瞒她,以主仆之名相处,有些方面不得不坦诚,但她能这么快看明白,他也觉得很意外。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光渐亮,从窗纸后透出浅淡晨光。
窗纸再也遮挡不住晨曦洒落的时候,九歌妖异的容貌终于逐渐恢复了正常,沉默许久的君无瑟突然说道:“如果我说,我留下你不是因为利用,你信么?”
床头上两只比翼鸟正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相依而眠,许是做了好梦,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九歌躬着身子小心将它们抱进怀里,出门走得干脆:“我相信与否,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公子又何必多问?”
她没有等到他回答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立在窗前久久没有动弹。

九歌在傍晚时听说了千幻山庄庄主凤初同山庄内务总管紫罗即将大婚的消息,作为客人,君无瑟自然而然的受到了参加婚礼的邀请,而她现下是以君无瑟下属的身份存在,理所应当的也在邀请的行列之內。
婚礼定在半个月后,因为需要时间准备婚礼上的东西,山庄里的下人们一时间忙乱成一团。
此时本该是秋雨缠绵的季节,然而除了那半日,天空都不曾再落下一滴雨来,只是一味的晴,阳光也不灼人,但她隐约能够察觉到隐藏在这风平浪静下蠢蠢欲动的惊涛骇浪。
几次接触下来,凤初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君无瑟所做的一切,他当真毫无察觉么?
“有心事?”旁边忽然有人说话。
九歌诧异回头,才发现原来是萧隐,重又偏头去看不远处院子里忙碌不迭的下人,答道:“没有。”
他在她身侧坐下来,“你在说谎。”
“什么?”
他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桃花眼眯了眯,望着她异常认真道:“我在药王谷学医的时候,曾跟师父学过一些读心术,能大致读懂人心,所以我看出来,你在撒谎。”
九歌难得的兴致,挑眉笑问他:“除了这个,你还看出什么了?”
“嗯……”他煞有其事的表情,折扇抵着线条优美的下巴,话说得亦真亦假,“我看出来,你表面看似冷漠,对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却是性情中人,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说,莫不是坦率正直的表现,然而这种性格在如今这个世间并不适合,必定会让你吃亏。”
九歌微敛了脸上戏谑的神色,他的洞察力,着实敏锐得可怕。
她不说话,他笑笑不在意,又说:“你一生自由,穿行无羁,原本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羁绊住你,但有些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一旦开始,除非到死的那一天,否则就永远无法结束……”





 147 忘情

折扇倾斜,他忽然捂着胸口弯下腰去,剧烈的怆咳声从他喉间断断续续逸出,带动整个人微微颤抖。
九歌连忙伸手扶住他,迟疑道:“……你没事吧?”
他好一会儿才停止咳嗽,仰起身子,阳光下脸色显得异样的苍白:“没事,前天下雨,不小心染了风寒。”
他咳得这样厉害,九歌皱眉:“你不是大夫么?”
她一脸认真,他却突兀的笑起来,一瞬间眉眼间光华尽绽:“九歌,你没听说过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吗?”
“……为什么?”
“因为发生在自己身上,治疗的时候会不够理性啊。”他答,见她关切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抬手抚摸,脑海中蓦然想到什么,手指在身前一顿,却没有再抬起来。
“薛姑娘的情况怎么样?”九歌问。
想起昨天见到她时她的样子,叫人忍不住担心。
“恢复得很好,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
“希望她能想开些。”
“只要人活着,总还是有希望的。”他转头看她。
目光依稀有些不同。
九歌低低垂眉,半响莞尔一笑:“你说的对,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她,已经没有了。
君无瑟对她说的、做的那些,她不是真的毫无察觉,从药王谷回来的那天,她和他在青楼里度过那清冷的一夜,她竟然不能感觉到时光的飞速流逝,隐约的,她知道心里某个地方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除去主仆之谊,还有别的什么在不知不觉间萌发。
但她是个死人,是鬼魅,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魂飞魄散,烟消云散在这个世间,一丝痕迹也不留。
萧隐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九歌继续百无聊赖,撑着下巴坐在走廊里看山庄里的佣人们来往忙碌,他们脸上无一不是带着满满的喜悦和欢yu,静待着这场婚礼的来临。

是夜。
秋风送爽。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忽闻悦耳的萧声从山庄的一栋阁楼里传出,那萧声说不出的轻灵空茫,在寂静的月色里,犹如幽谷水流声潺潺,幽静而辽远,仿佛与世隔绝。
萧声启承转和,然而到了情深处,心为之动,恍恍不能自抑。
九歌立在窗前给桌上的植被浇水,听到那萧声,待辨别出是何首曲目时,登时愣住了。
是《忘情》。
这首曲子她听过,即便在几十年里都不曾再有机会听到,也依然烂熟于心。
几乎是一瞬间,她打开门寻着声音而去。
已经入夜,山庄里走动的人很少,只有值夜的下人还在坚守岗位,见到她出来,低声打着招呼。
她充耳不闻,一切只做视而不见,一心寻着悠扬的萧声而去,额头两处突突的疼,好像立刻要炸开了似的。





 148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萧声在指引着她不断靠近,近在耳畔的时候,她终于停下,第一次,脚下步伐难掩的凌乱仓惶。
孤灯下,玄衣男子倚窗而立,侧影修长。
女子停在门口,凤初转过身来,羊脂的白玉萧从唇边移开,笑着问道:“九歌姑娘喜欢听萧?”
孤影斜,虚虚晃在门外绯衣女子的脸上,越发衬得皮肤苍白透明。
九歌嘴唇颤了颤,喉咙里干涩的吐出几个字:“。。。。。。这曲子,是谁教你的?”
他唇角勾起笑容,走到桌旁站定,抬手示意九歌进来,方才不疾不徐说道:“要回答姑娘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但,凤某对一些事情仍旧感到疑惑,希望姑娘能帮我解答一二。”
焦躁的心境此时方才渐渐冷静下来,九歌静默片刻,抬头看着他:“庄主若是问前几日跟我说的那件事情,那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庄主想必已经知道答案。”
她拒绝得干脆,他也不恼,道:“凤某要问姑娘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九歌百思不得其解,他还能有什么事情不明白的,竟需要她来解答?
“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困扰凤某许久,这个问题对于姑娘来说,却应非难事,”他说下去,“大约在五十多年前,北泽帝都曾发生过一件著名的惨案,礼部御史大夫不知为何在朝堂上得罪了先帝而被打入天牢,自他被贬后,朋党之论便开始在朝廷蔓延,受牵连者甚众,哪怕只是语言讨论涉及礼部御史大夫者,皆指为党人,重者人首分离,轻者牢狱之灾,所受牵连者及其亲眷,上至八旬老人,下至三岁孩童,无一幸免。”
他说了半天,九歌道:“庄主有话不妨直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本就在所难免。”
“但匹夫无罪。”
“这些话,我以为庄主不应该同我说。”
有些事,她做不了主。
凤初不以为然:“第一次见到姑娘的时候,姑娘听见了我和落雁的对话,从假山后走出来试图想要阻止我,虽然失败了,但却让凤某记忆犹新。姑娘与落雁不过一面之缘,然而却能施力相救,对一个素未平生的人尚且能如此,可见姑娘对世间万物心怀怜悯之心。”
九歌稍沉吟,说道:“那我有没有告诉过庄主,那天,依我的身手,我原本来得及阻止你对薛姑娘动手,但我最终没有。”
他抬眼,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她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半响淡然一笑:“姑娘不用急着否认,凤某相信自己的眼光,至于这支曲子,还请姑娘三日后务必不要缺席我的婚礼,到时候,凤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昨晚夜班,做手术到天亮,偶真是吐血更文中,乃们看完也不吱一声~怨念╭(╯)╮。】





 149 无言的等待

这一晚,九歌最终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出来时月上中天,没有落落萧声,虫鸣声便从空气中细细密密的渗透出来,显得夜晚更加的凄清。
入秋了,温度骤然冷下来,九歌抬起手搂紧了贴身衣衫,抬头时无意间发现前方不远处,屋檐下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
白衣萧然,侧影成玉。
再走近些,她认出原来是萧隐。
他站在她必经的路上,眼眸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样子。
自从药王谷回来后,因为彼此居住的地方相隔甚远,她倒是好几天没有再见过他了。
“我刚才从这里路过,看见你急匆匆的过去。。。。。。”待她走近,萧隐问道。
“只是一些小事,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九歌四两拨千金。
眼见她随时准备走,他低头闷笑一声,语气失落:“九歌,去了一趟药王谷之后,我以为你已经足够信任我了。”
九歌抬头看他,不避他的目光:“信任是建立在双方的基础上的,说我不信任你,那你信任我吗?”
“自然。”他面色如常。
九歌不置可否,半响突然正色道:“就凭你跟踪我到这里,你觉得这是你信任别人的表现?”
就算心急如焚,但多年来行走世间训练出来的本能,让她不能忽略藏在身后或许存在的危险。
听她说完,他一脸讶然懊恼的表情,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竟然被你发现了,看样子功夫真的退步很多。。。。。。但我发誓,这绝对不是因为不信任。”
他将折扇举到头顶发誓,配合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模样滑稽之极,像个十足的小孩,想到自己快百岁,在魅中不算年长,但和人类比,实在是,九歌忍俊不禁,一扫先前阴霾:“那是什么?”
她一笑,他心情跟着大好,卖弄似的伸手指了指耳朵:“萧声很美,我才跟着你过来,给我曲譜,我也能吹出来。”
敢情他跟着她过来,就是为了与这萧声比较一番?
“听闻太医院院士的大公子从小便得药王真传,不仅一手好医术,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莫不成不是吹牛?”九歌懒懒挑眉。
世人只知他药王弟子身份,很少有人去加以联想,她猜出君无瑟的身份,他的,便不难猜了。
“你、你。。。。。。”萧隐大喘气,九歌以为他是惊讶她发现他的身份,难道君无瑟还未告诉他不成,却听得他一脸震惊与不可置信,“你竟然觉得是吹牛?!”
“难道不是?”她老老实实疑惑,完全不知某人几乎气得要吐血,他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维持起来的名声,在她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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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0 命运的转轮

但这样内心竟感觉到另一种从没感受过的美好,他喜欢的,厌倦的,从来没有人在乎更多。
“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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