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色半浮生-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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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没作声，沉默的划着船往前行进。
薛落雁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问：“九歌姑娘可有去过南疆么？大概是什么样子？”
九歌想了想，微阖首：“。。。。。。去过一阵子，不过也不大记得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他们那里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婚俗，男女之间结为夫妻并不需举行婚礼，若是女子对前来追求的男子有意，则会为他打开深夜的房门，若是无意，便会闭门不开，而他们就算成为夫妻，男女也不能住在一处。”
“是么？”薛落雁问着，忽然冷笑一声，“可这样的夫妻，做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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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愉快。】





　156　无非相遇与离别（二）

九歌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船身剧烈震荡了一下，整个人在船上几乎站立不稳，初时还以为是水流湍急所致，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才发觉不是水流，反倒。。。。。。像是从地底深处发出来的震动！
薛落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失去武功让她的反应灵敏度大不如前，她努力伸长了脖子，整个人几乎要探出船去：“。。。。。。好像是山庄的方向？”
她们已经行驶出来很大一段距离，山庄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小点，哪里还能看出什么，九歌看着她焦急的背影，略微皱眉，劝慰道：“薛姑娘，即便是山庄出了什么事，我们出来这么远了，也不可能会波及到这里。”
船还在摇晃，薛落雁充耳不闻，目光死死盯着远方，斩钉截铁道：“不对，一定是山庄出事了，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九歌站在船头没应也没动，心里知道她说对了。
只是这剧烈的震荡，若非地震，又是什么？
迟疑的瞬间，薛落雁走到她身侧，一手抓着她手里的船桨，一边回头看她，神情异常的坚定决然：“九歌姑娘，我们回去——”
她的动作就停在这一瞬间，胸前一痛，整个身子忽然无法动弹半分，薛落雁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身前站着的、从头至尾神色没有半分惊讶的红衣女子，好半天恍然大悟道：“。。。。。。是你们？”
她何等聪明，一点即透，可是晚了，九歌扶她在船上坐好，朝她说道：“薛姑娘，对不住了，等我们安全出了这个山谷，我自会解开你的穴道。”
一旦出了这个山谷，从河岸离开，如今没有武功的她若想要回来，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等到她能再回来的那个时候，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已经尘埃落定。
事到如今，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知道说什么面前的女子都不会放自己回去，薛落雁转而注视着身侧不断往后退的山林，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里却尽是满满的绝望：“你们是什么人，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所有不曾明白的东西，在这一刻，恍若重重的迷雾被山风吹散，终于显露出它最原始的面目。
那一日，他到她的房间，跟她说的那些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山庄即将会遭遇什么，知道她一定会在他成亲之前远远的离开，因为他知道她爱他，绝不能忍受亲眼看着他和别人成亲，哪怕那个人是和她从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
河岸吹来的风，有淡淡青草的气息，船只顺河漂流，九歌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回答道：“薛姑娘，许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得多，你既然选择了离开，其他的，就不要再想了。”
薛落雁轻笑一声，笑容里不能掩饰的落寞：“九歌姑娘或许应该早就猜到了，我爱的那个人，他是谁。”





　157　人世间那么多不值得，人情比纸薄

九歌不解其意，轻应了一声。
“刚听到他或许身陷囹圄的消息，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至少，他暂时不会去和别人成亲，”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下去，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诉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他现在遇到了危险，我不能出手相救，是我无能，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若他死了，我去地府陪着他便是，那个时候，他就不能再找任何借口躲着我。”
自从她伤后，她整个人都平静得像是一滩死水，任谁都不能掀起波澜，但她此刻以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九歌眉头拧得更紧，她也不希望，她辛辛苦苦送出去的，到头来还是一个死人。
“凤庄主希望你能安全的离开这里。”
“他自己如今说不定都要死了，谁还管他希望不希望的，”她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仿佛悲喜都已经没有，“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心思藏得深，我向来看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我知道他有多为难，全力支撑的这个家，已经从骨子里开始腐烂，那个时候我只希望在将来的某个时候不至于成为他的负担和阻碍，所以拼了命的练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帮到他，成为和他并肩作战的人。。。。。。九歌姑娘，你让我回去吧，否则你送出去的，也只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没有功夫，可若真的想死，谁也阻止不了她！
被萧声吸引过去的时候，九歌其实也大概猜到凤初真正的意图，他支撑这个庞大的山庄，对于君无瑟所做的一切不可能一无所知，因此更加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但说不清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了一丝动摇。
“他值得你这样做吗？”九歌回头问她。
她嘲讽似的冷笑起来：“人世间有那么多不值得，人情比纸薄，可是姑娘上次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原以为姑娘是懂得的，但我显然是看错姑娘了。”
她话说一半，欲言又止，九歌却只是不动，良久才终于站起身来，挥手解了她身上的穴道：“你如今武功尽失，去了也什么忙都帮不上，我替你去。”
“什么？”她动了动僵硬的手脚，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九歌难得耐心的重复，眼角眉梢都漾出浅笑来：“薛姑娘其实才是这个世上活的最清楚最明白的人，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放弃什么，让我自愧不如，我去总比你去要好，。。。。。。我去帮你把他带回来。”
原来这会儿的时间，船只已经悄然靠岸，薛落雁怔怔的下了船，回头望见仍然立在船头的女子，没有说话。
等她想起来说什么的时候，船只已如飞一般的朝来时路驶去，转瞬不见了踪影。
——
｛内什么，走过路过不要忘记留下个爪印~苦逼的作者在与周公搏斗中。｝





　158　凤某就知道姑娘会回来的

九歌来回不过一个时辰，回来的路上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平坦无波的河流在越靠近山庄的地方越发变得湍急，像是被人狠狠搅拌过，然而此时看到眼前情景，她仍是忍不住怔了怔。
——偌大的复古庄园在不断的坍塌，坠落。
整个园林似乎被包围在一个剧烈震荡的地形中，巨大的石柱从中间卒然断开，压碎了四周的林木和建筑，原本镶嵌在墙壁上的珍珠哗啦啦掉落滚了一地，很快被飞扬的尘土掩埋。
河岸边上停靠着几艘大船，不知从何处驶来的，迎风招展的旗帜在狂风中烈烈作响，装严戒备的官兵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在不断坍塌的山庄里四处搜寻着什么。
九歌避开他们进山庄的时候颇费了些功夫，寻着记忆中的方向走，一路小心闪避，最后九歌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记忆中的地方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树木、建筑在身侧坍塌，滚落。
搜寻的官兵不在少数，渐渐形成包围圈逼近她躲藏的方向，九歌手中蓄力，欲要做出反击，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从前方不远处传过来，像是人为的声音，搜寻的官兵顿时转移了方向，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搜寻过去。
暂时躲过一劫，九歌微松了口气。
身后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步伐略显踉跄却也轻盈，不像寻常人的身手，难道有官兵折返不成？
在这种时候，是敌人的可能性明显比较大。
九歌屏气，袖中匕首悄然出鞘。
身后之人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突如其来的攻击，对于她刺来的一剑不闪不避，待看清来人是谁，九歌胸中暗抽一口凉气，匕首猛的往回一收，脚下疾退，总算是停了下来。
“——凤庄主。”
来人竟是凤初。
只是他如今的样子，衣衫蒙尘，步伐略显凌乱，除去那依旧俊朗不改的容貌，身上没有哪一处看起来像是个山庄的庄主。
他脸上不掩饰的笃定和笑意：“凤某就知道，姑娘会回来的。”
九歌轻拂了拂被地上乱石勾住的衣角，抬头朝着他无谓的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关于那支曲子的事情而已，你若是就这样死在这里，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人告诉我了。”
她语调冷冷，仿佛事不关己，他却并不生气，只是笑，但这笑容映在这不断坍塌的庄园，不免显得黯淡无光，他语气里终于带了一丝冷硬：“九歌，你想要知道的，我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但绝对不是现在。”
九歌懒懒挑眉，其实心知肚明，她既然回来了，就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
那晚他跟她说的那些话，自然不会是单纯的跟她讲一个故事。
。
这个故事马上就结束咯~乃们想要什么样的结局，全部死光光么、好了，我知道了。。。。。





　159　顷刻灰烬

他果然说到：“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庄里的老老小小，都是无辜的，他们有些人甚至并不知道凤还楼的存在，我需要你帮我。”
“你想要我帮什么？”九歌问。
他没有立刻说明，说着转身往回走：“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九歌怔愣片刻，随即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天空变得昏昏沉沉，隐约不祥。
倒塌的楼房像倾泻的洪水般不断淹没周围的林木，地面震动得厉害，难以掌握平衡，几乎寸步难行，尽管小心翼翼的躲避，九歌手臂、腰间的地方仍是不可避免的被飞溅过来的石头砸出伤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清楚记得这种感觉，大约四十几年前，她曾经在一个地方遭遇过剧烈的地震，地震来得始料未及，她甚至来不及救任何人，那个小村庄，那个前一刻还人声鼎沸、欢声笑语的村庄，在顷刻间全部化为了灰烬。
她是个早已死去多年的鬼魅，但那却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死亡。
不得不说是极其震撼的。
“目前不太清楚，千幻山庄本就是依山而建，如果不是地震，就应当是山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凤初头也不回，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比她在山庄呆逗留的时间要长，情况比她糟糕许多，衣衫已经破了好几道口子，不知道哪里渗出的血染了衣襟，他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似的，疾步往前走去。
一路不停，穿过不断倒塌破碎的墙垣，穿过纵横交错的断裂在路中间的林木，山庄本来就大，两个人大约走了近半个时辰，走在前面的凤初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他转身对着九歌说道，抬起手往前一指。
九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半天才从凌乱的情景里看出来这个地方应该是原来书房的位置。
一路行来除了躲避四处搜寻的官兵，一个庄里的人都没有碰到，
他把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正思虑间，身前凤初一弯腰，沿着书房从房梁处断裂的缺口进去了。
九歌连忙低头跟了上去。
视野变得狭窄，光线也一下子消失了大半，看什么都是朦胧不清的，九歌在凤初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他似乎对黑暗的环境极为适应，走了没多远，昏暗的四周不知从某处透出一丝光线，黑暗中咔嚓一声轻响，地底下突然打开了一扇能容一人通过的门，光显然是从那里透出来的。
凤初脚下略作停顿，随即沿着楼梯往下，九歌继续跟上，地底下的路阴暗潮湿，或许不常用的关系，空气中有淡淡的霉味，墙上的油灯快要燃尽了，飘忽的火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地道并不宽阔，耳边回荡着空落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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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什么，喜欢收藏啊~对手指~





　160　救人

“因为经营方式不当和投资失败，凤家到了祖父那一代，就已经不可避免出现了颓势，凤家屹立百年，不能就这样毁在祖父手里，”沉默了许久，凤初忽然出声，低声说道，“祖父想尽了各种办法还是无法力挽狂澜，最后暗中秘密创办了凤还楼，到父亲接手的时候，凤还楼已经成为维持凤家商业运转的最大收入来源，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与此如影随形的，是越来越多暗中找上。门来替死者寻仇的人，抑或是被死者亲属收买的杀手，父亲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逼不得已举家搬迁，即是如今的千幻山庄。”
九歌难以想象那样的情景，被迫离开久居的故土，心中究竟有多少无法言说的不舍？
——而这样的一个神秘山庄，并不是为了守护什么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滔天财富，却仅仅只是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
因为不想挚爱的人每一日都生活在死亡的笼罩之下。
“后来呢？”九歌问他。
他走在前带路，苦笑着答：“后来终于纸包不住火，有人盯上我了。”
其实九歌问完那句话就觉得后悔了，这些事情不用说就已经不言而喻。
说话间，视野蓦然变得明亮许多，地道里昏暗明灭的灯火，在墙壁上倒映出无数的影子。
原本狭窄的地道中空出了一大块地方，挤满了此刻本应该在山庄里忙碌的老老小小，难怪之前她在山庄外一个人也没有瞧见，竟是全部被转移到了这里。
通道的另一头，许多人拿着行李排着队往外走，秩序井然，见到凤初和九歌一起从通道里出来，人群中霎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地道里的震动没有外间厉害，人维持平衡还不是问题，但仍然不断有石头泥土从头顶上的地方簌簌往下落，凤初目光淡淡扫过众人，骚动声很快沉静了下来。
偌大的空间，一些人从出口出去了，另一些人自觉的补上队伍，所有人有秩序的往通道的出口走着，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你回来了，”紫罗从人群中走出来，到男子面前站定，抬头问道，“可以吗？”
凤初点头，若有所指看了身侧的九歌一眼：“没问题。”
紫罗随即回头朝着九歌微微鞠了一躬：“九歌姑娘，地道的出口离庄外尚有一大段距离，如今外面地震不断，地道已经开始出现不稳的征兆，随时都有可能会崩塌，庄里的人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全部转移离开，还请姑娘助我们一臂之力。”
地道的入口在原本书房的地底下，是整个山庄里唯一的木质结构，使得房屋在坍塌后还能勉强出入，地道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造成，恐怕在山庄修建之初就为今日做了准备，九歌心内暗叹造物者的防患于未然，一边听从紫罗的吩咐，走到地道的角落里站好，双手微握于胸前，唇微启，周身渐渐溢出透明气流，往头顶上升去。
另一侧，紫罗和凤初分别走到另两处角落站好，三人成鼎的合围姿势，共同施力维系起地道的稳固。





　161　好好活着，去找她

山庄上下一共有几百口人，由于地界的限制，地道出口一次性能通过的人并不多，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全转移，三人用尽全力，暂时使地道內的情景安稳下来。
终于，等到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在通地道的出口处，九歌微松了口气，手底下不敢放松，但三人之中有人撤了力，防护层顿时薄弱下去。
“紫罗？”凤初望着身侧松了手的紫衣女子，语出，俊眉微敛。
女子回头看他，神色淡定从容，口中说出一个惊人的决定：“我要回去。”
“你回去做什么？”仿佛是知晓她即将要做什么，他甚至用上了当庄主时的威严，“你先跟着他们出去，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紫罗淡淡扫他一眼，心中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真实的情绪，沉默半响：“凤大哥，紫罗要嫁的，是将紫罗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而你，不是。”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静止得能听见清晰的心跳。
凤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