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色半浮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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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男子急忙连滚带爬的走了，众多看热闹的人识趣的作鸟兽散状纷纷溜走，卖糖葫芦的小贩也想趁机溜走，奈何听到身后有人轻唤：“站住。”
没有指名道姓，但毫无疑问是他，颤巍巍的站住，头皮发麻，却真的不敢走出一步。
君衍这才返回身过来问九歌：“要多少？”
“五十串。”
小贩哭丧着脸：“姑娘高抬贵手，我做的是小本生意。。。。。。”
“嚷什么？”君衍懒懒的白了他一眼，见他噤声，掏出钱递给他，那些银子，当比买一百串糖葫芦都不止，“记得以后别狗眼看人低，余下的银子，你替我送到这位小兄弟的住处去。”
那么些，他看着头疼。
小贩急忙应下。
衣袖被人拉扯了一下，九歌低头，小家伙咧着一口白牙朝她笑：“姐姐，你是个大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他说得一本正经，配合上脏兮兮的脸，说不出的滑稽，九歌忍俊不禁：“好了，我知道了，你快把你的糖葫芦带上回去吧。”
“好的，”小家伙转头像模像样的指挥起等候在一旁的小贩，走远了似又想起什么，回头大声喊了一句，“也谢谢叔叔帮我付钱！”
君衍：“。。。。。。”
周围的人都散了，九歌回头问君衍：“你打听到了什么没有？”
他进去找朱微查找线索，她在外面等了不长不短的时间，不管有无结果，都应该有个说法才是。
他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出来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计策。”
“什么好计策？”她捧场。
“守株待兔。”
“什么意思？”
“就是守着猪等着兔子过来宰了吃的意思。”
“。。。。。。”
“你呢，你刚才在那里做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没看明白。”
“守兔待猪，守着小兔子等猪来付钱啊。”她嘴角忍不住的笑，对他来说，那些再不怀好意的人，不都是小兔子么。一只手被他握住，他的声音轻轻的：“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要急着逞强，等着我。”
她脸上笑容微滞：“我没事。”
“我知道没事，你记得就好了。”他淡淡的应，牵着她往前走，“饿了没有？听说漠城里有一家新开的酒楼，菜色很不错，我们去试试。”
他从明月楼里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她被围在人群中间，看样子是想买东西，却发现没带钱。
他其实并不担心刚才的情况她会应付不来，相处这么久，她的柔韧和坚强，他是知道的，但他想站到她身边去，想让她知道，她不是孤单一个人，从此以后，有他。
。
君衍同九歌是一大早就从沈家出来的，还来不及吃饭，他不问的时候九歌也不觉得饿，他一问，才发觉腹中空荡，倒是真有些饿了。
身侧听得一声闷笑：“待会儿让你吃个够。”
“我没银子。”
“那就欠着，以后找机会还我。”
“阿瑟你未免也太抠门了，请我吃一顿饭竟要还的？”她白了他一眼，黑眸里流玉珠光寂然流淌。
“怎么不要还？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垂眸看她，却是故弄玄虚，“除非。。。。。。”
她果然上当：“除非什么？”
“除非——”
“等等，”她突兀的打断他的话，高高仰着头看着什么，似乎没有察觉他的话被打断，“这里有一家新开张的酒楼，你说的是这里么？”
说话间，两人原来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是一家新开的酒楼，名字俗气却也实在的很，门口牌匾上四个流畅大字：财源滚滚。
是清晨，在外用餐的人相对来说比较少，因此酒楼里的客人并不多，只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个客人。
跟着店内伙计上了二楼的雅间，九歌不挑食，点菜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君衍，点完菜后，伙计又推荐了几个店里新来的做菜师傅的招牌菜，君衍来者不拒，伙计笑眯眯的去吩咐厨房做菜了。
一时无话，客人少，菜上得也快，不一会儿就摆满了身前的桌面。
九歌没怎么关注他点菜的过程，此刻见满满一桌子的吃食，初时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还是这么多，顿时皱起了眉，：“你点这么多，我们就两个人，吃得完吗？”
君衍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哂笑一声：“怎么吃不完？这顿饭，自然有人吃得下。”
他说得没头没脑，敛去脸上笑意，目光冷冷往房间外扫了一眼，声音冻结成冰：“都出来吧，躲躲藏藏的不累么。”
从明月楼到财源滚滚这一路，九歌是知道有人在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当然不会是跟踪她的。
只是君衍没有开口，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果不其然，君衍的话音落下，房门口走进几个人来。
穿着漠城官府的服饰，看样子当是漠城的官差，不过，他们跟着他们干什么？
那几个官差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无一人敢抬头看屋中男子，吭哧半天，齐声颤颤巍巍的开口：“。。。。。。参见公、公子。”
“恩，”君衍不疾不徐的应了，像是早有预料，“你们大人如何说？”
一人老老实实回道：“大人说，公子还未离开漠城，整日在明月楼玩耍，莫不是看上了哪位姑娘，若是喜欢上了哪位姑娘，公子只管开口！”
旁边九歌从喉咙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
那个糊涂大人，真是。。。。。。有趣！
君衍脸上觉得有些挂不住，虽不是自己亲手栽培出来的人，但到底，是他北泽管辖的官员，出了问题，他责无旁贷。
“你们大人要你们转告的，就只有这件事？”他又问。
虽然眼前男子说话的声音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许是直觉不妙，无人再回答，皆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君衍开口正要说话，地上跪着的其中一个人突然昂起头来，与其余沉默或者俯首的人目光不同，他目光凛然，无所畏惧，语气毫不掩饰的嘲弄：“公子有功夫关心我们大人说了些什么，不如去关心关心别的事情！”
说话这人是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虽半跪于地，身材仍显得甚是高大粗犷，黝黑的皮肤，五官也犹如浓墨般。
整个人给人一种鲁莽大汉的感觉。
不能怪她以貌取人，只是从他口中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
君衍看了他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轻启：“哦？”
这不咸不淡的一声，意思其实未必明确，除却质疑和疑问以外，也可能。。。。。。是某种示警。
男子身旁的人一个劲儿的偷偷拉他，他身躯自岿然不动。
语气生硬：“漠城三年来失踪了数十位青年男子，官府一直追查，因为失踪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一丝头绪都摸不到，后来听说有帝都的公子来了漠城，属下原以为案子有望，没想到公子全然不关注此事。”
更是整日流连于烟花女子之地！
他几乎是梗着脖子说完，有些话还是没敢说出口。
九歌下意识回头去看君衍的反应，他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指节修长，哒哒的轻敲在桌面上。
不知为何，她的心也跟着突突突的直跳。
半响他缓抬眸，看着面前之人：“你，叫什么名字？”
“睦舟。”
“睦舟？”他重复一遍，神色讳莫如深，“你这样跟我讲话，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最多，也不过是帝都里占了官位的纨绔子弟罢了。
男子想。
君衍突然低声笑起来，他说话本一直温吞淡漠，此刻眉间竟有锋锐：“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也敢大放厥词，。。。。。。倒也不奇怪了，到如今还只是县衙里一个小小的捕快。”
似是抓到痛处，男子身子狠狠一晃，双眸瞪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说的，都是一针见血的事实。
君衍恍若未见，转而越过睦舟落到他身后的另几名官差道：“从今晨就一直跟着我们，你们想必还没有时间吃饭，桌上这一顿，就算是我请你们吃的的劳苦费。”
随即站起身，视线重新回到叫睦舟的男子身上：“当然，除了你，你就在这里看着他们吃，他们一刻吃不完，你就一步都不能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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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6　衷情。难再诉（6000＋）

“——凭什么？”
“嗯。。。。。。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今日，你总算问了一个有价值的问题。”君衍回答。
见君衍起身，九歌也随着他起来，此刻便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等待，君衍回头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等片刻，接着说道，“其一，你不能正确认清楚这个世间生存的法则，不自量力的后果，远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你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其二，你并不知我的身份，也未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就人云亦云胡乱妄下定论，今日表现虽可看出你为人耿直，不惧权势，然而，也足以见得你的有勇无谋，不谙时势！”
若继续这般下去，将来即便有人赏识他，他也绝不可能走到高位塍。
睦舟半跪在地，一动不动，紧握的双拳捏得更紧。
耳边听到那人离开的脚步声，半响才从地上站起来，扫了一眼众人：“你们都饿了一上午了，赶紧吃饭吧。”
“老大。。。。。。漓”
“老大。。。。。。”
他目光扫过众人，这次跟他出任务的，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兄弟，大家都迟疑着不动。
冷声道：“不用管我，你们刚才应该也听见了，你们不吃完，我就得一直在这里守着，再说也不给你们白吃，吃完了，还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你们去做。”
见大家仍旧迟疑，不过终是缓缓吃了起来，他站在窗前，那人正出了酒楼，不知同身侧女子低声说着什么。
手指攀上木质窗棂，渐渐用力。
﹡
白白跑了一趟，馋虫被勾起来却连一口汤都没得喝。
从酒楼里出来，天色已近正午。
正午阳光浓烈，照在身上却不灼人。
九歌跟在君衍身后走着走着，慢半拍的发现了不对劲。
根本就不是回去的路。
“谁说我们要回去了？”他面上啼笑皆非，“你不是饿了么？我当然带你去吃好吃的了。”
“什么好吃的？”还有哪里有好吃的？刚刚才错过了一场大餐，她还以为会吃不完，结果根本不是给她吃的。
她才不信。
他卖关子：“你别管，跟着我来就知道了，保管你吃得饱，吃得好。”
九歌：“。。。。。。”
她又不是猪。
还是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走。
街市上早已热闹起来，有叫卖货物的小贩，两旁饭馆食物的香气，甚至还夹杂着女子胭脂水粉的味道，充斥在整个街道。
他带着她在人群中穿梭，东拐西拐，最后走进了一处小巷子里。
看起来不像有饭馆。
君衍脚下未停，像是熟门熟路，继续往巷子里面走，九歌只得埋头跟上，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在她饿死后，他能速度点儿给她一个坟墓把她给埋了。
。
巷子的两边堆放了不少杂物，偶尔还有一两个乞丐伸着腿坐在巷子两旁有阳光照射的地方聊天，一旦看见巷子里有人路过，就凑在一起不怀好意的窃窃诡笑，眼睛一个劲儿的往别人身上打量。
——不过也就只是打量而已，并不敢有所企图。
君衍领着九歌走了一段距离，在下一个巷子的转角处转了弯，往前行了没多远，就看见了通往另一条巷子的路边开了一家干净而简陋的铺子。
这家铺子的位置很偏僻，因此店里的人并不算很多，君衍带着九歌进了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铺子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看见又有客人进了店内，男人急忙跑过来招呼。
君衍也不等他开口问，径直开口喊了两碗面。
男子低头“啊啊”应了两声，笑眯眯的出去了。
“他不会说话？”九歌诧异。
原本还没发现不对劲，只是他跟女人讲话的时候一直是在用手势。
君衍也看到了，点头：“恩，男人是个哑巴，女人是正常人，听说夫妻两人原有个孩子，可惜十岁的时候突然得急病死了，如今夫妻两就靠开这个面点铺子过活。”
“是么？”
女人性格比男子强势些，有些固执，一边煮东西一边还去照看地下的炉火，毕竟一人之力，某些地方难免会顾不上，然而嘴上一直急吼吼的骂着要上前来帮忙的男人，让他去旁边坐着休息，自己一个人忙活就够了。
而男人看似在旁边清闲，见她应付不过来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伸手去添一把柴火。
两人虽然失去了挚爱的孩子，可是他们的模样，倒是真的幸福呢，两个人相亲相爱，相扶到老，试问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面很快就煮好了，女人在灶台前擦净了手亲自端过来的，面上笑容略显得腼腆：“两位请慢用。”
碗里除了面条，还有几个从没见过的东西。
似乎是面皮里包裹了少许肉。
见两人都没有动筷子，女子下意识搓了搓手指，忐忑的开口：“这是我们家乡最有特色的云吞面，云吞里面的馅料是用最新鲜的虾球做的，一口咬下剥剥翠，是我相公今晨去鱼市挑的，用虾壳熬出来的汤又鲜又香，两位放心吃，不好吃绝对不收两位的钱！”
九歌已俯首一口咬下。
入口难以想象的醇香，鲜嫩的汤汁瞬间溢满口唇，鲜香令人欲罢不能。
果真是好吃得不得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口里送。
碗里却突然多出一个云吞。
抬头，君衍正慢条斯理收回汤匙，又舀了一个到她碗里：“你吃。”
九歌敛眉认真看着他：“阿瑟，能不能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问。”他有不祥的预感。
她鬼祟的压低了嗓音：“你老实告诉我，北泽国库。。。。。。要倒了么？”
。
所以，他就不能替她多叫一碗吃的？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君衍呆滞片刻，汤匙愣在半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心里觉着这女人脑筋果然与别的女子不一样，不太正常。
随即也低头吃了一个云吞，稍倾微一顿，又送了一个入口中，君衍同意的点头：“味道果然不错。”
“你没吃过？”
“嗯，是第一次。”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九歌疑惑。
这个铺子的位置相当偏僻，若不是曾经来过，或者居住在这巷子附近，一般人很难找得到。
而她是一开始就跟着他来到漠城的，并没见他来过这个地方。
他不答反问，沉声：“你认为我是如何知道的？”
九歌轻声哼了哼，不爱搭理他，她要是知道，还问他做什么？
埋头继续同碗里的云吞斗争，脑子很快便将刚才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反正他神通广大，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了。
包括她是只魅。
相处了这么久，她几乎快忘记自己是只魅的事实。
魅者，魂之不摧，不老不死，不入轮回。
对面他也低头吃着东西，动作温雅，看得出受过良好的教养。
他有一副极好的皮相，如今回想，她还能清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境。
而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想到这里，口中突然觉得有些食不知味。
“怎么了？”敏锐察觉她的不对劲，君衍问道。
九歌只是摇了摇头，半响搁下手中汤匙：“没什么，我吃好了，我们回去吧。”
他略皱眉：“不好吃？”
许是听到这边两人的动静，坐在铺子前的两夫妻时不时担忧的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她咧唇一笑，嘴角梨涡若隐若现，他以前从未注意过，今日才发现她右边的嘴角长了一颗小小的虎牙，开怀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明显，显得莫名狡黠：“很好吃，只是我吃饱了，阿瑟，你不会是没钱结账吧？”
她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太明显。
其实她不愿开口说的，他绝不会多问。
掩住眸中情绪，他答应一声后唤了店家过来结账。
他结完帐后出来，看见九歌站在铺子前面的一棵树下等他。
不是喧闹市集，小道上来往的人稀少，她落落而立，身姿窈窕修长，齐腰的黑发披散在身后，俏皮的发尾在微风中随风摇摆。
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落到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圈。
她站在稀薄斑斓的阳光下，雪白肤色犹如透明，几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