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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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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孙元起熟读过《红楼梦》,一定会觉得这感觉想宝黛在贾府初见的场景:黛玉心想:“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宝玉直言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百熙兄不愧王谢子弟,学问精粹,中西共仰,已不容敝人置喙。便单单说相貌,也是海内第一等的人物!”那人也是一抱拳,然后让出身后一位高挑而白皙的男子,“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奇男子,这就是写‘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的杨贤子杨度,乃是湘绮老人的得意高足!”
“久仰久仰!”孙元起拱手作礼。虽说久仰,其实听也没听过。不过看这位杨度气质温润,眼带辉光,想来腹中饱读万卷诗书,便于大庭广众之下也是第一下就跳入眼帘的,定是风流名士。
“任公谬赞!”杨度冲两人做了一个罗圈躬,“杨某人素来目无馀子,今日见到两位仁兄,方知人外有人的道理。唉,‘珠玉在侧,觉我形秽’,‘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啊!”
周围人都大笑,只有孙元起和他的美国朋友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好在一旁赔笑。
“百熙兄,你认得敝人否?”浓眉大眼的青年,用浓重广东味的官话问道。
杨度却先插话:“人家百熙乃中堂大人的侄孙,如何识得你这个叛党?”
孙元起老实地回答道:“认识倒不认识,却眼熟得紧,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啦是啦!怎么不眼熟得紧?”杨度笑得打跌,“你一定是在海捕文书上见过他的画像!他的人头可值十万两白银呢,谁不眼熟啊!”
那人也微微一笑:“敝人便是老佛爷悬赏十万两花红捉拿的叛党,新会梁启超。”
一番欢笑之后,孙元起又引见诸位同事和Oc事务所的工程师与大家认识。原先因包下店面的是“肮脏的支那人”,日本老板娘还啧有烦言,等看见后面一溜美国人,早吓得躲到后院,吩咐一干服务员重新认真打扫房间去了。
午饭后,那些美国友人酒足饭饱,早回房午休去了。只剩的孙元起一人,因为被归家在即刺激得了无睡意,独自在花园的树荫下,对着一湾淙淙流淌的溪水发呆。
忽然听见有人唤自己:“百熙兄好雅兴!”
抬头就看见梁启超与杨度联袂而来。梁启超倒剪着手,光线洒满他的竹布长衫,映着他熠熠的眼神,好像他四周的阳光也更明亮。杨度则一袭白衣,手里则骚包地摇着柄折扇,上面依稀是一句诗:“纵使有花兼有月,共君论饮莫论诗。”却是他老师王辏г怂狻
孙元起闻言赶紧起身:“这里景色真是殊绝,难为任公了!”
午前聊天,才知道张元济是托梁启超代购明日回国的船票。话说张元济与梁启超相识,可以上溯到四年前戊戌变法的时候,当时翰林院侍读学士徐致靖奏上密折,向皇帝保荐康有为、黄遵宪、梁启超、张元济等人,张元济便和梁启超一同在御前行走,由此结识。
至于杨度,在半年前不顾王辏г说娜白瑁髯爬鲜ψ苑蚜粞毡荆攵炼┖胛氖樵菏Ψ端俪砂啵秃罄吹母锩蠼菩送АJ芰羧昭挠跋欤枷肴涨骷そ屯缪铙粕却窗炝恕队窝б氡唷贰2⒃诹浩舫摹缎旅翊员ā飞戏⒈砻吨墙逃返奈恼拢虼巳鲜读浩舫U獯嗡春岜酰窍牖毓锎搿队窝б氡唷返木选H绱怂道矗故呛退镌鹜贰
“哈哈,百熙如此,便太见外了。我和菊生,那可是生死之交。”说着,梁启超从身后拿出一壶清酒,还有三个酒杯。怪不得他先前倒背着手呢,原来如此。“听闻百熙兄未曾午休,一人独自对景,岂不无趣?我特寻来一瓶好酒,大家来效曹公与皇叔故事,青梅煮酒论英雄,岂不快哉!”
杨度一合纸扇,望着梁、孙二人:“百熙是孙吴之后,算是旧王孙,加上叔祖父乃寿州中堂,勉强算得上是玄德;任公你被清廷视为逆党,和阿瞒有几分神似。可我杨某人呢,却该如何自处?”
“你个杨贤子,生生地长了一张杨修的嘴!”梁启超大笑道,“今天且委屈委屈这位杨德祖,让你做斟酒的侍童。主人宾客都满意了,少不得赏你杯酒吃。”
“用日本话说,梁桑,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杨度把扇子往脑后的衣领里一别,从梁启超手中接过酒杯,去溪边洗净。
孙元起正想上前帮忙,梁启超一把拉住,说道:“不去管他,来来来,我们就席地而坐,畅饮高谈!”
杨度将洗好的酒杯摆好,取过酒壶,居然真的当起了侍童。一边斟酒,一边说道:“既然杨某做了监酒,酒还只有这么一壶,自然不能随便乱喝。需依照行酒令的规矩,先立个章程!”
“好!”梁启超抚掌称善。
孙元起心中暗道一声“苦也”,自己胸无点墨,国学基础一点也无,哪能和这些读四书五经长大的人耍什么酸酒令!不是找死么。
正要出言反对,杨度却先开口说了:“先前任公说好是煮酒论英雄,那就每人依次论说国内外之情势,听者如赞同则满饮,如臧否参半则半杯,如反对则不饮。”
“这规矩倒也奇怪,说者不饮,倒是听者喝酒!”梁启超道。
孙元起那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心说:这倒简单,后世国人酒酣耳热之际,谁不能侃侃国际大势?那北京城随便找位出租车司机,去凤凰网做时事评论员都绰绰有余裕!今时今日要说国内外形势,兄弟我是比你们了解的少;可要说到未来走势,那你们得让我一头地!
“那是自然!”杨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表示赞成的,鲜有几个是真心认可,十有八九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便是如矮子看戏,徒随他人说短长。如此胸无主见、拾人牙慧者,难道不该罚酒?”
“妙哉!杨贤子见地果然超群。”梁启超击赏道,“那监酒官,谁先来?”
孙元起也觉得杨度的想法很奇妙。
杨度说话间已经把酒斟满,便放下酒壶:“那便按照年庚吧!”
各人报了自己的年龄,梁启超是同治十三年(1874)的,最长;杨度是同治十三年(1874),其次;孙元起是光绪二十四年到的清朝,时年23岁,倒推上去,算是光绪二年(1876)出生,最小。
“那敝人就抛砖引玉喽!”报完岁数,梁启超没有忸怩作态,而是当仁不让,“说到年庚,我就承着这个说吧。慈禧皇太后是道光十五年(1835)生人,今年已经六十有八。‘人生七十古来稀’,孝庄文皇后七十六岁登遐,已经是古今罕有。况且如今国势风雨飘摇,她日理万机、殚精竭虑,恐怕不是长寿之道。而今上是生于同治十年六月二十八日(1871年8月14日),刚过而立之年,只要耐心蛰伏数年,一旦山陵有事,便是重整乾坤之时。我于今上了解颇深,乃是爱国恤民、锐意进取之帝,非安旧守成、尸位素餐之君。到时候,上下一心,进行政体改革,实行君主立宪,师法泰西日本,洗刷陈腐,必可使中华复兴,重收失地,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
孙元起历史虽然没怎么学好,却也知道光绪没几年活头了,之后是年幼的娃娃做了宣统皇帝。梁启超所说,自然纯属异想天开。自己本不愿喝酒,当下只是端起酒杯,略作示意,便放下了,酒是一口没喝。
杨度则端起酒杯,小饮了半口,然后说道:“就某所见所闻,长江以南,在道光以来,便开埠通商,与西洋来往交通,民风开化。广东、江苏,最为全国风气之先;四川、云南、湖广、江西等省在戊戌变法时,也是新学泛滥,民心思变。前年庚子国变,便有东南自保的举动,已可见江南与朝廷趣向不同。而淮河以北,直隶、山东、山西、河南,向来是朝廷的心腹要地,由忠心帝后的鹰犬把持,驻军也最多,虽然不是针插不进、水泼不透,却一时半会不会有反侧之象。所以,江南一旦再有变乱,恐怕九州便会划江而治!”
梁启超听毕,微微点头。刚才太所说,不过是与光绪帝君臣相知一场,还有些幻想罢了,而不是真的从理性出发思考问题。这时闻听杨度所言,觉得极是,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孙元起学着杨度刚才的动作,小啜一口,感觉酒味不是很重,有些甜味,倒像是米酒一般。放下酒杯,看着杨度给每人斟上酒,说道:“下面该我啦?”
“正要听百熙兄高论!”梁启超目光炯炯地望着孙元起。
“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孙元起首先想到国父的这句话,以此开头,然后屈指略算,“不出十年,清帝当逊位,天下或可称共和。如今的中国,农民作为国民中最庞大的群体,更多还是安守土地,为一箪食一瓢饮而苦苦挣扎;工人、手工业者,只出现部分大城市;军人,则分为两种人,一部分是昏昏噩噩,不过是军官的打手,另一部分则是接受了新式教育、有新思想的,他们会成为社会上最激进、最不稳定的力量;还有,就是包括传统士绅在内的读书人。在中国现今社会,读书人不仅仅是社会的良心,还是社会的主要领导力量。
“随着新式教育的推开,教育模式由过去的精英教育,渐渐演变成平民教育。这些接受新式教育的平民子弟,无疑对封建**充满憎恨,对西方的自由民主充满憧憬。经过十年,一代人的教育,就足以使得读书人的主体,由过去的士绅,变成青年学生。他们作为社会的领导力量,再加上军队中那些激进的军人,相互一联手,就会天地变色!
“如皙子兄所言,江南自然不足虑。在江北,那是封建统治最牢固的地方,会发生什么变动呢?我们要知道,李合肥中堂去后,北洋的主要兵力是掌握在少数将领手中,到那时候,他们不一定要倒戈,只需保持一个中立态度,清王朝立马就会走进坟墓。
“但这不仅仅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更是一个乱世的开始。
“南方的激进和北方的保守,在还有一个共同敌人——清王朝的时候,双方或许还能做坐到一块儿。等清帝统治终结,两派开始分享胜利果实之日,便是南北大动干戈、兵戎相见之时。北洋军力最为雄厚,南方的新军在初期不能抵挡,这导致保守势力抬头,在北方另出一个皇帝也不是不可能!当然,南方的革命力量不会就此认输,经过一段时间的养精蓄锐,还会卷土重来。北方的保守势力,因为这些倒行逆施,渐渐失去民心,最终失败。
“对了,还有退位后的清皇室,因为南北相争无力顾及,很有可能死灰复燃。在某些外国势力的支持下,会占据一隅,比如关外,成立傀儡王国,进而窥伺中原。南方革命力量在艰难战胜北方保守势力后,还要与这个外国势力正面交锋,胜负难料。而西藏、新疆、青海、外蒙等边疆地区,因为中原动荡,会呈现分崩离析之态。
“也就是说,未来的二三十年间,中国会动荡不安,干戈日起,民不聊生……”孙元起越说声音越低,仿佛看见数十年后的人间惨状。
梁启超和杨度的脸色也非常难看,最后各自举起酒杯,对饮而尽。
杨度又给大家斟满酒,道:“国内的太沉重,我们说说国外的,不准再说令人愤懑的事儿!这次,从最小的开始!”
“那说说令人高兴的!”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风景秀丽的花园中,说那些令人垂头丧气的话,确实大煞风景。孙元起决定说个好消息:“未来十多二十年,欧洲必有一场大战,战争将波及全世界,各强国均因此而元气大伤。这场大战,可以使得中华避免灭国亡种之祸,如果处理得当,国家从此兴起亦未可知!”
“哦?”两人眼睛俱是一亮,“百熙,说说你的原因!”
原因?这我哪知道啊!你们问村长去。孙元起心里这么想,可不这么说,面上故作高深:“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切——!”两人都很无语,当下只端起酒杯,抿了小半口。看来,他们对此是半信半疑,疑还更多些。
“依我看,这日本倒要和俄罗斯大打一架!”杨度笃定地说。
梁启超接上一句:“俄罗斯内部很有可能要出大问题!”
孙元起补充道:“这两个恶邻,真该从我中华身侧消失,最好挪到欧美旁边,让他们好好乐呵乐呵!”
说罢,三人都哈哈大笑,各自干了杯中酒。
杨度晃晃酒壶,然后给每人斟了半杯,便把酒壶扔于一旁,原来没酒了。
“酒饮半醉,月看半圆。”梁启超举着半杯酒,“盍各言尔志?”
这是《论语》中的一句话,孙元起听得明白。
杨度饮完酒,从后衣领中掏出折扇,忽悠悠地扇着,然后吟出一句词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这也是尊师湘绮老人的夙愿吧!”梁启超也一口喝完,慢慢念道:“一事平生无齮龁,但开风气不为师!”
这不是坑爹嘛!本来还在好好说话,怎么到了最后,突然改吟诗啦?孙元起脑袋里面高速运转,想找一句勉强能应景的诗句来。搜肠刮肚、绞尽脑汁,酒杯在唇边放了半分钟,最后冒出一句来:“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
对了,这是谁的诗啊?
第五十一章君平帘下谁家子
“黎明睡觉未婚妻,煎饼果子大烧鸡。”
这是北方的一句谚语,认为人生最大享受莫过于此。而排第一的,就是在睡意正浓的早上,美美地睡个回笼觉。骑马坐轿,不如黎明睡觉嘛。
孙元起昨日刚从颠簸的轮船上下来,一番周折,吃了中饭,又和人喝酒聊天。晚饭后,回到房间,虽然不太习惯和式旅馆的直接睡在地上,困意上涌,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裹着薄衾,就着夏夜凉爽的海风,沾枕即睡。再一睁眼,窗外已微有熹光。夏日天亮得早,现在大约是五点钟的样子。转念想起,船票是今天下午的,倒也不急,不如多睡会儿。换个姿势,又沉沉睡去。
睡得正美,仿佛听见有人说话:“百熙兄起来了么?”
再想听时,却又没有声响,只疑是发梦。
“百熙兄?”声音仿佛在门外。
“谁啊?”孙元起不再睡,坐起身问道。
“哈哈哈,是我梁某人。”旅馆的和式推拉门没有任何保护**的效果,外面的人直接拉开,施施然走进来。原来是梁启超。
孙元起见梁启超一大早过来,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困意顿时去了大半,整了整睡衣,被褥胡乱地堆在一旁,问安道:“任公,早啊!”
“百熙早!”说话间,梁启超走到窗前,“哗——”地拉开另一侧的推拉门,正好是面对东方,鲜红的太阳冉冉升起,阳光直射进屋。门外是溪水汇成的小池塘,脉脉无声地流淌着,几缕菖蒲随着晨风翩翩起舞。
孙元起精神为之一振:“好景色!”
“大清早,扰人清梦,我倒做了回恶人。”梁启超一步迈出,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拍拍身侧,示意孙元起也过来坐,“昨日回去,我便一直在想你说的那个中华未来形势,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发生;越觉得有可能发生,就越不安。所以一晚上没有睡好。”
孙元起在他身侧坐下,闻言心想:“这本来就是真实的史实,自然是最有可能发生的!”当下却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下去:“自道光以降,我中华屡蒙外侮,有志之士起初见西洋船坚炮利,便欲师夷长技以制夷,开始兴办洋务,恭忠亲王、曾文正公、左文襄公,以及数月前刚去世的李文忠公,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国家强盛、万民康乂。谁知道,学来学去,还是照吃败仗,国家也一天天坏下去。
“我的老师康南海见此,认为非得立宪法、开国会、变革政体,则国家不能兴起。所以纠合同志,公车上书,希望皇上与太后能审时度势,变法维新,庶几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谁成想,一朝风云变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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