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闲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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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平身。”皇帝略略开口。
“你干嘛这么严肃？来，胤禛，到额娘这儿！”阿茹娜瞪了他一眼，就朝四阿哥招了招手。
站在一边的胤禛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点头了才乖乖的走了过去。只是那脸上却跟方才完全不一样了，一改恭敬谨慎的样子扬起一脸的笑意看着阿茹娜。
可是四阿哥才刚刚走近了阿茹娜几分，就听见一旁嬷嬷的惊呼声：“哪儿来的麝香！”
闻听此声，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皇上更是几步上前抱起阿茹娜就出了门，外面的奴才胆战心惊的跟在了身后。麝香，此时无疑是所有奴才的催命符。
轻轻放好了阿茹娜，皇上冷眼巡视了一圈众奴才，淡淡开了口：“莫非朕说过的话没人听？”虽然只是不重的一句话，却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让所有人不自觉的双腿发软跪了下来。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所有人异口同声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也做着同一个动作，不停的小鸡啄米般磕头。
“都跪着做什么，等朕砍了你们不成？”皇上有些微怒了。
众人一听此言立刻四处散开到处寻找起了那麝香，此刻，找到了麝香就找到了活下去的机会。只是来来往往陆陆续续这么多人来回禀的居然都是没有找到。皇帝闻听此言不禁微眯了眼，看着众人的眼光慢慢凛冽了起来。跪在地上的一杆人在沉寂的气氛中慢慢开始打颤，冷冷的气息压的人不敢喘气，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个一触即发的君主。就连一边站着的四阿哥也感觉到了皇上身上的戾气，不由得朝阿茹娜的身边靠了靠，手轻轻的拽住了她的衣角。
而正此时，却听见了阿茹娜身边的嬷嬷再次出声道：“这里也有麝香！”此言如平地惊雷，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嬷嬷所在的位置。那里正站着四阿哥和阿茹娜！
皇上微皱了眉朝四阿哥缓步移去，却见四阿哥略带惊恐的看着缓步而来的皇上，悄悄往阿茹娜的身后藏了几分。阿茹娜一手护着四阿哥以示安慰，一边看着过来的人。皇上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打量了一番四阿哥之后眼光停在了他腰间的挂着的荷包上。而阿茹娜也顺着皇帝的目光侧头看向了四阿哥。麝香在四阿哥身上！阿茹娜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像了皇帝，却见他那寒眸之中闪现出一丝狠厉跟阴鸷。心知皇上必是恼了，恐皇上震怒之下要责难四阿哥，阿茹娜先一步拦在了四阿哥身前，将他完全虎仔了身后。而皇上越过了阿茹娜，伸手从四阿哥的身上扯下了那荷包。小小的四阿哥看见面色不善的皇上不禁有些害怕，不自觉的抬头望了望阿茹娜。接收到四阿哥恐惧的目光，阿茹娜准备开口说什么，皇上却忽然蹲在了他们面前。一手拉过四阿哥，另一支手则将那荷包又重新挂在了四阿哥的身上，末了还理了理四阿哥的衣服温和的开了口。
“胤禛身上的荷包是哪儿来的？”
“会皇阿玛的话，是儿臣身边的婢女小喜给的。”因着你诚惶诚恐恭恭敬敬的回道。
“小喜？”皇上听见这个名字又蹙起了眉头。
站在一边的梁九功则马上会意的上前几步贴着皇上的耳边道：“是佟贵妃派给四阿哥的贴身丫头，专职伺候四阿哥起居的。”
“佟妃！”冷哼了一声，皇上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喜怒不明却是令人不由得抖了一下。
一边的阿茹娜暗叹一声，看来这宫里无法平静了，只怕是这朝堂也未必安然。虽说佟贵妃自入宫以来一直跟自己不对盘，为了争宠也常用手段，但顶多只是小打小闹。今日能把主意打到阿哥身上，想来她是没有这个胆量的，更何况四阿哥一直在她名下寄养，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她第一个就难逃干系。有这等手段之人，怕是只有朝堂上的才做得出来。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皇上一眼，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要处理恐怕有些棘手。
果然，皇上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一般，命人将四阿哥带回阿哥所，然后只字不提，只是牵了阿茹娜往里去。
梁九功则在外面善后，只听得那奸细的嗓音低声吩咐道：“今日可发生了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到：“什么也没发生。”
“恩，都给咱家记得，谁要是敢妄言，自个儿明白是个什么罪。”梁九功最后一句警告砸在了所有人心里。
这景仁宫经过麝香的小风波后看似一切平静如常，然而仔细看却会发现皇上在不知不觉之中加大了对阿茹娜的保护。现在凡是进入景仁宫的人都会格外留心，以确保不会再出现上次的麝香事件。随着阿茹娜的肚子渐渐隆起，皇上到景仁宫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每天下了朝会准时来看她，一些重要的折子来不及批也叫人全部带来，更有甚者直接在景仁宫的外间接见一些内大臣。阿茹娜戏说皇帝是反应过大，皇上却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你怪朕吗？”原本看折子的皇上忽然侧过头问了一句。
每天皇上都会把政务搬来景仁宫处理，对这样的情况阿茹娜已经习惯了。每到皇上批政的时候阿茹娜会在一边陪着他，偶尔给他递上一杯热茶或者调一下灯芯。皇帝则会在有问题的时候抬头问一下阿茹娜的意见，然而却并非真的是想要听她说些什么，只是想单纯的找个人来分担。每每到此时阿茹娜总是淡然一笑说：“我相信你。”今日这没有来的一句话却问住了阿茹娜。
“怪什么？”有些诧异。
皇帝扬了扬手里的折子，阿茹娜微微倾身，皇帝一把揽住她的腰道：“索明两党如今斗的愈发厉害了，这折子是弹劾明珠的。说他贪财纳贿，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打击异己。”
阿茹娜略一思索随即明了，这应该是索额图指使，这两人曾经携手合作辅助皇帝铲除鳌拜，平定三藩，可是随着二人的功绩增加，他们的官也越做越大，而此时权利却让他们斗了起来。
“政见不一难免会有分歧矛盾，皇上心里应该自有计较。”阿茹娜对政治并没有兴趣，她知道身边这个人会处理好一切的问题。
“只是他索额图的手未免伸的过长。”皇上合上折子，眼里瞬间涌上一丝狠厉。
“皇上的意思……”并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事情。
“你当那佟妃就那么大胆子，敢把麝香放在胤禛身上。”皇上说了一般停下来看了看阿茹娜。
阿茹娜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如此说来这事是索额图做的？只是他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害自己？阿茹娜心里有些疑问，自己没有威胁到他的利益吧。
看着阿茹娜深思的模样皇帝就知道她还没有想到，于是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亲昵的道：“还没想到吗？”
阿茹娜摇摇头，皇上看着她疑惑的神态笑了，说：“你博尔济吉特氏的身份加上朕对你的宠爱，他担心你一旦产下皇子就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原来如此，阿茹娜恍然大悟：“只是他未免想太多了吧，我又没打算做皇后，更不会让我的孩子将来去跟太子争位，根本不会威胁到他任何。”
“他不会这么想，这就是权利欲望跟贪婪。”皇上接着把背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虽然胤礽被立为了太子，可是索额图却不甚放心。现下皇后已经不在了，而皇上偏宠颖贵妃一事人尽皆知。眼下后位空缺，而颖贵妃又身怀有孕，索额图怕一旦颖贵妃诞下皇子，那胤礽的诸位将易主，于是思量之下决定先下手为强。
“既然目的是我，那为什么还把佟贵妃也牵扯进来。难道他想一石二鸟不成？”阿茹娜忽然觉得这人的心机很深。
“哼，他打的什么注意当朕不知晓么？朕这个皇帝也不是个摆设！”皇上狠狠的说道。
他索额图又岂止是要一石二鸟，佟国维在皇帝的扶持下势力渐长，已经进入内阁跟他，明珠，张英共同执事。张英不足畏惧，可是佟国维却是皇亲国戚，威胁绝对不比宫里那位博尔济吉特氏来的小。如果此计成功，颖贵妃流产，佟家跟佟贵妃定然都会受到牵连，而四阿哥，这宫里皇子越少，对太子的威胁就越小。他索额图不仅要保住自己的权势，还要保住以后的荣华。

十三

麝香一事虽然不了了之，但却引起了皇帝的一番深思。正所谓防的了今日防不了明天，害人之心一起，想护她周全自是有些困难，要像没有后顾之忧必须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才行。皇帝拿着笔沉思了半晌，一时之间也未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皇上！”正此时梁九功端着绿头牌，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心中忐忑不安。
果然，皇上略微瞟了他一眼之后脸色骤变，放下手中的笔冷声怒道：“朕说的话没听见还是没记住？”
皇上的一句威吓吓的他这个大总管脸上顿时失了色，赶紧就跪了下来，心中大呼不妙。皇上一早就交代过了，没有吩咐以后就不要在上绿头牌了。皇上的话自然是不敢不放在心上，可是今天也不是他胆子大了敢违抗圣旨，而是太皇太后交代下来了，必须要皇上今儿个到其他娘娘那儿去。纵然是知道皇上的意思，可是他一个奴才哪里有插言的份儿，就只能是听命行事了。只是，不得罪太皇太后的结果就是皇上这边不好交代了。在进来之前他就已经暗自告诫自己小心又小心了，可是看皇上的反应今儿这顿板子是少不得了。
一脸的委屈，撇撇嘴，梁九功几乎是夹带着哭腔的跟皇上禀到：“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头也磕的跟捣蒜似的。“皇上明鉴，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呀。是老祖宗吩咐下来的，奴才也不敢违命呀。不然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违抗圣旨呀！”梁九功赶紧搬出太皇太后来。
皇上一听那眉头就皱了起来，老祖宗向来是不管这事儿的，即便是知道他在宫里独宠阿茹娜也并没说什么，为何今天忽然就管起了临幸后妃的事情？想了想皇帝开口问道：“今儿谁去了慈宁宫？”
“回皇上的话，今儿除了请安之外好像佟主子跟其他几宫的娘娘都是在慈宁宫用的膳。”梁九功不愧是这宫里的大总管，一点儿风吹草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皇上听了眼神一凛，顿时寒光乍现，犀利无比。很好，正愁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没想到有些人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有不安分的，那么也别怪他心狠手辣了。随即皇上唇边挂上了一抹笑意，只是看上去那么的渗人，那么的冰冷。
“你起来吧，今儿上佟贵妃那儿。”皇上盯着那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绿头牌，别有深意的对梁九功说到。
梁九功如蒙大赦，得了旨意立刻从地上起来吩咐人准备。而皇帝则是对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扬起了高深莫测的笑意，眼光不由得更凌厉了些。想要荣宠？朕给你！
当听到皇帝驾临的消息的时候佟贵妃一脸的不可置信，皇上有多久没到过她这儿来了？她以为皇上不会再来她这里了，自从娴月那件事情以后皇上就再也不肯见她了。今天跟其他人一起到老祖宗那儿请安被留下用膳，大家原也就是随便说说，无意中说起很久没有见过皇上的事情。当时并没指望老祖宗能做什么，毕竟她久不问事，何况宫里都知道她也是维护颖贵妃，也就没抱什么希望。不过现在看来倒是那番无心的话起了作用。
看着坐在桌边慢慢品茶的皇帝，佟贵妃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遥远。他虽然近在眼前，可是却一点儿也无法走近。他不开口，她也不敢讲话，因为那浑身的冷漠散发出来的帝王之气彰显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静默了半晌，皇上忽然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而看向了佟贵妃，这使得一直在暗自揣摩皇帝心思的佟贵妃毫无防备给惊了。
“皇，皇上！”慌乱的开口叫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由来的会觉得害怕。这人好像比之前更加捉摸不透了，似乎也更加难以靠近了。虽然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可是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儿温度，反而会有彻骨的寒意从他身边慢慢涌过来。
“怎么？看爱妃的反应似乎并不太喜欢朕的到来。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朕以后还是不来了。”皇上玩味的对着佟贵妃说。
“不，不是！臣妾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佟贵妃急着辩解，却不知要怎么说。今日的皇上实在让她感觉害怕，却不知究竟是为什么。
“哦，朕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皇上浅浅一笑说道。
一边的佟贵妃因为皇上的这一浅笑而失了神，这个如同神祗一般的男人，高高在上的帝王，从来都是冷峻森严的形象，像现在这样的笑容她几乎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至少对着她的时候是没有的。
“这些日子想来是朕疏忽了，有些日子未曾上爱妃这里来了，不过你也不要怨朕。”皇上说着就定定的看着佟贵妃。
“臣妾不敢！”听皇上这么一说佟贵妃马上跪了下来。
“前些日子蒙古进贡了些玛瑙，回头叫梁九功给你送来，你是喜欢玛瑙的吧。”皇上一副关心的样子拉起佟贵妃细细说道。
佟贵妃一听心中大喜，没想到皇上还知道自己喜欢玛瑙的事情，可见皇上心中还是有自己。马上感动的应声道：“谢皇上！没想到皇上还记挂着臣妾！”
看着眼前开心的佟贵妃，皇上心中忍不住冷笑。这些事情根本是从梁九功那奴才口中知道的，若不是为了心中的计划，他根本不会来这里跟这个女人废话。想到这里不觉记起了阿茹娜，不知道这个时间她休息了没，也不晓得她今天怎么样。这些日子她肚子里面的那个小东西闹的她吃不下咽，寝不能寐，他很是担心。
佟贵妃没有想到转机回这么快就到来，自从皇上那夜来她这里之后，连着好几天皇上都是在她这里用的膳，而且又接二连三的赏赐了很多珍贵的东西。一时之间佟贵妃成了后宫关注的焦点，大家都道皇上又开始宠佟贵妃了。除此之外，无论出席什么场合，皇上都将佟贵妃带在了身边，以示对她的重视。朝中也因为皇上的举动发生了些为妙的变化，佟国维的门生渐渐增多，朝中站在佟家那边的人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原来的索明两党渐渐变成了三足鼎立局面。看着这些变化皇上甚为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局面，不过现在还不够，他还要再加一把火。不久之后宫里传出了皇上有立后的想法，而且属意佟贵妃。同时朝中皇上也开始提拔重用佟家，更是为立后做足了声势，也让这个传言更加具有真实性。
后宫里大家纷纷把注意力从景仁宫转到了佟贵妃身上，朝廷大臣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如日中天的佟家。皇上看着他一手制造出来的效果甚是满意，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相信佟贵妃会成为人们的焦点。
“呀！快别闹了！”正在看书的阿茹娜眼睛忽然被人给蒙上了，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书说道。
“我是谁？”蒙着眼睛的人问道。
“皇上，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阿茹娜用手扒开捂着她眼睛的手，很是无奈的说道。
皇上无趣的松开手坐到阿茹娜的对面不满的说：“朕不是看胤禛每次来跟你闹着玩挺有趣的嘛，朕也是想逗逗你。”
“胤禛还小，可是你……”阿茹娜觉得此时此人人根本一点儿不像皇帝。
“谁让你看书这么入迷，朕来了你都没瞧见。”皇帝居然抱怨了起来。
“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没办法的只好道歉。若不是看过他处理政事的一面，阿茹娜绝对不相信这人是皇帝。在外人面前那种浑然的帝王气此时全无，清冷严峻的神态也找不出一丝影子，就更别说冷冽犀利的眼光。现在的他根本就像个耍赖的小孩子，若是让其他人看见准会大跌眼镜。
皇上一伸手，将阿茹娜抱进了怀中，然后一手搭在她的肚子上问道：“这些天他还闹你吗？”
“还好！前些时候不大舒服，现在好多了。”阿茹娜说着就将手覆在了皇帝的手上。
“哎！你呀，再敢闹你额娘皇阿玛就不喜欢你了。”皇上对着阿茹娜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