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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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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愣了愣,没想到他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点了点头,解释道:“那药有些霸道,我担心吃了之后会散功。”
五竹低着头,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忽然开口说道:“应该有用,虽然只能治标。”
这时候范闲可不敢再全部信这位叔叔的话,毕竟这个害死人的无名功诀也是对方大喇喇地扔到自己的枕头边上的,苦笑着说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先说说你的事情……我说叔啊,以后你玩失踪之前,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
“有这个必要?”五竹很认真地问道。
“有。”范闲连连点头,“出使北齐地路上,我一直以为你在身边,那箱子也在身边……所以我胆子大到敢去欺负海棠朵朵,哪里想到你不在……这样搞出事来,会死人的。”
五竹迟疑了片刻后说道:“噢,知道了。”
范闲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他自幼习惯了五竹呆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比如马车中,比如杂货铺里,比如海边的悬崖上,进京之后五竹叔在身边的时间就少了许自,虽说他如今的实力已经足以自保,但他明白,随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发展,自己会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有这样一位叔叔守在身边,会让他觉得世界全是一片坦然大地,整个人会有安全感许多。
“我打算搬出去。”范闲轻轻咳了一声,“住在后宅里还是有些不方便。人太多了,你不可能和我们一起住。”
五竹偏了偏头,很疑惑为什么要为了自己住进来,就要搬个家。
“婉儿还没有拜见过叔叔你。”范闲很认真地说道:“你是我最亲地人,总要见见我的妻子。”
五竹缓缓说道:“我见过。”
“她没有见过你。”范闲苦笑了起来,“而且你总一个人在府外漂着,我都不知道你会住在哪里,你平时做些什么,这种感觉让我……嗯,有些不舒服。”
五竹再次偏了偏头。似乎明白了范闲想要表达什么,牵动了一下唇角,却依然没有笑。缓缓说道:“你处理,不过我不希望除了你妻子之外,有任何人知道我在你的身边。”
范闲喜悦地点了点头,接着却想到一件事儿,为难说道:“若若也不行?我还一直想着也要让她见见你。”
“不行。”五竹冷漠说道:“就这样吧。你办你的事情去,就当我没有回来一样。”
范闲叹了几口气,听着书房外面已经隐隐传来人们起床地声音。只好揉着手腕走出了书房。
书房之中,五竹那张似乎永远没有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他五百年才展露一次的笑容,而且这次笑容显得多了一丝玩笑的意味,似乎是在取笑范闲不知道某件事情。
秋圆之中,草染白霜,天上日头温温柔柔。范闲裹着一床薄薄的棉被,半躺在圆中的一方软榻之上,聊作休息。偶尔咳嗽几声,但比昨天夜里已经是好了许多。圆内一角处竖着个秋千,几个胆大的丫环正在儿那荡着,淡色的裙儿,像花朵一样绽放在长绳系着的小板上,秋千旁,思思和四祺这两个大丫头正满怀兴致地看着,脸上偶尔流露出艳羡之意,但自矜身份,却是不愿意踏上去一展身手。
范闲眯着眼睛看着那处,看着秋千上那丫头的裙子散开,像花,又像前世地降落伞,裙下的糯色裤儿时隐时现,让他不禁想起了那部叫做孔雀的电影。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喂他吃了片薄薄地黑枣,这枣片极清淡,切的又仔细,很符合他的味口。他三两下嚼了,有些含糊不清说道:“不在父亲那孝顺着,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婉儿和若若分别坐在他的身旁,服侍着这个毫不自觉的病人。若若微微一笑,说道:“老呆在房里,我也嫌闷啊,哥哥病了,还有兴致来圆子里看丫头们荡秋千。”
婉儿耻笑道:“他哪是来看秋千,是看秋千上地人还差不多。”
范闲也不辩解释,笑着说道:“看景嘛,总是连景带人一起看的。”接着高声喊道:“思思,别做小媳妇儿模样!想荡就上去荡去。”
这话容易产生歧义,他出口之后就抢先自己愣着了,好在旁边的姑娘们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有他自己在那里尴尬地笑着。他略作掩饰地咳了咳,忽然想到件事情,问着身边的婉儿:“这秋愈发寒了,你看,家里圆子里那些菊花都有些蔫冻,上次说过宫里要在京郊办赏菊会,怎么还没个消息?等初雪一落,想看也没处看去,难道宫里那几位不怕扫了兴?”
婉儿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是比往年要晚了些,不过传来的消息,大概是要去悬空庙看金线菊吧,那些小菊花耐寒的狠,应该不怕的。”
范闲忍不住摇头,知道赏菊推迟和京里最近的热闹总是分不开关系。最近这两天京都里的大势已定,虽然很多人都以为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强撑病体,才能镇着二皇子那方,但他自己心里明白,监察院做事,并不需要自己太操心,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定了,又有小言看着,分寸掌握的极好,应该无碍。
他地身体稍已经微好了些,不过依然装病不去上朝听参,也不肯去一处或是院里呆着,只是躲在家里的圆子里当京都病人,像看戏一般,看着老二在那边着急。
“高些!再高些!”
范闲躲在软榻之上,在妻子与妹妹的服侍下,看着那边胆气十足的思思踩着秋千越荡越高,直似要荡出圆子,飞过高墙,居高凌下地去看京都的风景,忍不住笑着喊了起来。
第五卷京华江南第四十九章陈园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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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越荡越高,忽然思思似乎在高空中看见了什么,赶紧着不再蹬板,任由秋千慢了下来,还不等秋千完全停好,就急急忙忙地跳了下来,连落在草地上的鞋也没穿,就往范闲身边跑。
旁边扶着的几个小丫环吓了一跳,四祺正准备打趣她几句,但看着她神情,很识道的住了嘴。就连这边的三位主子也觉得讷闷,心想这姑娘发什么疯了?怎么如此惊慌,以范府的权势,在京都里还会怕什么来客?除非是太监领着禁军来抄家。
“府门口……是靖王爷的马车!”
思思气喘吁吁地跑到范闲软榻之前,抚着起伏不停地胸口说道。范闲一怔,马上醒过神来,从软榻上一跃而起,喊道:“快撤!”一边往圆后跑,一边还不忘回头赞扬了思思一句:“丫头,机灵。”
看这利落无比的身手,哪里像是个不能上朝的病人?软榻旁的婉儿与若若疑惑着互视一眼,也马上醒悟了过来,面色微变,赶紧站起身来,吩咐下人们安排出府的事宜,又喊藤大家的赶紧去套车。
一时间,先前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的范宅后圆,马上变成了大战之前的粮马场,众人忙成了一团,收拾软榻的收拾软榻,回避的回避,给主子们找衣裳的最急,忙了一阵,终于用最短的时间,收拾好了一切,将范闲拥到了后宅的后门外,此时,藤子京也亲自拉着马车行到了门口。
“这还病着,就得到处躲。”婉儿将一件有些厚的风褛披在了范闲的身上。埋怨道:“-舅舅也真是地,都说了不用来看的。”
范闲哪有时间回答她,像游击队员一样,奋勇往马车里钻进去。
林婉儿嘲讽一笑。转脸见小姑子也是满脸紧张,抱着一个小香炉跟着范闲往马车里钻,不由大感意外,说道:“若若,你又是躲什么?”
之所以思思瞅见了靖王家的马车,范闲便要落荒而逃,婉儿身为妻子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最近范家和二皇子一派正在打架,李弘成被范闲不知道泼了多少脏水,最近这些天一直被靖王爷禁在王府之中。靖王此时来,不用说,一是来找范尚书问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是来和范闲说道说道,至于三嘛,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替世子说几句好话,顺路帮着两边说和说和。
皇帝的亲弟弟来了。而且这么多年范家子女都是把靖王当长辈一样敬着,相处极好,如果对方来说和说和。范闲能有什么办法?而范闲偏生又不可能此时与二皇子一派停战。何况多说几句,以那个老花农骨子里地狡慧,哪有会猜不到是范闲在栽赃李弘成。范闲可是怕极了这个老辈子的满口脏话,对方身份辈份又能压死自己,自己能有什么辄?于是乎,当然只好拍拍屁股,赶紧走人,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听着嫂子问话。一向表情宁静的范若若极不好意思地回了个苦笑,窘迫说道:“嫂子,这时候见面多尴尬。”
婉儿一听之后愣了愣,马上想到,自家欺负了李弘成好几天,靖王府名声被相公臭的没办法,这时候若若去见未来公公确实不大合适。她忽然间想到相公和小姑子都躲了,自己留在府里那可怎么办?怎么说,来的人也是自己的小舅舅……而且小舅舅那张嘴,婉儿打了个冷噤,转手从四祺的手上取下自己的暖袍,一低头也往马车里钻了进去。
马车里的兄妹二人愣了,问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婉儿白了他二人一眼:“-舅舅上门问罪,难道你们想我一人顶着?我可没那么蠢。”
马车上下的范府下人们对那位老王爷地脾气清楚的狠,见自家这三位小主子都吓成这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在低低的哄笑声中,藤子京一挥马鞭,范府那辆印着方圆标识地马车,便悄无声息地驶了出去,马车里隐隐传来几个年轻人互相埋怨的声音。
马车极小心地没有走正街,而是绕了一道,脱了南城的范围,而没有被靖王家的下人们瞧见。看着马车消失在了街的尽头,门口地范府下人们马上散了,不一会儿功夫,便果然听着一道声若洪钟的声音响彻了范府的后圆。
“我干他娘地!”靖王爷站在一大堆面色不安的下人身前,叉着老腰,看着空旷寂廖,连老鼠都没剩一只的后圆,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小混蛋知道老子来了,就像道屁一样地躲了,我有这么可怕吗?”
人群最前头,如今范闲三人名义上的娘——柳氏听到王爷那句“干他娘的”,不由脸上有些愁苦,压低了声音回道:“王爷,我先就说过,那几个孩子今天去西城看大夫去了。”
靖王爷看着那个还在微微荡着的秋千,呸了一口,骂道:“范建的病都是范闲治好的,他还用得着看个屁的大夫!”
花开两朵,先表一枝,不说这边靖王爷还在对着后圆中空气发飚,单提那厢马车里地三位年轻人此时逃离范府,正是一身轻松,浑觉着这京都秋天的空气都要清爽许多,心情极佳。
自范闲打北齐回国之后,便连着出了一串子的事情,莫说携家带口去苍山度假,去京郊的田庄小憩,竟是连京都都没有怎么好好逛过,整日里不是玩着阴谋,就是耍着诡计,在府上自己与自己生闷气。这几天大局已定,稍清闲了些,却又因为自己装病不上朝,总要给足陛下面子。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在街上乱逛,所以只好与妻子妹妹在家唠磕唠到口干。
幸亏靖王爷今天来了,想来范尚书也不会因为范闲的出逃而生气,这才给了三人一个偷偷摸摸游京都的机会。
坐在马车上。范闲将窗帘掀开了一道小缝,与两个姑娘家贪婪地看着街上地风景与人物,那些卖着小食的摊子不停呦喝着,靠街角上还有些卖稀奇玩意儿的,一片太平。
婉儿嘟着嘴说道:“这出是出来了,可是又不方便下车,难不成就闷在车子里?”
若若也皱了皱眉头说道:“哥哥这时候又不方便抛头露面……:她忽然说道:“不过哥哥你可以乔装打扮吧?”
范闲笑了一声,说道:“就算这京里的百姓认不出我来,难道还认不出你们这京里地两朵花儿?”明知道他是在说假话,但婉儿和若若都还是有些隐隐的高兴。女孩子还真是好哄。
“去一石居吃饭吧。”婉儿坐的有些闷了,出主意道:“在三楼清个安静的包厢出来,没有人会看到咱们的。还可以看看风景。”
说来也巧,这时候马车刚刚经过一石居的楼下。范闲从车窗里望出去,忽然想到自己从澹州来到京都后,第一次逛街,就是和妹妹弟弟。在一石居吃的饭,当时说了些什么已经忘了,好像是和风骨有关。不过倒打记得打了郭保坤一黑拳,还在楼底下那位亲切的中年妇人手中买了一本盗版的石头记。
郭家已经被自己整倒了,那位礼部尚书郭攸之因为春闱的案子被绞死在天牢之中,只是此案并未株连,所以不知道那位郭保坤公子流露到了何处。
他没有回答婉儿地话,反略有些遗憾说道:“一石居……楼下,怎么没了卖书的小贩?”
范若若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哥哥开澹泊书局后,思辙去找了些人。所以官府就查的严了些……京都里卖书地贩子少了许多。”
范闲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当初弟弟曾经说过,要黑白齐出,断了那些卖盗版人的生意,想到此节,他很自然地想起了如今正在北上的范思辙,下意识开口说道:“思辙下月初应该能到上京。”
马车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婉儿和若若互视一眼,半晌后才轻声说道:“北边挺冷的,也不知道衣服带够了没有。”
范闲低下头微微一笑,说道:“别操心这件事情……他都十四了,会照顾自己的。”话虽如此说着,心里怎么想地又是另外一回事,至少范闲对二皇子那边是恶感更增,再瞧着那家一石居也是格外不顺眼,冷冷说道:“崔家的产业,是给老二送银子的,我不去照顾他家生意。”
婉儿此时不好说什么,毕竟二皇子与她也一起在宫中呆了近十年地时间,总是有些感情,虽然相公与表哥之间的争斗,她很理智地选择了沉默和对范闲暗中的支持,但总不好口出恶语,此时看着气氛有些压抑,她嘿嘿一笑说道:“既然不支持他的产业,那得支持咱自家的产业……要不然……”
她眼珠子一转,调笑说道:“咱们去抱月楼吧。”
……
……
带着老婆妹妹去逛青楼?范闲险些没被这个提议吓死,咳了两声,正色说道:“抱月楼可不是我的产业,那是史阐立的。”
婉儿白了他一眼,说道:“谁不知道那是个障眼法,你开青楼就开去,我又没有说什么。”
若若在一旁偏着头忍着笑。
范闲眉头一挑,笑着说道:“怎么是我开青楼,你明知道我是为弟弟擦屁股。”
婉儿不依道:“总之是自家的生意,你不是说那里的菜做地是京中一绝吗?我们又不去找姑娘,只是吃吃菜怕什么?而且自家生意,又不用担心你装病出来瞎逛的消息被别人知道。”
范闲断然拒绝:“你要吃,我让楼里的大厨做了送到府里来,一个姑娘家家的,在青楼坐着,那像什么话?”
婉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菜做好了再送来,都要冷了。”
范闲没好气道:“那把厨子喊家来总成了吧?”
婉儿见他坚持,不由叹口气,万分可惜道:“倒是真地想去抱月楼坐坐。看看小叔子整的青楼是什么模样。”她眨着大眼睛说道:“说真的,我对于这种地方还真是挺好奇。”
一直沉默着地若若忽然开口说道:“逛逛就逛逛去……”她看着范闲准备说话,抢先堵道:“姑娘家在青楼坐着不像话,难道你们大老爷们坐着就像话了?”
她微笑着撑颌于窗楼之上:“再者听哥哥说,你让那位桑姑娘主持抱月楼的生意,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听桑姑娘唱过曲子了,不去抱月楼,能去哪里听?”
婉儿见小姑子赞同自己的意见,胆气大增,腆着脸求范闲道:“你知道我喜欢听桑文唱曲的。这大半年不见人,如今才知道是被可恶地小叔子抢到了抱月楼去,你就带我们去吧。”
若若接着说道:“男人逛得。凭甚我们就逛不得?”
范闲一时语塞,留意打量了妹妹几眼,发现这丫头现在似乎是越来越犀利大胆了,而且思维想法和这世上的其她女子果然不同,就看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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