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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清贫-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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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货物上,手头没有现金,他想将他新买的桑塔纳2000卖了,托我帮忙。”
  说到这里,丁铁一看着尚哲义,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看你们熊老板一直开着辆二手夏利,与他大老板的身份太不相配了,不知他能不能要下这辆车,这样,你们既省了钱,又帮了我的忙,两全其便,各得其所,你看怎么样?”
  尚哲义暗暗吃惊:他竟然知道熊之余开的是辆二手夏利,看来他对兴隆公司的情况门儿清。他想,丁铁一一定下过功夫调查兴隆公司的情况,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对兴隆公司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
  丁铁一为什么要下这么大功夫调查他们公司的情况?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正因为不理解,他才越想越感到害怕。人们不害怕白天却害怕黑夜,因为白天所有的东西皆一目了然,而夜晚一切东西皆包藏于黑暗之中,人们对看不明白的事情总是容易感到恐惧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尚哲义现在就处在这种心理之中。
  “这个……”他才舒展开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但只皱了一下,又立刻舒展开来了。他笑眉笑眼地道:“我想先看看车,如果车好,我去做做我们熊老板的工作,也许能成。”
  “车就不用看了吧?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以人格担保。难道你还信不过你丁哥,以为你丁哥会骗你吗?”
  “不不,不是的。”
  见丁铁一不愿带自己去看车,尚哲义心里不禁有点儿犯难,心里想,就算是买棵大自菜,我也得看看烧心没烧心哪,何况是一辆汽车呢。几十万块钱的东西,我哪能仅凭你一句话就做出决定?他心里是这么想,却又不好说出来,只好满脸堆笑地打哈哈。丁铁一看出他的意思,态度顿时一变,他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冷笑道:“你先跟你们熊老板说说看吧,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不要勉强。我不是非逼着你们要不可,也不是我的车。”
  “最好是先看看车。看了车,我才好给我们熊老板做工作呀。”尚哲义想来想去,觉得这车不看不行,不看难以做出决定,于是在片刻犹豫之后,还是坚持道:“行。看就看吧,我这就带你去。”丁铁一看尚哲义态度坚决,知道今天不让他看车,这事恐怕难成,心里虽然不乐意,也只好答应带他去看看车。
  两个人开着派出所的212吉普,来到西城区红砖胡同一个小院子里。尚哲义看到在院子里。尚哲义看到在院子里一棵夹竹桃树的旁边,停着一辆桑塔纳2000,上面糊满了泥巴,有个身材魁梧吊着个大肚子的胖子正蹲在那儿擦泥巴,看他那马马虎虎的样子,尚哲义猜想他肯定是接到丁铁一的通知以后临时装装样子的。同时他想起来下雨还是好几天前的事,好几天弄脏了的车,现在才来擦,可见车主对这辆车的保养并不经心。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很少发生的。好车如美人,主人一般都爱护有加,像这种漫不经心的情况,一百个也碰不上一个。
  因此,他先就起了疑。他仔细端详着面前的桑塔纳2000。作为一个老司机,行家里手,仅凭外表他就一眼看出来,这辆车不可能是新车,顶多是旧车翻新。丁铁一说这辆车是几天前才购置的,恐怕是胡说。等他打开机器盖再一看,越发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这辆车不止是旧车翻新,而且翻新的技术很不过关。
  他又坐到驾驶室里看了看,听了听发动机的声响,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自己判断的正确性了。他看看仪表板,发现仪表板上的旅程表指明这辆车只行驶了四千多公里。毫无疑问,这旅程表让人做过手脚。
  尚哲义心里愤愤地想,新车?你他妈的骗鬼呢!
  “怎么样,这车还可以吧?”看见尚哲义从驾驶室钻出来,丁铁一微笑着问,顺手递给他一支万宝路,“咱们是什么交情,哥哥岂能骗你!”
  “你那朋友要什么价?”尚哲义接过香烟,点着吸了一口,一面微笑着问丁铁一。他不想得罪丁铁一,他想,丁铁一毕竟是温榆里派出所的一所之长,自己的公司就在他的辖区里,如果他要找自己的麻烦,那是容易得很。他盘算着如果丁铁一不是太贪,狮子大开口,他就将这辆车买下来了,哪怕是买下一堆废铁呢,他也可以转身处理给废品收购站。
  “这辆车连手续办下来,我朋友一共花了二十四万。”丁铁一悠闲地吐着烟圈,望着他笑道:“你给二十万怎么样?都是朋友,我也不想让你太吃亏。这车毕竟只开了四千多公里,一千公里折一万块,哥哥应该可以说对得起你了吧?打的也没有这么贵的呀。在天长饭店租一辆罗尔斯·罗伊斯,一公里也才不过7块8。你要是同意,我就做个主,你现在就可以将车开走,我朋友那里回头我去说,你看我几时让他去拿钱合适?”
  他说话的时候,胖子一直抱着双臂站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瞧着尚哲义。
  “喂,肉夹馍,别干站着,快把车收拾干净,我哥们儿好开走!”丁铁一朝胖子说。
  即使在这种情形下,尚哲义也几乎乐出来。他不由自主地瞧了那个被丁铁一叫做“肉夹馍”的胖子一眼。肉夹馍回瞪了他一眼,拿了块抹布接着擦车,瞧他那有气无力的劲儿,好像三天没吃饭似的。
  你王八蛋够贪的呀。尚哲义心里想。他现在有些怀疑这辆车是不是真如丁铁一所说是他朋友的了,他怀疑这车是丁铁一自己的。丁铁一不知从哪儿淘换来一辆废车,然后又假托朋友的名义卖给自己,以便从中大赚一笔。
  这样看来,他想,这个什么鸡芭派出所所长比那个瓜州地保是更加可恶更加贪婪了,瓜州地保开口不过要他们十万元,他却一开口就是二十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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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有些怀疑那个什么瓜州地保就是和丁铁一一伙的,是他支使来的。
  此时的尚哲义,虽然心里对丁铁一厌恶已极,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得罪丁铁一。他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深知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的道理,何况这个仇人是个派出所的所长呢。他更加不敢轻易得罪。所以听了丁铁一的话,他并没有直接拒绝。他微笑着点点头:“我回去跟我们熊老板商量商量,你等我的信。”
  “这又何必呢。”丁铁一笑着道,“谁不知道你是兴隆公司二当家的,你拍板做了决定,我想熊之余也不好反对吧。”
  “我想最好还是跟他商量一下。”尚哲义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态度却很坚决地说:“你知道,我们熊老板认死理。别最后闹僵了,反而不好。”
  “随你便。”丁铁一笑笑说。
  尚哲义发现他笑得非常僵硬。
  他打的回到兴隆工贸公司。他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再瞒着熊之余了,再瞒下去不是个事。再瞒下去,万一弄出什么事来,熊之余还不得埋怨死他。
  他上楼的时候,熊之余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看报。自从知道尚哲义打着他父亲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后,他对尚哲义的态度就有点儿冷冷的。此时他明明看见尚哲义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却装作没看见。直到尚哲义重重地咳了一声,他才好像刚发现尚哲义似的。
  “回来了。坐吧。”他抬头看了尚哲义一眼,又低下头接着读他的报纸。
  “大熊,有件事……”面对熊之余的冷淡,尚哲义既感到尴尬,又有些难过。
  “什么事?”熊之余似乎对他的期期艾艾感到有些奇怪。他放下报纸,抬头瞧着他。
  “是……这么回事。”
  事到如今,尚哲义想自己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了,想瞒也瞒不住。
  当下尚哲义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将事情的始末经过全部对熊之余说了一遍。熊之余听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一心痴迷郭兰的时候,在自己的脚底下,竟发生了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
  “这些事你处理得很好呀。”过了许久,他才冷笑着道。
  “大熊,你有话明白说,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尚哲义想到自己一番奔波,一番辛苦,非但得不到他的感激,反而被他冷嘲热讽,也不由感到恼火,“你要是嫌我处理得不好,你可以自己来处理;你要是嫌我扎眼,我可以离开这里。我尚哲义不是叫化子,非要赖在你这里不可的。你这是干吗?我尚哲义可不欠你的。”
  熊之余见尚哲义发了脾气,不由闭上了嘴巴。两个人斗鸡似地互相瞪着。过了许久,熊之余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哲义,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这些日子心里烦。”
  看见熊之余服了软,尚哲义也就见好就收。他用一种明显是动了感情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心里烦,但就算你心里烦,该做的事也得做呀。除非你不打算再干下去了,把兴隆公司撤了,收兵回营,否则这些烂事处理不好,后患无穷。”
  “是呀,你说的对。”熊之余皱着眉头道:“可你说丁铁一那辆桑塔纳2000根本就是一堆废铁,咱们怎么能要呢?咱们总不能睁着眼睛,买个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吧?而且……”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看尚哲义,才接着道:“二十万事小,要是他以后这样没完没了,咱们怎么办呢?听你的意思,这是很有可能的。”
  “是呀是呀,我担心的也就是这。”尚哲义不停地搓手。饶是他鬼机灵,面对着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也不禁感到束手无策。熊之余看他发愁的样子,安慰道:“你不要着急。咱们一起来想办法。”尚哲义道:“这些天我看你跟瓜州晚报那个何记者打得火热,咱们能不能请他帮个忙?”熊之余不明白怎么请何记者帮忙法,尚哲义对他附耳一说,他才明白。
  “这样能行吗?”熊之余迟疑地道。
  “试试看吧。不行咱们再想办法。”尚哲义说。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
  “病急乱投医也比干挺着等死好。”尚哲义苦笑道,“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就怕你不乐意。咱们只要请齐广维出来说句话,这件事立马就可以摆平,我保证丁铁一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确是熊之余最不乐意的事,他抓起电话:“咱们还是先找何记者,不行再另想办法吧。”
  第二天早上,熊之余和尚哲义正坐在办公室等何记者的消息。两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其中又以尚哲义为甚。梁小忽然走了进来:“谁在咱们门口倒了那么多垃圾,臭死了。”两人急忙下楼一看,果然大门外堆着一堆垃圾,几乎将兴隆工贸公司的牌子都埋住了。里面死鱼烂虾,什么东西都有,臭气熏天。
  熊之余和尚哲义不由面面相觑。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一定是那个什么瓜州地保干的,而在那个所谓的瓜州地保的身后,他们看到的又分明是温榆里派出所所长丁铁一的影子。梁小不明白,仍在嚷嚷,咒骂倒垃圾的人缺德,瞎了眼睛。
  熊之余让她吵得昏头脑胀,央求道:“梁小,别骂了,你把天骂塌了能管什么用呢?”他叮嘱尚哲义赶紧到环卫公司叫辆铲车过来,将垃圾铲走。
  一会儿环卫公司的铲车来了,将垃圾铲走,收费四百元。
  “长此以往,咱赚的钱也不用干别的了,光交环卫公司就够了。”尚哲义一边给铲车司机交钱,一边回头对熊之余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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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越发焦急地等待着何记者的消息。何记者昨天答应过他们,今天他要去温榆里派出所和丁铁一“谈谈”。
  一直等到中午,何记者才骑着自行车气咻咻地来了。熊之余和尚哲义早已望眼欲穿。他们一看见何记者,就好像小常宝看见了解放军,立刻扑了上去,一人扯着何舍之一只手,道乏不绝。何记者呢,他俨然像一个得胜回朝的大将军,昂首挺胸,享受着熊之余和尚哲义的奉承。
  “什么东西?这么臭!”何舍之忽然耸了耸鼻子道。熊之余和尚哲义也跟着耸了耸鼻子,果然都闻到一股臭气,差点儿没顶他们一个跟头。他们这才发现,虽然环卫公司的铲车已经将门口的垃圾铲走,但恶臭依然四处弥散着。刚才他们由于心情紧张,都没有注意到这点,经何记者一提醒,两人也感觉熏得不行,急忙拉着何记者上了楼。一边上楼,尚哲义一边将早上的事对何记者说了一遍。
  “这帮坏蛋!”何舍之怒形于色。
  到了熊之余的办公室,两人请何记者坐下。尚哲义亲自给他泡了一杯粱小昨天才买回来的上好的明前茶,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怎么样?”熊之余迫不及待地问。
  何舍之看了看,尚哲义也是一脸的关切。他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才好整以暇地道:“办妥了。姓丁的答应我,他立刻去找那个什么瓜州地保,如果瓜州地保再敢到你们这里闹事,他就派人将他抓起来。”
  “这么说,他知道瓜州地保是谁了?”尚哲义道。
  “当然。”
  “可他告诉我他根本不知道那个瓜州地保是什么人。”尚哲义气恼地道。
  “他没有跟你说实话。”何舍之笑道,“他如果连自己地头上的著名坏蛋都不认识,那他这个派出所所长不是白当了?那样的话,我看他这个派出所长就真该撤了。”
  “你怎么跟丁铁一谈的?”熊之余饶有兴趣地问。何舍之看看尚哲义,尚哲义脸上的神情表明他对这个问题同样深感兴趣。何舍之微笑着,表情矜持:“我告诉他,现在市里正在大力改善瓜州市的投资环境,治安问题是其中重中之重。齐市长交给我们报社一个任务,抓一个这方面的典型。我说我希望温榆里派出所和温榆里派出所的丁所长做个正面典型,让人家拿到报纸上去表扬,而不要做一个反面典型,让人家拿到报纸上去批评。那样的话,不但在瓜州市人民面前交待不了,在他的上级领导面前、在齐市长面前同样交待不了。”
  “你这么一说他就害怕了?”熊之余有点儿将信将疑。
  尚哲义脸上的表情表明他同样有点儿不相信。
  “他不能不害怕。”何记者笑道,“你们不了解这种人,这种人就是软的欺、硬的怕。你们不了解齐广维齐市长的脾气,你们是外来户嘛,丁铁一却是知道的。齐市长嫉恶如仇,言出必践。他最恨别人将他的话当耳旁风。如果丁铁一惹恼了他,恐怕就不仅仅是个当不当所长的事了,他要是真的惹恼了齐市长,他恐怕连皮都要脱一层。”
  熊之余和尚哲义这才恍然大悟,不由相视一笑。尚哲义道:“看来真的是恶人要有恶人磨。想不到丁铁一这家伙居然也有害怕的人。还是你们做记者的厉害。”熊之余道,“书生报国无它途,唯有手中笔如刀。何记者,你了不得呀!”
  何舍之哈哈大笑。
  他们哪里知道,丁铁一怕的不是何舍之,更不是何舍之手中的那竿秃笔。丁铁一怕的是齐广维,怕的是齐广维与熊之余父亲的关系。他担心如果熊之余的父亲给齐广维打一个电话或者写一张便条,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何舍之正是揣摩到了他这种心理,才一上去就拿熊之余的父亲来吓唬他的。丁铁一原来不知道熊之余的父亲乃长蒲市市长,更不知道熊之余的父亲与瓜州市市长齐广维的关系。听何舍之一说,他方才明白过来,自己和熊之余和兴隆公司过不去,岂非是老虎头上拍蝇子,自寻死路?他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丁铁一也是个聪明人,他一定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立刻对何舍之拍胸脯保证,当天就带人将瓜州地保搞掂;他并托何舍之传话给熊之余和尚哲义,请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他说他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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