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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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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瑜紧抿嘴唇,孟月蓦然起身,行至刘瑜身旁,惟妙惟肖地将当日的重复说了一遍,“我林菀这一辈子就是嫁猪嫁狗,也永远不会给人做妾,我要嫁的,是一个爱我怜我且能娶我为正妻的男子。”
瞧着刘瑜有些怔忪的神情,孟月蓦然凑到刘瑜耳边笑道,“皇上可知当日自个儿是如何回答的?”
刘瑜答不上来,孟月确是咯咯地笑了起来,“皇上当日说,身为皇族中人注定是不可能同哀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皇上还说,以哀家这样的身份,是很难做正妻的。即便是哀家爱上的男子又如何?既是给不了哀家想要的,哀家又何必留恋?”
刘瑜怔怔瞧着孟月,不禁暗忖:一个堕入爱河、年仅金钗的小姑娘当真可以理智到孟月所说的境地吗?
刘瑜并未对孟月这样的说法予以置评,而是问道,“既是如此,为何三年后,朕为何又不顾生死的救你于危难?”
孟月勾唇笑了笑,“皇上是个长情的人,即便分开了,也不至于狠心到见死不救吧?”
孟月的话无疑是说到了刘瑜的心坎儿里,以前自己是什么样子,刘瑜已经记不得了,但是如今,若是她陷入危难之中,即便他心中再怨恨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刘瑜动容的瞧着孟月,“为何当年先帝要带你入宫呢?”
瞧着刘瑜的神情,孟月便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皇上,您以为这天下的事儿便这般简单吗?就因为了皇上救了哀家,哀家便要以身相许?既是注定得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哀家为何要选择皇上?当年,先帝能给哀家的更多,而皇上不过是区区王爷。”
孟月的这番话如同利剑一般,生生割破了刘瑜满心期待,她说他是长情之人,他满怀欢喜,可她怎能如此从容的道出自己的残忍?
“够了!不必再说了,回宫吧。”
一路上,刘瑜始终沉默无言,思索着孟月方才所说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她在客栈中所说的那番话若是放在从前,他定是会信了一大半,或许还会连带的恼她恨她。可是与她相交这许久以来,她不想同他有所牵扯的意思表达得再明确不过了,今个儿她所说的这番话是真是假,当真是尚未可知。
只是有一点,刘瑜终于想通了。从此时此刻起,他再也不会刻意躲着她了,只有迎难而上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刘瑜正大光明的同孟月肩并肩进了宫门,他本欲送她回空庭苑,谁知竟遇见了候在宫门前相迎的杨依依与薛莲。刘瑜不禁颦了颦眉,走上前去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杨依依同薛莲向刘瑜礼了一礼,而后杨依依莲步轻移上前,偎依在刘瑜身侧巧笑嫣然,“臣妾听闻皇上出了宫,心中担忧,便同莲姐姐一道儿在宫门前迎接皇上。”
若是平日里,刘瑜定是不置可否,任由杨依依去了,可今个儿,他好不容才重振旗鼓,她却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搅扰,他怎能不烦不恼?
刘瑜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漠然,他冷冷地扫了杨依依一眼,“朕身为一国之君,不过是出宫一趟,贵妃何必杞人忧天?”
薛莲见着刘瑜不悦,不禁开口为杨依依分辨,“皇上,贵妃娘娘也是挂念皇上才会来此相迎。若有不当之处,也是臣妾的罪过,是臣妾太过小心,担忧皇上孤身出宫会遭遇事端,便同贵妃娘娘说了,贵妃娘娘也心生担忧,这才前来宫门前相迎。皇上若是责罚,便责罚臣妾吧。”
刘瑜的面色并未因薛莲的分辨而好转,“后宫有后宫的规矩,即便是挂念朕,也不能因此坏了宫中的规矩,两名后妃站在这外臣来来往往的皇宫前门,成何体统?”
杨依依见刘瑜不悦,忙后退两步,俯身礼了一礼,“是臣妾思虑不周,还请皇上恕罪。”
刘瑜沉默了片刻,正待再说些什么,却见着孟月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好远,于是他便道,“知错就好。你们都且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待得了空便去看你们。”
杨依依与薛莲齐齐礼了一礼,便退了下去,刘瑜疾步追上孟月,亦步亦趋的随着她回了空庭苑。孟月忍了又忍,终是回过头来,无奈的瞧着刘瑜,“皇上究竟要将事情闹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肯善罢甘休?”
听得孟月的话,刘瑜也肃了神情,回望着孟月,“太皇太妃又要无视朕到何等地步才能善罢甘休?”
孟月一时哑口无言,刘瑜又道,“若要朕放过你,也很简单,只要你做到一件事儿,朕便保证不再让你为难。”
刘瑜毕竟是一国之君,而她只是偏安一隅的太皇太妃,孟月晓得,若是刘瑜卯足了劲儿纠缠,到那时,即便两败俱伤,最难善后之人还是她,如此情形之下容不得她不低头。
孟月权衡了利弊,便俯身礼了一礼,道,“皇上有命,哀家岂敢不从?皇上尽管吩咐便是。”
见孟月低头,刘瑜不禁勾唇浅笑,“日后再不要单独和西域王会面。”
孟月本也不曾打算再同端木华见面,此次相见不过是将一切说清楚,若是再见,被旁人知晓了,定会传出许多流言蜚语来,到那时主动权便会由他们手上转移到西域王手上,孟月对西域王不甚了解,实在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
“多谢皇上提点,哀家晓得其中利害,日后再不会同西域王单独会面了。”
刘瑜面上的笑容不禁僵住了,颦眉暗忖:提点吗?这可不仅仅是提点而已,他分明是在吃味、是在警告,她怎能寻出这样的由头来回应?也罢!只要她肯应下,各种原由便暂且不提吧。
“太皇太妃既是应下了,朕便放心了。时辰不早了,朕要回御书房处理政事,太皇太妃也回去歇着吧。”
孟月礼了一礼,道,“恭送皇上。”
瞧着刘瑜离开的背影,孟月不禁颦了颦眉,无论是年少时代,还是同刘瑜再见,她从未如今日这般失控过,在客栈中所说的那些话,她本是算准了他会因此动怒,而后憎恨于她,这样才能维持住半年前的约定,不逾越雷池半步。然而,他听得她的话,却是并未有太大反应,今个儿不仅未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刘瑜反倒是黏了上来,进而反将了她一军。
刘瑜自空庭院离开后,便心情大好,难得见着孟月如此吃瘪、顺从。
回得御书房,刘瑜见着御鹰候在房中,便行至御案后坐下,转眸瞧着御鹰肃穆的神情,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御鹰礼了一礼,道,“主人,最近禹州城兴起了一阵关乎皇室的风语流言,且有越演愈烈之势。”

、第十一章 指间砂(五)

刘瑜不禁颦了颦眉,“是何风语流言?”
御鹰沉吟片刻,终是道,“主人,是关于西域王与太皇太妃的风语流言。不知西域王放话说要娶景国第一舞姬的事儿怎么流传了出去,再加上说书人的添油加醋,此事已经成为禹州城的一大风流韵事了,不时被人津津乐道。”
刘瑜千防万防,不曾想此事仍是流传了出去,他挥了挥手道,“朕晓得了,你且先退下吧。”
“是,主人。”
御鹰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中后,刘瑜不禁抬手抚额轻叹,明个儿便是宴宾之日了,届时,西域王定会一同出席,若是能在玉光殿中同西域王定下婚盟之约,流言便会不攻自破。只是,时间如此紧迫,怎样才能让西域王放弃孟月,而选择其他女子呢?
孟月一觉醒来之后,已经是将近黄昏了,玉秀命人摆了晚膳,孟月正要开动,便听得外面传来唱诺声,“皇上驾到——”
孟月不禁颦了颦眉,放下手中的筷子,出得偏厅相迎,刘瑜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看来朕赶得正是时候,正巧朕也未曾用膳,便同太皇太妃一起吧。”
孟月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吩咐道,“来人呐!添置一副碗筷。”
用膳期间,刘瑜一言未发,只是认真吃着碗里的饭,时不时的夹两筷子菜,偶然抬起头来瞧着孟月同她说笑几句。孟月瞧着刘瑜异常的模样,便挥手示意玉秀等人退下,刘瑜见着孟月的动作,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孟月抬眸瞧着刘瑜,道,“皇上来空庭苑,怕不仅是要同哀家一起用膳吧?”
刘瑜放下手中的筷子瞧着孟月,笑颜散去,满面轻愁,“今个儿御鹰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西域王想要迎娶景国第一舞姬之事流传了出去,而太皇太妃又曾以飞仙神舞动天下……”
刘瑜后面的话并未所出口,孟月却已然是明白了,“皇上是说,有心人将此事添油加醋一番,流传了出去?”
刘瑜颔了颔首,“正是。”
孟月随之放下手中的筷子,抚额思索片刻,竟是勾唇笑了,“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存。皇上,此乃良机。”
刘瑜不禁挑了挑眉,疑惑的瞧着孟月,“以太皇太妃之见,当如何处置此事?”
孟月微启朱唇吐出了四个字——“借力打力”。
刘瑜听得之后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是不露半分。一顿晚膳,刘瑜用得心花怒放,待出了空庭苑,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仰头瞧着天边的皎皎明月,回想着孟月方才的一举一动,不禁满心欢喜,原来,她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她并不似是表面上那般强势睿智,说到底,她终究只是闵秀的女子罢了,那些所谓的智慧不过是她在这皇宫中活下去的仪仗。
刘瑜终于掌握了对付孟月的方法,这样的女子就该软硬兼施,逼得她退无可退之时,才能得她片刻驻目。从前,是他太过顾忌她的想法了,以至于束手束脚,而今,他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次日,孟月盛装前往玉光殿赴宴,说来也巧,竟在玉光殿前碰见了西域王,孟月礼了一礼,便进了玉光殿,端木华瞧着孟月苍白的面色,不禁微微颦了颦眉。
待宴席即将开席,刘瑜方才姗姗来迟的到了玉光殿,他瞧见孟月苍白的面色,不禁怔了一怔,而后抿唇压下浮上面的笑颜。刘瑜于主位上坐下,抬手命跪在台阶下的文武百官、千金闺秀起身。
刘瑜冲着端木华笑了笑,而后转头向林禄使了个眼色。
林禄走下台阶,道,“歌舞起——”
端木华瞧着走上殿来,翩然而舞的舞姬,不禁下意识向孟月瞧去,大殿之上那名舞姬姿态翩跹、媚骨天成,行止间意韵流转,自有一番风骨。若是搁在从前,他定是觉着她当得起景国第一舞姬,可是,自从在龙佛寺见着孟月的飞仙神舞之后,这些被称之为上乘的舞,在端木华看来,不过是可以放在台面上的娱宾之技罢了。
端木华不动声色的环顾玉光殿,瞧着文武百官身侧的千金闺秀,不禁从中窥得了刘瑜的用意。近些两日来,端木华也曾听闻了坊间的风语流言,景国与西域的礼法规矩不同,在还未拍板定钉之前便传出了如此风闻,无论是对西域还是对景国都是极为不利的,昨个儿见着孟月,她还是容光焕发,今个儿却是如此一副憔悴模样,想必她也知晓此事了。无论是为了她口中的身后名,还是为了景国,这件事儿于孟月而言,都是极为沉重的冲击。
端木华承认自己有几分欣赏孟月,但是还未曾到达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乃至抛弃国家大义,他是西域的王,理应做出最明智的抉择。
待一舞罢了,端木华起身走到歌舞坊第一舞姬苏兰面前,问道,“你可愿做孤王的王后?”
苏兰怔了一怔,而后欢喜地俯身见礼谢恩,“小女子谢西域王厚爱。”
事情看似出乎意料的顺利,却在孟月的意料之中,她与端木华相识不过短短数日,自是远远不及西域的利益来得重要。思及此,孟月不禁下意识去瞧坐在主位上的刘瑜,莫说西域王,即便是他,一旦触及国家大义,被舍弃的定然是她,江山与美人,历代帝王的选择都是极为理智的。拥有江山,便是拥有了天下美人,而选择美人,便是只为了一枝鲜花而抛弃了整座华原,这样的道理哪个帝王不明白?如何抉择,自是不言而喻了。
宴罢,孟月便回了空庭苑,褪去华服与沉重的首饰之后,孟月一身素袍斜倚在榻上看书,将近午时的时候,小元子进来传话,说是端木离来了。孟月眸光微闪,道,“将她请到后院来吧。”
孟月稍作梳妆之后,玉秀便引着端木离走了进来,端木离并未似从前那般热情的凑上前来缠磨孟月,而是神色沉静的递过来一封信,道,“这是哥哥给太皇太妃的。”
孟月伸手接下,拆开信封取出书信,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太皇太妃若有朝一日来西域,孤王定当大礼相迎。”
端木华在信中虽是未曾多说什么,但从这寥寥数字之间,便不难看出他已经晓得了她身中蛊毒之事,若非如此,他怎能这般笃定她有朝一日会去西域?只是可惜,即便他机关算尽,她却仍是要让他失望了。
孟月抬眸瞧着端木离,“西域王盛情相邀,哀家万分感激,只是,哀家一介深宫妇人,迢迢千里,终是多有不便,怕是要辜负西域王的一片好意了。还请公主代哀家向西域王代为转达谢意。”
端木华抿了抿唇,,道,“太皇太妃的话,小离不会帮忙转达的。哥哥说了,五日后启程回西域,若是太皇太妃同意了,便前去相送,若是太皇太妃不同意,那日便不要来相送。哥哥要的答案,还是由太皇太妃亲自告诉他吧。”
端木离说完这席话,便礼了一礼离开了。孟月怔怔瞧了手中的书信许久,而后蓦然起身,将书信丢入火盆中。看着化为灰烬的书信,过了许久,孟月蓦然敛眸道,“既然麻烦已经自己找上了门,玉秀,便和哀家一起斗下去吧。”
坊间的风语流言绝不是偶然,看似平静无波的皇宫,早已是暗潮汹涌,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既是有人挑起事端,她孟月也不是怕事儿之人。况且,只有得到了权利才能为父母翻案,而在此之前,她一定要隐瞒好身世,在尚未取得足够的证据之前,身世将会是她的致命弱点。
玉秀瞧着孟月冷然的侧面,礼了一礼,应道,“是,太皇太妃。”
五日转眼即逝,那日刘瑜下了早朝便直奔空庭苑,远远瞧着正于庭院中悠然品茗的孟月,刘瑜一时间不知当喜当忧。喜的是,西域王要走了,她仍是如此平静的贫民,说明她心中并不在意西域王,而忧的是,前些日子的风语流言并未完全平息,前去送西域王,正是孟月证明自身清白的绝好良机,她如此悠然,岂非并未打算前去?
刘瑜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瞧着孟月,“今个儿是西域王启程回西域的日子,太皇太妃怎还如此悠闲地坐在庭院中品茗?”
孟月起身礼了一礼,而后道,“皇上,今个儿前去送西域王回国,哀家便不同往了。皇上还是回去准备起驾吧,不必顾忌哀家。”
刘瑜不禁颦了颦眉,他素觉孟月敏智聪慧,今个儿怎么这般不开窍?前些日子的风语流言才刚刚平息,今个儿前去送西域王正是表现她大气风度之时,借此向外人证明她是祝福西域王与苏兰的婚事的,更深层次的表明她与西域王并无私下牵扯的。如此一个证明自身清白的好时机,她竟然不去,不是不开窍是什么?

、第十一章 指间砂(六)

“太皇太妃……”
刘瑜正欲说些什么,孟月却蓦然开了口,她也晓得这件事儿的利害关系,但是刘瑜却不晓得西域王与她之间的约定,若不同他说清楚,他要是采取了什么行动,无疑会搅浑了一池本来平静无波的水。
孟月随手泡了盏茶递过去,这才道,“皇上,此事的利害关系,哀家自是心中有数的。只是,皇上以为,眼下是堵住悠悠流言为重,还是再不生事端的将西域王送走为重?”
刘瑜虽不知孟月问此是何用意,但仍是作了答,“自是后者为重。”
唯有送走了西域王风语流言才能随之平息,况且送走了西域王,和谈之事便算是成了,诸事皆已尘埃落定,若是这个节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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