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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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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直挠头,这下糟了,扯了谎,圆不上了,她哪有地方让人认啊。
没想到,更为难的还在后头,世子竟吩咐管家。安排两个小丫头跟去侍候。
兰姨傻在当场,她只是姑娘的乳娘,又不是姑娘的亲娘,世子却这般对待。她感动归感动,可世子的关心却只叫她头痛:这两个丫头又带到哪儿去呢?
世子安排俞宛秋遗留的下人去别苑,给她们一等的月银,甚至用自己的钱无限度地供应乳娘花销,这些都有人报给太妃,也有人报给太妃指定的世子妃人选,吴素辉小姐。
吴素辉心里自然是酸溜的,她来安南王府好几个月了,根本没和世子见上几次面。六月份刚来南府,世子就被召入上京为质,再回来时,却是心爱的姑娘死了,世子哀痛逾恒,对任何人都没兴趣。太妃只会叫她等,说一个死人而已,能占据世子的记忆多久?
可如今,又三个月过去了,世子还是没多看她一眼。
几个月毫无进展,太妃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吴家的人比她更急,就在世子去别苑的当天。吴素辉的父亲吴砚打着看姑婆的名义来探口风了。
太妃正盼着娘家人来,好互相商量着拿主意,吴砚的主意很直接:“找个人去提亲就是了嘛,现在世子没心思成婚也没什么,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可以再等一等,但名份一定要先定下来。”
太妃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她知道,儿子媳妇也有他们的人选,对吴素辉并不中意。
吴砚生怕事情黄掉,撺掇着说:“您是太妃。世子的亲奶奶,您做主就行了,谁还敢说个不字?不趁着现在身体硬朗的时候把事情定下来,迟则生变。”
这话虽有不敬之嫌,却正触动了太妃的隐忧。最近这两个月,她明显地感到精力不济,虽说人老了毛病本来就多,她却有些担心,怕自己得了什么大病。
于是,两家定亲之事便在口头上说妥了。
这话传到世子耳朵里,他只冷笑了一声,就叫来几个手下吩咐:“我要那个女人明早从这府里消失。”
一个手下吃惊地问:“世子想要她怎么消失?”
世子刚皱起眉,另一个机灵的手下已经拍了同事一掌:“废话,当然是要她自己走,难道是抬尸体出去啊。”
世子便不再开口。
当晚,可怜的吴素辉度过了她此生最恐怖的一夜。一个长发遮面的女人坐在她的床前,不停地问她同一句话:“水好冷,你冷不冷?”、“水好冷,你冷不冷”
吴素辉抖得如筛糠一样,她想大声呼救,嗓子发不出声音;她想起床逃命,身子却动弹不得。
过了好久,床前的女人总算换了说辞:“水好冷,我来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水好冷,我以后每天都来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一面说,一面真的揭起她的被子。吴素辉白眼一翻昏死过去,同时大小便失禁。
第二天早上醒来,除了失禁的大小便还在,房里没有任何异样,丫头们也没有任何异样。
吴素辉羞愧欲死地让丫头给她收拾床铺,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冲到父亲下榻的地方放声大哭,死活让父亲带她回家。吴砚提出两家准备定亲之事,吴素辉哪敢答应,最后推给了吴清瑶,自己逃命一样坐上车子,强拉着父亲回去了。
同人卷 第一百零一章 世界真小
第一百零一章 世界真小
兰姨最后能顺利离开揽月山庄。还是多亏了戚长生。
听说世子要去别苑看望姑娘的乳母,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去“通城”的戚长生忙自请随行,说要去跟姑娘的乳母道个别。其实是怕兰姨言语间露出破绽,他好及时修补。
当兰姨一脸为难,只会尴尬地陪笑时,戚长生接过话头说:“就属下送吧,正好顺路。”
因为一直跟在俞宛秋身边的人是戚长生,会知道乳娘的老家在哪也就不奇怪了,赵佑熙点头依允,没再多问什么。
至于那两个丫头,兰姨坚决地拒绝了,说乡下地方,怕委屈了王府的姐姐们,更怕耽误了她们的终身大事——言下之意,怕王府的高级丫环瞧不起乡下老太婆,跟去了也是不情不愿。
府里下人见高踩低,瞧不起乡下人,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赵佑熙便委托戚长生,让他在路上给兰姨买两个丫头,戚长生答应了下来。
其实,赵佑熙只要肯开动脑筋多想想。就会发现戚长生的行为反常。既然那边发现了重要线索,怎么不快马加鞭赶过去,反而在南府磨磨蹭蹭,甚至揽下送兰姨回乡的事儿呢?
道理很简单,他根本不敢往深里想,甚至不敢去想象,“辨认”是个什么场景。所以对戚长生的一切举动,都带着一点麻木的心态,甚至巴不得戚长生不去,那样就永远不会有最终确认结果出来,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当那丫头还活着。
就这样,俞宛秋到达南府后的第三天,戚长生带着兰姨,和一大车子世子赏赐下来的东西,还有一大笔钱,驶出了揽月山庄,在码头搭船离开了南府。
他们没敢和俞宛秋同行,连船都分开乘,准备到苏城后再会合。
小牛也被俞宛秋带去了苏城。要找房子,要买家什,要收拾房间,还要再添几个男仆女仆,这些事都需要人帮着处理。戚长生虽然带来了几个人——还是上次那几个,除了留守通城的两个外,其余的他都带来了,自然也做通了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一起帮忙隐瞒。可俞宛秋想着。他们毕竟是王府护卫,她可不敢把这些人当杂役使唤。而小牛既然是作为绸缎铺的二掌柜培养的,除了帮着俞宛秋打理私务外,开店的一应事宜也需要他参与。
俞宛秋在上京时,一直想当然地以为,南府就是现在的南京,甚至看到古代的简略地形图,也没仔细分辨。到了之后才知道,南府的所在地并非南京,而是现在的杭州。
苏城倒没弄错,的确就是现在的苏州,刺绣业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相当繁荣,而且自成派系,苏城这一派,便是著名的苏绣。
到苏城后的最初几天,他们忙着看房子。薛凝碧原来的打算是,找个像落雨轩那样带后院的店子,前面开店做生意,后面住人。俞宛秋满足了她的要求,同时又在靠近河水的地方另买了一处僻静的二进院落,作为自己的居所。
她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件就畏水。而是相反,对水更多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若非临江楼临河而建,她现在多半已经不在了。所以,其实是水救了她,救了她的命,更救了她的心——让她看到,这世上真的有纯洁美好的心灵,而不是都像沈府那样,即使表面上清高孤介的人,内心也同样污浊不堪。
她很想把新买的房子也叫山水园,为安宁故,最后没敢写上,只是很简单地把原房主的门牌改了一个字,变成了“何宅”,隐去了自己的真姓氏。
至于绸缎铺,则取名为双姝馆,说明此店的主人乃是两名女子,也隐含了双面绣之意。
牌匾挂好后,俞宛秋抬首看着那两个自题的隶体字,突然有种爆笑的冲动,贴在薛凝碧耳边嘀咕:“这样的名字,会不会有人以为是两位花魁开的?”
薛凝碧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呲牙咧嘴地告诉她:“少胡扯,花街是花街,商街是商街,花楼怎么会开到商街来?花街一般都临河而设,晚上才好放出花船,在河上吹弹揽客。这里只有大马路和忙碌的生意人,根本没氛围嘛。”
来苏城的这几天,两个人都比较忙,很少有像这样坐在一起闲聊的机会,俞宛秋便忍不住问出了一句存在心里已久的疑问:“重归故地,你怕不怕遇到你的前夫?”
薛凝碧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微笑着回道:“记得你以前曾说过我,‘还没真正放下’,那时我便对自己说,等有一天我能放下他的时候,就回苏城来。”
俞宛秋很替她高兴:“也就是说,现在你已经真正放下他了?”
“嗯”,薛凝碧重重点头:“人家早就忘了我,我为什么还要记着他。你没发现,我最近比以前开朗多了?”
俞宛秋直点头:“那就好,开店的人,就是要笑口常开,这样才能和气生财。”
薛凝碧望着熙来攘往的街道说:“我在任何地方开店都不如这里有利,我熟悉苏绣的所有针法,认识苏绣最有名的绣娘。更关键的一点是,以前跟师傅学艺时,曾到过苏城的许多大户人家,这里的太太小姐们有什么喜好我都大体了解。虽说离开了几年会有些变化,但只需要一点时间就重新摸熟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话题就转到绸缎铺的进货上。她们的店子,现在还没正式招进绣娘,自产的绣品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上柜,一开始只能是进货卖。即使以后有了自己的绣品,还是需要进一部分绸缎来充实店面。所以喝完茶后,她们就决定,利用晌午到晚上的这段时间,去别家绸缎铺、布庄走走,看苏城这边。近两年时兴的都是哪些色彩花样。
谁知这一逛,却让俞宛秋看到了一个让她立刻收住脚步的店名:凌记绸缎铺。
如果凌记只是凌家在苏城开的一家分店,倒也不稀奇,因为早就听林兰馨夸耀过,凌家在北方城市开有十几家分店,正准备向南方扩充事业版图。
可现在,即使离店门还有几丈远,俞宛秋仍认得出,那个站在店堂里跟伙计说话的高大背影,正是凌清澜本人的。他的背影,跟前世的连总裁,更是像到了十足十,所以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下,俞宛秋街也不想逛了,让车夫直接打道回府,才进门坐下,戚长生又特意叮嘱她:“姑娘,您这段时间最好少上街,免得碰到沈家的人。”
俞宛秋惊问:“沈家谁来了?”不可能是追踪她来的,只能是巧合。
戚长生说:“就是上次想把姑娘拖去寿王府的那个人。”沈家其他人他或许不认识,这个女人他绝不会认错,她的瘸腿还是他的杰作呢。
俞宛秋不敢置信:“天,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的腿不是行动不便吗?”
“拄拐杖能走的,现在改成了单拐,估计再过几个月,连单拐也可以不要了。”
俞宛秋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她能完全恢复。”
让她瘫痪一阵子就够了,她也不想看程绮玉躺在床上过一辈子,她们之间还没那么大的仇恨。现在的问题是:“程绮玉来苏城做什么呢?”
戚长生道:“我也是碰巧看到她停在一家歌舞坊前,不断地朝里张望,便留了个心眼。叫人一打听,果然,姑娘曾经的琴艺师傅现在也在苏城,只不过改了个名字,叫秦云路,晚上在歌舞坊弹琴,白天也收了几个学生。”
“魏无涯那么有名。换成无名氏,生意不是差多了?”
“琴艺这种东西,好不好,听一次就够了,他肯定是先在歌舞坊挣得了名气,再收徒的。”
“又是女弟子?”
“好像是。”
“他都隐姓埋名了,程绮玉怎么找来的呢?”
“那就是她的能耐了,真要找一个人,总会有办法的。”
俞宛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那是他们的事,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看来,她以后要少上街,少去店里,反正她以前做广告人,也是隐在幕后做策划和文字撰稿工作,极少出面跟人谈生意。现在更不想,社会风气也不允许一个闺阁女子老是抛头露面。
她想隐居,别人却不如她的愿。这天晚上,她刚弹完了一曲《良宵引》,门外就传来了通报声:“姑娘,隔壁的钱太太带着小姐过来了。”
俞宛秋只得走出起坐间,在客厅里接待了左邻钱太太和钱二姑娘。
钱太太看新邻居是个极为美貌的姑娘,家里却只有一个乳娘服侍,再加外面的几个护院,热情地问她要不要买丫环,她认识一个还算不错的牙婆。俞宛秋忙婉谢了,说自己的丫环暂时滞留在老家,过一阵子就会接来的。
本来她的确想买几个粗使的仆人,甚至委托小牛去办了,却被戚长生拦了下来。戚长生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考量,拒绝接受随便买来的外人进宅。
送走钱太太母女,看戚长生领着几个人在墙角处设置机关,她几次想开口提醒:“万一哪天你家世子找来了,你们的机关刚好暗算了他,看你们怎么收场!”
戚长生心里想的是:这又不是沈府,世子若来,肯定是大大方方从门口进来,这里就留给别的登徒子吧。姑娘那么美,容易招蜂引蝶,可千万不能托大,以为只要看好门就行了。
同人卷 第一百零二章 新人旧人
第一百零二章 新人旧人
俞宛秋的新家座落在松陵江畔。没有桥梁贯通,两岸的人们只能舟楫往来,所以河道边有许多渡口。新家的不远处,就有个渡口叫白鹅渡,门前的那条街,则叫新石街,也不知道城里是不是还有一条旧石街。
当初她会买下这座价钱偏贵的宅院,除了看它处在街尾,可以闹中取静外,就是看中了门外干净平整的青石路。在现代水泥地上走惯了的人,实在受不了灰尘漫天的土路。
因为随身携带巨款,不方便在客栈久住,俞宛秋买这所宅子确实没怎么讲价。讲价是要费时间慢慢磨的,她不想把时间耗费在这上头,几十两银子的差价她还没看在眼里——这所据说在价钱上吃了大亏的宅子总价也不过四百五十两,如果肯花时间慢慢讨价还价的话,也许可以把那五十两还下来。
她以为花的是自己的钱,不关别人什么事,何况她新人一枚,街坊邻居无一相识,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细节。结果。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任何地方都有八婆存在,对她们来说,无所谓亲疏远近,只要鼻子能嗅到八卦气息,立刻闻风而至。
俞宛秋一开始以为钱太太母女只是礼节性到访,隔壁搬来新邻居,过去表示一下问候,多自然的亲善行为啊。可没一会儿,从钱太太说话的语气,骨碌碌直转的眼珠,以及热情介绍牙婆的行为,俞宛秋隐约意识到,这位芳邻似乎在执行克格勃的任务,想看看她到底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顺便摸摸来头。
这所宅子因为要价比较高,位置又比较偏,已经空了半年没卖掉,看房的人倒是不少,就是最后难以成交。想不到新来的房主,从看房到买房搬入才用了两天时间,钱太太的好奇心被激发到了最高点,所以,当晚就忍不住拜访了。
待看到新房主竟是位十几岁的姑娘,漂亮得过分,又无父无母时,钱太太的眼中便多了一种可名之为“鄙夷”的东西。俞宛秋无奈地想。钱太太大概把她的身份归类为某位贵人的外室了。
经过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再坐回琴凳时,俞宛秋再也找不回先前弹琴的心情了。原来闹市隐居也是很难的,总有一些喜欢探究别人生活的人。她只企望,她们打探归打探,可千万别像沈府的人一样,谁都想给她做媒。
有钱太太那张大嘴巴,很快整条新石街的人都知道街尾搬来了一位极漂亮的姑娘,而且家里没大人,没兄弟姐妹,就孤女一个。
虽然以钱太太的小人之心,到处放话说,俞宛秋乃是豪家外宅,但街坊邻里们几日观察下来,没发现任何可疑男人出没。
时间长了,钱太太的言论被否决,大家更倾向于新的猜测:不是豪门外室,而是豪门贵女。只不知因何故为家宅所不容,带着乳娘避居在外。甚至有好事者到处打听,看城里有没有哪家豪门有女出走,俱无所获后。街坊们给俞宛秋的身份定位为:外地来的贵家女,绮年玉貌,家资丰厚,而且,尚未定亲。
最后一条最动人心。
何宅一时成了新石街最大的亮点,连隔壁几条街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俞宛秋既来之,则安之,作为新加入者,你还能不让人满足一下好奇心?所以每位邻居来访都亲切接待。
最后是戚长生不干了,对外宣称,姑娘病了,暂时闭门谢客。
要是让世子知道,他竟让姑娘天天给外人看,到时醋海生波,他岂不完蛋了。
俞宛秋作为新人被围观的时候,薛凝碧作为新冒出的女掌柜在商铺一条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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