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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药香-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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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点了点头,抚着女儿的头,说了声好。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两辆马车静悄悄的驶出了曹氏家的大门,沿着空无一人的笼罩在雾气中的街道急速而去。
临到城门时,一个小厮在路边拦他们。
“顾娘子,这是我们少爷的信。”
顾十八娘从窗户伸出手接过,马车未停,越过小厮疾驰而去,她打开信,却发现只有一张空白的纸,她终于觉得心口的压的巨石略微松了松,满布红丝的双眼终于合了起来,靠在摇晃的车壁上。而此时的信朝凌急匆匆的一头闯进信朝阳的书房,首先入目的是扔了一地的纸团。
信朝阳侧身躺在长塌上,面向里,乌黑的长发倾泻如瀑。
“我说哥哎,你还睡得着!”他踩着纸团,跳到信朝阳面前,大呼小叫,“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吵什么!”信朝阳懒懒的道,人依旧不动。“哥,顾解元被下大狱了!”信朝凌大喊道。“我知道。”信朝阳想了声,轻轻的转过身,平躺着,双目依旧闭着。
“那…那…顾娘子怎么办?”信朝凌结结巴巴的说道。
眼前大哥的反应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尽人事,听天命。”信朝阳淡淡答道,抬起手,宽大的白纱中衣袖遮住了面。
信朝凌站在原地,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又觉得一句话也不用说,闷闷的踢了脚下的纸团,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在书案前的圈椅上坐了下来,这才看到桌子上散放着写了三四个宇的一杏纸。有的写了“安心”,有的写着“勿念”等等。“这是要写什么?”信朝凌嘀咕道,随手扒拉到一边,忽的看到一张按着鲜红指印的契约。“顾娘子!”他拿着那张契约跳起来,“顾娘子什么时候送来的?”
“昨晚。”信朝阳从衣袖下传来的声音有些闷。
原来顾娘子第一时间已经告诉哥哥了,信朝凌塌塌嘴,怪不得对自己带来的消息丝毫不惊讶。“顾娘子托了你做什么?竟然连契约都提前写好了?我说哥,我已经听说了,这顾解元犯得可是忤逆的大事,闹不好要株连九族的…”他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照顾下她的母亲而已。”信朝阳淡淡说道,姿势未变。
“就这个?”信朝凌瞪眼问道。
信朝阳放下衣袖,睁开了双眼,眼中带着微微的红涩,显示昨夜未眠。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他问道,慢慢坐起身来。
信朝凌讪讪笑了,还真没什么……他晃了晃手中的契约,带着几分深沉庄重道:“那哥哥就收下了,这不太好吧,显得咱们落井下石一般……”
信朝阳笑了笑,站起身来,屋外的侍女鱼贯而入,一个将缎面羊绒薄薄袍与他穿上,一个与他精心扎起头发,另有人捧上温茶。
“好姐姐,给我一杯。”信朝凌顺手拉过一个俏婢的手,指着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俏婢嘻嘻笑了,果真去给他倒了杯茶,亲手捧着喂他喝。
“哥,我虽然不懂生意,但也知道火中送炭什么的……这个时候咱们应该绝不提任何条件才是……”信朝凌伸手揽着俏婢的小蛮腰,接着含糊说道。
“我收下是为了让她安心。”信朝阳说道,系上青灰斗篷,大步迈了出去。
“安心?”信朝凌有些不解,看着信朝阳走了,忙杜开俏婢,“哥,你去哪?”
门外已然不见人影。
顾长春几人带着一脸疲惫迈入家门,同样一夜未睡的众人都呼啦围上来,乱纷纷的问着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
顾长春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自己坐下来,一口气喝了三杯热茶,才缓过劲来。“事情是这样子的……”他沙哑着嗓子开始说话,但此时的声音却比昨日突然得到消息时镇定了许多。
果然官府灵通,比他们提前一日消息,事情的起源要从去年首说起,起因是潭州知府弹劾潭州布政使贪污受贿,这原本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却因为背后牵涉两个大人物而越演进烈。
潭州知府是内阁大学士李世芳的学生,而潭州布政使则是首辅朱春明的外甥,总之经过一系列朝堂应对御史审查大理寺问案,年底的时候潭州布政使被革职查办永不叙用。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但就在今年过年时,潭州知府被大理寺派出如狼似虎的差役从过年宴席上抓走。
“为什么?”满屋子人听的出神,只觉得比茶馆说书的讲的都好。
顾长春意味深长的看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慢慢吐出几个字。
“贪污治灾粮。“满屋人都哗然。
顾长春又喝了口茶,接着开讲。
这又扯到去年,潭州蝗灾,颗粒无收,朝廷拨下救灾粮,就在去年年底,也就是潭州布政使的案子结了之后,浏阳县令一纸弹劾潭州知府家人将治灾粮换成陈年霉粮获取暴利,经查属实,革职下狱……
这也就走说狗咬狗一撮毛,或者天下乌鸦一般黑,又或者说五十步笑百步?
“大爷爷……”有人出声打断顾长春,一脸迷惘“……这这跟海哥儿有什么关系?”
顺长春看了他一眼,捻了捻稀疏的胡须。
“这事并没有到此就完了,大理寺接着查下去,发现潭州早有人报过此事,却被潭州知府的老师,李大学士掩下了,于是皇帝震怒,竟令刑部彻查李大学士……”他援援说道,“刑部啊,你知道那是谁的天下吗?”
大多数族人虽然从没有涉足官场,但对于大周朝如雷贯耳的朱大首辅却是有所了解,顿时明白了。
“……听说因为叶将军的事李大人指着着朱大人骂他国贼……”
“可不是,为了叶将军的事,李大人还上了死劾朱大人的折子……”
“原来如此,这下完了,朱大人正愁抓不住他小辫子,竟然主动送去门……”
“不过,大爷爷,这还是跟顾海有什么关系?顾海一个小小的学子,又不能贪污治灾粮,又不能徇私护贪官……”
“李大人是会试的主考官。”顾长春叹气说道,“因此陛下给了他面子,在殿试结束后,才下令将其下狱,不过在这之前,大家都已经听到风声了,海哥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在刑部抓人那一日到了李大人家,几个年轻学子跟刑部的人闹上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原来如处,这倒霉孩子……
“那,应该没什么大事吧?”大家小心问道。
年青人热血意气,再加上被抓的是他们的主考官,也可以称之为师,难免会有些冲动,这个算不上什么忤逆的大事,最多斥责一通就过了吧?
“这个尚且不知。”顾长春说道,面色却有些凝重,他想起那几位大人说着话时的神情,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慎安派来的人应该就要到了,听他怎么说吧,这些官场的人,都是最惯趋利避害,跟我说这么多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想到昨晚那几位大人见到自己的态度,已经跟前几天顾渔中状元消息才传来时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都是这个海哥儿!跟她那个妹妹一样,做事似乎不带脑子,也不瞧瞧是什么地方面对的什么人,就榔头一般瞎打一气,害了自已不说,还要累及他们一族!
“要是事情真的严重,就将他除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累及族众,累及渔儿的大好前程!”他重重的拍了下椅子,站起来,“去看看曹氏和那丫头做什么呢?让他们这些日子老实点,别再给我惹事,尤其是管好那个丫头……”
顾海发生这么大的事,各家各户都盯着他家的门口呢,所以两辆车子一大早出门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大爷爷,那丫头好像进京去了,天没亮就走了。”有人说道。
“什么?”顾长春惊讶失声,旋即一脸愤愤,“瞧,瞧,这眼里还有没有咱们?想什么就做什么,如此肆意,不出事才怪呢!”
三天之后京城顾长春长子的信就到了,看了信,顾长春竟然失态的从椅子上惊得跳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煞白。
“完了,完了,完了……”他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句话。
而此时的顾十八娘也已经坐到京城自己这位大叔伯的家里,听完这位朝中重臣的讲述,只觉得头晕目眩,脑子也反复闪着这几个字。
完了,完了,完了……
“李世芳死定了。”顾慎安说道,看着眼前端坐的小姑娘,最初听闻家人来报的震惊还残留在脸上。
“那哥哥他也……”顾十八娘轻声问道。她的神情平静的很,除了脸色比常人要惟悴几分,这在顾慎安看来也是因为不眠不休赶路的缘故。
这个小姑娘顾慎安以前没见过,名字嘛也就是这一年听过两次,大体印象是没有父亲管教不识大体的粗野丫头。
但今日一见,姿态娴雅,举止端庄,更让人意外的是那份沉稳。
看她的年纪比洛儿还要小几岁,才得到哥哥鱼跃龙门的消息,就突然惊闻龙落九天,这乍喜乍悲的大起大落,就是蹉跎半辈子的人也受不了,难为她这个小姑娘还能撑着单身来到京城。
“那位……”顾慎安轻轻做了个手势,做完了才想起这小姑娘不是官场中人,也不是京城中人,也不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关心的学子……
“那位朱大人…”顾十八娘接口道,“要怎么样?只因为哥哥维护自已主考老师,尽了做弟子的本分,就要连他一块死不成?”
自己方才说了一遍,这小姑娘就已经听明白了,顾慎安点点头,不错,要是别的女子,此时只怕除了哭,别的一概不问不晓了。
“自从叶将军事件后,弹劾李大人的帖子就如同雪片,而且有好几个手下大臣被各种因由事体拉下马,朱大人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一次是要杀鸡给猴看震慑震慑,所以李世芳死定了。”顾慎安多了几分耐心说道,“而海哥儿,原本无事,不过是受些教训,警醒一下,就罢了,最多被吏部留而不用,但就在几天前,李大人判死刑的消息下来后,他上了请愿书……”
顾海尚无正式官职,不能上折子,但作为贡士,能上请愿书。
“言辞犀利,直指朱大人……”顾慎安说道,看着顾十八娘,神色沉沉,其中意味不言而明,“他托人给我递了信,自请出族谱,只求不累及亲族……”
说是不累及亲族,求的其实是亲族不要为难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他如此做,显然是已经做了死的打算。
(第二卷完)

第三卷 宿安府外顾大家 第134章 形势
顾十八娘神情木木,似乎并没有听到顾慎安的话。
“……而且刑部大牢,阴暗潮湿,肮脏难捱,就算不受刑在里住一段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此次案子的特殊性,受刑只怕是逃不过……”顾慎安叹气说道。
“叔伯能让我去见见我哥哥吗?”顾十八娘慢慢说道。
顾慎安沉吟一刻,这次看的很严,尤其是李大人判决下来后,刑部那些人虎视眈眈的……”
虎视眈眈的等着多抓几个同党进去,这个时候很多人都避之不及……
看着眼前小姑娘依旧平静的神情,顾慎安心里不由一疼,声音不由放低几分,我试试让你们见上一面……”
顾慎安再说些什么,顾十八娘真的听不见了,她木木的施礼道谢告别,似乎还拒绝了留宿在这里,随着侍女呆呆的往外走,只觉得深一脚浅一脚,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但整个人却没有经毫睡意。
什么朝中的纠纷她根本就没在意,她只知道哥哥真的进了大狱,还是个刑部的大狱,而且极有可能已经受刑……
受刑,受伤,疠疫,死亡……
一阵天旋地转,走在一旁的侍女察觉,忙伸手扶住她。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我不能有事,顾十八娘深吸一口气,站稳身子,接着迈步。
侍女面带担忧的紧跟着她。
从角门出来,跟着车夫等在一旁的彭一针忙迎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大门前,一个披着斗篷的少年跳了下来。
“渔少爷回来了。”站在角门待要转身的侍女看到了,立刻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
过了一年,少年又长高了几分,身形俊秀,再加上春风得意,整个人灿若星辰。
他大步儿走过来,忽的看到顾十八娘,脚步微微一顿。
“十八妹妹来了。”他淡淡说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嘴角还挂着笑意。
这小子,还算不算一家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笑得出来?哪有这样打招呼的?彭一针在一旁顿时怒火丛生,只待这小子再说一句话,就毫不客气的骂他一顿。
但顾渔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带着微微的酒香。
“好姐姐,我又吃了几杯,头有些痛呢。”他对笑盈盈走在自己身旁的侍女说道。
“那些人真讨厌,欺负你年纪小,才让你吃酒……”侍女一脸心疼的说道,我这就去给少爷你做醒酒汤……”
真是红袖添香玉解语。
“站住!”一声顿喝打破了这赏心悦目的场景。
顾渔的脚步停下了,却并没有回头。
顾十八娘一步一步走过来。
“我问你,这是不是你干的?”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顾渔转过身,微微抬着下颌看着她,“我干的什么?”
“我哥哥为什么这么巧那个时候在李大人家?”顾十八娘盯着他的眼依旧一字一顿的问道。
并不是她故意要这么做,而是她的情绪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强行控制,只怕要汹涌而出语无伦次口不能言。
顾渔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他也盯着顾十八娘的眼。
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怪异气氛,侍女带着几分惶恐退开了。
顾十八娘看着他,眼都不眨一下。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不走,也躲不掉。”顾渔慢慢说道,“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顾渔,但是……”
他倾过身来,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顾十八娘的小巧挺翘的鼻尖上,他的手指跟她鼻尖的温度一样,都是不带一丝热气。
“别把老天爷做的事安到我头上……”他低沉声说道。
顾十八娘看着他,紧紧抿着嘴唇,一动不动。
顾渔收回手,站直了身形,再一次抬起下颌,“再者说,你哥哥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费心……”
他的眉梢带着满满的飞扬的骄傲,他是状元,他是皇帝钦点的状元,他是皇帝带着惊艳以及毫不吝惜的喜爱钦点的状元。
朕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该多好……
这是一个皇帝,天下至尊的皇帝带着和蔼的笑对他说的话。
顾海,一个连一甲都没进的二甲尾生,一个不懂大势,不知进退的莽生,有什么资格值得他多看一眼,值得去费心算计?
“瞧,他不用谁算计,自己就能赶着去送死……”他含笑说道。
“你为什么不提醒他,你为什么不提醒他,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顾十八娘看着他,几乎将嘴唇咬出血。
顾慎安话里话外的疏离,顾渔阴阳怪气的态度,明明是三个再亲不过的亲人,在哥哥眼里却是不能亲不能近,偌大的京城,他一个人,他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无父相依,只要你们提点一下,哪怕多问候一下……
“我为什么要提醒他?我为什么要帮他?”已经转过身的顾渔闻言猛的转过身,他的脸色阴沉,带着浓浓的恨意,凑近顾十八娘的耳边。
他们离的很近,能互相看到对方脸上细细的绒毛。
顾渔低声说道:“……十八娘,你去问问你的哥哥,让他自己问问自己,他能进族学,能中解元,能随便读书也能读出个郡王同窗,是因为什么?”
顾十八娘闻言一怔,旋即神色大变,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然和尚到底跟你说了多少?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
顾渔却并没有在意她的神情。
“你的哥哥是什么样的资质,他自己最清楚,我也清楚,十几年来,你哥哥都是一个鲁钝未开的木头,就连你父亲去世都没能让他提起读书的兴趣,在老族长未去世前的年节,他来家里后更是连书都不看了,怎么短短的几个月,再次回到建康,他就变了个人一般,想读书也会读书也读好书了,这该不会仅仅是因为老族长给了他一个进族学的名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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