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香阵透长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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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陶明侃侃而答，“但有一点我必须要明确，如何利用佛真身血舍利，如何顺利实现登仙。而要知道这些，则有必要从你们口中撬出实话来！”
“这个，”吴梁声音低了下去，“我们实在不知道。”
“那你呢，”陶明又问吴栋，得到了同样的答案。陶明叉着腰，鼻子里哼了一声，“两个老不死的，不说是吧。”陶明一边说话，一边弯下腰把吴小萌从地上拉起来，用胳膊死死卡住了她的喉咙。身体虚弱的吴小萌，哪里能承受得了这种折磨，双眼突出，手脚抽搐着昏死过去。陶明双手一丢，吴小萌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吴氏兄弟的阴魂，就在陶明卡在吴小萌喉咙的那一刻，不顾一切袭向陶明，但被陶明轻松化解，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陶明阴险一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主动权在你们手里，吴小萌的小命也在你们手里。哈哈哈……”
陶明的话像一把刺刀，捅破了吴氏兄弟阴魂最后的心理防线。吴栋的阴魂飘忽着，对陶明说，“时也命也，也该我吴家受此大难，彻底毁灭。我告诉你两句话吧，最后的答案尽在其中：钟守业道，陋寡何羞；日思夜拓，生期之谋！”

钟楼日升（三）
“钟守业道，陋寡何羞；日思夜拓，生期之谋！”陶明回味着这两句偈语，一时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左右徘徊又念叨了几遍，他眼神里突然透露出一股兴奋的神色，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随即念了一声咒语，轻松将吴氏兄弟的阴魂炼化。然后踢了踢脚下的吴小萌，没有任何反应。他得意的一声长啸，大踏步而去。
陶明刚走了不一会，有真气护体的叶小紫摸索着经过这里。她看到了气若游丝的吴小萌倒在地上，于是扶起了她。看着这个昨晚还是不可一世、极其嚣张的亲姐姐，她感觉又气又好笑又可怜，搀扶着她躲开阴魂的袭击，躲开混若僵尸的人群，漫无目的地向城外方向走去。此刻叶小紫的心中，也许城外更远处，还是那一片曾经的洁净天空吧！
午时，马上就要来临了。天地间，却依然一片混沌，黑云压城城欲摧！而光明，何时才能到来。玛雅人预言中，2012年12月21日，将是人类文明的终结。大雁塔地宫壁画中，待到重阳九月初九，阴阳两世齐聚首。而现在，壁画中的预言已经成为现实，难道，西安城真的要毁灭吗，人类文明真的要终结吗？
重新驾驭阴灵回到半空的陶明，朝着那个宿命中的结点飞去。他穿梭在隐隐的黑雾中，手上的佛真身血舍利正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他俯视着这个熟悉的古城，隐约发现围绕古城一圈的城墙，加上城墙内的大街小巷，似乎书写着一个巨大的“正”字。他脑海里蓦然感觉出一种不祥，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他稳了稳心神，攥紧了手中的佛真身血舍利，金瓶里的精血冲撞着侧壁，一阵比一阵猛烈，似乎随时准备喷薄欲出。
终于，陶明到了宿命中的地点，古城钟楼。吴栋的偈语，“钟守业道，陋寡何羞；日思夜拓，生期之谋！”是一个藏头诗，偈语所隐藏的秘密是，“钟楼日升”！而这也正是吴栋教授送给叶小紫的《微观经济与宏观市场》书的扉页上，写的一句话。
钟楼，古城之中。作为西安城的地理及文化中心，它承载了古城的风雨兼程、兴衰更替，也承载了古城人的荣耀和记忆。
钟楼总高36米，为重檐三滴水造型，即下面有基座，上面有两层。第一层的西北角，安放着一口大钟，不过已经不是当初的“景云钟”了。一层大厅，头顶的“万道霞光”壁画巧夺天工，和四周伴有的彩绘花卉相得益彰，浑然天成。在平时，一楼大厅里常有乐师表演盛唐声乐和铜鼓乐表演。沿着楼内东南角的木阶梯，可盘旋而上至第二层，里面摆放着很多珍贵文物，在回廊里可以俯瞰整个西安。钟楼顶端，是三重四面攒尖顶结构，由斗栱支撑，顶尖部为真金铂包裹的“金顶”。
金顶，这个具有浓厚佛教意味的名词，是大多中国古建筑顶端的必有饰物。峨眉金顶、武当金顶等等，历来是信徒们膜拜的圣地。金顶接地通天，传说中是人与天心灵相接的媒介，也是登仙成佛的引物。
陶明借着阴灵的帮助，平稳站立在金顶之上。他放眼天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古城内除了个别仍苦苦抵抗的人之外，一切尽是囊中物。他知道，午时马上到来了，于是借着亡魂的帮助，昂首挺胸站在金顶之上，念着咒语，头顶的重重阴魂四散开来，露出了一个圆形的缺口，不多时，一束光芒直射过来，刚好照在陶明的头顶。
午时终于来了！

钟楼日升（四）
陶明双手捧着佛真身血舍利，口念着佛咒。蓦然，储存佛真身血舍利的金瓶似乎受到感应，缓缓漂浮起来，在陶明头顶处停留，金瓶自动开启，一道炽烈的红光冲破千年的禁制，肆无忌惮透射出来，围绕在陶明身边的阴灵们猝不及防被炼化了，空气中传来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红光也穿透了陶明的身体，身上衣服瞬间被气化，血管粗大突露在表层皮肤上，整个身形在一瞬间扩大了许多倍。
刚好扶着吴小萌走到钟鼓楼广场的叶小紫，猛然发现了这骇人的一幕，意料到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昏死中的吴小萌猛然醒来，看到了赤身裸体的陶明，她突然发现，那扩大了无数倍的身形中，居然没有生殖器。也就是说，他是一个阴阳人！这就可以解释，他近四十仍未有婚娶的原因！她想起了不久前陶明的话，之所以是刘游而不是他陶明折磨自己，原因就在于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十几年前，父母双亡的陶明，一度心理偏激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最终酿成惨祸，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挥剪自宫！这也正是他，至今没有处对象乃至结婚的内在原因。
金顶之上的陶明，此刻正处于登仙的关键时刻，佛的精血被均匀吸纳到五脏六腑、周身血脉中，再过一刻，他就要突破凡夫俗子皮囊的限制，脱胎换骨顺利登仙！钟楼东南角开元商城和西北角韩国城的两块巨大电子显示屏上，也似乎接受了陶明的指令，都在直播着这惊世骇俗且恐怖的一幕！
正在这时，八仙宫的九皇盛会达到了高潮，道士们“以一心摄万法”，法阵庄严，在朱怀埢亡魂王气的助威下，至上元气终于冲破阴灵的重重迷雾，助推着近在咫尺的罔极寺上空的真气。更远处，荐福寺里的小雁塔、慈恩寺的大雁塔，也发出了清音玉律和无上真气。蒙月念着佛教心经，守护着千年牡丹玉玺映月。玉玺映月的真气夹杂香气，冲破了阴灵的控制，最终和八仙宫的至上元气融合，发出无数道令阴灵们颤抖的无上元气。
那一瞬，在无上元气的强大气流中，罔极寺、八仙宫所在地上空的阴灵们纷纷被挤压成一团，随即被炼化，那一片天空重新出现了阳光，残红的光芒！
原来，八仙宫和罔极寺，一道一佛，之所以成为紧邻，千年前已经注定。他们一直共同保守着一个古老大阵：冲天香阵！
公元705年，罔极寺落成时，具有无限诅咒力量的黑色玉如意随之埋于寺中。那个受太平公主邀请，担任主持的得道高僧，深知玉如意内蕴藏的邪恶力量，也知道千百年后，世间可能因此而蒙难。因此在用玉玺映月、孔雀、貔貅以及心经压制玉如意邪恶力量的同时，他联系当时诸多高僧老道，其中包括后来在罔极寺开创佛教净土宗的慧日法师等，研究出了一个阵法，冲天香阵！该阵法佛道兼容，运用玉玺映月引来至清至纯真气，能阻止并消融玉如意上不断积聚的邪恶力量……
而今天，在长安城遭受致命危难之际，这个大阵终于发挥了应有的威力。
在冲天香阵显示巨大威力的同时，古城墙也涌现出一圈金色光芒，压迫着阴灵们，重重的黑雾收缩着范围……
童子身、阴阳人，处在登仙关键时刻的陶明，肆无忌惮吸纳着太阳的光辉。太阳光华外泄，也许再过一刻就会彻底失去光芒。突然，凌空飞来一个圆盘状物体，挡在了陶明头顶，切断了陶明和阳光接引的通道。居然是只乌龟，叶小紫家里的那只神龟！神龟苦苦支撑着，龟甲被炙烤，发出了刺鼻的腥味。
古诗云，“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神龟用身体阻挡着陶明，无数金光从龟背反射出来，洒向天空，光明在一点点重新占据天空。陶明眼看登仙在望，而被这乌龟阻挡，不禁有些气急败坏，这一慌乱，心神就起了波澜，禁不住哎呀惨叫一声。
他的厄运还没有结束。此刻，和钟楼遥相呼应的鼓楼上，二傻不知道什么时候摸索到了上面。他抡起鼓槌，有节奏地敲起大鼓。鼓声洪大，暗含法阵，牵动了钟楼的巨钟，钟鼓齐鸣，配合着八仙宫和罔极寺的冲天香阵，慢慢被压缩成一团的阴灵黑雾，反噬向陶明。
心神已坏的陶明，猝不及防反噬的阴灵，光华外泄之下腾空跃起撞到神龟。巨大的冲击力加上冲天的光芒，使神龟卒然被撞飞，从半空中坠落到钟鼓楼广场上。
力是相互作用的，陶明刚跃起的身体急速下坠，仰面朝着金顶坠去。只听一声凄厉叫声，天空中响起一声霹雷，陶明的身体被金顶正中穿过，精血光芒外泄。地下的叶小紫和吴小萌，看到陶明的身体插在金顶上，再也无法作恶了！
作恶多端的陶明，和祖上陶仲文一样，登仙无望，终于自灭。诚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在冲天香阵的作用下，剩余的阴灵们继续被吞噬。而刚被亡灵吞噬的凡人亡魂们，也渐渐占据上风，逼出亡灵从而回归本体。弥漫古城的黑雾，在慢慢消融着……

钟楼日升（五）
闻讯而至的叶天，在钟鼓楼广场找到了神龟，不禁老泪纵横。神龟已经被烧焦烧烂了，头部裸露在外面，对叶天说，“你不要为我悲伤。能完成使命，摆脱456年的诅咒，彻底解脱的感觉真好！”
叶天知道神龟说的是什么。其实，目前钟楼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古西安的城市中心。钟楼的二楼西墙上，有一方《钟楼碑》，记述了钟楼的另一段历史。钟楼于洪武年间初建时，位于西大街以北广济街口的迎样观，而那是唐长安城的中轴线，也是五代、宋、元时长安城的中心。但后来，明秦王扩建了长安城，城市中心东移，新的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形成，于是钟楼在明朝中叶经历了一次匪夷所思的整体迁移。碑文记载，移建工程除重新建造基座外，本质结构的楼体全是原样原件，所以耗资不多，工程迅速，创造了我国及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迹。
当然，关于这次整体迁移，至今仍流传着一个故事，一只神龟的故事。关中大地震后，传言四起，说有妖怪作乱。有人说，之所以发生地动（即地震），是因为新的东南西北四大街交汇处有只千年乌龟作怪。要想祛除根源，必须把钟楼建于其上。
刚刚死了父亲的秦靖王朱敬镕，也就是刚上任的第11任秦王，听说了这个流言，将信将疑之下命令士兵刨开地面，然后露出四块大石头，搬开石头，下面居然有一深井，随即一股水柱汹涌喷出。少顷，一只乌龟从井底爬上来，乌龟头伸出井外。秦靖王朱敬镕吓了一跳，赶忙叫士兵用铁链将其锁住并沉入水底，并命道士种下了诅咒。然后动用能工巧匠，将钟楼迁于现在的位置。从此以后，钟楼镇压了乌龟，晨钟暮鼓暗含法阵，西安城再也没有发生妖孽作怪的事情了。
而叶天豢养的这只神龟，正是当年那只兴风作浪，直接引发关中大地震的乌龟。当年，陶仲文在华阴县城外的法台上催动符咒时，唤醒了蛰伏华阴县地下深水的千年乌龟。因为符咒太过诱惑，成仙的梦想让人和动物都很期盼，绵延数千里的神龟有些承受不住，不由自主剧烈抖动起来，于是一场旷世骇俗的大地震不可避免发生了……
其后，乌龟元气大伤，身子慢慢缩小至寸余。自知罪孽深重的它顺着地下深水，逃到了八水改道的长安城。因此在被人们发现后，它没有反抗，乖乖呆在枯井里反思了四百多年。几十年前，西安城大修大补，乌龟有机可乘终于冲破禁制，西飞至宝鸡法门寺，寄身于寺内水池里，平日里听佛家经书，潜心忏悔，倒也抵消了不少罪孽。
有一天，它在游览法门寺的人群中发现了叶天和他父亲，觉得两人身上透着一种神秘。神龟是通灵之物，一下子参悟了前因后果，于是从水池中爬出来，设法勾引起小叶天的兴趣，最终成功跟随父子二人而去，度过了四十多年人物相交、情同知己的轶事……
冲天香阵要起到决定性作用，不可避免要得到乌龟及其龟甲的帮助，这也正是黄巢预言诗“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正解。而今天，所有的恩恩怨怨已经了却。神龟再无牵挂和遗憾，在叶天的眼泪中溘然长逝……
冲天香阵没有停歇，继续逼迫炼化着空气中残存的阴灵邪气，西安城渐渐回复到以往的平静祥和。特别是古城墙，似乎在建造之时就暗含了一套自净系统，配合着冲天香阵发挥威力。阴阳两世齐聚首的预言，终于破灭了。无数的人，在灵魂重回本体后，恍若一梦，根本不知道过去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2012，已经终结！

钟楼日升（六）
直二十二、陈四眼、高哥以及牺牲的干警们，纷纷获得新生。直二十二在端履门柏树林附近的一处住宅里，也就是吴小萌平常租住的房屋里，看到父亲重新有了气息，只不过全身骨骼俱碎了，他抱起父亲的身体，大步向钟楼而去。
高哥在得知宋雅丽尸存省人民医院后，开上一辆警用摩托狂奔而去。太平间里，宋雅丽也有了生命气息，但身体从十八楼坠下，骨骼、内脏全部破碎。高哥看着这个为自己怀过孕的女人，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可是，还有以后吗？突然，他想起了鼓楼发生的事情，既然能凭空出现一个冲天香阵和那么多有能耐的人，也许宋雅丽还有一丝生活的希望，于是，载着宋雅丽直奔钟鼓楼广场。
而吴氏兄弟、陶衡的亡魂，由于已经被陶明炼化，所以没有了生存的机会。刘游的亡魂，则被其亡妻的阴灵吞噬，一起被冲天香阵炼化了。
叶小紫托着吴小萌，发现她的神色脸色越来越苍白，“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来。这时，从罔极寺感到钟鼓楼广场的蒙月，冲上前环抱了两个女儿。吴小萌因为受黑色玉如意和血舍利一正一邪的侵扰，心脉已断，残存的灵魂使她微微睁开了双眼，看了看眼前的母亲、妹妹，欣慰一笑，头一耷拉便死去了。蒙月和叶小紫见状，不禁嚎啕大哭，泪如雨下。一旁的叶天也泪眼朦胧，蹲下身子来把妻女抱住。
突然，吴小萌的身体似乎重新有了知觉，张开了双眼，茫然看着身前的三个人，这把蒙月他们吓了一跳，以为是吴小萌重生。没想到，吴小萌疑惑地对着蒙月说，“师父，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叶天和叶小紫十分吃惊地看着“吴小萌”，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声音和吴小萌也不一样。蒙月也吃了一惊，细细回味着声音，猛然惊觉这是弟子善缘的声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昨晚吴小萌弄死了善缘，并抛尸于含光门城墙下面的水潭里，作为诱饵引诱叶小紫他们上当。同时，吴小萌还套用善缘身份，企图蒙骗常果法师蒙月，但被识破。因果报应，如今善缘本体已被食人鱼吃尽，灵魂无法回归本体，而吴小萌心脉已断，躯体尚在，于是假“善缘”终成真“善缘”！
这个从半空中看宛若“正”字的古城，正所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