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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凶悍之逃嫁太子妃-第4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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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惊澜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听她这一问,更是觉得心上被刺了一个打洞,紧紧的抱着她,也不知道是在告诉她,还是告诉自己:“不会的,会想到办法的,你不会有事的!”
一遍一遍,他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船舶还在前进,船上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墨初和夏卷,还有暗处的隐卫知道发生了什么。墨初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想哭,这一日她一直跟着殿下和太子妃,听他们在路上说话,打闹,宠溺度日。
她以为这样的场景可以看一辈子,她以为这样令人羡慕的幸福可以永远照亮那些沐浴在爱情中的人。可太子妃怎么会中毒?他们约好的亲事怎么办?皇孙们都怎么办?
夏卷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擦了一把眼角的泪花,直接便对澹台凰道:“太子妃,你明天要是忘记了,你就更不知道我叫什么卷了,呜呜呜……”
她伤心哭泣,澹台凰默默看她,墨初也默默看她,南宫锦更默默看她,君惊澜根本没心思看她。
夏卷自己哭了几句,也发现有点不对,于是更加悲伤道:“我明明是要表达伤心的,为什么说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呜呜呜……”
澹台凰也知道这丫头是关心自己,不过是的确不会表达,于是靠在君惊澜怀中,倒还有心思苍白着脸,逗了她一句:“嗯,我会努力记得你的,花卷!”
夏卷悲愤而嚎:“是夏卷!夏卷!”
沉闷的气氛,被夏卷这个逗比给弄得轻松了不少,但谁的心里都无法真正轻松。尤其君惊澜!他在夏卷闹腾完之后,没再多说一句话,心下却很快的开始过滤,过滤自己这些年来曾经看过的所有的书籍。
有关血草!血草!
好似是有看见过,但细细实思索过去,又无奈而悲哀的发现,那不过是错觉。因为伸手去抓那记忆,根本什么都抓不到。
好似从来没看见过,又好像在哪里都看见过。濒临崩溃,像是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囚笼之中,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血草,血草……
他在想,南宫锦也如是。但她真的能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东西,就连医书上也说,血草只是个传说,是否存在,这问题谁都不知晓。根本没有现世过,一次都没有!
就在他们思索之间,船舶靠岸,早已有人前来迎接。
君惊澜将澹台凰抱起来,飞快的下船,大步往皇宫而去。如今皇宫里头,还是那个傀儡皇帝的天下,但他们也早已搬入东宫,所有人都不明白太子殿下要攻打南海,最终为什么就这样回来了。
但在听说北冥军队回来之前,楚军送上大量酒肉,便猜到两国是结下了友邦之谊。扩展疆土这很好,不必再打仗,不再死人,也未必不好。
所以没有一个朝臣就此发表任何意见,反正不论如何,殿下的决定,永远不会是错!
但是今日的情况,他们的确看不懂了。迎接殿下,殿下却正眼都没看他们,抱着太子妃往皇宫大步而去,太子妃的脸色也很是苍白,这莫不是在翸鄀大陆出了什么事?
他们心下疑虑,却也都不敢多言,皱着眉头,低着脑袋,目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离开。
南宫锦的脸色也不好看,跟着他们一起往皇宫走,皇宫收藏的书应该不少,说不定有些自己从前没看过的医书,里头能有关于血草的记载!她也跟着进去找找看,尤其澹台戟和他的药也都在皇宫里头,她也必须跟着进去。
这一路沉默,气氛极为诡异,大家都看出了君惊澜的脸色不好看,却无一人敢问。
回了寝宫之后,他将澹台凰放下,而澹台凰这会儿脑袋也还有点淡淡的晕乎。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正想说什么,却被他堵住:“你不必多想,先休息,爷和干娘去找医书!你不会有事,现在,闭上眼,休息!”
澹台凰顿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让她就这样放弃,她也是不甘心的。他去想想办法也好!
见她点头之后,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这才飞快的去找南宫锦,去翻看医书,以及寻找有关血草的一切信息。
他刚刚出门,澹台戟便进来。
美艳无双的面上满是焦灼,已然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忘川之毒,极为阴狠,知道的人甚少,但他澹台戟,正好也就是知道的人之一!也就是因为知道,才格外担忧。
门口的下人们见澹台戟来,也没进来禀报,直接就让他进去了。
看见王兄那一瞬,澹台凰心里颇不自在,很有种小孩子在没做好事儿,被大人抓包了一般。她神色有点嗫懦,轻轻唤了一声:“王兄!”
澹台戟眉心皱着,并不说话,但脸色很是难看,眼角的泪痣也变成鲜红的色泽,桃花眼微微眯着,看着澹台凰。
他是来看看她,但是看见了之后却不知道说什么。这丫头并非没有分寸,有些话他不说她也明白。而心中的焦灼、忧虑和担心,恐怕就这样说出来,也不过是令她原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低落罢了。
最终他道:“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南宫锦都说了血草这东西千百年没人找到过,岂会因为她中毒,就这么给面子的让人找到了?澹台凰倒是想这么乐观,但也必须做好的最坏的打算,但这时候她也不想说什么丧气话,来打击大家为她找药的心情和坚决。
她点点头,笑道:“嗯!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医书上既然记载了有解,有这一味药,那它就断然没有不存在的道理!”
听她这么说,澹台戟的面上也露出淡淡笑意,这笑意并不轻松,却很是欣慰。到底在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时候,这丫头没有放弃,也知道照顾大家的情绪,不说些令人低落的话,到底是长大了,也越发懂的考虑身边之人的感受。
他伸出手,慢慢揉了揉她的发,优雅华丽的声线缓缓响起:“只要能治好你,王兄宁可一辈子不能站起来,宁可拿一切来换。这是王兄的心情,更是我们大家的心情,所以凰儿你要坚强!”
“好!”澹台凰含泪点头,她必然会坚强,就算心里害怕,害怕会真的失去大家,她也不能表现给这些关心她的人看。
她这般回答,澹台戟才算是放心了些,笑了笑,轻声开口:“休息一会儿吧,王兄也随他们去翻看医书!”
“嗯!”
她应完,澹台戟便出去了。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撸起袖子,呆呆的看了看手臂上的黑线。想着南宫锦不久之前的话,她飞快的起身,往孩子们所在的寝宫而去!
如果从明天开始失忆,那么也就应该从此刻开始珍惜!
到这时候,她才明白人,生之可贵!生命里的每一天,都该当成最后一天来过,不是当成最后一天那样自暴自弃,而是当成最后一天那样珍惜,不给明天的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君惊澜在给她找药,她先去看看孩子们,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或许明天就真的不再记得他们,今日她无论怎样,也该去看看他们。若记忆就此定格,她最少也最后关爱过他们一次。
她大步出门,往那几个小朋友的房间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出来,她当即便勾唇一笑,脚下的动作更快了一大些。
从她踏入,四个孩子便像是有感应一般,停了下来,不再咿咿呀呀。一同眨巴着眼睛,看着门口。
一个多月不见,孩子们又长大了很多,比起刚刚出生那么一丁点大,现下就这样看去,当真是……神奇!
或者是久日不见,或者是别的,孩子们都对着澹台凰的方向伸手,要抱抱。
这三个从来不给她面子,不喜她拥抱的臭小子,今日第一次如此给面子!只是这种给面子之下,隐藏的含义,却令澹台凰开心不起来。也许是最后一次!
她上前,孩子们很快的高兴起来。
君尘小朋友更是争宠夺爱到两边放屁,熏了自己的哥哥们和妹妹,再对着澹台凰伸手,求第一个怀抱。
澹台凰看得好笑,就在这里陪了孩子们一日。
抱着逗他们玩,也趁着君惊澜不在,亲自喂了一回奶。帮他们换尿布,一旦吵闹,便哄着他们。从前觉得很烦人的事情,从前听他们张嘴开始哭,就想将他们扔出去的冲动,如今竟然都没有了。
倒是觉得,照顾他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人总是这样的,很多一直围绕在身边的有意思的事,很重要的人,都总是看不到那些意思,领悟不了那些重要。当到快失去的时候,到预料到下一次的回眸,已经看不到这些美景的时候,才终于懂的珍惜。
她只恨明白太晚,她只恨……
不能陪伴他们更久。
天色渐晚,孩子们都慢慢睡着了。澹台凰正要起身,他们却像是母子间有心电感应一般,看着她的背影,嗷嚎大哭了起来。
她脚步僵硬在原地,没有再回头看他们一眼,大步离开了这屋子。
明日毒发,她不愿意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去面对自己的孩子。孩子们虽然很小,但也聪明,她不愿意刺伤他们。而且,她还有事情做!比所有事情更重要的事,比她自己本身还要重要的事。
她飞快的回到了寝宫,看了一眼这屋内陈设。这间屋子他们住的不久,但到处都有往日的痕迹。
她似能看见屏风之侧,他轻轻撩起她颊边发丝。她似能看见大门口,他拿着狐裘,细细为她系上。她似能看见桌案旁,他批阅奏折,她蹭在他怀里逗弄他,最终却不知是谁逗弄了谁。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冰冷中似带着雪山上的冰凌,从颊边侧过。将眼前所有场景吹散,心也因此变得一片寒凉,一直凉到了脚底。
六月里,正是炎夏,她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空旷的屋内,唯独只有她一人,她上前几步,走到桌前。低下头,看着厚厚的一叠纸,随后轻轻的碾墨,找来一个盒子。
随后展开那些纸,拿着笔开始写了起来,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写了很久很久……
每写完一遍,她便小心翼翼的将纸张放入盒中,轻轻叠好放着。她从未如此细心的做过一件事情,以至于现下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慢动作,幻灯片似的播放。
一直到了下午,墨初送来晚饭。她挥挥手,说自己不饿,明日再吃。
今日的每一秒都太为重要,她甚至不愿意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在吃饭上头。墨初看了一会儿,也没劝,端着饭菜出去了,因为她没吃,爷也同样没吃。
而此刻,君惊澜正疯了一样和南宫锦在书房中翻找!
所有医书翻遍,也都没有血草的记载,他怒极之下掀翻了所有书架。整个人崩溃了一般,跌坐在门口。
南宫锦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提醒一样地道:“你回去陪陪她吧!”说不定,就是还认识彼此的最后一天了,下一次记起对方,就是她生命终结之日。
他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一阵风掠过,便已消失在书房门口。一路飞驰,终于到了寝宫的门口,看着屋内燃着灯,她坐在桌案前,那场景朦胧而真实。朦胧到似下一秒就要消散,真实到只要伸出手,就能抓握!
他忽然轻轻笑起来,如同这爱情真的凄美如同夏日的冰雪,终究要在烈日之下一点一点融化。那么就让他珍惜此刻,珍惜这每一秒,然后,在那爱情化掉之刻——同葬!
缓缓抬步进入,从来漫不经心、慵懒含笑的面孔,今日极为沉寂。
这脚步很轻,并未叫她听见。直到一个阴影覆盖下来,投射到桌案上的白纸之上,他垂首,看着一张张白纸上面,都重复不断的写着三个字,心下微惊,随后是彻骨之寒。
这投影如此清晰,不可能是她的。她慢慢抬头,看向他艳绝的容颜,那一秒忽然很眷恋。眼神慢慢变得哀凉,脸色也有些微微的苍白,她放下笔,轻声笑问:“君惊澜,我是不是从没说过我爱你?”
是从没说过,因为觉得很肉麻,因为觉得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但到今日,很多话和心情不说,都将被尘封,冰冻在不可触摸的记忆里。再一场大风刮过,将这些全部带走!
他点头,如玉长指伸出,缓缓将她揽入怀中。
永远是那样宽厚、温暖的怀抱。六月里的拥抱,却并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冷,冷到想不断靠近彼此。离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没说过,那么今日要说吗?”他低头,笑看着她,那笑容宠溺而温柔。
她从来冷硬,从来不解风情。每一次说几句好话,要么是做错事,要么是有所求。如他从前所言,他早已不指望在她口中听到什么好话,更匡仑是“我爱你”,这样动人的言词。
她不是不爱,而是不爱说。
只是,他忽然开始想,如果她对他说出这句话。用她的嗓音,用她的语调,慢慢说给他听,那样听起来,该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情,会很美,会很动人。
便不过是想想,他竟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心里慢慢有点雀跃,和隐隐的激动。
那么今日,要说吗?
澹台凰听了,并不知他心下竟有如此缠绵的感受,靠在他怀里微微笑了笑,笑眯了一双凤眸,随后低下头看着桌上那些纸,指着它们道:“我从来不说,因为我以为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对你说。但上天似乎并不打算眷顾你我。明天之后我就不记得你了,再以后我会死!今天我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你!这话我想每天都对你说一遍,以后我不在,你就看着它们,那张是明天的,那张是后天的,还有那张……”
她话音未落,他骤然面色一变,原本缠绵期待,甚至隐隐激动的心情在这一瞬被摧毁。
他忽然扬袖一拂,凌厉的光,从他手下绽出,那些纸张在内力之下,被摧折为粉末!
澹台凰难得好心情的柔软了一次,此刻却见他如此。今日写了一个晚上的东西,就这样全没了!她有点生气的坐起来:“你干什么?”
话音一落,他低下头,狠狠一口咬住她的唇,一遍一遍的啃噬,诱她交缠。慵懒声线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冷厉:“这话,爷要你每日亲自对我说!没有这些纸,你便知道你欠我每日一句‘我爱你’,你就不敢忘记,不敢死!”
不敢忘记,不敢死!
他不要每日对着那些苍白的字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那是她爱过的证据,他不肯在未来的日子里,对着那些纸张,骗自己她就在身边一遍一遍说着“我爱你”!他要她活着,他要她陪着他。
如果上天不能让他们一起活,至少他们还可以一起死。
所以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不需要!
他的吻炽烈而激狂,不含任何情欲,却是想狠狠拥抱彼此。
不敢忘记他,不敢死。澹台凰的眼角泛出冰花,仰着头,唇齿间含着他清艳的香,那种要将人醉死的香。终而她慢慢伸出手,死死抱着他的腰,疯了一般的回应他!
如果明天真的会忘记一切,那么至少今天,他们还在在一起,他们还属于彼此!
清冷而孤寂的夜里,他们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像那么远。
这一夜交缠,是澹台凰从未有过的疯狂,她像是从远古时代来的妖,要吸尽男子的精气。
他如同地狱里的魔,掠夺、占有,一遍一遍的要她,慵懒声线,不断在她耳畔响起:“不会忘记,爷不许你忘记!”
凌乱的床铺,搅在一起的青丝。彻夜的疯狂,还有不知是哀凉,还是美好的东西,在空气中碰撞,将人心折磨到千疮百孔。
就像是两只孤寂悲凉的青鹤,用尽生命的最后一分力道抵死交缠。
……
子夜十分,澹台凰睡着了,其实并不知是睡觉还是晕倒,但是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伸出手,轻轻拍打她的面颊,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垂下眸,看向她缠在自己身上光洁的手臂上,莹白如玉,便也更显出那黑线的扎眼,比起今日在船上,那黑线已经长出去一寸,将要靠近手腕。
待它一直到指尖,便将是终结之日。他慢慢看着,魅眸中晕染出疼痛,一生里亦从未如此颓然,从未有一天如同今日一般,感觉到无能无力。
伸手抱着她,那双魅眸始终看着她,修长的指尖,一遍一遍画过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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