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惹邪魅王爷-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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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黑色水闷响着吞噬了她。她死了，她死了我就有机会当王妃，我可以把之前所有侮辱我的人踩在脚底，我还可以更好地保护我和小七，所以她死得真好。虽然有面对杀戮的恐惧，但我此刻更多感受到的是一种几乎丧心病狂的激动。
我在地上抖了一会，平息了一阵情绪，立刻和小七一起整理杀人现场。我们都是做事细致的人，反反复复确定没有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之后，我重新穿上莲儿的斗篷披风，和小七对望。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们该迅速地分头离开。
暗香随着夜风吹过，我却僵硬不动起来。
韩小七也欲走又留，充满眷恋地看着欲言又止的我，最终像下定决心一般一个箭步上前将我打横抱起，抽出佩剑几个翻腾挪跃，抱着我坐在了最高的一颗大樟树上。香樟树的叶子像一顶硕大的华盖，我们的身影可以被隐藏得很好很好。
他靠近我，压抑着巨大的怒气，低声道：“你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为何不告诉我？要不是阿伟问我要今夜王府侍卫的巡逻时刻路线图之时，我自己起了疑心，你现在已经命丧谢艳峰的刀下了！你知不知道方才我有多么害怕！”
我自知理亏，喃喃道：“我不知道她会武功……我更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自己动手杀人……”
“你是我的女人，我对你有的是保护欲，你怕牵扯我进来做什么！”小七狠狠咬住我的嘴唇，咬出了血，似乎是在惩罚我。
我疼得想躲，他一下扣住我的头，我们现在坐在高高的树杈之上，我无处可躲。
“记住这点疼，它不及刚才眼见你要丧命的疼的万分之一。如果日后你不想让我再次面临这种剧痛，你就不要再像今夜一样，只身涉险。”那夜的晚风中，小七声音温柔，“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杀很多人为你陪葬。夫人都没有了，还要道德做什么。杀人这种粗活本来也要留给男人做，你不用弄脏你的手，坏事都可以放心的交给我。”
后半夜我又悄悄溜回自己的院子，和莲儿沉默着换回衣裳。邵轩辕还在沉沉睡去，我闭着眼睛又饮下三杯楼兰烈酒，然后倒头睡去。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便产生了，没人会知道，失踪了的八侧妃谢艳峰，其实是我下的手。
御赐的王妃不翼而飞，翌日一大早谢艳峰的院子便起了一场熊熊大火，所有的人都葬身火海，邵轩辕杀了一个和谢艳峰身形极像的姑娘，又将人烧得面目模糊，充成谢艳峰风光下葬。皇帝还来看了看谢艳峰的尸体，又看了看扶尸痛哭的邵轩辕，终究做不得声，赐了好些金银珠宝安慰自己胞弟的丧妻之痛，此事便过去了。
小七很忙。他偶尔来偷偷看我，我们从我房间的窗户爬出去，窗外是一小块天台，同时也是一楼的屋顶。那时候冬雪初歇，天台便像铺着一层厚厚的雪白棉花。天空中传来鹦鹉的啼声，两只毛色嚣张的大鹦鹉朝我们飞来，浑然不惧怕我们，我定睛一看，不由喜出望外：“韩郎！是你为我抓回来养过一阵的那两只！”
逗弄了一会鹦鹉，又看它们双双飞走，我不由感叹：“它们已经双宿双飞地回归自由了，不知我们……呀！”
韩小七手上还拿着一团雪球，他笑着看我狼狈地手忙脚乱地拍打裙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哼了一声，不甘示弱，也弯腰抓起一团雪拍打成球，朝他用力丢了过去，口中清喝道：“接招！”
其实按照身手，十个小香花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游刃有余的韩郎，但他舍不得真让我着凉，于是处处让着我，只是偶尔像调戏一般的回击一下，乐得我得寸进尺，一直往他身上砸雪花球。我们玩得那样开心，嘻嘻哈哈追追闹闹，以至于我好像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我们，但小七一个雪球砸过来，等我躲开回头去看的时候，又发现空无一人。我想大概是我眼花了。
其实不是我眼花。来的是最不该来的人。邵轩辕之前来过一次，见我冬夜贪睡，看了看我的睡颜便离开了，他走了不久小七便翻窗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我吵醒穿好衣服拖出去打雪仗，可邵轩辕刚回到书房，不知为何，突然想我想得紧，相思中他将信函锁上转身又来看我。这一回他打定主意，就算吻也要把我吻起来，反正他就是我的丈夫，偷袭几回又何妨。
他站在院子里，他从来不会仰头去看二楼的那一方小小的天台，谁会在朝门走的时候仰着脖子找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呢？但是他对我的身影总是如此敏感，一抬头就看见我和韩小七在打着雪仗玩。他突然便走不动了。他见我笑得那样肆意和真实，他好像发现，在他面前，我从来不曾笑得如此开怀。邵轩辕呆呆看着我和小七，两位少年少女，看上去就像一张赏心悦目的画。他不知为何自己的心口处会传来一阵痛，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脸色苍白。

断
87、断
当然，我素来善待下人，我院子里的人和我就像亲人一般亲密。韩小七在我身边伺候过那么久，两人一起玩闹一番，也不是什么反常的事情。邵轩辕想，他可以喊我和韩小七当面问清楚，可是不知为何，堂堂王爷居然平生第一次丧失了勇气。他看了看，转身独自离开，就像他从来都不曾来过。
而我和韩小七正在欢乐之时，从他腰间“啪”得掉下一个东西，猛一看似乎是女子做成的香囊。韩小七脸色微变，马上将东西捡起来收好，我好奇地凑过去问：“什么东西你这么紧张？”韩小七望着我，一瞬间已恢复正常，道：“没什么，每个男人都会有的春宫图，夫人也要看？”
我马上把手缩回来，连连道：“那还是算——”
我的声音突然停止，我又闻到了那种暗香。我觉得脚下不稳，直勾勾看着韩小七，道：“东西拿出来。我要看。”
韩小七还想说什么，我尖叫起来：“东西拿出来！”
他突然露出难过的表情，他看着我正在瑟瑟发抖，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让我这般失态的人正是他自己。终于，他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果真是个女子绣成的香囊，而且不是我绣的，我的女红没这么平庸，为了安全，我也从来不绣东西给除了邵轩辕外的任何人。
我将那香囊一把抢过来，看见上面绣的是一对双双飞舞的彩蝶，落款也是个针脚平庸的“依”字。我的泪奔涌而出。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你们倒是成双成对了，可是我要怎么办呢？”我对着韩小七放声大哭，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几乎要击垮了我，“那夜你抱着我坐在树梢上，我就闻到了赛马之时杨依佳特有的香粉味，可你是那样关心我，我以为是自己受到了过大的惊吓，闻错了。刚才你身上又有这种气味，我才不得不让自己面对现实。”
我整个人仿佛一碰就会碎。我望着看上去也很不好受的韩小七，流着泪幽怨地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恐怕是从赛马场英雄救美那日开始，就偷偷在私会吧。你如果变心了，不想再要我了，可以告诉我啊，你知道我从不会死缠烂打的。”
“夫人……”韩小七眼中都是不忍，他上前想来碰我，被我躲开，我将手上被我攥成皱巴巴一团的那个香囊大力丢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睛躲也不躲。他的身手明明那样好，可以在人群中单手止住失控的骏马，但他却放任我重重地打他的脸。
而最可怕的是，我看着他的半边脸红肿起来，我居然在心疼他。
那是一张帅气的脸。那张脸对我总是流露出温柔的表情。那张脸对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爱你”。
“负心汉！”我对着他破口大骂，一点也不在乎会有谁听到有谁看到，“你给我滚！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永世不要再见！”
我扭身就跑，因为哭得眼前一片模糊，爬窗子的时候居然丢脸地摔了下来。韩小七想来抱起我，但看见我哭得稀里哗啦一直躲避的样子，却只好痛苦地住了手。
我哭得肝肠寸断，为何他看上去比我更憔悴暗淡呢。我不明白。
我多希望他能对我生气，说我误会他不信任他，说他和杨依佳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这种或者那种原因。
可是他没有说话。
我的韩郎啊，他不说话的时候，便是他默认了这件事。我没有冤枉他。
我手脚并用地以及其丑陋的姿势爬回了房。砸掉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大发脾气。
那次之后，我才明白，历史上那些描写和负心汉一刀两断的美丽的诗词歌赋，都是骗人的。因为无论是谁，被心爱的人背叛之后所能做的，就只有像个泼妇一样的骂他恨他。骂他的时候你剧痛的心才会稍稍好过一点点。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痛苦。
我吟不出“闻君有两意，特来相诀别”、“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锦水汤汤，与君长诀”、“及尔偕老，老使我怨”等等的句子。我最后对韩小七说的话是负心汉你给我滚，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永世不要再见。
一想起这决绝的诅咒我就害怕。我和我爱的人再也不会有交集，连看一眼都不能够，可是我一想起他这样伤害我，背着我和杨依佳在一起，我就无法原谅他。
如果你爱过一个人，如果你恨过一个人。那么你就会懂。
第二日王府里有个大消息。是邵轩辕亲自去了御史台，对杨帆杨御史说，您的女儿杨依佳小姐一直和我府上的侍卫韩小七暗中私会，不如我们结个亲家，成全了这一对有情人。杨依佳当场表示她非韩小七不嫁，御史道，身份不高没关系，娶了我们家依依就代表娶了合适的身份，重要的是对依依好。告诉韩小七，若能一生一世只爱依依一位女子，那就快来成亲吧。
邵轩辕笑得一脸微妙。
邵轩辕回去之后才先斩后奏地对全府上下说了这件事，韩小七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全府都喜气洋洋地说恭喜恭喜恭喜恭喜啊恭喜。邵轩辕微微松了口气，而韩小七却笑不出来。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心死到死无可死。
那一夜韩小七在我院子里冒着鹅毛大雪直挺挺地站了一夜，就像一把笔直的宝剑。他曾经也这么做过，但是当时和现在很不一样，那时候我们很好很好。我没有去见他。

康复
88、康复
第二日他摇身一变成为了喜气洋洋的新郎官，我想他可能是忘记了，他曾对我说过他若爱一位女子，定然要一生一世只钟情于她，对她忠诚对她好。从此这朝野之上多出了个鲤鱼跃龙门，一朝天下知的新贵，一路飞快的平步青云，最后当上了王旭将军的副将，据说表现很不错。皇帝奖励了他一把叫作横尘的宝剑，说是淮阴侯韩信曾用过的佩剑。为了铭记皇恩，韩小七改名叫了韩信。从此没有小七了，从此只有将军韩信。
韩信一走我就病倒。我想，真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呀。
失去他之后，我绝口不提这段情事，我将“淮阴侯夫人”的落款改回了阳春君，我知道我自己这一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他了。虽然我总是错觉我的韩郎并没有离开我，他只是从我身边起床，为我去厨房倒一杯水。我果然也很久很久没有再见到他。
那时候十二月已到。我想按照我现在的状态，恐怕是争不了王妃的位子。虽然爱情已经破灭，但当王妃是为了我自己的生存，所以我还很想当。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忙着照顾自己奄奄一息的剧痛不堪的身心，没有一点办法了。
身子柔弱的四十五侧妃又病倒了，对于很多女人来说，这是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赵冬梅以为自己的对手只剩下了那个胡思莹，便愈发的贤惠起来，说是活菩萨下凡也不为过。赵冬梅走路都不踩蚂蚁，并且许愿要为王爷祈福，开始斋戒。不踩蚂蚁也就算了，她已经开始发展到连蚊子都不拍死，我着实无法理解，我最善良的时候也是看见蚊子就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死。
我以为我会想上次那样再次失宠，可邵轩辕的表现真实出乎意料，我在病中越是憔悴不堪，他对我越是嘘寒问暖。他就像个平常人家最好的夫君一般，几乎日日得空便来看我。你看，对于邵轩辕这种欲望如此强烈的男人，我病成这个样子当然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可他还是殷勤待我。人在病痛中本就最为脆弱，这家伙趁虚而入，弄得我很是感动。
有时候觉得他温柔起来才是真正的温柔。在你强壮风光的时候待你温柔算什么，在你虚弱倒霉的时候待你温柔才是最可贵的。可惜我到了十六岁才明白这个道理。
后来我好了，速度比我想象中快了很多。我以为我会大病不起三年半，结果我只是气若游丝半个月。我觉得我之所以如此快的振作起来，邵轩辕功不可没。我这个丈夫对我实在太好，好到我觉得自己在这么伤情的病恹恹下去的话，那实在对他不住。坦白说我当时背着他偷汉子都不觉得自己有愧于他。
而我报答他的方式却是残害他的妻室。我的性格是，想做成的事永远不晚，就算比别人慢动手很多，我也要全力以赴，这样我才不会后悔。
此时皇帝又来江南，酷暑严冬的时候他总要来行宫一趟，体察下自己治理下的国家的鱼米之乡的情况。我们的皇帝虽然多疑而专制，但的确是个好皇帝。江南的官吏系统堪称清廉。邵轩辕要去陪驾。
我决定事不宜迟后来居上，于是挑了那一天下手。赵冬梅一直在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她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她自己才不知道，她自认为自己收买好了桂林，能够掌握我府中的风吹草动，殊不知桂林是在我的授意之下打进她院中内部的，桂林暗地里递给她的每一封密信，都是我亲自逐词逐字地口述的。而现在时机已到。
我将剩下的最后一片迷迭香丢入了乳鸽汤，搅动一下。我想，虽然这迷迭香在胡思莹那儿失去了效用，但也只能最后放手一搏，希望能够扳倒赵冬梅了。
就算事后查到了我这里，他们也只能发现一片在寻常不过的迷迭香，谁能想到这是楼兰奇草，谁能把我绳之于法呢。
我执起桂林的手，道：“桂林，虽然你到我身边的时日不长，可我待你却很宽厚。今日是你最后一次去找大侧妃，之前我教你做的事情，你办好了么？”
“放心吧，小主。”桂林很有把握道，“我说王爷一直对你每日特意烹制的汤羹赞不绝口，常常绕道来品尝。还说你每次都很神秘，做汤羹的时候从不让人打扰。大侧妃催促我弄来你的汤羹已有四五天了，现在端过去，她定然迫不及待地品尝。”
我嘱咐道：“你还要对她说，这汤已经用银针试了毒，是安全的。王爷喝了之后神态如常，并没有放五石散或者催情之药，定然是我有什么独门的烹饪秘方，可以让汤羹分外鲜美——我怕她让别人先尝。”
“放心吧。”桂林小心翼翼地接过我的汤羹。那里头静静躺着最后一点迷迭香。
那夜我坐立不安地等候佳音。终于桂林气踹嘘嘘地跑回来，阿伟和阿猛为我们看守门院，莲儿和小琪已经围了上来：“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到底事成了没有啊？”
桂林只顾着喘气，说不上话。我耐心地等着她。一旁的阿狄迟疑道：“该不会是……失手了吧？”我的心猛然一沉。
“不、不……成功了！”桂林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欢天喜地道，“我把东西递上去，赵冬梅马上接过来，口中念着什么好东西，难道还是龙肉凤肉不成？我偏不信她傅三月能做得出来，我就不行！说完就取了勺子喝了好大一口，然后就不说话了，怔怔地出神，似乎在细细品味什么。周围的人都没发现异常，我眼见她脸色不对劲，便说离开久了主子会察觉不对，脱身离开了。”
“好！好！”我抱住她，“那个赵冬梅，算是完了！”
第二日，久不复发的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