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断传媒-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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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现在剧组的工作进度，你们先看看吧。”小野将一打资料扔到欧阳诺面前，而后自顾自地开始做其他工作，头也不抬。

还好这份资料是中立的，不会拒绝欧阳诺。

现在前期筹备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剧本改编由深作欣二的儿子，深作健太搞定，父子二人也在之前完成了大部分分镜头脚本的绘制编写，不过演员招募在进行中由于艺能公会的事情搁浅了。投资预算也已经做好，总之只要人员到位，随时可以开拍。

“看完了，开个价吧。”欧阳诺不想啰嗦，直接开口问道。

小野缓缓地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东映为这部剧进行了很多前期投资，我们的工作人员也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

欧阳诺挠着头催促道：“是的，我知道，你直接开个价先……”

“不，你不知道！”小野变得有些愤怒，沉声继续说道，“这部小说我读了两遍！改编的剧本我们整个剧组也修改了十余次！整个前期筹备历时3个月，对我个岁数的人来说还有多少3个月？”

秋叶月一着急，正要开喷，却被欧阳诺拦住了，他摇摇头，让秋叶月先忍耐一下。

小野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为此付出的精力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就我个人而言，说什么也不会出售这部戏！可既然公司这边有安排，我也没办法，考虑到诸多因素，如果你们只购买这部戏拍摄权的话需要2000万日元，如果连同前期的工作成果一并购买的话需要4000万。”

秋叶月再也忍不住，劈头骂道：“换个人来谈，跟你这种顽固分子没什么好说的，我相信东映公司不会开出这么荒唐的价目，这绝对是你的个人行为！”

“抱歉，整个剧组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没得换。”小野不怒反笑，还做出了一副无奈地姿势，“年轻人，这里是会议室，你这么激动咱们还怎么谈下去。”

“诺，我不管你怎么看，我跟他是没什么好聊的了，如果你愿意继续谈就继续谈，我这就以官方渠道联系东映，申请换一个谈判对象。”秋叶月一拍桌子，愤然离席。

却见小野并不着急，细声细语地冲欧阳诺问道：“怎么，需要我送吗？东映可是一家很讲究礼节的公司。”

欧阳诺略微沉思了一下，悠悠然地靠在了椅背上：“4000万吗？小数目，现在能签转让协议了吗？”

这一下可把小野惊得不轻，他自己最清楚，迄今为止公司在这部戏上的投资总额还没有超过1000万，这里面已经包含了小说改编权的购买，但凡是个脑袋明白点儿的电影人都能大概猜出这个数目，另外公司提出的底价其实只是800万，自己就是为了难为对方才狮子大开口。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走了两个极端，一个愤然离席，一个坦然接受。

“你……不是在开玩笑吗？”小野皱着眉头问。

欧阳诺指着桌子上的资料笑道：“当然不是，2000万买拍摄权虽然有点贵，但花上4000万把前期筹备成果一同买过来绝对是赚了，这么一群出色的工作人员3个月的成果，绝对不止这个数！”

小野依然不敢相信，抬了抬眼镜问道：“你也是当老板的，不会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当然，依我看所有东西能卖1000万就到头了，我相信4000万这个数字并不是东映的本意。”欧阳诺淡然说道。

“妈的。”小野砸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不干了，换人谈吧。”

小野是从心里不愿意割舍这部作品，但现实是残酷的，必须卖掉不可，他尽自己所能来制止这件事发生，却没想到欧阳诺肯本不吃这套。

这部戏不管是卖1000万还是4000万，小野的收入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卖个好价最多只是赢得上司的夸奖，但对于这位老制片来说，这些夸奖根本就无关紧要。

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不忍心，不忍心亲手卖掉自己的孩子，如果非要有人卖的话就让别人来做吧，自己说什么也下不了手。

东京攻略　0108　这才是老板

小野老师……等等。”欧阳诺在小野起身前拦住了他，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我和你？开玩笑！”小野不屑地说，“你们这种人我最清楚，就像公司的上层一样，什么赚钱干什么，哪部戏有得赚就加大投资，哪部戏不看好就马马虎虎的过去，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电影！”

“我懂不懂电影无所谓，你懂就可以了。”欧阳诺郑重地说，“或许你是在东映呆久了，认为全世界的公司都是这个套路。不过你错了，在AM，对于一部作品而言，主创人员的权利是至高无上的，我虽然是老板，但面对作品的时候也只是服务于剧组的，钱不够我找，人不够我拉，有人来找茬我顶！”

小野显然是被欧阳诺的这一席话煽动了，不过在这个圈子里蹲了40年的老制片绝不会这么容易妥协，他轻蔑地说：“哼，漂亮话谁不会说？总之这件事我不想管了，你找别人谈吧，我很烦。”

“烦什么？烦要和《Battle

Royale》说再见了？”欧阳诺走到小野身前，又露出了他那独特的自信，“现在说再见，是不是有点早？”

“你什么意思？实话告诉你，东映已经对这部戏没兴趣了，否则我才不会在这张桌子上和你讨论这件事！”小野的愤怒中夹着悲伤与不甘。

欧阳诺突然环顾四周，确保会议室内的摄像机没有开启后真切地说道：“我说过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东映，你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

“还轮不到一个毛头小子来教育我！！！”小野喘着粗气，他不知道面前这个23岁的年轻人哪里来的自信与魄力，自己的内心真的开始松动了。

“抱歉，我并不是教育，只是把我的看法说出来而已。”尽管针锋相对，但欧阳诺依然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小野做出了足够的尊敬，“在我眼里，创作人员才是作品的根本。你可以去问问三浦友研制片，泽田镰作导演，整部戏的决策我除了指定女主角还做过什么？当然，这也是在充分征求剧组人员意见，严格地试镜过后才确定的。在我的剧组里，甄选演员，策划剧本的权利都在主创手里，我绝不会干预，甚至连资金我都不会太多的过问。”

小野死死地盯着欧阳诺，一言不发，关于《HERO》剧组的事情他倒是听说过，据说那几位原先东宝的主创跳到AM后混的风生水起，滋润得不得了，在圈内人聚会的时候不住地称赞他们的老板有多么开明。

“小野老师，你可以想想，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么多废话，我完全可以放任你离去再和其它人谈，这样一来不仅会使谈判过程更顺利，还可以节省购买费用。”欧阳诺在做足了前戏后，终于把会谈推向高潮，“我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看到一位呕心沥血电影人的失落，就是不忍心抢走你的孩子！！”

小野新一的内心好像被一股力量击穿了，他的身体有些颤抖，这个年轻人好像真的和自己一样爱惜着自己的孩子，惺惺相惜。

欧阳诺知道，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他把名片缓缓地放到小野的手中，坚定地说道：“我希望你继续做这部剧的制片人，不管以什么身份，另外，剧组人员如果还有像您一样不想放弃的，来多少我收多少，工资和分成一律提高20％。”

这句话本来很赤裸，就是直勾勾地挖墙脚而已，但配上之前的熏陶与铺垫，这一切都显得大义凛然，理所应当。

“希望你和你的剧组带着作品来，而不是抛下你们的作品。”欧阳诺不指望小野新一现场做出决定，对于这些年龄较大的工作人员而言，稳定已经成为他们生活的重心，离开工作多年的机构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东映大厦外，秋叶月一直在等欧阳诺出来。

他迎过去看了看手表：“25分钟，说了这么久，成果应该不错吧。”

欧阳诺笑着砸了秋叶月的胸口一拳：“听天由命吧，下次演戏不用演的这么绝，以后万一一起共事会有隔阂的。”

秋叶月长叹一声：“确实啊，人要做的只有努力，结果还是要老天说的算。”

欧阳诺很怕小野的决定拖得太久，如果他拒绝的话好说，拿着现成的剧本开始招人就可以了，如果他同意的话更好说，原班人马齐上阵，还顺便充实了AM的人员储备。可如果他拖个几个月做不出决定，就意味着AM的流动资金只能扔在银行的活期账户上，慢慢贬值。

他本想找北野武帮忙旁敲侧击一下，但这位老电影人根本就不屑于做这种事，他表示他只是一个纯粹的电影人，与任何掺上铜臭味的东西无关。

还好，最终的结果是顺利的，也不知道是老天帮忙还是欧阳诺自己努力的成果。一周后，小野新一亲手促成了价值900万的转让协议，之后他带着几位经验丰富的电影制作人员加入了AM。

这两手买卖一过，AM算是与东映结下了梁子，不过着也无所谓，同行是冤家，如果不是太看好《BattleRoyale》欧阳诺也懒得与东映合作。

这天，欧阳诺带着《HERO》剧组的主创人员一齐为小野一行人接风。尽管小野见惯了大场面，但欧阳诺这种以德报怨的态度依然感动了他，回头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不如这个年轻人。

席间的众人皆是同行，虽然有的偏重于电影，有的偏重于电视，但核心都是相投的，这些随同小野投奔过来的人虽然名气不大，年龄也都在50岁左右，却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专业人员。

一个公司职员的年龄组成至关重要，需要年轻人的朝气，中年人的拼搏以及老年人的沉稳，虽然东映公司这次过来的5个人岁数都比较大，难免带过来一些迂腐的东西，但综合而言依然是对AM这家平均年龄只有27岁公司极好的补充。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往事，欧阳诺只是用心去听，对于他们的过去很感兴趣却插不进嘴，三浦很好地引导着话题，不时拿AM工作时的感受与之前相比，让老制片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酒过半酣，小野新一显然已经喝出了状态，抱着欧阳诺高声道：“欧阳君！我谢谢你！让我一把老骨头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欧阳诺歉然道：“小野老师，我该谢谢你才对，你不仅愿意继续担任制片，还带来这么有实力的精英，我敬你一杯。”

哪知此时老制片已经喝多了，那种老顽固地脾气又闹了起来：“不是你谢谢我！就是我谢谢你！”

大家看到这幅景象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一起跟小野投奔过来的几个人最清楚，小野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很久没这么开怀畅饮了。

小野搂着欧阳诺，瞪着大眼睛说道：“你知道在一个地方……工作40年是什么感觉吗？”

欧阳诺摇头笑道：“真个还真不知道，我最多就在东京热干了7年。”

这一席话又引起了大家的笑声，所有人只道是欧阳诺也喝多了乱开玩笑，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小野摆了摆手，带着醉意叹道：“我……还有我的这些朋友们……都是当年一起进东映的，年轻的时候我们自诩为艺术家，受到人们的崇拜……尊敬……再看看现在呢？一天天就像上班一样循规蹈矩，根本就不是电影人该有的生活！外面铺天盖地的全他妈是骂声！潜规则，黑幕，暗箱操作，全往我们身上堆！天地良心，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做！我们只想拍出好电影，但是投资商不让！老板不让！这些坏事都是他们那帮滚蛋干的，我有什么办法！为什么都要骂我！！”

说到最后，小野竟然哭了起来，这个老制片的郁闷显然已经压抑很久了，来到AM，这一切终于解脱，在酒精的刺激下，再无遮掩。

欧阳诺也听得感慨万千，他拿起酒杯对所有人说到：“诸位！以后就请不要把我当老板，我服务与你们，你们服务与作品，作品服务于观众！”

“干杯！！”三浦激动地拿起酒杯。

对！就是这样，这才是老板！老板的核心就是把零落四散，却又拥有共同理想的人们聚集起来，引导他们走向辉煌！

“干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这样充满激情与真挚的碰杯，这个酒席上没有一丝虚伪，这群年龄从23岁到53岁不等的人们，拥有共同的梦想。

东京攻略　0109　导演人选

喝酒归喝酒，欢迎归欢迎，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专业的老制片人第二天便投入到紧凑的工作之中，重新整合了项目规划方案，将原先的筹备成果进行了一番修正，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很快便把全新的方案送到了欧阳诺的办公桌上。

欧阳诺简单地看了一下，没什么好说的，与三浦相比，小野的工作风格更为老辣硬朗，让欧阳诺省了很多心。

“董事长，现在公司的剧组人员基本充沛，是该考虑选角与导演的事情了。”小野的工作效率就像个小伙子，让欧阳诺很满意。

“导演的事情真的很麻烦。”欧阳诺挠着头叹道，“我劝了北野武很多次，想让他兼任导演与演员，可他死活不答应，说这次实在是太喜欢剧中北野老师这个角色了，只想认真演好他。”

小野也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之前东映也希望他来导演，这方面的工作我们已经做透了，可他实在是太偏执了，我们才不得不找深作欣二。倒不是说深作的水平不如北野，关键是他的年龄太大了，我们怕他应付不来，结果最后还是出事了……”

欧阳诺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连忙问道：“对了，不是说深作欣二的儿子深作健太也参与制作了么？剧本还是他改编的，让他导演怎么样？”

老制片摇了摇头：“他的水平我很清楚，没有父亲帮忙的话根本就做不成什么事，我虽然拿不准他将来的潜力，但至少现在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一部这么大的戏。”

欧阳诺很苦恼，《Battle

Royale》不同于普通的电影，不是说把剧本还原出来就算完事的，其中牵扯到大量的视觉表现与心理暗示，必须要使观众时刻都在窒息之中才算成功。

能做到这一步的，必须是极具个人风格，同时又对暴力美学有深刻理解的导演。

不客气的说，当今的日本，具备这样高条件的导演欧阳诺也只能想出深作欣二和北野武两个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东映最终放弃这部剧，实在是没人驾驭的了。

小野新一适时地打断了欧阳诺的苦恼，递上了一叠资料：“欧阳，人要向前看，既然决定要拍就要坚持下去，虽然深作和北野无法导演很可惜，但这并不是死刑。这些是我筛选出的有能力的人选，你可以看一看。”

欧阳诺接过资料开始迅速地翻看，这些导演的年龄段分散得很开，作品多以暴力为主，其中有些欧阳诺听说过，有些从未耳闻。

“仅凭这些资料很难做出判断，能不能找些他们的代表作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欧阳诺放下资料后问道。

“没问题，找好了我通知剧组人员一起观摩。”小野应了一声后便直接去寻找影片，这种说做就做的精神欧阳诺很喜欢。

然而这次欧阳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剧组人员在一起观看了七八部电影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看好的导演，他们要么是私货太多，只求自己拍的爽而不顾及观众感受，要么是过于程式化没有突破，甚至有些就是为了暴力而暴力，只图用血腥来刺激观众，根本就是对“暴力美学”的侮辱。

在看过最后一部影片后，会议室中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思索着合适的人选，如果楞要从这些人中提拔出来一个的话，到底该选谁？

欧阳诺不知道为什么，这部戏的导演除了北野武和深作欣二以外谁来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