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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笑意-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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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云霄人,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却对云霄的河山有着些许认识,知道墨语说的是事实,那道峡谷狭长的一溜,两边是陡峭的峭壁,中间深两边高,如同一条河道一般,峭壁上头生长着茂密的灌木,若是敌人果真埋伏在此,他们却又不得不随着抵抗,因为这道峡谷后头便是云州的土地,便是云霄广袤的领土,任何人不容侵犯,即使明知道去送死,也不得不为,这便是阳谋。
辰枫一听,眉毛一挑,沉默不语。
程游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顾寒刚刚明明说是要己方诱敌深入,为何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说凤笛已经领先占地了?
墨语似乎知道他想什么,恭敬一礼道,“程将军,那边刚刚传过来的消息,对方大肆张扬地进谷布置,有恃无恐。”
程游一惊,道,“动作这样快?!”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炸的人人头昏脑胀的,辰枫那方沉默不语,很明显的在看他们准备如何解决,程游沉声道,“再去探!有消息立刻报!”
小兵领命而去,程游看向墨语,眯着眼睛道,“顾寒,你有办法?”
虽是问句,但语气是很确定的,否则墨语也不会如此镇定,面无表情,果然,这家伙没让他失望,只见这少年慢吞吞道,“办法是有,但是太过冒险……”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程游打断,“你这小子直接说,别绕弯子!”
好吧,确实是有些冒险,墨语暗中翻个白眼,道,“灌木善于隐藏但也有一个不利之处,那就是易燃,若是火攻……”
“峭壁之上用火攻?别开玩笑了!”立刻有人出口讽刺。
辰枫不知想到什么,眼眸中的异彩一闪而过,猛地看向墨语,越看越激动,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只有那握紧的双拳泄露了内心的激动。
“咱们有一个对方想不到的利器,那就是火箭。”这话一出,程游抬眼去看辰枫,军事一般都被视为国家机密,墨语此话当着夷海国盟友的面说出来,当然是之前经过了他的授意,但他也想知道夷海的底牌在哪里。
只见辰枫面无表情,就连眉毛也没挑一下,程游深思,难道夷海有更强的?
此时的辰枫根本没听见墨语在说什么,内心一直在叫嚣,确实是她,确实是她!她后面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但他已经十分确定她要怎么做了!因为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怎么利用这种地势来回转局势,幼时,君诺叫他们抄写的兵法书中就有这样的记载,除了她姐姐还能有谁,怪不得身形这样熟悉,此番来的真值,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前还以为他得去云霄业城一趟呢!
只听墨语继续道,“我们的火箭里面安装了机括,射程足足有六百米,我们可以后凤笛而埋伏,来一招声东击西,背后解决他们。属下已经确定了明晚的风向,五百弓弩手全部上阵,到时候顺风而射,只消片刻,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程游眼中精光一闪,内心已经有了定论,但他特意要为难墨语一番,摸着下巴故意道,“声东击西这一招甚好,但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得插入敌人背后是个大问题,若是被发现,我们就会功亏一篑。”
墨语不肯再说,这人明明知道还要问她,她也十分懂得藏拙,这时候太过引人注目不好,于是道,“属下因此说这个方法十分冒险。”
程游见她不肯再说,也没勉强,众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布置了兵力,墨语带的流云卫隐藏和便捷能力十分好,因此自愿担任那个十分危险的任务,程游从周太傅那里隐约知道这队是云行殊的人,也没多说便同意了。
在场人人都同意,岂料夷海的王爷却横眉冷对,一脸怒气,“为何不叫别人去做这事,本王看顾寒他一介书生模样,出了事是小,若是叫全部的布置功亏一篑哭都来不及。”
墨语被他这话噎了一下,不知道辰枫认出她来没,听这口气似乎不大喜欢她?这是……没认出来?即是这样,她便也装作不知道吧,随即咳了一声道,“王爷这是在质疑属下的能力?”
辰枫怒瞪她,这一记眼神扫过来,如此熟悉的嗔怒,墨语摸摸鼻子,太熟悉了,简直没有抵抗力啊!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稚气的声音,“我相信他。”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夷海太子赵宁一脸郑重的说道,这半个时辰,众人都忙着讨论,几乎都忘了旁边还有这么一个祖宗,听他这话,这是预言顾寒能胜?
“我相信他说到做到。”七岁的赵宁再次重申了一遍。墨语看着他的样子粉雕玉琢,和赵存有着七分相似,亲近之心立刻上来,眨眨眼不由问道,“太子殿下相信我?”
“相信。”赵宁一脸凝重,众人见此,本来不太相信这个小身板的少年,既然有夷海太子预言在先,他们便也放心了。
墨语回到大帐收拾了一番,召集手下流云卫准备,他们这队人程游交与她全权负责,出了任何事都有先做后报的权利,可见程游对她十分之信任,这样大的权利,惹得有些人十分眼红,但她执行的任务也最危险,使得他们心中稍稍平衡了一些。
流云卫召集好,准备好了火箭弓弩,半个时辰之后出发,打算趁着夜色悄悄地潜入埋伏之地,墨语趁着这个空挡坐在大帐之中看地型图。
帐外火把高燃,噼啪作响,高空似乎都燃起了明亮之色,沉沉夜色中远处有个人影渐渐地走进了,守帐地士兵一看来人,恭敬道,“王爷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本王要见你们顾统领,还望通报一声。”
士兵们虽然纳闷为何堂堂王爷要见一个小小的统领,若是商量军事,自然要去程将军的帐中,若是别的,能有什么事?但对方既然敢堂堂正正的来,自然也是得了程将军的应允,报了一声便放行了。
帐中的墨语一听辰枫来了,心里惊了一番,这小子看出来了?照着他那性子,认出了还不得立刻扑上来。
沉思之间,只见帘子被掀开,一道人影龙卷风般地扫了进来,一把将她抱住,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墨语被他撞了一下,差点儿摔倒,连忙稳住身子,试探着问,“小枫?”
他没说话,墨语心知他知道了,君诺交给他们姐弟做面具的手艺两人相差不大,看出来也不奇怪,心中暗叹一声,又问了他几声,他抱着她既不放开也不说话,墨语心道,这小子两年不见翅膀长硬了啊,扬起调子道,“怎么,咱们姐弟两年没见,你就不打算和姐姐我说话?”说着扬起手便要拍向他的脑袋,辰枫嗷地一声跳开,叫道,“姐姐!你骗我!”
墨语见他肯说话,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她当初欺负辰枫小,把他匡回了家,虽然是辰枫自己同意要回去的,但她做姐姐的,两人共同生活了十几年,都不能陪他去寻找他的家人,她心里也愧疚。说到家人……
墨语眼睛一眯,他竟然是赵存的弟弟……好啊赵存,你好样的,瞒得我好苦,你死定了!
“姐姐骗你什么?”墨语满不在乎,一摆手坐下,端起杯凉茶,道,“你找到家人也不给我捎个信,你知道这两年我有多担心你吗?你还好意思说?”她抬眼看他,“师父不在,我便是长姐,这样大的事我竟一点儿也不知道,小枫,我这两年也利用了一些势力去夷海找你……”她眼睛一眯,凉凉说道,“竟没有一点儿消息,你说,是不是你故意掐断了我的信头?”
“不、不是!”辰枫立刻反驳,此刻在家人身边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嗷地一声扑过去,“姐姐!不是我,是哥哥!”强权面前,辰枫立刻毫不犹豫地把赵存给卖了,他道,“哥哥说,要我给你个惊喜,不让我告诉你。”
墨语哼了一声,赵存,你实在太不可爱了!太不可爱了!原来年前离开的时候叫我去夷海给我个惊喜就是这个?这只有惊没有喜!!
说到这个,墨语立刻说道,“我不管你这两年学了多少本事,你给我好好地呆在这里,战场不许去!”
辰枫才不管她,反驳道,“我们同一个师父教的,为何你可以我却不可以,我不服……”
墨语被噎了一下,关心则乱,竟然没想到辰枫早已经不是以前的辰枫了,他现在是皇家子弟,这些东西自然是样样精通的吧,墨语猛然想到一个问题,有不好的预感,“你这会儿来这里,不会是想和我一起去吧!”
辰枫眨眨眼,姐弟俩的无辜起来的神情如出一辙,“是的,你们的程将军也同意了哦。”
“程将军,怎么可能!”但又一想,没什么不可能的,辰枫现在是夷海王爷,而且还是将军,这个任务有辰枫参与,夷海的士兵自然会拼全力保护好他们。
墨语眉头稍敛,“赵存怎么叫他儿子来了?不会真是那见鬼的预言吧?”
辰枫眨眨眼,道“当然不是,宁儿只是来见识一番,我能保护好他,哥哥自然不会担心,可能……嗯,哥哥还有交代给他一些事情吧……”
“什么事?”墨语下意识问。
辰枫摊手,“不知道。”
“好了,去收拾收拾,我们立刻出发,既然赵宁在这里,也得叫你姐姐我好好出出气,叫他老子瞒我,实在太不可爱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仲夏的夜色十分晴朗,天幕中缀着无数颗闪亮的星子,如同一方碎钻拼成的拼盘,广阔的夜幕之下,凉风徐徐,虫鸟低鸣,灌木沙沙,在这样的夜里最适合风花雪月,可是现在这时候,谁也没心情欣赏这样的静谧。
墨语带着流云隐藏在对方身后三里的地方,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那些草木丛中隐藏的毒蛇。夜很静,除了灌木的沙沙声和荡过长空的风声,别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墨语他们隐藏在草丛中有半个多时辰了,他们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流云卫擅长许多作战策略,静静蹲着几个时辰都没有问题。
他们一行人全部都扒在峭壁之上,凤笛利用陡峭的地势隐在悬崖的边上,墨语跟在他们身后,仔细看去,他们一行人手持弓弩和火箭,装备齐全,辰枫一直护在墨语身后,生怕他有什么闪失,搞得墨语十分无奈。
“我说小枫,你姐姐我好歹师从君诺,这么点事吓不着我,你别这么紧张好么?”
辰枫压低声音道,“我就是不相信你!”
墨语无奈道,“要说没有战场经验的那是你好吧,你姐我可是上过战场的人,一会儿必须听我的啊,否则一巴掌拍你回去。”
辰枫嘟嘟嘴,不满道,“也不知道是谁老是迷迷糊糊的,下午那会儿在大帐的那一番话也不知废了您多少心思吧?我记得您从来都讨厌那些兵法书的。”
墨语一噎,小心的朝后面看了看流云卫,确定他们没听到这种有损英明的话语,才弱弱地反驳道,“咳,谁说的,我最喜欢那种书了……以前那是你眼拙,不懂得我的睿智之处,兵法之术我虽然不精通,但好歹知道一点儿,多么实用多么强大啊,我这不就用得着了嘛。”
辰枫嘴角抽抽,溜了眼后面的尚思和夏逐璋等人,才低声道,“好歹知道一点儿……我说您快别说了,叫他们听到他们一直尊敬的统领竟然那他们的命开玩笑,还不得剥了你……”
墨语一巴掌拍他头上,“你给我闭嘴!”然后又望了眼后面,低声说道,“你就不能不拆我的台?我怎么会拿他们的命开玩笑,没有八分的把握我是不会冒险的。”
“是、是”辰枫连忙投降,“就算有危险我还是会保护姐姐你的!”
少年的心事有多么久远了,他自己也忘了,当初回家的初衷也就是为了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的亲人而已,他现在拥有的虽然不多,却足以保护的了她。
姐弟俩叽叽咕咕说了没完,声音轻轻的,被夜风带远,瞬间没了痕迹。
流云卫有些趴不住了,看着自家统领竟然和夷海王爷说的火热,他们却被警告不准说话,他们倒也无所谓,潜伏这档子事儿小菜一碟,关键是看着某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任谁也不太舒服吧,他们还很奇怪,他家统领怎么谁都认识啊,这王爷看着也不像是好相处的人,怎么就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这么熟络了?
他们并不知道墨语和辰枫的关系,流云卫中,除了尚思,其他人都是一副迷蒙的样子。
“哎。”终于有个流云控制不住了,碰了碰自己身边另一个人,悄悄道,“统领他们说什么呢?我怎么感觉咱们要被卖了……”
“啪”这人被一巴掌排在头上!
墨语立刻回头,用眼神无声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这人连忙打了个手势道没事,墨语这才回过头去继续教育辰枫。
这人脑门上冷汗连连,“统领耳朵这么尖,你说他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我总觉得他那眼神不太对头……”
“行了大头,你消停一会儿,若要让统领知道你在背后质疑他,你自己去泥潭里趴五个时辰去,别拖累兄弟们。”
这人赶紧噤声,不敢再说,若说墨语平时待人接物很是温和无害,也没有什么架子,可是对于这些事,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之前在业城的时候,每天除了给他们分配任务以外,还制定特定的训练项目,其中有一项就是训练在淤泥上待的时间,说什么作战的时候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关键时候可以保一命,他们从之前只能待半刻中被训练到能在泥上足足站立五个时辰,其实这项训练效果是很好的,可是过程是极其恶心和残忍的。
那泥污下面不知道有多少虫子毒蛇呢,而且,叫人在散发着恶臭的淤泥里待五个时辰简直是惨绝人寰啊。
想象之前遭受过的苦,这人猛地打个冷战。
前面墨语和辰枫的谈话停止,墨语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突然听到峭壁底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踏地的声音,接着便是厮杀声。
墨语朝着背后打个手势,尚思和夏逐璋负责的两个小组立刻前进。
墨语低声道,“注意安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
“明白!”众人齐声说道,流云卫只觉得身体内的热血在沸腾,他们常年驻扎京中,没有上过战场,来此之前墨语给他们做了足够的工作,这可是真真实实的战场啊,叫他们如何不兴奋!
一声令下,草木簌簌,无数条黑色的人影穿梭在灌木丛中,如同黑色的箭矢,流星般地划过,直逼潜伏着敌人的峭壁顶峰。
凤笛的士兵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下方,等待着底下云霄的人马一旦踏入峡谷范围便滚落身边的石头。峭壁之上全是一些几人大的石块,这些石块一旦滚落下去,底下任何生物都会顷刻毙命。
流云卫分散着前进,越到顶峰越小心,敌人也很警惕,听到任何无寻常的声响都会立刻回头用视远镜扫描。很显然,对方也是常年征战在外的人,底下厮杀声虽然震天,但是对这些人来说,很多潜在的危险不是靠耳朵而是靠感觉,这是一种战场上的直觉,很多时候,这样的直觉不会有错。
墨语打个手势,他们在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内停下,然后巧妙地利用夜色和草木隐藏身形。
峡谷内的厮杀声越来越响,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可见底下的拼搏是如何地激烈。墨语还是没有动,她还在等待,等待着今晚的风。
他们的弓弩射程足够远,可是若是没有风,燃烧的时间一旦超过五秒,敌人会立刻警觉并作出相应的攻击。
手心里汗湿湿的,墨语握着的掌心里如同有一把火在烧,她的神经高度紧张,时刻注意着周围。
不远处的半人高的草木沙沙沙,随风摇摆,忽然,那草木的尖儿倒向一边,随之而来的是吹向顶峰的风,墨语知道,他们的时间到了。
其实,任何一座山峰,风向都不可能朝着山顶吹,墨语叫流云卫在不远的地方生生造出个屏障,山顶的风吹下来,被屏障一挡,转个弯儿再返回去,于是便吹到了山顶。但是条件必须是风足够大。
墨语一个手势眼看就要落下,流云卫屏住呼吸拉开弓弩,箭头上系着易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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