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不善-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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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萧亦空身后的白衣女子——云白脸色变了一下。
“什么？！龙胆赤血珠？！你是说那个，有着起死回生之效的……龙胆赤血珠？”萧亦空幸灾乐祸地笑，“天啊，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能自大内皇宫里面盗来这样的稀世珍宝？真是佩服啊佩服……严师兄，如果某一日神可怜见，给你找到了盗贼，可别忘了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向那人请教几招。”
“那么——现在，我可以派人进去搜查了吗？”严卿昭的面容终于冷淡了几分，侧过脸去问道。
“当然……既然你抬出了陛下的名号，我怎么可以不卖这个面子？只不过——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你应该有玉玺揭印的搜查令吧？”萧亦空的表情也严峻起来，冷冷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这个城府深极的人，竟然想要在这个时候将他一军吗？严卿昭再次咧开嘴角，“想要搜查令，是吗？没有。不过，这个应该比搜查令更有威慑力吧？”严卿昭往后一挥手，一名军士上前来，双手托着一个绿玉长盒。“都尉大人。”
“打开。”
“是。”那名军士应声打开绿玉长盒，露出一把长剑……剑鞘上雕刻着龙舞九天的图案，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在腾飞之龙的眼睛里，镶着一枚明黄色的宝石。
——这象征着帝王的龙之图腾，以及皇权专有的御黄色……天啊，竟然是，尚方宝剑！拥有至高无尚的权力的象征！
严卿昭双手将长剑，举至头顶。
见者皆下跪行礼，高呼万岁。
“这个，足够了吧？”严卿昭低下头看着表情莫测的灵扇公子，笑意如岚。
萧亦空神色凝滞了一下，眨眼之间又恢复了那样玩味悠闲的神情，客气地伸出右手指引着方向，“当然……皇兄请自便。”
一溜儿的军队自门外齐整地进来，立马如同树枝一样分散开来，到扇灵馆各个角落展开不遗漏一处的全面搜索。萧亦空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严卿昭将一队人马径直带到了馆内的温池旁。
“你们几个，把温池的水放干了再查。”
“是！”
“没想到，聪明如都尉大人，也会做这等浪费时间没有效率之事。”
“什么？”严卿昭侧首，看着湛蓝色衣衫的萧亦空淡淡问道。
“费这么多心思将水放干，如若没有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岂非劳命伤财？这样考虑欠周的事情……怎么可以出自你之手。”萧亦空双手环抱于胸前，如意扇的顶端正好触到下颌，身形完美得像一座雕塑。
“如果真的是劳命伤财，你又怎么会如此在意？按照你的性格，应该是作袖手旁观状，等着看我的好戏吧。”几名军士已经去拿了工具前来，为放水做各种准备工作。严卿昭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动作，连头也未曾回过。“对了，你新请来的扇面美人在何地？怎么没有见着呢……”
“你……想念她了吗？”萧亦空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细细盯着他，不放过一丝表情的变化。他们兄弟二人……几乎是同一天入师门呢，只不过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于是，他便屈居于他之下。自那个时候，就认识了吧？十年了……然而，即便是十年的同门情谊，也未能让两人相交刎颈呢。
他与他，似乎一开始就势分水火。
“不，我应该感谢她。”
感谢？萧亦空皱了皱眉，在他的记忆中，沐辰光与严卿昭相见，仅仅一次吧。那天夜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竟然会让严卿昭心存感激……而且，在这个时候说出的感谢之意，抑或与龙胆赤血珠有关？
“是吗？”萧亦空亦侧首去看那些放走温泉之水的军士们，突然之间运用内力，以传音入秘的方式对严卿昭说了一句话。“严师兄，即便你现在找到龙胆赤血珠，也不会拿到皇宫里交还大内宝库的吧？”
“怎么说？”严卿昭嘴唇没有蠕动，却有一个声音独自传到萧亦空的耳中，同样的腹语功夫，他一样精通。
“实际上，你想把这枚宝珠拿去，让姝儿活过来，不是吗？”
“果然，古人常说，最了解自己的，除了朋友，还有敌人。”严卿昭表情变了变，紧抿住嘴唇。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但是，无论如何，你晚了一步。”萧亦空看站他错愕的神色，满意地一笑。
云白愣愣地看着两人表情的变幻莫测，却始终没有一人出声，正自纳闷。却听见严卿昭突然间冷喝一声，“你什么意思？”——原来，他情急之下已经忘记了使用传音入秘的心法。
这样急迫的声音，竟然把神思一直倾注在霜红身上的张其也惊醒，奇怪地盯着他。
“一定很想知道答案吧？很快，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萧亦空势在必得地一挑眉，对着身后的白衣侍女做了一个手势，“云白，去叫她出来。”
“是。”
严卿昭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神思翻转之间已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后果，双手紧紧握拳，那样用力。他几乎可以清晰听闻骨头碎裂的响声，天啊……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日子的努力就完全白费了啊。
姝儿……姝儿，我为你所做的，是否已经付诸东流了？
时间仿佛静止一样，等待的时间那样漫漫如冷夜，煎熬。
半刻之后，南面的路径上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夹杂着细微的欢声笑语以及谆谆嘱咐的声音。
——“小心点，可别洒了……”
——“他真的来了吗？好久不见了呢。”
……
直到那个晶蓝色的身影近至眼前，严卿昭整个人仿佛被冰封了一般，无法动弹。一直站在这里，短短的一瞬，心内的喜怒哀乐却是一整个沧海桑田！
是她……真的是她！
是在梦里吗？严卿昭愣了愣，真想在此刻伸出手去触碰她的温度……告诉他自己，她是真的活过来了！
“三师兄，原来同门相聚，你怎么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竟然独自跑出来，实在是太过份了！”辰光自远处笑靥如花地走过来，到萧亦空身边，埋怨地道。继而，她快步走到严卿昭面前，抓住他的衣袖。“二师兄，你怎么也来了？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所以，特意来看我的？”
是的，姝儿与他同行的时候，总是喜欢拉扯着他的衣袖，依在他身边，柔弱无助。“姝儿……”连说话都是极轻极细的，生怕声音一大，就把现存的温暖吓走。
“真的是来看我的？呵呵，我就知道……还是二师兄疼我这个妹妹，哪像三师兄，整天凶巴巴的，不能打雪仗，不能滑雪船。”辰光依然没心没肺地笑着，俏眉弯弯，神采熠熠。
这样撒娇的语气，又一次盘旋在她耳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猛地一把抱住她，“姝儿……你真的回来了，不，我不可以再失去你。”
那样紧……这个年轻的都尉恨不得在自己身体上划一道口子，把她永远地放在自己心底。
“呃……”竟然会是完全陌生的感觉……辰光的身体本能排斥起来，轻轻吁出一口气。她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拥抱，所作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回头去看萧亦空……
然而那个人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天外，浮云白日，山川庄严温柔。
呵——原来，他一点都不在意！
给读者的话：
今天更完哦，嘿嘿，飘走。

卷二　扇子美人14
更新时间：2010930　21：31：54字数：3156

辰光的心如置风口浪尖，回过头来，连自己都觉得笑容虚假。“二师兄，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她回过头，作了一个手势将后面的侍女招上前来。接过她手中托盘里热腾腾的茶水，递到严卿昭的手中。“我没记错吧，二师兄，你只喝青州城里北山上产的银叶毛尖。”
严卿昭怔了一下，一年前的冬天，这个蓝装明媚少女，同样出过此句。
“快尝尝看……依旧是我亲手泡的哦……”
“嗯，很好……茶香清郁，色泽清幽。”
“是啊，这样热的天，就应该品一杯热茶。”辰光嫣然一笑，对着方才那名侍女说道，“把另外一杯给三师兄拿过去，让他也尝尝。”
严卿昭听了辰光的话，微微皱眉……姝儿很少这样冷落萧亦空啊，无论是什么样的东西，应该是先给那个人吧？随着姝儿的目光看过去，萧亦空的脸色有一丝不豫，单手接过茶饮了一口。然而——那是什么？
在他的脖颈上……那个朱红色印记……仿佛是故意要让他看清楚似的，灵扇公子在饮茶时微微一侧脸，那个唇印在日光下赫然如雕刻。
“啪！”破碎的声音越空而来，众人回首，只见左相府公子手的茶杯已经应声碎裂，瓷片插入手中，血水和着茶水一同流下，猩红的颜色怵目惊心。严卿昭脸色苍白，闭了闭眼睛，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不已。
“二师兄，你怎么样？”辰光大惊，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回过头看到萧亦空似笑非笑的表情，登时有些怒意，“三师兄，快点找人去叫大夫啊！”
哪里知道灵扇公子并未因她的话而动容，只是冷冷地看着严卿昭，“怎么，严师兄，现在知道晚了吧？其实，只晚了一步……就在昨天晚上，我才用了宝物中无上的力量。”
“你……你把它的复生的力量，用在了她身上，所以……所以死而复生了是不是？”只有谈话的两人明白，“她”与“它”分别指什么，一个是黑风谷清灵如玉的小师妹，一个是大内皇宫稀世珍宝龙胆赤血珠。
萧亦空将手中的杯子交给侍女，一拂袖，长扇在握。眼光瞟向那些并没有停下温池放水的军士，“是的……那么，你还要继续搜查下去吗？”
永远是先一步……可是仅仅这样一步，便是地之际海之角，人近天涯远。即便再回首，亦只余下灯火阑珊。
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能比他先一步遇见她，先一步救出她……
浑然不觉手心流血的伤口，严卿昭也回过头去望向那些士兵，“住手，张其，撤退吧。”
“这……”张其将目光自霜红身上转移过来，一时不明就里。
“撤兵！”
不敢多问，张其恭谨领命，“是。”
银白色的身影，在所有的士兵都离开温池的时候，跟了上去。
“二师兄……”仿佛才明白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辰光唤了一声尚未与她告别的严卿昭。然而那个人，只是回过头来，对之和风煦日地一笑。
“看到这样的事情，应该比没有寻找到龙胆赤血珠更让人心痛吧？”萧亦空在他快要走出门槛的时候，突然回了这样一句话。
银白色的身影凝滞了一下，继而一步未停地跨了出去。
然而那样的痛苦，又怎么可能随意掩去呢。

“哐啷！”沐辰光被推倒在地，左肩碰到香楠木桌沿，剧烈的震动使桌上的菱镜滑落下来，发出不绝的响声。
“那天夜里，你到底与严卿昭做了什么？”萧亦空冷冷看着她，眼神犀利如同搏击长空的黑鹰。那样酷烈，完全没有因为她肩上的撞伤而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
沐辰光咬了咬牙，坐起身来。“什么也没做。”
“呵——什么也没做？在场那么多人，看到浑身是水的你，依偎在他怀里！”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便如同黑鹰已然伸出利爪一般凶狠惨烈。“既然什么也没做，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样落入水中……又在水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右手死死地捂住肩头，仿佛这样，就能让疼痛减轻一些。
“没有？没有那个隐敝的机关会自己触发吗？你——已经看到那个玉匣子了是不是？”萧亦空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倔强到不可理喻的女人。
“哈哈——”她突然冷笑起来，“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那为什么还要问我？是的……我是看到那个玉匣子了，我还试图打开它，可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撑着墙壁吃力地站起来，半个身子倚在上面。“你一定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严卿昭会带人直奔那个温池查探吧？因为……我被那种力量袭击到的时候，他就在池边啊，水被波及到而形成的那样猛烈的浪潮，谁不会起疑心？你这么一世聪明，竟然连这个也忽略了吗？真是可笑啊。”
“你……好啊，原来你竟然知道这样多东西。”一只手掌张开来，暗暗凝聚着内力，似乎可以看到掌心所向之处的尘土以一种可见的速度旋转。
沐辰光丝毫也不回避，甚至将眸子瞪得更大了些，“怎么，想杀人灭口吗？不过……你现在已经不能没有我了吧。”
萧亦空毕竟不是冲动任性之人，只是片刻，掌心已然合拢。
沐辰光却没有停歇下来，接着道，“如果你杀了我，那么……谁来扮演蓝姝儿的角色？你以之牵制严卿昭的目的，就很难达到了啊。”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不会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所以，你最好尽全力去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否则，留着你便没有任何意义。”又恢复了那样傲然轻慢的眼神，完全不屑的语气如同一把尖刀，几乎让沐辰光的理智完全崩溃。
“你就不怕我自己了断？”
“呵——如果你会自己了断，就不会忍受这样大的屈辱来扇灵馆做这样的事情……因为，你还有一个父亲在狱中啊。你死了，他怎么办？”萧亦空似笑非笑，眼睛最后在她柔弱的身躯上停留了片刻，转身离开。
然而在他拉开门之前，沐辰光突然站直了身子，连眼神都变得怨怒起来。她大声叫道，“萧亦空，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讨厌你有一双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眼睛，讨厌你从初初相见便走我的内心，讨厌你让我觉得所有的男子都不如你，讨厌你这样残忍酷烈地对待我，我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着你！
这样愚笨地，喜欢着你。
萧亦空的手在触到门柄的时候，顿了一下，轻轻的四个字，我讨厌你。却如空雷袭来……他终于转过头，却是冷冷地说道，“是吗？我无所谓！”
回到正殿，云白与霜红已经候在那里。萧亦空径直走到湘妃椅前，却并没有坐下，默然立着如同华山千壁绝仞。
“公子，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云白看到他沉默的样子，不由发问。
“虽然严卿昭今日看到了‘蓝姝儿’，但他未必会真的相信……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要回黑风谷把姝儿的遗体收起来，严卿昭见不到尸首，就不得不相信了。而且，要让谷主承认这个女儿，也得颇费些功夫。算算时间，那个老家伙还真的快回来了呢。”半晌之后，灵扇公子才回答道，双手负在身后，也不知道在因为什么而出神。
“那么，我们立刻启程回黑风谷吗？”霜红犹豫了一下，问道。
萧亦空转过身来坐下，嘴角浮出一丝莫名笑意，“我们急……也许严卿昭更急呢，他恐怕……也准备回谷了吧？得想办法缠住他啊。”
“呃？”云白愕然。
“霜红，这件事情……还是你跑一趟吧。”萧亦空将目光抬起来，看向了红衣的女子。

夜里，左相府的军队已然驻扎在城主大人所安排的的军营里，少将张其正在帐外作最后的巡视，因为左相府公子严卿昭刚刚吩咐下来，夜里便启程回黑风谷——似乎是极为要紧之事，所以，他必须与军中副将作最后的交接，由副将把军队带回帝都。
而他则会陪同严卿昭回到黑风谷。
军营大门外，一个穿着黑衣的公子急匆匆赶来，满身泥尘。
“站住，干什么的？”甫未进去，门边的两位侍卫已然亮出明晃晃的刀剑，格挡在他面前。
黑衣公子面容清秀，皮肤白皙胜月，“我有事找张大人。”
“军中姓张的人多了去了，你找哪个张大人？”其中一人粗声粗气地问道。
“张其。”
“原来是少将，你回去吧，他现在没空。”那个人恍然大悟之后，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看也不看他一眼。
“可是……我有事找他，十万火急，还请各位大哥行个方便。”
“哦？”那个人饶有兴致地盯了他一眼，刀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疑惑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讲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