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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龙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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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宸接过两个笔记本看了看，里面还有几个人没来的，说是在比较远的乡镇企业去指导工作了，并且当即用所在企业的电话往经委打了电话证明自己所言属实。这批人萧宸自然不会怪罪，却从里面挑出两个人的名字，问道：“这两个还没到的，是怎么回事？”
郭开明犹豫了一下，道：“张副主任最近身体不适，可能在家休息；袁科长好像去汽车总站送什么人了。”
“有跟你请假吗？”萧宸淡然问道。
“袁科长口头请假过。”其实这位袁科长根本没有请假，只是平时对郭开明比较尊重，一切都是郭主任的原则为标准来做事，所以郭开明替他掩了一下。
“张副主任没有请假？”萧宸看了一眼郭开明。
郭开明心说：张达啊张达，这可怪不得老子了，你仗着是林区长的人，一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什么事都要跟老子对着干，今天哥哥我就只好借萧书记的刀，削你一刀了。
“这个……倒是没有。”郭开明一副好像很惭愧的样子。
“那他人在哪里？”萧宸问道。
“张副主任不肯说。”
萧宸一听，心里冷笑：这张达若非跟你关系极差，你会一点掩护都不给他打吗？哼哼，要借我的刀来清楚异己？行，我就借你用用。
“作为单位主要领导，带头违纪，接到上级电话还不立即赶来，这是什么行为？！作为主管经济的副书记，我认为这样的同志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他现在的职务了，对此我会建议区委常委会以及区纪委给予张达同志党内严重警告和行政记过处分。另外，我会建议区委常委会调整张达同志的工作。在处分决定下达之前，我建议先由罗荣清同志暂时接替张达同志，负责协助郭开明同志抓全面，正好现在区经委党委成员除了张达同志以外都到了，现在就表决一下吧。”
大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原以为今天迟到的人这么多，萧书记到最后肯定法不责众，就只能申饬一番了事。哪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萧书记的胆量过人真不是盖的，居然因为一次迟到就要把经委的常务副主任拔掉。要知道作为基层干部，挨了党内严重警告和行政记过，那日后还能有多大前途？这萧书记下手可真够狠，要知道，张达副主任可是林区长的人呐。萧书记来这么猛的一手，现在是爽了，可不知道林区长知道了会怎样？林区长毕竟是二把手，萧书记要是把他惹毛了，恐怕也讨不了好吧？到时候处分能不能下来还是两说呢。
他们这么想并不奇怪。给予张达党内严重警告和行政记过的处分，必须由其党内和行政上级任免机关或者监察机关来作出才有效，所以萧宸说的是建议区委常委会和区纪委作出该决定。调整张达的工作也必须通过区委常委会表决通过才能决定。只有让罗荣清暂时接替张达的工作这一条，是萧宸可以直接作出决定的。这年头党权比行政权力大得多，萧宸作为主管副书记，指导安排经委的工作，那是其职责所在，谁也说不得他不对。
不过萧宸实际上还是很小心，所以才要求经委党委现在就表决。现在表决最大的好处就是萧宸这个主管副书记杵在这里看着，谁干得不痛快了才会投反对票啊！再说张达自诩是林志立的嫡系，一向是只等着谢书记到站，林区长上位就要获得重用的心思，在老齐书记时代就比较不把经委的一些同僚当回事，经委党委里头跟他亲近的还真没几个。
果然不出所料，表决以全票通过。罗荣清同志暂时负责协助郭开明主任抓全面，实际取代了张达常务副主任的职务。
然后萧宸便在经委拿到了各企业的详细资料，并同郭开明、罗荣清一道，跟那几名棉纺厂的职工见面。
面对棉纺厂职工的指责，郭开明解释道：“请一部分厂内富余职工主动停薪留职，这个的确是我代表经委向棉纺厂提出的建议，但对于兴陵大市场门面打折的承诺则完全不是经委的主意，这个事情你们应该找厂领导，经委怎么给你们解决？”
那穿黑棉衣的职工道：“厂里就是说这个事情是经委决定的，他们只是执行，让我们有事找经委。”
郭开明自然不承认，于是双方陷入僵局。
萧宸敲了敲桌子，双方都安静下来，他才道：“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不是个办法，我不去亲自调查，不管信谁的都不是负责的态度。这样吧，开明同志、荣清同志，明天你们准备一下，陪我去棉纺厂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事关键还是在于沟通和互相理解，经委、厂方、职工这三方必须沟通好，问题才有可能妥善解决。”
郭开明自然不敢推辞，连忙称是：“是，是，萧书记批评得很及时，我们工作还是没有做到位，有萧书记亲自指导，相信此事一定能够完美解决。”
这句马屁萧宸自动忽略过去，转头对棉纺厂的职工微笑道：“你们觉得这样行不？”
“有萧书记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萧宸笑着点点头：“感谢你们的信任，明天我一定到。现在也不早了，棉纺厂不近，你们就留在经委吃个晚饭吧。开明同志、荣清同志，你们招待一下。”
“是，萧书记，我们一定招待好棉纺厂的工人同志。”
萧宸点点头，看了罗荣清一眼，转过头：“黄睿，我们走。”
第007章 第一个盟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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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发生在经委的事情，还没到下班，区委大院就已经都知道了。这不奇怪，几个主要机关里的人，谁在区委里头没有熟人？电话里说一说，区委的同事们再互相扯几句，自然就什么都传开了。
不仅区委偷偷传遍了，就在区委隔壁的区纪委也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几乎全部经过。
区纪委书记李云新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开会，但很快他就结束了会议，回到办公室里拨通了电话，平时严肃的脸上挂起笑容，道：“爸，新官开始烧火了。”
那头的声音跟李云新平时的语调一样，颇为沉肃：“嗯，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吗？”
“有，有一个处分决定，可以由常委会作出，也可以由同级监察机关——也就是我这里作出。”李云新似乎早就习惯了父亲的语气，并没有被吓到，而是轻松地道：“事情是这么回事……”他便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跟父亲在电话里简略的说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这个事情你提前配合一下就是，上常委会的话，对他不见得有利。”
李云新笑了笑：“那是当然。”然后顿了顿，问道：“爸，你看……我是不是该跟他联系一下，比如吃个饭什么的？”
电话那头微微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了句不着边的话：“萧老回东方市休养的第三天，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结果是他的身体状况非常好，甚至比十几年前的情况还好。”
李云新听了微微一怔，然后就微笑起来：“这样啊，我知道了，爸，那我挂了，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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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宸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看刚才从经委带来的资料中关于棉纺厂的那一份。他指点外头正在传刚才他在经委“发威”的事，并且有些传言还信誓旦旦地说萧书记这第一把火选得不好，张达是林区长的爱将，林区长对他颇为重视，怎么会轻易放弃？再说事情的起因也不过是区区迟到罢了，算得了什么事呢？
说实话，萧宸对此言论是很不满的，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三十年前的国家干部，和现在的国家干部，在老百姓的口碑上差别为什么这么大？还不是一点一点变坏的。正是由于许多干部对小节上的忽视和轻视，才让整个干部队伍的口碑越来越差。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萧宸记得小时候练毛笔字，爷爷让自己把这句箴言写过很多回。迟到，在很多干部看来的确不算什么，但这就是那个小恶，就是那个蚁穴。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萧宸手机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萧宸。”萧宸顺手接通。
“萧书记啊，我是纪委李云新。”
“哦，原来是云新同志，你这个电话来得正好，我正有点事情要跟你说。”萧宸笑了起来。
李云新那头也微微笑了一下：“现在已经要下班了，萧书记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如晚上一起吃个晚饭吧，到时候再说怎么样？”
“行啊，在哪吃呢？我这可是人生地不熟啊。”萧宸笑着说。
“萧书记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里吃顿便饭怎么样？”
萧宸听了这话，就真的小惊讶了一把，他跟李云新这位区纪委书记仅仅是见面会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他就忽然打电话过来邀自己到他家吃饭了呢？而且区委和区纪委只隔一堵墙，区委这边都已经知道了下午在经委发生的事，纪委那边没理由不知道。李云新知道自己可能有件事要他帮忙，还这么亲热地请自己赴家宴，这个态度……是不是太亲热了一点？这实在不像一个纪委书记应有的表现啊。
不过萧宸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作为一个副书记，有纪委书记邀请吃饭那肯定是好事，又不是邀请喝茶。尤其是萧宸如今分管经济，经济上是最容易出案件的，到时候一旦有情况，少不得要和纪委书记打交道。
“哟，李书记这么说可就过了……那我可就当真来蹭饭了。”
“哈哈，萧书记肚量再大，一顿饭也不能把我吃破产吧？那这样，下班以后我到区委宿舍1号楼楼下等你。”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萧宸挂掉电话，笑容忽然收敛了起来，李云新说的是普通话，莫非他也不是朗柳本地人？萧宸脑子里顿时把来就职前看过的主要同事资料过了一遍，李云新，李云新……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好像曾经听过一样呢？
年龄三十一岁，籍贯东方，一开始工作就在省纪委，去年调来鼎清区任纪委书记……
萧宸忽然猛一睁眼，李伯伯的大儿子不是就叫李云新吗？难道是他？
他忽然很想给李伯伯打个电话求证一下，但拿着手机踌躇了一下，终于又放进口袋里。
没过多久，便到了下班的时间。黄睿就准备来帮萧宸拿手提包，萧宸摆摆手笑道：“不用你拿了，今天你早点回去，让家里人也高兴高兴。”
黄睿心里忽然有些感动，萧书记这种领导好啊，还记得从这方面照顾自己，便道：“没关系的萧书记，这要不了多久。”
萧宸摇了摇头：“听我的，早点回去，真有时间就陪你老爸喝一杯。”
黄睿听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定要陪老爸喝一杯？
萧宸转过头，自己拿着手提包下去了，心里闪过一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个时候的房子大多是单位分配的，萧宸虽然单身，但架不住级别摆在这里，全区排第三号，所以人还没上任的时候，房子就已经给他分好了，也在区委宿舍一号楼。
一号楼其实是老楼翻新的，只有三层楼，但却有五个单元。这一号楼有个别名，叫做常委楼，只住常委，所以里面其实还有不少空余房间。
常委楼的住法也是有讲究的，谢书记住一单元三楼，林区长住二单元三楼，萧宸住的是三单元的三楼，张邦成副书记住四单元三楼，而李云新住的是五单元的三楼……
萧宸来到五单元的时候，李云新果然在楼下等着。一见萧宸过来，李云新率先伸手，两个人笑着握了握手，互相问候了一句，寒暄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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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新打开门，引着萧宸进屋，因为房子是老式的，只有客厅，没有分餐厅，所以饭桌已经在客厅里头摆好了，一个窈窕的声音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想必是李云新的妻子，不过现在隔着玻璃门，萧宸自然看不清楚。
李云新招呼萧宸在沙发上刚坐好，厨房里的女子便端着一盘小炒走了出来，一看见萧宸便笑着唤道：“萧宸。”
萧宸抬头一看，惊讶得站了起来：“蓉姐？”然后转头看了看李云新。
三十刚出头的李云新还很年轻，看着萧宸的惊讶，他哈哈笑着站起身：“我家向蓉经常跟我提到萧宛，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认识。那现在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向蓉朝着萧宸呵呵一笑，把菜往桌上一放，绕着萧宸转了转，打量了一下，颇为高兴地笑着问道：“不错呀，这气度，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有点区委书记的感觉嘛。”
向蓉是萧宸二姐萧宛的闺蜜，她父亲原来是财政部金融司的司长，前年得到提拔，升为财政部部长助理了。萧宸进大学的时候就因为二姐的关系认识了她的好朋友向蓉，不过那时候二姐和向蓉正好毕业，后来二姐去了云龙高科，向蓉据说则去了东方市某个大型国企，这才见得少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嫁了人，对象却竟然是李云新。
萧宸向蓉这口气，就有些无奈：“蓉姐，这现在我是继续叫你蓉姐好呢，还是叫嫂子好？”
向蓉看了李云新一眼，道：“那还是叫嫂子吧。”
萧宸和李云新对视一笑，李云新道：“来来来，菜也就这些了，咱们吃饭，萧书记，请。”
萧宸笑道：“现在还叫萧书记，这可就见外了。”
李云新看了向蓉一眼，笑道：“行，那我就不客气，萧宸，来坐下吃饭了。——喝什么酒？”
萧宸指了指向蓉：“嫂子知道我是喝不得酒的。”
李云新愕然一愣，朝向蓉望去，向蓉点了点头，却反瞪了自己男人一眼：“萧宸酒精过敏，你别又指望借机喝酒。”她话是这么说，眼里却是带着笑意。
李云新大为失望，唉声叹气道：“这种意外我都能碰上……那算了，我们还是吃饭吧，对了萧宸，向蓉手艺还不错，值得品尝。”
萧宸笑道：“当年我被宛姐拉出去陪她春游，嫂子也在，所以有幸吃过一回嫂子弄的烧烤，比外面卖得还好吃。”
李云新听得哈哈大笑，从他眼里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对妻子是很满意的。
向蓉为萧宸和李云新盛了饭递过去，萧宸接过谢了，忽然笑着说道：“东方市纪委的李明昭书记……”
李云新看着萧宸的眼神，微微点头，笑道：“家父。”
萧宸就畅然笑了起来，心中的不解总算解开了。
在当今华夏的政治格局上来说，外媒一般认为郑老和萧老都是已经超出派系之外的人物。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郑老相对喜欢用京城派的人，而萧老则被视为东方派的灵魂。
京城派和东方派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并不是说京城市委的人就都是京城派而东方市委的人就都是东方派。但想一想也知道，京城派在京城的实力和东方派在东方市的实力都是十分强大的。
而东方市纪委书记李明昭，则是外媒口中的铁杆东方派之一。萧老当年兼任新创办的华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的时候，李明昭就是第一批被提拔的人之一。在四年前的动荡中，他能被调往东方市做纪委书记，更表示了其在东方派中的地位。
知道了李云新的背景，萧宸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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