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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明宫当丫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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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四周系有纱幔挡风,微风掠过,袅娜如烟。亭角处熏香正浓,是太后最爱的栀子花香。虽然亭外已秋意瑟瑟,坐在这亭子里,嗅着这醉人的熏香,透过层层纱幔,那些枯木残枝仿佛也姹紫嫣红起来。

琥珀色的酒泛着浓郁的桂花香,映着盛酒的羊脂玉杯,更显晶莹剔透,浓稠的液体随着杯体的晃动略略波动,在杯壁上留下金黄色的印迹,竟有如蜜汁般厚重。

安东尼奥是个懂事的孩子,率先举杯感谢主人的盛情款待,太后见安东尼奥面目俊朗,态度温和,还主动敬酒,虽然听不懂,也微笑着举杯示意。几下攀谈,由何浅浅在其中穿针引线,众人得知安东尼奥父亲是半路出家的商人,凭着精明的头脑从东方带回了大量的黄金和丝绸,凭籍丰厚的财富挤入葡萄牙上流社会,因此被封为男爵,安东尼奥从14岁开始跟随父亲做生意,到25岁之后开始独立航行,阅历甚广,到过不少地方,沿途的风土人情听的大家津津有味。

太后的八卦能力更是令何浅浅自叹不如,短短半个时辰,就把安东尼奥的祖父做过木匠,外婆是英国皇室后裔的底细都打探的清清楚楚。一时桌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太后使了个眼色,锦心走到亭边,晃动金铃,只听“叮叮”几声后,万春亭对面的石台传来了丝竹之音,循声望去,石台上不知何时已站了数人。八名身着湖绿短裳的宫娥分立台子左右,或手执竹笛,或怀抱琵琶,或拨弄古筝,或挥动鼓槌,另有八名身穿红色纱衣的宫娥半跪于台中,随着金铃敲响,为首的宫娥手臂开始轻轻摆动,竹笛的声音幽幽响起,如有若无,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宫娥玉臂轻舒,纤腰款摆,随着琴音旋转,长袖拂面,半遮半掩间笑颜如花,红色的纱衣似云雾一般轻薄,隐约可见宫娥修长的手臂和银色的亵衣,裙裾飞扬,琴声泠泠,犹如仙境一般。鼓点转为急促,竹笛声音愈发高亢,颇有穿云裂帛、引商刻羽之意,舞者变换队形,二人居中,两边三人排成三角,呈蝴蝶状,舞者的手臂、腰肢柔若无骨,或进或退,左回右旋,当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纱衣随着曼妙的舞姿飞舞,远望去有如一团红云,霓裳下罩着的银色丝衣闪闪发光,美不胜收。

一曲终了,红衣宫娥退去,另上来一位身着黄裳的女子,手持一把七弦古琴,上台来先冲太后、皇上施了个礼。右手一拨,开口便唱,两边绿衣宫娥也给她伴奏,众多乐器的声音加在一起,竟始终盖不过女子的歌声,愈发衬得那声音犹如出谷的黄莺,叮叮泠泠,端的是清脆悦耳,唱到高处,声音如云雀般直冲云霄,到了那云峰上竟还能婉转低吟,收放自如,忽又从云端直坠下来,萃不及防,引得人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忽悲忽喜。何浅浅细听了听,唱的是居然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真教人仿佛也跟着一起见了那天上的宫阙。何浅浅忍不住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卷一 第二十六章 醉酒

“然后呢?”如意问。

“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确切的说是醉倒了。

何浅浅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松容易的被一瓶香香甜甜的酒放倒,她不知道那是一瓶掺了挂花露的五十年陈酿女儿红,八月桂花的甜香,混着女儿红的醇香,自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即掩盖了酒的凛冽之气,又冲淡了桂花的甜腻,何浅浅美酒加美食,一杯接一杯喝的好不开心,忘记了一个道理,越温柔的,就越可怕。

点评的话刚说完,她软绵绵的就往后倒,脸上犹自带着笑,如果不是朱瞻基眼明手快,她摔个脑震荡那是轻的。

酒是一个神奇的东西,累了喝解乏,愁了喝解忧,冷了喝暖身,上战场前喝壮胆,左拥右抱喝助色,无论是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喝个痛快淋漓,独酌也可,三五成群痛饮也行,可谓老少咸宜、迎来送往必备之佳品。但是万万不可贪杯,古人有前车之鉴,像何浅浅这样醉了扰乱宴会还不算什么,要像李白同志,醉了直奔江心明月,从此就再没爬出来,我国就这么损失了一代文豪,假若不死,想必还会有很多关于美酒,关于明月的诗问世。

何浅浅就这么不负责任的醉了。

其他人没有想到宴会会这样结束。

翻译醉倒了,这一堆人语言不通,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也各回各家。把礼仪司的宫娥高兴坏了,大冷天的,谁愿意穿的轻飘飘的站在那里吹冷风。

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

如意悄悄地附在何浅浅耳边说:“姐姐,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怎么回来的?”宿醉最是头痛,何浅浅捂着脑门,怎么这个丫头还在喋喋不休。

如意神神秘秘的一笑:“姐姐是皇上抱回来的。”

“咳……”何浅浅被口水呛倒了。“我有没有说胡话?”

“没有,姐姐睡着了。”口水还流了皇上一袖子,这个还是让皇上自己告诉她比较好。

“那就ok。”一起睡也睡过了,虽然不是一张床,抱一下就不用那么计较了。何浅浅宽宏大量的摆摆手。下床穿鞋。

如意不死心:“姐姐不觉得开心吗?”

“开心什么?”

“皇上亲自抱你进来,那可是莫大的殊荣。别说是宫女,就算是妃嫔我也没见他抱过。”

何浅浅莫名其妙:“他抱过没抱过别人关我什么事?抱一下又不会多出块金子,也不能升官发财。”

如意张口结舌,何浅浅看看桌上的沙漏,朱瞻基快要起床了,得在他喊人之前溜之大吉。迅速穿好衣服,丢下一句“我去看安东尼奥。”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如意捂着胸口,怔怔的看着门徐徐合上。

难道她喜欢上了鬼子?

才会对所有宫女向往的那个怀抱不屑一顾?

那双威严、睿智的眼,什么时候才会看向她?

何浅浅没有看到安东尼奥,她还没出门就被拦住了。

“急火火的去哪儿?”

“皇上,我去看看安东尼奥。”越不想见的人越是出镜率高。

“谁允许你去的?”

“皇上,昨天宴会上太后说,今后安东尼奥还是由我照顾,您事务繁忙,不会忘了吧?”昨天看太后凤颜大悦,何浅浅趁机提出了安东尼奥的请求,太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你醉成那样居然还记着?”朱瞻基冷冷一笑,“今后探视时间只有两个时辰。”

“什么?”超时又如何?

“超时自然有人‘带’你回来。”朱瞻基悠然道。“从今天起,为了保证贵客的安全,防止不良人员擅入骚扰,韩拓会带人在安东尼奥住的院子附近定时巡视。”

“什么?”何浅浅重复前一个问句。“两个时辰,全天不限?”

“仅限于我上朝的那两个时辰。”朱瞻基的微笑温和而诚恳。

“那平时谁照顾安东尼奥?”

“自然有值殿监的人照顾,男女有别,身为宫女,成天去伺候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传出去岂不成笑话。”

那远离这家伙的计划岂不是全部泡汤?何浅浅深吸一口气,忍住想给那张脸一拳的冲动。转身要走,衣领被一只手揪住。

“等会儿,别急,先把这衣服洗了,昨天沾了你不少口水。”

一件金灿灿的便服扔在她面前,正是朱同学昨天穿那件。

就知道没有好事。

何浅浅很希望自己是太监抬回来的,至少不用给太监洗衣服,大冷天把手冻得像两串胡萝卜。还有一只苍蝇在旁边嗡嗡:“小心点洗,粗手大脚的,这衣服值三千两,弄坏了要赔的。你也知道宫里现在控制开支。”

笑话,财政紧缩做那么贵的衣服干什么,扯两尺棉布,染个黄颜色,将就穿穿好了。

如果不是朱瞻基刚好在她崩溃的边缘上朝去了,何浅浅这盆洗衣服的水只怕已经泼到他脸上。



卷一 第二十七章 野风

这还不算,中午何浅浅正靠着软塌打瞌睡呢,批着奏折的朱瞻基突然喊:“丫头,过来给朕唱个小曲,朕困了。”

何浅浅昨夜没睡好,一早上又起来洗衣服,这个郁闷:“皇上,宫里那么多能人,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吧,要不,我把昨儿唱曲的宫女给你请来?”

皇上大人一口否决:“不要,劳师动众的,朕只想清醒一下。”

清醒的话一盆冷水就可以解决了。何浅浅忍着没敢说,请示领导,“皇上要听什么歌?”

朱瞻基不高兴了:“我哪知道你会唱什么。”

什么事都得领导安排好了不成?做手下就该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先领导之忧而忧,后领导之乐而乐,再配以适当的溜须拍马,这样才能获得向上攀登的机会。

这个道理何浅浅也懂,只是这皇宫大院里,唱的歌也一定得根红苗正,情呀爱呀的一律都是淫词艳曲,唱出来有伤风化,何况这古词古曲的,会背的不少,会唱的可真没有,那什么《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之类的,全都是字,可没标过一个音调呀!想来想去只有东坡居士的“明月几时有”能拿得出手。那人家黄裳姑娘昨天才唱过,对比之下岂不是高下立见?这下可真为难。

那边皇上已经皱眉头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开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啪!”一把扇子飞过来。朱瞻基清醒没清醒她不知道,何浅浅现在是彻底清醒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朕不听这个,换。”朱瞻基很不耐烦。

何浅浅很委屈,要听什么又不肯指定,别人随机发挥还不接受,对了,还有一首古曲,虽然很难听,先唱了再说:“苏武留胡节不辱……”

这次只唱了七个字,“啪”,一个东西砸到她脑袋上,这次飞过来的是一支毛笔,上回被她弄坏的若干中的一只。

下回飞过来的就该是砚台了。

何浅浅苦着脸,“皇上,这些什么词啊曲啊的,我是真的不会唱啊!您就饶了我吧!”

“谁让你唱词曲?你那天给安东尼奥唱的是什么?”朱瞻基把玩着玉狮子镇纸,高深莫测。

何浅浅见那镇纸比拳头还大,都快哭了,“皇上,我会唱的那都乱七八糟,不登大雅之堂,没的污了您的耳朵。”

“朕就想听听你不登大雅之堂的曲子。”朱瞻基把玉狮子镇纸往桌上一搁,砰的一声。“唱。”

也不知哪里又得罪了这个刹星,何浅浅脑袋里乱哄哄的,只得硬着头皮上场。

歌声幽幽响起: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

往事虽已成风,然而那旧日烟花,恍如今夜霓虹。

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

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

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

谁又会无动于衷,还记得前世的痛,当失去的梦,已握在手中。

想心不生波动,而宿命难懂,不想只怕是没有用。

情潮如是翻涌,谁又能够纵容,轻易放过爱的影踪。

如波涛之汹涌,似冰雪之消融,心只顾暗自蠢动。

而前世已远,来生仍未见,情若深,又有谁,顾得了痛。”

正是林忆莲的《野风》,并不是大众耳熟能详的曲目,翻遍大街小巷的卡拉ok也找不到它的位置,但何浅浅喜欢,从第一次听见就喜欢,喜欢那种宿命的苍凉,不经意间渗透人的灵魂,挚爱的歌曲,却是第一次在人前演唱,还没有麦克风,开始有些不适应,好在词曲早已烂熟于心,很快进入了状态。

不似教坊歌曲里的莺莺燕燕,也没有寻常歌女的娇柔妩媚,何浅浅的声音是温婉厚重的,略带沧桑,还有些凛冽之气,席卷而来。歌曲的苍凉混着演唱者的情伤,相得益彰,和风细雨下,是心灵的洞穿和灵魂的撕裂。

卷一 第二十八章 焦尾

一曲终了,朱瞻基握着镇纸,没有说话,深深的看着何浅浅。

一旁的如意垂下了眼睑,何浅浅被他看得发毛,抚平一下唱歌的心情,赶紧岔开话题:“皇上,我给您倒杯茶去。”说着就打算闪人。

“慢着。”朱瞻基胳膊一抬,“你过来。”

“这……”每次这么叫她貌似都没有好事,可是皇帝发话了,也不能不去。何浅浅犹豫一会,不情不愿地挪过去。

“会不会弹琴?”

何浅浅摇摇头。

“想不想学?”朱瞻基难得的温言细语。

何浅浅点点头,脑袋里冒出自弹自唱的卖艺场面,又赶紧摇摇头。

朱瞻基起身,从柜子的底层取出一个琴盒,捧到桌上,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把古琴,尾部有些火烧的痕迹。朱瞻基看似无意的一拨,琴音顿时如泉水般流泻,泠泠不绝。

何浅浅好奇的探头,看清琴样,忍不住低呼:“焦尾!”

朱瞻基颔首,“正是,你居然识得。”

焦尾可是古代传说中第一名琴,珍贵的古董就这么赤裸裸的放在面前,何浅浅好奇的伸手就要拨弄一下,被朱瞻基一把按住。

“如果你愿意学,朕就教你,你要不愿意学,休想碰这把琴。”

“呃……能不能让我先碰一下再决定?”

“不行。”斩钉截铁。

“这么稀罕,那我不要学,弄坏了又要扣人薪水。”何浅浅扁扁嘴,想把手抽回来,朱瞻基却没有放的意思。

“这是流云的遗物。”朱瞻基轻轻抚琴,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笑颜如花,爱穿红衣的女子,“三年前,朕与流云初见,流云以焦尾相赠,如今琴在人亡,往事只堪回首。”

绝色的容颜,绝顶的才情,却身陷烟花之地。还记得初相见时温婉的笑,云鬓花颜金步摇,红衣似锦,素手胜雪,暗香盈袖,一曲《江城子》博得满堂彩,眼波盈盈轻动,瞬间石破天惊。她是杭州赫赫有名的花魁,一个眼神自有无数浪子前仆后继,杨春三月,满城的桃花正浓,顶不上她云淡风轻的一笑,万斛明珠,博不来她一刻春宵。后来才知,她还是名闻天下靖难忠臣之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举止有度,进退得体,假如没有靖难之役,也应是夫君掌中宝,心头肉。相逢总是错,虽不是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佳人却已深陷万丈红尘,再也不复最初的天真无邪。明眸皓齿今何在?回忆总是感伤。

还有人在旁边风言冷语,“哦,投之以银两,报之以瑶琴。”

朱瞻基威胁的眼光飞来,何浅浅识相的改词,“呃……流云姑娘……真的死了?”

“我们回京半月之后,锦衣卫就送来了流云的死讯。流云……死得很惨,死前曾被那些奸贼侮辱。”手指不自觉握住琴弦,发出嗡的一声。

何浅浅想起流云的娇媚,心下也是黯然,“那些恶人呢?皇上可有替流云姑娘报仇?”

“纵使将齐宣那恶贼千刀万剐,又怎消得朕心头之恨?”朱瞻基脸色阴郁,修眉俊眼间杀机陡现,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凌厉逼人的霸气。如意不寒而栗。

何浅浅却心下暗忖:看来流云果然不一般,要说这两人没有一腿,打死我也不信。

“你学还是不学。”朱瞻基又问。

何浅浅不怕死地翻个白眼:“俺才不要当替身。”

朱瞻基冷冷一笑,“替身,就凭你?”

恼羞成怒的原因一般是被别人看穿了真实的动机,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何浅浅刚才那一曲,确实撩动了他某根神经,触发了他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错误联想,教人学琴的想法是好的,换作别人叩头谢恩还来不及,但实施的对象换成何浅浅,这个想法就是错误的,朱瞻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及错误被人看穿的事实,“一不小心”就加重了抓住何浅浅手的力道。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何浅浅那一咪咪点骨气抵不住他眼中熊熊的怒火和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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