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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明宫当丫鬟-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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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手扶树,一手按在胸口,丹朱默默站在她身后——

对不起大家,今天回来晚了()

卷一 第三十七章 相忘于江湖



一曲终了,焦瑢鼓掌娇笑道,“好曲,皇上的琴技出神入化,叫嫔妾汗颜了。”

朱瞻基目光辽远,仿佛还沉浸于琴音之中,淡淡道,“这曲子其实还有词,若是能且弹且唱,更有意趣。”

“皇上不如教了嫔妾,皇上弹奏时,嫔妾来伴唱。”袁音希笑得灿烂。

朱瞻基却不看她,漠然道,“可惜朕也不会。”袁音希吃了个闭门羹,讪讪地住了口。

背坐的男子始终不发一言,朱瞻基道,“十弟以为如何?”

那人缓缓道,“很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皇兄奏来,臣弟只觉胸中豪迈之情尽抒,说不出的畅快。”

“确实很好,只可惜……”朱瞻基面上浮起温柔的笑,像是想起了什么。

何浅浅死死捉住衣服,揉成一团。

焦瑢笑道,“这等好曲,皇上可否教给臣妾,臣妾也好感受一下皇上的英雄气概。”

靠,这曲子可不能乱教。何浅浅忍不住踏前一步,踩得树叶微微作响。

“教了你,你也不会是她。”朱瞻基望着焦瑢,轻轻一句话,叫焦瑢脸色大变。

“嫔妾不敢造次,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

朱瞻基不理她,闲闲道,“出来吧,既然都来了,站在那树下做什么?”

他何浅浅稍稍犹豫,理了理衣襟,从树影背后缓缓踱出。

“秀女郭爱,参见皇上。”

焦瑢与袁音希神色微变,背着的那名男子也转过身来,眉目清朗,二十左右光景。

看见是她,朱瞻基的眼中似乎有一丝光彩掠过,“起来罢,既然来了,不妨过来坐坐。”

何浅浅侧目看见焦瑢眼中的恨意,微微一笑,恭敬道,“是。”

丹朱忙上前搀了她,徐步向前走去,一步一步,端庄平和,清风拂乱罗衫,拂不去如花笑靥,她的衣服还是那样素淡,云鬓上绾了半圈金环,站在九曲石桥上,衣带当风,飘然不群,宛如出淤泥不染之青莲。

他看着她,她便落落大方地一笑,率性中不失妩媚,朱唇皓齿,星眸灿灿,在阳光下是那样夺目,晃花了他的眼。

朱瞻基眯起眼,喃喃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对坐男子笑道,“恭喜皇兄又得佳人。”

朱瞻基一笑,道,“你口滑舌甜,自朕登基以来,你鲜少来这宫里走动,怎知这是新人?”

何浅浅缓缓踏上小亭,朱瞻基道:“这是朕的十弟,恭王。”

何浅浅笑着对男子行了一礼,“秀女郭爱,见过王爷。”

朱瞻埏忙起身还了一礼。

他有几分朱瞻基少年时的模样,气度闲适从容,倒不像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何浅浅在袁音希身旁坐下,朱瞻基和悦笑道,“若不是朕唤你,你要在树下站到什么时候?朕记得,这里不是回隆禧殿的路。”

焦瑢神情极为不悦,斜眼看了袁音希一眼,她二人虽然时常同进同出,可是因了袁音希清唱邀宠一事,间隙已深。焦瑢只道何浅浅站在树下也是刻意邀宠之举,恨乌及屋,想起袁音希当夜把朱瞻基从她宫中拉走,恼怒之情压不住,浮上脸来。

何浅浅面上微红,“嫔妾原本是路过,听得御花园里有琴音,不自觉地便被吸引过来。嫔妾怕惊扰了皇上雅兴,只敢站在远处旁听。”

朱瞻基很有兴致地看着她,“哦?你说这曲好,你倒给朕说说看,这曲好在什么地方。”

何浅浅被他温和的眸盯着,心跳如春日躁动的鸟雀,面上一抹红晕,艳压海棠,“有方才恭王殿下珠玉在前,嫔妾岂敢再班门弄斧?皇上此曲豪情万丈,不知有什么样的词才能相和,嫔妾以为,要论豪迈,在这首曲子面前,东坡居士都要自愧不如。”

朱瞻基朗声笑道,“说的很好,说的很好。”

何浅浅轻轻道,“嫔妾斗胆再说一句,这曲子虽是豪迈不拘,嫔妾听来,在皇上的琴音中,却总有丝丝酸楚之意,似乎在思念着某位故人。”

朱瞻基的笑顿止,凌厉的双眸直逼过来,空气一时凝重,诸人都以为龙颜将要大怒,何浅浅毫不躲避地看着他,他的眸缓缓暗下去,道,“你能听得出来,倒是朕的知音。”

废话,这首曲还是她教他的,她能不知道吗?

焦瑢掩口笑道,“是谓高山流水,知音难得。像我这等弱女子之流,自是不敢奢望能弹出雄壮之风,嫔妾素闻郭妹妹才德兼备,今日听妹妹言语,连东坡学士的词都不放在眼里,倒教嫔妾好生期待,不知郭妹妹可有兴趣给皇上弹奏一曲?也好叫姐姐学习学习。”

焦瑢这话说的十分无理,还让人不能拒绝。焦瑢于琴技上一向颇为自负,在她看来,郭爱这些话都是穿凿附会的,朱瞻基既然称郭爱是知音,她恨不得大耳刮子打过去,要一个女子弹奏此类曲子,就好比要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弹奏靡靡之音一般,假若郭爱不允,这话又是打了皇上的旗号来的。她就要郭爱当众出丑才解气。

朱瞻基虽然觉得焦瑢出言不逊,但他心里也想听听郭爱的琴技,并未制止。只道,“倒不拘是什么曲子,你只弹你拿手的便是。”

何浅浅面有犹豫之色,焦瑢暗自心喜,不想她微微一笑,道“即然皇上如此说,嫔妾便献丑了。”

朱瞻基给她鼓励的一瞥,把焦尾挪了位置。

何浅浅伸手轻抚琴弦,玎玲悦耳,心中甚是感叹,五指轻舒,撩动琴弦,琴随心动,乐声流泻而出。

“我看见落日的风景,和你的影子,把寂寞唱成一首歌

我火一样沸腾的血,如最红的花,盛开着什么都不怕

说尽了只剩一杯酒~

若醉了不过一滴泪,

看你不由衷的样子,

任时间风干眼泪却磨不掉孤独

我不怕红尘可笑,笑不尽无聊,谁能够穿过岁月不老?

眼泪于谁去凭吊,谁又能知道?若与你痴做一场梦也好?

反正最后是忘掉,谁忆今朝笑何苦追问着情犹难了?

不如把一杯高歌,我放声地歌,谁能听到谁又能够与我附和?”

琴声在空旷的花园中回荡,若单论曲子,比沧海一声笑的气势其实不如,但胜在何浅浅弹唱一起,有了词的助阵,丝毫不输于朱瞻基适才的弹奏。

朱瞻基端着一杯酒,放在唇边,竟忘了喝。朱瞻埏原本淡定的神情,听了片刻之后眼睛越睁越大,似乎看到极为不可思议的东西。

焦瑢脸上的轻视转为妒恨,狠狠咬着一根鸭舌。袁音希面带笑意看着何浅浅,好似朱瞻基亲睐郭爱这件事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卷一 第三十八章 人生如梦



略有些苍凉的歌,由这样年轻的女子来唱,却丝毫不显怯意。一句句歌词好似千斤重石,砸在朱瞻基心坎上。恍惚中又看到那个抱着焦尾大吼沧海一声笑的女子,词句也是这般的豪气干云,可惜他不记得了。

细细想来;她那样的性子,真是不适合这深宫高墙的生活,是他硬要拘了她。

他宁愿她真如人们所说的去了另一个国度,或是回了她的时代,这样他还能有一丝再见的希望,然而六年匆匆,弹指一挥。

绝佳的女儿红,仿佛是涩的,让他喝不下去。

四人都没有想到她会弹这样一首曲子。

何浅浅拨出最后一个音符,余音悠悠回响,诸人一片寂静。

何浅浅匀了气息,道,“嫔妾微末的伎俩,贻笑大方矣。”

可惜郭爱的嗓音太过清脆,她使劲往下压,也压不出该有的沧桑味道。这首曲子她一直喜欢,难得又可以用古琴来弹奏。这是她第一次自弹自唱,幸好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顺利完成。

说起来还得感谢朱瞻基,如果不是他当年教她弹琴,今日她就要丢丑了。

朱瞻埏带头鼓掌,焦瑢与袁音希附和着击了几下。

“很好,”朱瞻基回过神来,默默片刻道,“这是什么曲子,朕从未听过。”

“这首曲子名叫相忘于江湖。”何浅浅笑着,望定他的眸子。

“相忘于江湖……?”他低声轻语,双目微闭,似乎在思量什么。

何浅浅按在琴沿上的手指发白。

她就是要他忘了她。

她如今是郭爱,不是何浅浅。

焦瑢笑道,“妹妹身居闺阁,居然口称江湖,实在令人诧异。”

何浅浅回她一笑,“庄子有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嫔妾不过仿效圣贤古语,叫姐姐见笑了。”

“好一句谁忆今朝笑,你好大的胆子。”朱瞻基噙着一丝冷笑,沉声道,“相忘于江湖,你是第一个敢对朕说这种话的。”

他的语气森冷,极为凛冽,自何浅浅离开之后,就连太后也只是不停往他宫里添人,却没有再劝过他半句。

天子变脸,众人都替何浅浅捏了把汗,丹朱一口气憋在了喉头,紧张地握紧拳。

突然一声脆响,竟是袁音希在朱瞻基冰冷的目光下一时心慌,鼓掌的手收回不及,弄翻了碗碟。汤汁洒了出来,袁音希也不敢唤人来收拾。

何浅浅面色如常,垂首从容道,“嫔妾不敢,忘或不忘,岂是说了就算的。嫔妾听过一句话,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其实嫔妾以为,心中有人可念,亦是一件幸事。不过东坡学士有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既然是梦,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又何须介怀?何许执着?”

这何尝不是在劝她自己。

说出来反倒痛快了,她一直拘泥于他会不会变心,如今由她来开这个口。

她要用郭爱的身份,重新上位。

今年,已经是宣德八年,他会在宣德十年年初离世……何浅浅心忽然剧痛,痛得她不自觉地微微皱眉,她与他,只剩一年光阴,若是再纠结下去,就要与他再次错过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朱瞻基,我与你,如今重见与江湖中,便不要你再惦记那个相濡以沫的影子。

朱瞻基握着酒杯,声音低沉,目光依然凌厉,虽不见得赞同,却多了几分暖意,“你小小年纪,却有这般见识。莫怪母后称赞你才华出众。”

话音一转,又道,“是母后让你来劝朕的么?”

何浅浅微微一愕,平静笑道,“太后与皇上母子连心,嫔妾与太后仅在寿宴上见过,如是有事,何须劳动嫔妾开口?嫔妾只是听闻皇上曲中似有忧思,只想为皇上分忧。”

朱瞻基轻轻点头,握着酒樽,并不说话。

朱瞻埏面色早已恢复如常,见此景,朗朗笑道,“郭秀女心思灵巧,有皇兄的笑傲江湖在前,又有郭秀女的相忘于江湖在后,首尾呼应,难得难得。”

何浅浅手一颤,焦尾嗡嗡作响。

她不记得有告诉过朱瞻基沧海一声笑是笑傲江湖的主题曲。

他的睫毛动了动,好似在对她挤眼。

这娃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他似乎有意在替她解围,有了他这一笑,气氛便缓和了不少。

朱瞻基面色终于和缓,缓缓道,“确实不错,朕久居宫中,很少能听得这么爽利的歌声了。”

焦瑢娇嗔道,“皇上此言差矣,郭妹妹词曲确实不凡,然而要论歌声,还是袁妹妹更胜一筹。今日高兴,不如让袁妹妹也高歌一曲罢。”

何浅浅低下头,掩住面上的冷笑,祸水东引,挑拨离间,原是她拿手的。

袁音希面色惶恐,有方才何浅浅弹唱惹怒朱瞻基在前,天子心思难揣,此刻她岂敢再不知好歹地献艺。只道,“嫔妾怎及得上郭姐姐弹唱俱佳,没得污了大伙儿清听。”

朱瞻基道,“即是焦贵人邀约,你便唱一首,你的歌声一向也是不错的。你也不用拘着什么礼节。”

袁音希推脱不得,又听朱瞻基抬举她,只好正了身子,道了声,“见笑。”开口便唱。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歌声悠扬清脆,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清脆如树上黄莺,尤其是后面几句,唱得极是婉转缠绵,这本来是闺中调笑的歌曲,登不得大场面,但今日她唱来,倒是活泼可爱,也不觉得粗鄙。

这袁音希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刻意挑了这首曲子,大有与她一别苗头之意。

何浅浅微笑着,与众人一齐称赞。

朱瞻基道,“音希音希,大音若希,你确实担得起这个名字。”

袁音希娇嫩的面颊飞上两团红晕,不胜娇羞道,“皇上谬赞,嫔妾愧不敢当。”

她出尽风头,心下大喜,抬头看见朱瞻基的目光紧紧盯着的,却是郭爱。

他一直在看着她,即便听她唱歌,夸赞她的时候,他一直都看的是郭爱。只是她唱的太过于投入,居然不自知。

袁音希的心倏地沉下去,笑意僵在脸上——

抱歉,今天晚了()

卷一 第三十九章 中途离席



那样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似平和,底下却似有万丈巨*,深深地看着郭爱,看得袁音希心慌,连恨都提不起来。

何浅浅并不是没有感觉到朱瞻基的目光,她却不能看他,只要看他,就会泄露她眼中无尽的相思。

可是他却不移开眼。引得焦瑢等人也看过来。

目光灼灼,何浅浅挺直了脊梁,笑得平静,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宠辱不惊的,无形中自有一股高贵气势,压得两女相形失色。

丹朱上前两步,在她耳边轻声道,“小主,傅小主只怕已经到了,奴婢……”

何浅浅以眼色制止她不要说下去,施然起立,躬身道,“嫔妾与傅秀女有约在前,方才贸然来叨扰,现在必须回去了,请恕嫔妾先行告退。”

丹朱茫然,素口微张,其余众人也有惊疑之色,能与这样极难得的皇上亲近的机会,又正是风口浪尖上,皇上似乎对她特别关注,她却说走就走,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焦瑢与袁音希看了看她,又都扭头看朱瞻基,唯恐天子第二次发怒。

朱瞻基挑眉,目光在她面上徘徊,“即是与人有约,朕若是留你,倒是朕的不是,你便去吧。”

焦瑢与袁音希听朱瞻基如是说,均悄悄松了口气。

何浅浅大方对他一笑,明眸皓齿,朱颜生辉,“多谢皇上体恤。”

说罢伸手递给丹朱,丹朱无奈,只得搀了何浅浅离开。

走的很远她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有探究之意。另有一道目光也久久不去,温和中带了玩味和好奇。多半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姓朱的。何浅浅暗自思忖,改天要摸摸他的底,若是能结成统一战线会更好。

丹朱悄声懊恼道,“是奴婢多言了,这么大好的一个机会,小主原该多留些时候。”

何浅浅笑道,“哪里的话,要感谢你提醒我才是。我正愁没有籍口离开。所谓言多必失,我今日只露个脸,留些话下次再说才好,一次风头出尽,便没有后力了。需给人留些念想的空间。”

丹朱恍然,低低道,“小主蕙质兰心,比奴婢高明许多。”

两人说着话,来到适才与傅敏分别的地方。傅敏正站在树下,仔细查看她的茶叶,甚是专注。何浅浅冲丹朱挤挤眼,绕到她背后,准备吓她一吓。不料她刚伸出手,傅敏就好似背后有眼一般,反掌扭住她。

“你这个小蹄子,让我等了这许久,还敢吓我。”傅敏佯怒道,“说罢,干什么去了。”

“哎哟,好姐姐,松开些,手掌都要叫你摘去了。”何浅浅笑着求饶,嘴上说得痛苦,表情依然不改顽皮。

“是么?我瞧你好得很。”傅敏扣着她的手,仔细瞧了瞧何浅浅的脸色,道,“我听得那边又是弹又是笑的,你莫不是把我抛下,自个儿玩去了吧?若是如此,今儿就该打你一顿你才知道。”

丹朱着急陪笑道,“我家小主也是不巧被皇上看见,叫过去问了个话,惦记着傅小主久等,急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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