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澈岁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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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凌思铭尖叫着捂住耳朵窜到床上，钻到被子里，趴着身子，又拿枕头包住头。暮浅没有被雷声吓到，倒是被她的一连串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思铭怕打雷啊？”暮浅好笑地看着她，她从枕头中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扁着嘴点了点头。“但是叶泽伦他现在是在外面也，你看，雨越下越大咯！”
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凌思铭又尖叫着捂住头：“你别劝我！我就是不理他！”这次的雷声更大了，“哐哐当当”就像有人在你耳边用力敲锣鼓，又像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身边爆炸。雷声过后，暮浅幽幽地说：“唉呀~！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里，周总理说过，‘下雨不要站在大树下’哦，会被雷劈死的。还有啊，以前我看过一份报纸报导了G市有六个人在珠江边的树下躲雨，被……”
“别说了！暮浅，求你。”凌思铭坐起身，皱着眉在犹豫着什么。
“雨又这么大，就算站在树下一样会淋得发高烧啊？我看你要不要去提醒他一下，站到空旷的地方淋雨比较好？起码被雷劈到的危险系数要小很多。”
“暮浅！”凌思铭怪叫一声，冲出房间去，暮浅的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她一定是下去找他了吧？
“凌思铭，你不怕打雷了吗？”偏偏暮浅还是忍不住，想要抓弄她一番。凌思铭理也不理暮浅，径自开了门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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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透明雨伞的凌思铭快速冲出马路，想到对面的观光长廊去，却在马路中间，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刹住脚步。她感觉心脏空了，整个思考空间被无数的嘲笑声充斥着，她和暮浅，一定是看错了！她多么可笑，还以为那个男生真的能为自己做到如斯地步，还以为自己真的错怪了他让他受委屈，还以为狗血的言情剧真的来源于生活，男女主角的真爱道路上只有误会没有背叛……
她的手已经充满了无力感，再也无法为自己撑起一片无雨的空间，透明的伞被她放下，底朝上地承接着雨水，在水洼之上好看地旋转着。
三分钟前。
暮浅仍然站在窗边，看着站得像一棵扎根在凌思铭窗下的树的叶泽伦。可是对方好像已经无法承受太漫长的，看似无望的守候，他黑褐色的‘树干’，终于在凌思铭关门的同一时刻移动。
“不要……”暮浅伸出五指想要抓住什么，却只徒劳地抓住一手冰凉空气，“凌思铭，叶泽伦，加油啊。”看着叶泽伦跑离观光长廊，往这栋楼旁边的街道而去，暮浅慌张大喊：“不要走！叶泽伦，思铭……”奈何雷雨声太大，暮浅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真切。
就只能这样了吗？就算思铭知道了叶泽伦真的曾经等在那里，也只会毫无波澜地问一句，“是吗？”轻轻带过吧？相信星座等神奇力量的思铭，会觉得是他们缘分已尽，所以他们无可挽回了吧？即使叶泽伦真的做过这么感人的事情，没有等到思铭的到来就离开，反而弄巧成拙了吧？暮浅在楼上看着她，视线被泪水模糊。
视觉被雨和泪模糊，听觉被雷雨声混淆。凌思铭拿伞的手上突然产生的炙热感，迟钝了的触觉让它更像虚幻，她还没有从这个温度中反应过来，落在身上的雨水消失在以自己为圆心的一尺之内。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将她包围，左耳边随着而来的是凌思铭所熟悉的，甜香气息，以及低低的声线：“思铭，思铭，思铭……”
雨声淅沥和雷声轰隆都已在她的世界静寂，她的耳朵里只有叶泽伦缓慢而哽咽的声音在一遍遍播放：“思铭，思铭，思铭……”
“泽伦……你哭了？”感觉着流淌在她耳际的温热液体，凌思铭试图转身，却被男生的力道紧紧扣住，“不要，不要你看见这样的我！我只要你，看见为你而无所畏惧的我，时刻因为你而开心地笑着的我。”
凌思铭深深地闭上眼睛，泪水决堤，“可是，我要对你哭，叶泽伦你这个混蛋！”她紧紧抓住男生环抱着她的手臂，“我要哭给你看！让你知道你有多么坏，多么可恶！”
“都是我不好，让你哭泣。”叶泽伦终于松开凌思铭，让她转过身来，看着她头发湿答答地粘在脸上，脸上布满水痕，眼里写着委屈和感动。他微微勾起嘴角，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傻瓜……”他低下头去，吻着她脸上的泪痕，咸得苦涩。他的舌尖辗转着，试探着吻上凌思铭的嘴角，这两天的陌生，他还在害怕对方的反感。
女生对他的心事也有所察觉，终于不再定定地站着，伸出双手，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消失了陌生感，熟悉的气息将两人包围，还是那么让彼此意乱情迷。
暮浅看着楼下，忘我地沉浸在彼此的世界中的两人，心中突然被充满甜蜜感，“虽然很肉麻，但你们一定要幸福噢！”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偷窥，“我去煮姜糖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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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真的是误会一场。”暮浅将两杯姜糖水分别递给刚刚换过衣服，擦着头发的两人。
“可是，还是不能轻易原谅！”凌思铭的眼睛温柔地看着男生，却还嘴硬地说：“哪有像他那么笨的人，被别人骗说眼睛上有东西，要他闭眼他就照做！就那样被偷吻啊，又恰好被我看到。哪天被谋杀了都还不知道呢！”
“可是……”叶泽伦还想说什么，被凌思铭瞪了回去，“好了好了，下一次，就是眼睛上真粘了万能胶，我也不让其他的女生来帮我弄，行了吧？老婆大人！”
“谁是你老婆啊？还有，没有下次！你要是再敢去搭理主动跟你搭讪的女生试试看！”
“遵命！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都说了我不是你老婆！你还有待考察！”
“还要考察啊？”男生苦着脸，表情夸张，“干脆现在我们就订婚好了，经过这次的教训，我才知道，我没有你，会活不下去的啊！”
“真的，活不下去？”凌思铭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真的！我发誓！”而叶泽伦郑重其事。
“我倒要试试，那我们分……”
叶泽伦慌张地捂住她的嘴：“不准！不准再说那两个字！”
暮浅翻着白眼吞了一下口水，她怕她忍不住，朝这对对她视若无睹地肉麻着的情侣，吐口水……
已经没有她什么事，她静悄悄地打算光荣立场，才旋开门把，凌思铭的紧张兮兮的声音制止了她：“不要走，暮浅！”暮浅转身，心想这小妮子还有良心，怕她淋到雨，“你得给我们把风，要是我爸妈突然回来，我们两个还不完蛋！”幸好她扶住门把，才不致于摔倒。
“怕什么啊！我们就要订婚了，我今天就算正式拜访伯父伯母，我今天就跟他们提亲。”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爸妈会先把你杀了……”
暮浅扶着额头，心里很想冲过去分开这对，一次次把她当空气的，欢喜冤家。





、（三十六）這樣的你

“我看着这样年轻而纯净的你，已经整理好的心绪，又开始乱了。”——暮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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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见你有半点谈恋爱的样子啊？人家江大帅哥对你体贴得没话说，你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岳蔚装做不经意的样子，边翻着汽车杂志边和暮浅搭话。离情人节已经过了十几天，他和暮浅现在就像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坦然相处着，似乎那些暧昧和心痛，都不曾发生过。他们各自有人陪伴在身边，似乎反而少了一层尴尬，就算不去避免，也没有暧昧的气氛出现。这样子也许更好。
可是，一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暮浅温柔地看着江风弦的眼神，他的心，痛得更加厉害。想他们会牵手，会接吻，会拥抱，他的脑子就“嗡嗡”作响，无法平静。
“谈恋爱？我啊？”暮浅拿着笔指向自己的鼻尖，看男生点头，“我和江风弦并没有开始啊。他是跟我说过要交往，但我拒绝了。”暮浅心里，也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淡忘与岳蔚的种种。女孩子们总是喜欢把人生划分成一个又一个阶段，当她们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就会整理自己的心情，告诉自己哪些事情已经成为过去，然后一切重新开始。暮浅也不例外，这样的整理，让她获得力量，勇敢地走下去。
“那……”那情人节的晚上他和苏北看到的又是什么情况？虽然很令人生气，可是不能说吧，会被误解为偷窥的。不过，既然没有在一起，那么是不是值得庆祝一番？
“什么？”
“没什么。不过为什么不答应呢？”因为我吗？
“隐私，拒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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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之时，暮浅慵懒地晒着太阳，趴在桌上发呆，岳蔚随意地翻着汽车杂志。
短信提示音响起，暮浅掏出手机，打开短信，看了看，又递给岳蔚，“喏！凌思铭大小姐想你了呢！”
“啊？”岳蔚接过来一看，是凌思铭的短信：“暮浅，五一安排一下在你家聚餐吧！我好想念岳大厨……做的美味佳肴啊！”
“有空没有啊？”暮浅拿过他桌上的汽车杂志，上面有自己新为凌风拍的，汽车平面广告。
“情人节那次莫名其妙惹她生气以后，有她召唤，我哪有敢不去的！”岳蔚语气委屈。
“我想思铭是想跟你学厨咯，她要以此抓住她家泽伦的胃呢。”暮浅把书还回去，“可是，你一个贵公子，怎么会有大厨级的水平啊？”
“没办法啊，我妈妈做的饭菜简直难以下咽，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不是有佣人吗？”
“她们做出来的味道，没有家的感觉。”男生淡淡解释道。暮浅却愕然，表面上看开开心心的大男孩，有着说不尽的辛酸，却还是笑得灿烂无比，让人一点也无法担心。总是这样，对于自己的情况，一直以一种“无所谓”、“没什么”的态度平静说出口。
这样的你，却总是对别人关心体贴，总是用阳光温暖着别人。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抱怨的话，即使渴望家的味道，你仍然只能努力地，自己一个人去寻找去获取，没有要求父母做什么，也没有变成叛逆的问题少年。一直向着阳光生长，一直把阳光送给身边的人。
“咦？”打量着男生的暮浅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又剪短了头发？”
“你才发现啊？”男生很无奈，“每次去见我爸爸，都得被他赶去剪头发。他说年轻人头发太长不像话。”蓝锦时认为，男孩子就应该有朝气有活力，不应该像现在某些偶像明星，总是弄得一副女生般的秀气模样，哗众取宠。“虽然他的凰爵娱乐近几年捧红的男星，多属那种头发又多又长，看不见额头和眉毛的傻逼类型。”
这样的你，即使是面对抛妻弃子的父亲，也心存尊重和感激，你的心，究竟有多么美好澄澈，我能不能看透？
“可是，右边的刘海还是有点长，怎么就无所谓了？”男生额前的碎长发，斜斜地遮住右边的鬓角。
“没办法啊，这里，”男生撩起刘海，鬓角那里显现出一小块粉色的疤痕，一眼就能看见的一个很碍眼的钩状，“很难看吧？”
“呜……”女生发出感叹，“听蹇颖说你以前有个什么‘打架王’的称号嘛，原来是真的！不过，这个，是敌人留下的耻辱吧？”
“太夸张了！”男生敲敲女生的额头，“我只不过能打一点，而且，这个疤痕，是因为苏北留下的。”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暮浅双手交叠在桌子上，歪着头靠上去，看着岳蔚，“你们之间，很有故事的样子，我能听听吗？”
我能了解吗，我所熟悉的你，那么多，我所不知道的，你的经历。无论平平无奇，还是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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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我们这一群人都还是初三学生的时候，我和苏北、蹇颖都在凰城的贵族寄宿制学校——星光中学上学。”岳蔚也面对着暮浅趴在课桌上，看着手里把玩着的一支笔。
“那学校学费好贵的说。”暮浅插嘴道。
“彼时，我还是一个整天混日子的问题少年，打架、逃课不在话下，甚至抽烟、喝酒、嗑药、蹦迪、彻夜不归……”暮浅倒吸一口冷气，“这样斑斑劣迹，所以并不能阻止老师和家人对我的反感，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们的家族四分五裂，父母也整天莫名其妙地吵架。”
“原来如此。”暮浅仿佛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也不是一直都向阳生长，在暮浅失去至亲的同一年里，因为家庭的变故而堕落，这样才比较正常吧。
“妈妈整天歇斯底里，爸爸也总被我气得直跳脚。家族里的人都自私自利，想着等病重的爷爷死后要如何分配家产。”
“有钱人，也会为钱反目啊？我只看到过，穷人兄弟，总是为钱翻脸呢。”暮浅淡淡说道。
“是啊，不管贫穷还是富贵，人都是一样的。爷爷对我很好的，小时候家里曾经生意失败，变得很穷，爷爷总是把好东西为我留着，有了钱也会给我买喜欢的玩具枪或变形金刚。可是他两年前一直在埋怨自己，埋怨把自己的子女教育好，才导致他们反目成仇的局面。有一天，他打电话到我的宿舍，对我这个岳家唯一的男孙说，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所有的，让家族里的人团结起来的希望。我当时都没有认真去想，他这么说是为什么，脑子里还在想着当天晚上和朋友去蹦迪狂欢，于是就含糊地应了他几句。”岳蔚说到这里，将脸一转，水汽氤氲的眼睛随之靠在了手臂上。暮浅心里充满不好的，灰黑色的预感，他接下来说的话，势必无比残酷而揪心。她没有说什么打断他，只是不由自主地拍拍他的肩膀。
“第二天早上，我史无前例地跑去上课，却在第一节课的时候被已经对我不存在希望的班主任，叫出了教室，对我说我爸爸的车子在校门外等着，他给我请了两天的假。我当时就傻了，我无数次做着的噩梦里，爷爷去世，爸爸开车来学校接我回家。突然间噩梦变成真实，爸爸红肿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岳蔚……”暮浅拉住他冰凉的紧握的拳头，他轻微颤抖着肩膀，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哭。
“我最敬爱的爷爷离世，我都赶不及回家见他最后一面……”
“但是他明白啊，而且现在的你，就很让他骄傲了。”亲人的生死面前，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暮浅明白。她也在那段时间经历过亲人的离开，十四、五岁的年纪，实在是单薄得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悲恸，但是他们都熬过来了不是吗？
“暮浅，你听到这里，会不会……为我，或者我爷爷流泪？”男生抬起头来，眨着湿漉漉的纤长睫毛，眼眶微红地看着表情哀伤的暮浅。
“啊？”突然转变的谈话内容，让暮浅实在摸不着头脑。
“你没有。”
“是的，我为什么要流泪呢？”
“但是，苏北她哭了，她听着我爷爷，我家的故事，哭得很伤心很难过。也许我讲得不够当时讲给她听那般详细和真实，所以你并没有被打动……”
“不是的，就算是多么感人，多么悲伤，也许我都不会哭。”





、（三十七）他们的童话

“他们的爱情像童话故事一般，美丽得让人无法直视。王子与公主终将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暮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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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就算是多么感人，多么悲伤，也许我都不会哭。别人的故事，都是只有联想到跟自己相似的地方，产生顾影自怜的想法时，才会流泪。”暮浅觉得自己很残忍，她剖析着人类心理，说的实话，即使难听，还是照实出口。“比如看电影，主人公总有什么地方是与自己相似的，人们才会被‘自己’感动，流泪。还有另一种相似的可能性，就是人们将自己忘我的当成故事中的主角。”她认真地看着岳蔚，“我这样说，是不是很可恶？”
“是啊！可恶极了！”岳蔚反而笑了，拳头打开，伸出手掌，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窗外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他可以看见她脸上，十分细小的，金黄色的一层绒毛，让人心情柔和且平静，像最柔软的丝绸，扫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