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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澈岁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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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浅轻笑起来，她想象着岳蔚看到这张留言条的样子，不知道是哭笑不得，还是更加生气？落款写下“诚挚道歉的某人”以及日期。
然后将留言条压在岳蔚的水杯底下，这才离开教室去吃早餐。
2
回到教室的时候，岳蔚已经如往常一样，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拿笔的右手托腮，左手平放在桌上，微微皱着眉毛。他单眼皮的眼睛，因为垂下盯着物理课本，看起来只剩下两排长长的睫毛，看不见眼睛。
暮浅回到座位坐下，他没有如往常一样跟她打招呼，连眉眼也不曾斜过来一下。暮浅看到男生水杯底下的留言条已经不见了，心中暗自揣测，究竟是他收起来了还是扔了？或者他根本没有看到，被别的同学拿起来看，放回桌上后被风吹走了？暮浅盯着空白的笔记本，中午主持广播节目的稿子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心里忐忑地猜想着那张留言条的下落。
最终还是没有沉住气，早自习下课，暮浅转过身面对着岳蔚：“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近于哀求的语气，但男生只是停下转笔的手，眼睛还盯着课本。
暮浅丧气地一下子垮下双肩，正想转回身子，男生突然抬起头来，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她，皱着眉似乎要在她脸上搜寻到什么东西。暮浅微微一怔，陌生地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这时的他跟平时那个总是温和而开朗的他，大不一样。
好半天，他点点头说：“好。”看着暮浅开心地笑起来的傻样子，男生的表情突然又转换成比平时更加温柔的笑脸，“不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再也不会生你的气了。”
暮浅看见他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那白色好像反射着天光，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温柔又格外耀眼，强光刺得她的眼睛有些生疼，视线模糊起来。即使男生这句诺言，最后成为说过就忘的话，也无所谓，暮浅已经知足。
岳蔚伸出手，宠溺地揉揉她那沐在晨光中，变成浅褐色的头发，“傻瓜。”
蹇颖在座位上回过头来，刚好和躲闪着岳蔚袭击的暮浅对上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咦？”暮浅拉起男生的手，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嘟起嘴，表情厌恶，不客气一把甩开，“你抽烟了！”
“不会吧？昨天晚上的烟味不可能还在啊。”男生将手指拿到鼻子下方使劲嗅了嗅，什么也没有闻到，昨晚抽完烟已经再次洗过澡换过衣服，早上也吃过两条口香糖，“我没有闻到啊，你怎么这么敏感？”
“因为爸爸烟瘾很大，弄得身上都是臭臭的，”她的眼睛突然湿润，转过身去，“我讨厌烟味！”
上课铃打响，英语老师夹着课本，踩着铃声走了进来，岳蔚亦转正身子坐好。岳蔚听着课，却无意识地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放在鼻子下方，用力嗅了好久，还是没有闻到暮浅所说的那股难闻的烟味。
他有点希望暮浅问一问他为什么抽烟，那他就可以告诉她，他的昨晚和今天早上的心情。
3
当时的岳蔚，听见教室的后门被他一甩，“嘭！”地一声在身后重重关上，轰然的撞击声让他的心一“咯噔”。回头看见窗里边的暮浅，仍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站立姿态。可是他无法将烦躁厌恶的情绪调整过来，拉不下面子回去跟她好好说话。
可是，回到寝室以后，他坐立难安，他对自己发飙的事后悔不已，也很懊恼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烦躁？
他洗完澡之后又想了很多很多，终于在下定决心道歉的时候急急地往教室跑，希望她不要太在意，他不想她因为自己而伤心难过。在教室里找不到她，担心而慌张地到处寻找的时候未果。正想往高二寝室楼去的时候，却看到她和江风弦有说有笑地从操场走回教室，那一刻，他郁卒得发狂，这才会跑去买烟来抽。
女生们大概不知道，没有烟瘾的男生，在郁闷的时候才会抽烟吧？她们会觉得，男生抽烟，不是在摆酷，就是在扮成熟，或者已经有了烟瘾。
4
蹇颖看见岳蔚揉着暮浅头发的时候，眼睛里充满宠溺的神情，那本来是专属于苏言的表情，如今却给了暮浅。勉强地对暮浅笑了一笑，她回转身子，将手臂放在桌上，埋下头。那个温柔开朗的男生，即使在苏言走了之后，还是看不到自己，那些宠溺的、温柔的、包容的表情，都不曾对自己展现过。在自己面前，那个男生，对自己和对其他女生同学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差别。也会说笑，也会关心，但总是保持着适度的距离，不冷不热。
可是暮浅，平凡的暮浅，凭什么，赢得他最灿烂的笑容？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恰好同桌？
蹇颖又忍不住回头，想看一看暮浅，却在不期然间，撞见岳蔚的眼光，心扑通乱跳起来，刚想对他微笑，却发现对方的焦距并不停在自己的身上，而是仿佛透视过眼前的物象，看向未知的地方。
心中升起庞大的失落感。
想起昨晚暮浅和江风弦甜蜜的样子，心中既嫉妒她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又庆幸她和岳蔚之间的不可能，自己还有机会的。
5
“暮浅，你还是不回家吗？”蹇颖奇怪地看着她，“几乎一个月都不见你回去一次。”
“不回啦，我晚上留下来陪你不是很好吗？要不你为了彩排不能回家，晚上一个人难道不会害怕吗？”暮浅看着室友们忙碌地收拾东西，她们准备第二天上完增修课就回家，而她还在上铺悠闲地晃着小腿。
“如果你回家，那我也可以叫家里人来接我啦。”蹇颖也正坐在斜对面的下铺，打量着暮浅。
暮浅刚刚过肩的头发是天生的浅茶色，如果不是眉眼不够深邃，倒可能有点混血儿的味道。她低着头看书，长长的刘海遮着圆圆的脸蛋，皮肤白得近于透明，柳叶眉也是浅浅的褐色，大而圆的眼睛炯炯有神，只可惜睫毛有点短了，令眼睛失色不少。笔直清秀的鼻子上架着黑框眼镜，鼻尖稍嫌肉感，但笑起来会比较好看。那粉色的小嘴，唇线分明，笑的时候最多只会露出六颗牙齿。她的肩膀从比例上看比平常人窄一点，又或许是前面比较丰满，因而内衣的带子总是会掉到手臂那里，所以她有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习惯性动作——隔着衣服将滑落的内衣带子拉起来。体检表上她的身高是166cm；体重45kg，瘦高的身形，身材应该是不错的，可是却从来不见她穿什么凸显身材的衣服，大热夏天也总是舍弃校服裙子穿着长裤，也许是腿有什么伤疤之类。
“不回了，周末还要去做兼职呢。”暮浅又翻了一页膝盖上的小说。
蹇颖暗自惊叹，虽然没有花太多时间去关注她，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这么了解她。
6
星期天的清晨，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呈现冷冷的淡蓝，暮浅轻轻地把寝室门带上，肩上挎着一个大大的布包，急急地走向公车站。虽然为了外出兼职没有校服，但她还是一副中性的打扮——永远的宽松上衣和黑色的运动裤。
天色尚早，公车上没有什么人，她选了前面有单独座椅的地方坐下，看着窗外的“晨起百灵鸟型”的人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忙忙碌碌。公车畅通无阻地行进了三十分钟，暮浅下车，走向会展中心。
、（十三） 车模
“你们只看到我貌似轻松地展现美丽的笑容，那般光鲜。却看不到我无数次悄悄对着镜子练习表情，穿着高跟鞋练习走路走到脚上全是水泡，每天每天紧张而小心翼翼地保养着皮肤、身材和头发……”——暮浅记事
1
“呀，暮浅，又这么早就来了呀？”整理服装的何姐抬头看了一眼最早到的女孩，向她走过来。
“何姐更早呢。我是因为学校离得远，晚点的话怕塞车。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也没什么事，不过既然其他人都还没到，我先给你化妆如何？”
“好啊！”暮浅甜甜地笑起来，“这种机会可是百年难得的。”何姐在模特经纪公司，做模特经纪，绝大多数时候却是在会展中心，做负责车模的工作。当初如果不是她的帮忙，没有经过长时间培训的暮浅，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这样高薪的兼职。
“嗯，算你有眼光，我以前可是学美容的。”何姐笑了一笑。
何姐将暮浅发尾的头发烫卷，再给她梳一个公主头，插上银色珠花，天生的茶色头发卷得很好看。因为暮浅今天展示的是黑色的轿车，昨天彩排的时候已经定好服装和妆容。何姐给她化淡妆，画浅浅的暗蓝色眼影，画眼线，安假睫毛，都十分仔细认真。
暮浅穿的是宝蓝色的抹胸小礼服，裙摆只到臀部以下七、八公分，银色的细跟高跟鞋足有十厘米高，绑带从脚踝处交叉了三次绑到小腿。定好造型，她试着走了几步给何姐看，何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啊！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虽然没有经过培训，但是舞台感觉很好，笑容也很到位，很会配合镜头。”何姐两手托腮地打量了暮浅一番，“不过，注意不要走光哦，有的男观众很变态，专门要拍模特的走光照。”
“知道啦何姐，”暮浅无奈地笑，“我已经是第五次参加了车展了，你每次都是对我最絮叨。”
“你还小啊，很多事情你不懂，我最欣赏的是你，最不放心的也是你。”
正说着话，其他女模特和化妆师造型师都陆续来了，暮浅换下高跟鞋，为其他忙碌起来的人端茶送水。何姐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别动，待会衣服皱了，妆花了怎么办？给我乖乖地呆着！”
暮浅看着何姐关心自己的样子，幸福地笑起来，不再乱动了，过了一会，跑到化妆师美思的旁边细细地看着她给其他模特上妆，时而向对方请教几个问题。
八点半的时候，何姐拍拍手：“好了，姑娘们，准备好的话，我们最后一次彩排。八点四十五的时候，就陆续有人入场了，记住自己的pose，小心别走光啊！今天你们早上是从九点工作到十一点，下午是两点到五点，每个人两个半小时，轮班制。自己清楚自己的时间吗？”
“知道了！”女孩们齐声回答。
2
动感的音乐响起，女孩们面带甜美或高贵的笑容，款款地走着猫步，对着镜头摆着优美的造型。走秀持续五分多钟，之后，按照原先排好的轮班安排，暮浅在九点半出去“换岗。”
化妆间里女孩子们谈论着最新的流行走向，每个人都比暮浅大了几岁，总是像对待妹妹一样宠着乖巧的她。给她讲如何保持身材和保养皮肤，传授恋爱的经验。
“你就是因为脸太圆了，素颜的时候，才会看起来毫无特色。可是我舍不得教你如何瘦脸啊，捏起来好舒服喔！”于蓝不客气地捏捏暮浅的脸。
暮浅傻呵呵地笑：“是啊，不能瘦脸，不然于姐姐就不喜欢我了。”
“放心，你这是娃娃脸，一般再过几年，就会自己瘦下来的。”许文佳拿着她的专业修甲工具，磨着暮浅的指甲。
“好像该我们上场了。”轻松愉快的时间过得很快。
“辛苦了。”暮浅笑着向每一位“换岗”下来的女孩打着招呼，撑起精心设计过的笑容，和另外两个女孩，优雅地走向那几辆有独立展台的车。
鉴于前两次暮浅被变态的男观众吃尽豆腐仍完美地继续到最后一刻，以及前面几次进步很大的优秀表现，何姐在暮浅第四次参加车展的时候，开始将她推荐给大牌的汽车公司，他们的展台是封闭的，需要的时候，只有记者和准客户才能进去。
暮浅不是没有想过会遇见熟人，但顾叔叔和许阿姨还有岳蔚、江风弦，一般不会来这些小型的车展。而学校里的同学有一半是住在市区的，只是之前暮浅在开放展台也遇见过两个同班男生，他们谁也没有把穿着抹胸和短裙，摘掉眼镜，化着妆的暮浅认出来，她暗自庆幸。
不过，如果是像江风弦这样熟悉的人，应该不可能认不出来吧？在这个人平均身高较矮的南方城市，暮浅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西装革履鹤立鸡群的，183cm的江风弦。暮浅心中闪过慌乱，可脸上的职业式微笑，以及配合镜头的造型和眼神，不曾有丝毫停滞。她优雅地拉开车门，在车门处拍了一会照片之后，坐进车里……
江风弦恰好从展台前走过，仅仅往她的方向瞟了一眼，没有半点反应地走开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工作继续。可是江风弦怎么会那一身打扮出现？
暮浅往化妆间的方向走回去，脚掌已经有了炙热的痛感，专注于脚上的她，突然看见眼前出现一双男性的皮鞋。莫名地抬头，却看见江风弦双手环胸，斜倚在化妆间的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无框眼镜似乎还闪了一下四芒星般的光芒。
暮浅呆滞了一会，“进去坐坐吧，真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搬出我爸爸来的话，至少在凰城，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去吧？”江风弦拉了把椅子坐下，骄傲地说。
暮浅坐下后解下高跟鞋，撅着嘴俯下身子揉脚掌，在江风弦说话之前，手一摆阻止他：“不要损我，说我没形象，你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站半小时试试？何况，我前天晚上绕操场跑了十几圈，今天正好发作。”
“不是，我是想说，你，走光了。”江风弦一本正经地小声说。
“啊！”暮浅赶紧捂住裙摆，又听男生说：“错了，是上面。”腾地坐直身子，红着脸表情复杂地瞪着江风弦：“你你你……”
男生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看着她，“我怎么了？”
“算了。”暮浅套上拖鞋，到洗手间洗手，好一会走出来，看见男生刚好挂上电话。“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种小型车展我完全没有料到会看到你。”
“我们一家人在旁边的酒店里有个饭局，我妈妈硬是要给我介绍女孩子，我就借口上洗手间溜掉了啊。”江风弦将手机放回西装左胸的里袋，“看到这里好像很热闹，就混进来了。”
“给你介绍美丽的淑女不好吗？”暮浅待手干了，揉揉笑得发酸的脸颊。
“不要说我的事了，倒是你，总是让我惊诧，不，惊吓。”
“我看我的所有秘密，都被你窥探光了。”
“冤枉啊，可不是我的问题，是你，老是故意将不为人知的一面呈现在我面前。”
“应该说是你总是无处不在吧？每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的。”
“有什么好保密呢？你这样的工作，怎么可能保密的了？”
“只是想赚钱，又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啊，我不想在同学中成为什么特别的人物。”
“奇怪的想法，大家都想得到关注不是吗？前些天好像还听你在抱怨，我们四个人，只有你最平凡啊。我看不尽然。”
“我不是最平凡么？我只会撑起设计好的笑容，站在那里摆造型让人拍照，根本就没有什么擅长的东西啊。”
“你擅长掩藏锋芒，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好奇了，”女生插嘴道“不必了”，“这里一天多少钱啊？”
“之前工作时间只有一个、半个小时的，两三百吧。今天因为新年快到了，客人比较多，所以工作量比平时大了几倍，工资多少我不知道也，不过工资会一直升的。”
“这么少？”江风弦嗤之以鼻。
“少？大少爷，对于我来说，一次兼职就能赚到一个月的生活费已经不能叫少了吧？”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江风弦坐直身子，“我一个月也不过几百块生活费，我没有嫌弃什么的意思，只是觉得他们应该多付点工资。”这时江风弦的电话再次响起，他不耐地接起来，微笑的表情马上变得冷冷的，“干吗？……烦死了！……好，五分钟。”
“要走了吗？”看着他挂上电话，暮浅问。
江风弦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站起身，“他们吃完饭了，说要去我家玩。”突然话锋一转，“你几点钟下班？”
“卸完妆的话可能要五点多吧，”她扬起明亮的笑脸，开玩笑问：“你要请我吃饭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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