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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闺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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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掌心很温暖,莫名的安抚了他此刻有些急切的心绪。

看得出他情绪低落,燕如丝也不知该说些什麽来劝慰他。

一路安静了好半晌後,古月生才徐徐出声,「我之前一直在想,只要一直没有找到奶奶的屍体,就代表她可能仍安好的活着。」

其实他一直不愿相信奶奶真的过世了,始终隐隐抱着一丝希望,心想只要一日没拢着她的屍首,那麽她就有可能还活着。

可方才听见手下来报,说是发现疑似奶奶的屍体时,他当下心头一震,心绪登时有些乱了。若真找到奶奶的屍首,就代表她真的死了,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从古月生的眼神里,燕如丝看见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悲伤,心蓦地一阵微酸,遂柔柔的温声说:「等找到奶奶的屍首,我们好好安葬她,以告慰她在天之灵。只要我们永远记得她,她就仍然活在我们心里。」

他定定注视着她,刚想张口说什麽,马车忽然一阵颠簸,她没坐稳的跌向他,他急忙扶着她的肩、稳住她,才掀开车帘往外看,原来是马车驶入了一条山道。

山路崎岖不平,颠簸得越来越严重,涂永璋策马来到马车旁禀告,「大少爷,前面的路越来越狭隘蜿蜒,车、马恐怕无法通过,只能用走的。」

古月生颔首,吩咐马夫停车。

他下车後,燕如丝也跟着下车,一行人步行上山。

「奶奶的屍首怎麽会在深山里呢?」燕如丝不解的问。

古月生说出自己的臆测,「也许是有人杀害了她,将她带到山里埋了起来。」若真是如此,他绝饶不了那个杀害奶奶的凶手。

她困惑的再追问:「既然埋起来了,那你们是怎麽发现奶奶的?」

大夥儿一路往山上走,古月生一边解释手下发现的经过。

「前几日山区下大雨,想是那大雨冲刷了泥土,露出了屍首,正好有樵夫发现了,擅自取了屍首上的发簪拿去典当,被我们的人发现,其发簪与奶奶平时戴着的相同,遂怀疑那屍首可能就是奶奶……」因此他才会亲自前来确认那具屍体是否真是失踪已久的奶奶。

古月生话才刚说完,山道上蓦地窜出十数名黑衣人,猝不及防的出手袭击他们。

涂永璋机警的反击,并立刻高声喊道:「保护大少爷和少夫人!」

「你们是谁?为何在此埋伏突袭我们?」古月生斥问。

「我们是来送你们下地狱的人,受死吧!」一名领头的黑衣人说完,便带着一干手下率先发动攻击。

古月生身旁的数名护卫立刻抽出佩剑,将古月生相燕如丝护在中间,挡下那些黑衣人的攻势。

但对方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且个个出手狠戾,不多久,已有几名护卫在刀口下倒下。

兵刃相向,血腥的杀戮染红了宁静的山道,燕如丝满脸惊骇,眼睁睁的看着古月生身边的随从一个个惨遭杀害。

打小跟随武师习武,古月生的武功不算差,但由於平时出入皆有护卫随行,因此他身上没带剑,眼见属下一个个倒下,他神色紧绷沉凝,就近捡起倒在不远处随从的佩剑,出手还击。

下山的路被黑衣人封住,他只好护着燕如丝往山上退。涂永璋和几名护卫奋力抗敌,勉强拦下一行黑衣人,却仍是有数名黑衣人紧随古月生而去,欲痛下杀手。

古月生与燕如丝被逼得一路退到山崖前,在数人的围攻下,他身上受了不少伤。

被他护在身後的燕如丝满脸惊怖,但看见有人趁着他正与数人缠斗,想由後方偷袭他时,她没有多想,一头冲了过去,用力撞开对方。

另一名黑衣人则趁机朝她砍去一刀,见状,古月生急忙回剑相救,替她挡开那一刀,然而救了她,他的右臂却遭另一人砍伤,登时血流如注,手上的剑也教人击挡接着飞脱出去,而埋伏在侧的另一人则趁乱朝他飞踹一脚。

古月生连遭数击,整个人不由往後退了几步,一个踩空,身子就这麽坠向山崖,危急之际,燕如丝及时飞扑过去,伸手握住他攀在山崖边的手,想拉起他。

涂永璋好不容易摆脱黑衣人追击,连忙带着两名护卫赶过来救主子,惊见眼前的情景,想过去救他,却又被其他黑衣人围攻,无法过去救援。

燕如丝半个身子都挂在山崖边,拚命的想拉起他。

「我撑不住了,你放手吧。」吊在半空中的古月生,单臂被她拉着,不想连累她一起掉下去,他哑着嗓子开口。

「不,你快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我,我拉你上来。」她紧紧抓着他的左手,并伸出另一只手,想拉住他的右手。

他试着抬起另一只手抓住她,无奈右手臂受了伤,完全使不出力来,眼看她的身子随着他的重量逐渐滑出山崖边,他双眼绝望的注视着抛,「你放手!」

她害怕的表情清晰的映入他眸里,他莫名的心疼万分,想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恐惧,但他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松开她的手。

在身子坠下去那一瞬间,古月生只希望那些黑衣人能放过她。

「不、不要——」没料到他会主动松开她的手,燕如丝惊骇的大喊,骇然的想再抓住他的手,身子整个往前倾,也跟着失足坠下。

山崖虽然很陡峭,不过并不是很深。

两人坠落时,刚好底下有一片树林,他们幸运的跌在一株茂密的大树上。

死里逃生,燕如丝惊魂未定,方从晕眩中回神,立刻扭头寻找古月生。「古月生,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另一端的树上传来他的声音。

她循声望过去,欣喜的想爬过去找他。

但她身子沉,一动,整棵树便跟着摇晃起来,古月生赶紧出声阻止她,「你待在那里不要乱动。」

「喔。」她听话的停下不敢再动,见他安好,她安心了。「幸好你还活着。」

古月生苦笑,他现下的情况可不算太好,身上受了不少伤,而且血流不止,若不尽快止血,恐怕有失血过多致死之虞。

他小心地自层叠茂密的枝叶上爬起来,靠着一处树干坐下,撕下衣摆,绑在伤口上止血。

「你的伤要不要紧?」燕如丝在一旁看着,见他流出来的血几乎染红了整件衣裳,她很担心,偏偏又无法过去帮他,只能干着急。

「不打紧。」不想她担忧,他没告诉她自个儿伤得不轻,待包紮好伤口,他打量了眼树下的距离,见这株树枝叶繁茂,约莫有四人高,他抬眸问她,「你会爬树吗?」

她摇头,「不会。」

他微一沉吟,慢慢移过去,靠近她。「我背你下去。」

「可你不是受伤了,要怎麽背我下去?」

「我的伤暂时不碍事,爬下这树还不成问题,你快过来。」若是平时背她下去是绰绰有余,但此刻他有伤在身,自个儿下去还勉强可以办到,再多背一个人更是困难重重,可他又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儿,只能试试看。

燕如丝紧抓着树枝颅了眼底下,原本想试着自己爬下去,但一看那麽高,心生惧意,想丁想说:「那你背我下去後,再换我背你好了。」

听见她的话,他没表示什麽,只是将背转向她。「你小心爬到我背上。」

思及什麽,燕如丝犹豫了下,「可是我、我身子很沉喔。」她怕他背不动她。

「快上来,再耽搁下去,等那些杀手追下来就逃不了了。」他催促道。

闻言,她一惊,「他们还会再追来?」

「他们既然是来杀我的,自然会下来找我的屍首回去覆命。」

得知那些杀手还会再来,她不敢再耽误,急忙爬到他背上。「他们为什麽要杀你?」

他摇头,「我一时也没有头绪。」不过待他回去後,一定会查个清楚,究竟是谁想取他的命。

背起她,他两手抱着树干,强忍着手臂和腿上传来的剧痛,一点一点往下滑,幸好他打小习武,身子结实,加上此刻想护她的坚毅意志力,勉强还能撑住。

在他背上的燕如丝一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唯恐自个儿身子太重,会害他撑不住,从树上掉下去。

半晌後,他们总算有惊无险地爬到树下,古月生几乎耗光了所有的力气,脚步踉跆了下,燕如丝急忙跳下他的背,扶住他。

「你没事吧?」

他气息喘促,一时回答不了她的话,整个人虚弱得几乎站不稳身子。

见他汗如雨下,燕如丝连忙掏出手绢,小心替他拭汗。

他抬眸,觎见她眸里流露出来的担忧,轻声说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们快走吧。」

她弯下腰,「好,你快上来,我背你走。」

古月生没让她背,抬头打量了下四周。这附近一带皆是繁茂的林木,从太阳光的位置辨识了下方向,确定往东应能走回到苏州城,他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脚步不稳的朝东走去。

见他迳自举步往东走,燕如丝追上他,拽住他的手臂催促着,「你快点上来让我背,你的脚受伤了、走不快,万一那些人又追上来,咱们可就逃不了了。」

「你背着我也走不快。」

「你放心,我会走很快,我在家常常帮忙扛米,力气可大着呢!」说完,她蹲在他面前,「快点,晚了,被那些人追到可不好了。」

身上和腿上的伤口在方才背她下树时又迸裂开来,重伤的身子让他全身乏力,摇摇欲坠,此刻只靠一股意志强撑着才没倒下,考虑须臾,只好暂且相信她说的话,俯上她背,让她背着。

燕如丝背起他,见她的力气确实很大,背着他这麽一个大男人也不见太吃力,古月生这才放心。

「我们要往哪里走?」她问。

「你一直朝东边走,应该就能抵达苏州城附近。」

「好。」担忧那些杀手会追来,燕如丝埋头赶路,古月生也因失血太多,意识有些昏昏沉沉,两人都没再说话。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她累得走不动了,不得不停下来歇息,这才在一株树下放他下来。

察觉动静,他吃力地缓缓睁开眼,「怎麽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些水来。」

刚要走,忽然听闻方才走过的林子里有声音传来。

「找仔细一点,他们一定就在附近跑不了多远。」

燕如丝一惊,「是不是他们追来了?」

古月生面色沉重的颔首,「看样子他们快追上来了,你先逃吧,不用管我了。」她若再背着他,只怕两个人都逃不了,此刻能逃一个是一个。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要逃一起逃。」她匆促地再度背起他。

「你背着我是逃不了的,放我下来,也许你还能全身而退。」他试着想说服她自个儿逃命去。

「你是我相公,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她背着他加快了脚步。

「你当初不是不愿意嫁给我?」为何在危难之际却又不愿抛下他,独自逃走?

「不愿嫁也嫁了,我娘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咱们拜过堂已是夫妻,本来就该患难与共,而今大难当头,我怎麽能弃你不顾!」

她的话,令古月生眼眸微微一敛。「也许我们都会被杀,你不怕吗?」

「怕啊。」她老实回答。

「那你为何还不逃走?」

她背着他在林子里乱走,早已迷失了方向,见到有路就走。「我说过了,咱们是夫妻,我不能不顾夫妻之情,舍下你自己逃命去,今日,咱们要生就一起生,要死就一块死。」

她要与他生死与共吗?古月尘心中蓦然有股暖流淌过,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感动令他沉默须臾,他暗暗在心头发誓,若是今日能脱离险境,他日後一定好好待她。

这时,他们身後传来一阵脚步声——

「在前面,快追上去!」

两人顾不得再交谈,燕如丝背着他,拚命的往前跑。

「快躲进那片草丛里。」古月生指向左侧一片比人选高的草丛。

她依言赶紧跑过去,躲进草丛里,人影瞬间就被草丛给淹没了。

後方追上的数名黑衣人也追了进去,拿着手中的刀挥砍着眼前的杂草。

燕如丝在古月生的指示下,在草丛里绕了一小圈,又回到原先的那条林道上。

方才一路被追赶着,危在旦夕,令燕如丝激起所有力量在林间狂奔,而今危机暂时解除,她不禁感到体力不济,气喘吁吁的躲在一株大树後歇息。

「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再追来?」她靠着大树坐下,大口喘息着。

「暂时应该不会了。」见她流了满身汗,坐在她身边的古月生抬起衣袖帮她拭着额上的汗水。

她抬眸凝视着他,圆润的脸庞露出一抹充满希望的微笑,「咱们从山崖上摔下来都没死,一定能逃出去的,你放心。」

「嗯。」他轻哼了声。她此刻疲惫却又灿烂的笑容彷佛阳光般,照亮了他心头一处阴暗的角落,彷佛有什麽被融化了似的,沁出一股陌生又柔软的情绪,令他觉得原本因失血而隐隐发冷的身子,似乎渐渐温暖了起来。

歇了会儿後,燕如丝爬起来,「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水或是水果可以解渴。」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噙着一丝笑,最终,缓缓的,疲倦的阖上了双眼……

「古月生、古月生!我找到果子了,你快醒醒,先吃点果子。」燕如丝兴匆匆地捧着几颗水果回来,却怎麽都叫不醒他,她心慌地轻拍着他的脸,「古月生……哎呀!怎麽这麽烫?」

见他全身发烫又昏迷不醒,她又急又怕,着急的背起他,想找人求救。

但她茫然四顾,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里走才好,谎乱之中,她想起他曾说过向东走应该就能抵达苏州城,她急忙藉由阳光辨识了粗略方向,往东而去。

走了好半晌後,终於走出了林子,眼见不远处就有一处村落,她惊喜的快步走过去。

此时约傍晚时分,村落里升起嫋嫋的炊烟。

背着古月生来到一处茅屋前,她腾出一只手来拍着木门。「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谁呀?」片刻,一名老妇人前来开门。

「婆婆,我相公他受伤了,请问这附近可有大夫?」

「咱们这儿穷乡僻壤的,哪来的大夫?要上城里才有。」

「那往城里要怎麽去?」

「从这儿走到城里得花三、四个时辰,这会儿都日落了,等你走到那儿,城门早关了。」

「那怎麽办?」燕如丝心急如焚。

老妇人打量了她一眼,隐隐觉得她有些面熟,又不像坏人,因此说道:「先进来吧,我这儿有些伤药。」村子里没大夫,平时若是伤了病了,他们都自个儿找些草药来服用。

跟着老妇人进屋,燕如丝将背上的古月生放在一张简陋的床榻上。

不久,老妇人拿着自制的金创药过来,「你替他擦上吧。」

「多谢婆婆。」燕如丝接过药,解开他被血染红的衣裳就要替他上药,却被眼前触目惊心鸵模级血肉给怔住,这一爽她才看清楚他身上有好几道刀伤,手臂和腿上尤其严重,几乎见骨,伤口还在渗着血。

没想到他竟受了这麽重的伤,她这才明白,先前他说他的伤不打紧是在骗她,眼眶不禁一红,一抹心疼在胸口泛开。

老妇人打了盆水来,「先将他的伤口擦乾净再上药。」

「好。」燕如丝小心替他将伤口周边的血渍擦拭乾净,并细心替他上药。

过程中,古月生喃喃呓语着。「……水。」

闻言,燕如丝连忙从桌上倒来一杯茶喂他喝下,久未沾水,导致水一入喉便呛到了,人也在剧烈咳嗽中清醒过来。看见自己置身在陌生之处,他哑着嗓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这位婆婆的家。」燕如丝指着站在一旁的老妇人说道。「先把水喝完吧。」

他点点头,就着她的手,慢慢喝完水。

之後,她继续在他伤口敷上金创药。

在好不容易为他上完药後,老妇人突然问:「姑娘,我方才就觉得你有点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不是燕记米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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